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索了片刻，白夜依然沒能看透晉之神王的心思，乾脆不再多想，直接問道：“你想看什麼？”

“我想看……”

晉之神王目光灼灼，盯著白夜的雙眼，一字一頓道：“你的‘道’！”

每一個修煉者，一開始，走的都是前人開創出的、現成的修煉體係。

但當一條路走到一半，受限於資源、資質等種種原因，走不下去了。

又或者，將這條路走到了極致，到了儘頭。

這時候，就需要在前人的基礎上，開創出屬於自己的‘路’。

對於無數世界的修行者而言，開創自己的‘路’，也是修行途中極為重要的一環。

難以計數的修行者當中，隻有極少數，有這樣的資質、機緣，能夠開創出獨屬於自己一人的‘路’。

放在無限渾源空間，能走出自己的‘路’，也是跨入渾源層次的基本要求。

走出自己‘路’的，不一定能成渾源。

但走不出自己的‘路’的，一定成不了渾源。

晉之神王，在神王層次當中實力不算強，但因為擅長煉寶，交遊廣闊，對於更高層次的一些隱秘，反而是有所了解。

“我的‘道’？”

白夜沉默。

片刻之後，白夜開口道：“我所修頗為駁雜，數道兼修。但無論哪一條道，最為核心的部分，都不可能向外人展示。”

這番話，幾乎是明擺著告訴晉之神王，白夜並不信任對方。

“無妨。”

晉之神王大手一揮，直接說道：“我隻需要看到你的‘道’即可，至於這條道的核心傳承，我並不需要。”

“若是如此，可以。”

白夜微微點頭。

“你這一具，是分身吧？”晉之神王看向白夜，問道：“可需要等你本體前來？”

“不必，僅僅隻是展示‘道’，分身便足夠了。”

白夜搖了搖頭。

下一刻，白夜身上氣息迅速開始變化。

在晉之世界內，為了隱藏身份，白夜的分身早就以‘無形無相’的能力，變成了‘生命規則’一側的生命，和晉之世界的土著生命，在生命形態上並沒有本質的差彆。

但此刻，白夜的這一具分身身上的偽裝迅速消失，體表浮現出一層暗紅色的鱗甲，頭頂也生出漆黑的尖角。

與此同時，一股充滿毀滅、暴虐、混亂的氣息，從白夜身上散發開來。

若是實力稍弱一些，單單隻是受到這股氣息的刺激，就會受到嚴重的汙染，朝著‘深淵’的方向轉化。

不過在場的，哪怕實力最弱的羅峰，也是有著數萬倍基因層次的宇宙之主，意誌更是遠超宇宙之主層次，自然不會受到影響。

“十萬倍基因層次？”晉之神王眼神閃爍，心中泛起一陣強烈的波瀾。

但下一刻，他的注意力，就被白夜身上那強烈的‘深淵’氣息所吸引。

“毀滅規則？不對，和純粹的毀滅規則還有些區彆，似乎夾雜了彆的東西……這種詭異的規則，起源大陸根本沒有！”

晉之神王正仔細觀察著白夜身上氣息的變化，就聽到白夜的聲音響起：“此為‘深淵’，乃是我主修的數條道之中，最為核心的一道！”

緊接著，白夜對著晉之神王的方向伸出手，在虛空中一點。

一細小漩渦，在白夜指尖若隱若現，仿佛一道門戶。

這道門之後，卻是晦暗、深邃的迷霧，一眼望不到儘頭。

迷霧之中似有怪獸嘶吼咆哮之聲響起，但靜心傾聽時，卻又仿佛隻是錯覺。

而最讓晉之神王不由為之驚歎的，卻是迷霧深處，似乎有什麼大恐怖一般，令他的心神不由自主為之吸引，無論如何，都難以將注意力從此處挪開。

忽然，迷霧散去，那道奇特的‘門’消失。

“此為‘混沌’之道。”

白夜的聲音，在晉之神王耳旁響起：“接下來這個，是‘黑暗’。”

伴隨著白夜的聲音落下，無儘的黑暗湧現，將大殿遮蔽。

黑暗之中一片寂靜，無論是凡人的五感，亦或者是強者的神念、神力、領域。

乃至於冥冥之中的‘直覺’，都皆儘失去了作用。

這是從規則層面，乃至於‘概念’層面上，抹除了‘感知’的存在，隻餘黑暗永存。

晉之神王正要施展手段，嘗試破解黑暗。

下一刻，黑暗驟然散去，大殿之中，白夜、羅峰、晉之神王分彆坐在三個方向的王座上，一切和之前一模一樣。

似乎僅僅隻過去了短暫的片刻功夫，但晉之神王忽然間發現，自己竟是無法判斷，剛才在‘黑暗’之中，究竟渡過了多少時間？！

那股黑暗，隔絕的不僅僅是對外界的感知，更是影響到對自身的感知！

不！

晉之神王忽然意識到，自己能夠一定程度上維持對自身的感知，是因為自己的實力夠強！

這種程度的黑暗，還影響不到一個神王！

哪怕，這神王已經隕落，隻剩下一道意識，無法發揮出生前的實力。

但在自己的宇宙之中，擁有‘主場’的優勢，也不是一個連真神都沒跨入的小家夥，能徹底壓製的。

但若是換一個實力稍微差點的人來……

至少真神這一層次，沒人擋得住這一招！

哪怕是虛空真神，也必須是虛空真神當中的強者，才有可能從那可怕的‘黑暗’之中掙脫。

但也僅僅隻是可能。

而且，即便是能做到，也要付出不菲的代價才行。

若是白夜的實力進一步提升，‘黑暗’所能影響到的範圍，還將繼續擴大。

至於能夠達到的極限……

晉之神王忽然發現，自己居然無法做出準確的判斷。

“這三條‘道’，可足夠了？”白夜沒有繼續展示其他‘道’的意思，隻是看向晉之神王。

深淵、混沌、黑暗。

這三條‘道’，並非白夜修行的全部。

哪怕隻算主修的‘道’，也遠遠不止三條。

不過，在白夜看來，展示這三條‘道’，已經足夠表現出自己的潛力了。

若是這樣，晉之神王還不認可，那就基本上可以認定，晉之神王完全沒有完成交易的誠意。

晉之神王抬頭，看向白夜，面色凝重道：“你的‘道’，不屬於這一方源世界！”

白夜沒有答話，隻是看著晉之神王。

晉之神王的判斷，自然是對的。

深淵、混沌、黑暗，這三條‘道’，除了‘黑暗’勉強算是由當時還是宇宙之主的黑暗之主啟蒙、引領之外，深淵、混沌，這兩條‘道’的傳承，都是來自於係統傳承。

更準確地說，是來自其他的世界。

這裡的‘世界’，可不是‘源世界’，而是無限渾源空間之外的世界。

哪怕是和這一方源世界有所關係的‘黑暗’，除了最開始的‘黑暗混沌碑’引領白夜走上這條路之外，自從得到了【影魔奈文摩爾傳承】之後，白夜的‘黑暗’，早就走上了一條和黑暗魔神截然不同的路。

後來隨著獲得的係統傳承越來越多、越來越雜，白夜都說不清，自己的‘黑暗’，究竟算是哪一個世界的體係。

不過，這些細節，就沒有必要告訴晉之神王了。

見白夜沒有回答的意思，晉之神王也沒有追根究底的意思，隻是說道：“你這三條道，確實有超越神王之上的潛力。至於打破‘樊籠’，那個層次，我觸摸不到，無法判斷。不過，隻要你能超越神王之上，覆滅‘食國’，卻是足夠了。”

“既如此，閣下是否願意認可這樁交易？”白夜面無表情地開口發問。

“我之前說，我有幾個小條件。”晉之神王態度隱約有所鬆動，但卻並未一口答應下來。

白夜微微點頭，問道：“具體是什麼條件？”

晉之神王沒有立即說出自己的條件，而是反問道：“你要晉之世界，是打算將其吞噬，融入深淵？”

這確實是白夜的目的，也沒法隱瞞，白夜直接點頭道：“不錯。”

晉之神王繼續追問：“晉之世界當中的生靈，會如何？”

“失去這一方世界的庇佑，然後死在宇宙海。”白夜的語氣十分平淡，似乎說的不是一個廣闊世界、難以計數的生靈的生死，而是一件不值一提的小事。

“晉之世界萬億族群、無儘生靈，不得覆滅，必須存活下去。”晉之神王提出自己的第一個要求：“他們都是晉國的後裔，隨我征戰起源大陸，立下無數功勞，我必須要給他們留下一條後路。”

白夜沒反對，隻是提醒道：“我可以將他們轉化為深淵生命，繼續在深淵之中生存。但這樣一來，他們會受到深淵規則的控製，世世代代無法擺脫。另外，真神之上，我不確定是否能夠轉化成功，若是失敗，他們會死。”

“隻要讓晉之世界的無數族群能夠傳承、繁衍即可，若是無法全部保住，至少也要留下一批種子。”

晉之神王看著白夜的眼睛，沉聲道：“我知道，你的深淵之中有諸多族群。你要對晉之世界的生靈一視同仁。”

“可以。深淵之中，一切以功勞、貢獻為先，為深淵立下的功勞越多、貢獻越大，話語權就越高。能得到多少待遇，全看他們自己。”

白夜沒有反對，點頭答應下來：“可還有其他條件？”

“我有兩大傳承。一為煉體流派當中的‘神力流’。一為煉寶之道。”

晉之神王看了一眼羅峰，開口道：“羅峰繼承了神力流傳承，但他在煉寶上沒什麼天賦。我要你幫我尋找一弟子，繼承我的煉寶之道。”

微微停頓，晉之神王繼續說道：“至少，也要以煉寶之道跨入混沌主宰。”

“培養弟子？”白夜疑惑道：“你的轉世身又沒死，何必讓我代為培養？就算原始宇宙當中沒有合適的，未來去了起源大陸，再找弟子不行嗎？”

晉之神王眼中露出疑惑之色，似乎是不明白，白夜為什麼會問出這樣的問題。

片刻之後，看白夜似乎是真的不懂，晉之神王才反問道：“你以為，將晉之世界交給你，沒有任何代價？”

“代價？”白夜不解。

“若是僅僅隻將傳承給你、給羅峰，我的轉世身隻要不進這晉之世界，就不會受到絲毫影響。”晉之神王搖了搖頭，說道：“但要將晉之世界交給你，我的轉世身必須進入晉之世界，這便會給本源意誌針對我的機會。不會死，但卻也會失去所有的修為、記憶，隻剩下最純粹的靈魂本源，轉世到起源大陸。”

還有這事？

白夜似乎是有些明白了，為什麼原著之中，坐山客壓根沒有進入晉之世界的想法。

甚至連通過羅峰或者其他人傳遞信息都沒做。

原來，這樣做，會被本源意誌找到機會針對。

或許，還涉及到至高規則？

不過……

付出代價的是坐山客，與我何乾？

白夜根本不在乎。

“原來如此。”

白夜微微點頭，開口道：“失去記憶，便無法自己培養弟子，所以要莪代勞？關於這弟子，深淵之中的強者，可否？”

“無論出身來曆，隻要以晉國的煉寶傳承，培養到混沌主宰即可。”晉之神王似乎並不在意，未來的‘弟子’是否會被深淵規則所控製。

“可以。”白夜點頭道：“我不保證什麼時候能做到，但一定會完成這件事。”

晉之神王一揮手，一小堆記憶石憑空出現，朝著白夜飛去：“這是晉國的煉寶之道傳承，其中除了最核心的《煉寶六藝》之外，其餘部分你可以隨意處置。至於《煉寶六藝》，你自己可以修煉，但除了代我收徒之外，不得外傳。”

白夜接過記憶石，神念一掃，便得出準確的數字：18533枚。

其中的六枚記憶石上，隱約有著某種靈魂禁製，似乎是防止傳承外泄的手段。

白夜沒有細看，直接將記憶石收起，點頭道：“我回去之後，便會在人族、深淵之中尋找擅長煉寶的天才。不過你的要求太高，我不能保證什麼時候能做到。”

“隻要在你打破‘樊籠’之前完成即可。”

晉之神王看向白夜，開口道：“還有最後一個條件，隻要你答應下來，晉之世界，就是你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