猛鬼列車(四)(1 / 1)

彥青察覺到腰間的觸感消失不見,於是抬手揉了揉還在暈著的頭,緩緩睜開眼睛。

列車員不知道去哪了,她此時正一個人站在一處車廂中。

可以肯定的是,列車員似乎是想讓她知道什麼,於是帶她單獨離開。

希望她消失的這段時間,夏橙他們不會害怕。

想到九月,彥青微微安心。應該不會有大問題。

九月......雖然他不怎麼表現,但的確有能力,再加上夏橙的謹慎小心,不會有事的。

她此時才有心思打量四周。

這個車廂沒有人,此時座椅都被拆了,胡亂的堆疊在一處,空出一大片空地。

地面上似乎是用血繪製的繁複法陣,四周點燃著紅色的蠟燭,一看就是聖血教準備邪惡儀式的地方。

彥青摸了摸下巴,點了點頭。

不錯,很有邪/教召喚邪神的那味了。

身後傳來零碎的腳步聲,除了腳步聲外,安靜異常。

彥青想了想,沒有躲避,十分淡定的一個側身,就看到一個個身穿黑袍的人走過她身前,像是沒看到她一般,徑直來到法陣前。

果然。彥青心道。

這裡不是真實的,而是幻象。

如果是真實的話,列車員早就有辦法端了這幫聖血教了。

這個幻象......或許來自列車員,也就是副本boss的記憶。

還沒等她思考太多,就看到又是一夥身穿黑袍的人走進車廂。

不僅如此,他們還抬了一個人進來。

一個穿著列車員製服的人。

彥青有些訝異的睜大眼睛。

這個被抬進來的人......不就是列車員嗎?

看到這一幕,作為作家的思維發散開來,她心中已經有了一個大概的猜測。

眼看著這夥黑袍人將列車員抬進來,然後放到法陣中央。彥青感興趣的走過去,低頭看列車員的模樣。

他的嘴被抹布堵上了,身上綁著繩子,此時睜著眼睛,看起來是清醒的,隻是神色寫滿恐懼,原本清俊的面貌因為害怕而蒼白的毫無血色。

想起剛進入副本時見到的列車員boss,真是難以想象,他也會顯露出這樣慌亂的神色。

想到這裡,彥青微微垂眼,心中有些沉下來。

這個副本並不是主辦方帶過來的。

而是的的確確發生在地星過的。

那個時候,列車上的所有人都是真實的生存在地星上的。這並不是一個故事,而是真實的事件,甚至登上過新聞。

想必當時,這個列車員也是這樣被綁縛在這裡,恐懼著等待著聖血教的決定。

邪/教啊......

彥青有些感概。

在很久之前,夏國隻是地星上的其中一個國家,當時地星上還有很多國家林立,夏國是實力最強的一個,也是最為平和安全的國家。

因為夏國的政策,邪/教都被壓製在地底下,如同陰溝裡的老鼠,不敢露面。

但隨著夏國漸漸統一地星,其他國家存在的邪/教就露面了。

畢竟安全的隻有夏國,夏國高層想要慢慢治理打下來的地盤也是需要時間的。

彥青算了算時間,想必這個副本的事件發生時間大概是夏國剛剛統一全地星不久。

夏國的政策實施的比較強硬,相比於統一地星前其他國家的四處掣肘,夏國十分果斷,就是要打壓一切不穩定不安定的因素,邪/教自然也是其中之一。

大概這個列車屠戮事件就是邪/教分子的反撲吧。

黑袍人似乎正在商量著什麼。

彥青收回思緒,靜靜的聽黑袍人的討論。

“確定是他嗎?”一個蒼老的聲音。

“確定了,這個人我們仔細調查過,叫江秋,出生時間正是偉大的血肉聖者誕生之日——冬日最為嚴寒的日子!是最合適祭品!”說話的是個清朗的青年聲音。

彥青聽這個聲音有些耳熟,當即快步走過去,站在這個人的身前。

黑袍兜帽完全遮蓋了這人的相貌,看不出什麼樣。

不過彥青已經想起了這個聲音是誰。

杜靈。

“我接近他的時候套出來的消息,一定沒問題。”杜靈信誓旦旦。

收集信息,尋找合適的祭品......都是杜靈去做嗎?

彥青若有所思的注視著杜靈,似乎是想透過嚴實的黑袍看穿他的一切。

原來這個時候,聖血教都是披著黑袍子,那個兜帽擋住了臉,所以列車員boss——也就是江秋,很難找出混在列車上的聖血教眾。

聖血教眾已經準備好了,即將開始儀式。

“吞火。”

“切耳。”

“縫眼。”

...

“最後,放血。”

彥青微微移開臉,眉頭緊蹙,已經不想再看下去了。

她的耳畔似乎還能聽到江秋從喉嚨處溢出的痛苦聲音。

似乎還能聽到聖血教眾用刀劃在江秋身上的聲音。

血腥又冷酷。

這個儀式太過殘忍了,對於江秋也太過痛苦,他要活著忍受吞咽火焰、毀去五感的折磨,最後,還要生生放血而死。

怪不得。怪不得他有如此深重的執念,成為了這個副本的boss。

所有人中,他是死的最慘烈的那個。

作為祭品,被聖血教的儀式流程一點點折磨而死。

在江秋徹底咽氣的下一刻,彥青看到黑袍人停止不動,時間仿佛靜止下來。

原本死去的江秋緩緩起身,如同遊魂一般緩緩飄到了彥青面前。

他現在的樣子就是剛剛死去的模樣,皮膚因為放血而慘白如紙,眼睛被紅色的線縫上,無法睜開,嘴角是被火燒的痕跡,雙耳被割下,還在不停的流血。

“聖血教比我想象中還要殘忍。”彥青評價。

她在進入幻象的時候,就已經猜測過會發生什麼,甚至猜到了江秋就是祭品,很可能會慘死,但沒想到他死的這麼慘。

隻能說,她的想象力還是理解不了聖血教的那幫瘋子。

江秋沒有說話,而是緩緩抬起一隻手,手心朝上。

彥青一邊將手搭上去,一邊隨口道:“你真不是對我有意思?不然為什麼又是抱我又是牽我手?”

這句純屬是隨口就來的騷話,畢竟調戲鬼怪又不犯法。

江秋臉轉向彥青,雖然眼睛被縫上了,但是她還是能感覺到冰冰涼涼的注視感。

目光中似乎還帶著複雜,似乎對於彥青這個時候還說這種話感到十分無語。

他失語片刻,冰涼的目光注視她,說:“你倒是有心情想這些。”

“在這個亡靈生存的副本中,死亡與恐懼才與你常伴,不去思考活下去的線索,你是覺得自己不會死嗎?”

彥青注視了他片刻。原來他知道副本的存在,看來除了主辦方帶來的副本,同磁場副本中的boss也是清楚這一切的。

作為boss,似乎有辦法得知地星發生的一切。

彥青沒有問出來,而是回答了江秋的話,嘴角上揚,冷淡的面容仿佛冰雪融化,帶著淡淡的自信:“如果一切都擺在你的面前,你會享受這些、還是焦慮不安呢?”

江秋安靜下來,靜默了片刻,他包著彥青的手用力握緊,已然明白了她的態度。

“我該送你回去了。”他說。

他話音落下的下一秒,周圍的一切都黑了下來,隨著再次亮起來的視線,她和江秋已經站在了一個空曠的休息間中。

這大概是列車員的休息室,沒有看到其他乘客和員工。

似乎已經做完了自己該做的事,江秋立刻就要抽回手離開。

彥青反手抓住江秋的手,微微拽了一下,江秋看向彥青。

“我明白你的意思。”她說。

在看到剛才的聖血教儀式幻象的時候,她就明白江秋為什麼讓她看那個幻象了。

他有找出聖血教眾的辦法,隻不過之前一直找不到機會,隻能用一個個檢票的笨辦法。

而現在,玩家來了。

江秋找到機會了。

“到那個時候,你必須保護我和我的同伴。”彥青說道。

江秋沒說什麼,卻拿出了一個長方形的銀色小型胸牌,遞了過來。

彥青接過。

這是個工作牌,上方雕刻的是楷書字形的‘江秋’二字,名字下方是他的列車員編號。

“用這個可以叫我。”江秋說道。

彥青果斷鬆開了江秋的手,將工作牌放進了背包中:“多謝,再見。”像是生怕他反悔一樣,推開了休息室的門,離開這裡。

江秋默默注視彥青離開,聲音低不可聞:“希望你可以做到自己承諾的事......”下一刻,身形消散。

彥青離開休息室就發覺到了四周不對勁。

沒有人。

她現在應該是在2號車廂和3號車廂的交界處。

快走幾步來到2號車廂,彥青看到這裡一片空曠。

反而是座椅上,都是不知從何處濺上的血跡。

甚至還有幾個座椅被掀開,可見力氣之大。

看來情況還是惡化了。

彥青想。

列車外的天已經完全黑了下來,看不清外面的景象,不知道到達了哪裡。列車內白慘慘的燈光落下,光線之下,除了她之外,再沒有任何人。

可以想象,在她消失的這段時間裡,列車內必定發生了驚險之事,甚至死了很多乘客,就如同死在洗手間的那個乘客一樣,隻留下血跡,屍體消失不見。

夏橙他們迫不得已,隻能離開2號車廂。

那麼,他們會躲去哪裡?

彥青環臂,微微低頭思考。

2號車廂再向前走就是1號車廂,再之後就是車頭了,那邊是絕路。

隻能向後面的車廂走。

至於躲去哪裡,她隻需要一直走下去,就一定可以遇到他們。

彥青想清楚,就要轉身離開。

下一刻,燈光微微一閃,突地滅掉。

彥青腳步滯住。

燈光並未熄滅太久,不過一秒的時間,就再次亮起。

隻是在她的正前方,出現了一個血淋淋的身影。

出現在她視線內的身影渾身血淋淋,身上穿著的並非工作人員的製服,大概率是乘客,黑發直直垂下,遮擋住了那道身影的臉。

在這安靜車廂內突然出現的鬼影,饒是彥青也被驚的心跳一滯。

還未等她平靜下來,車廂內的燈又熄滅了。

彥青預感到了什麼。

燈光再次亮起的瞬間,她看到原本離她還有些距離的鬼影近了一些。

鬼片常見的嚇人片段,燈光閃爍,鬼怪也在逐漸逼近。

心裡有了底,彥青瞬間平靜下來,迅速轉身就跑。

她沒什麼戰鬥力,道具亡靈錢包一直到現在還沒有產生新的紙幣,目前也不知道冷卻時間是多少。

江秋剛給的胸牌現在還不能用,她還有更重要的用處。

現在,也隻能逃了。

向著後方的車廂奔跑,長久不運動的虛弱身體沒跑幾步就能感覺到無力。

彥青跑到3號車廂的時候,發現這裡的模樣和2號車廂差不多。

也是沒有人,到處都是血跡。

就是耳邊可以聽到幽幽的嗚咽聲,除此之外,還可以聽到痛苦的尖叫聲,害怕的大哭聲。

這些聲音像是看不見的人將彥青包圍了起來,一點點接近。

彥青停下了腳步,忍不住歎息。

她真想不明白,就離開短短一會,副本情況是怎麼惡化成這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