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明雋說自己現在已經不想要兔子了, 卻被大師兄當成了還在鬨脾氣。
他隻好再認真地強調了一遍。
大師兄將信將疑：“那你怎麼瞧著還是一副不高興的樣子？”
賀明雋：“……”
就是沒什麼可高興的。
大師兄又絮叨幾句，賀明雋隻聽著，沒有反駁。
他的變化, 他們早晚會習慣的。
賀明雋坐在高處，視野就比較廣，遠遠地, 他就看見一隻毛色雪白還隱隱有些發亮的狐狸在綠草間穿梭。
這就是那隻狐妖女主胡靈兒了。
賀明雋收回視線, 沒打算伸出援手。
彆說胡靈兒總是無意牽連到身邊的人帶來厄運, 即便沒有, 賀明雋本就不是什麼善心泛濫的人。
他也沒打算現在就除掉胡靈兒這個“罪魁禍首”以絕後患。
原劇情中, 那三位師兄確實是為救男女主而死, 算得是受了他們的牽連。後來，黑化的小師弟才會因為遷怒, 把賬往女主胡靈兒身上記了一筆。
可現在就殺了胡靈兒, 對排除潛在危險的作用, 不能說沒有, 但確實也不大。
畢竟男主還是他們的師兄弟。
三師兄明霽遲早要惹到厲害的大妖和有權勢的人。
不過, 賀明雋的任務並沒有提到三師兄。
如果這人是個大麻煩，他不管就是了。
當然，這隻是賀明雋最輕鬆、美好的期待。
有些麻煩大概是甩不掉的。
通常來說, 這種成長類型的男女主呢，總少不了各種磨礪。他們是成長了，但他們身邊的人總要有一些成為“代價”。
他們的師兄弟關係已然成為既定事實，而這個任務世界的文化習俗, 尤其是捉妖師一行，又非常講究師門，因此, 不管賀明雋與明霽關係如何，在外人看來，他們就是一夥的。
說來說去，還是提升實力最靠譜。
賀明雋低頭看看自己如今這具幾棵草都能絆倒的身體，默默歎氣。
他讓係統把劇情提到的修煉、捉妖之類的方法都整理出來。
雖然距離主要劇情發生還有十年，但賀明雋並不是喜歡臨時抱佛腳的人。
再說，他也不能真把自己當小孩子，心安理得地讓師兄們養。
貌似他們養活自己都有些捉襟見肘。
這是有原因的。
他們五人的師父是一位以除儘天下妖邪為己任的捉妖師。
妖邪，不是妖。
劇情中沒有詳細介紹他們師父的過往，不過，根據一些細節，可以推測出他的重要的家人是被妖害死的，其中很可能包括他的孩子。
所以他才會收養這麼多徒弟。
有著如此悲慘的經曆，他也沒有變得偏激，對所有的妖族都懷著偏見。
他很有原則，隻除害人的妖。
不然，他不會連有一半妖族血脈的明惠都願意收養。
他也是這麼要求他收的弟子的。
他在世的時候，給師門立下幾條規矩：
第一，凡拜入師門者，須以誅邪除惡為第一要事，切忌不務正業。
這是要求弟子一旦拜了師，就要做這一行，如果不願意，就解除師徒關係離開師門。
誰知幾位弟子都不太爭氣，目前最有天分的明霽心思也不在這裡。
他們幾人當捉妖師掙的錢根本不夠糊口的。
但他們又不願意不認師父、當師門的叛徒。
於是，他們就隻在快要沒飯吃的時候去打個雜。
大師兄去乾苦力活、打獵，二師兄去擺攤賣包子，三師兄去看風水算命（靠他那張俊臉和巧嘴騙騙小娘子），四師兄去挖草藥……
估計很少有混得這麼慘的捉妖師了。
但他們頗有些自得其樂的灑脫，並不因此而有什麼不滿或危機感。
師父立下的第二條規矩是不能濫殺無辜，要對所有生命懷有敬畏，這不僅僅包括人類和有了靈智的妖。
第三條則是不能用學到的本事欺淩弱小，亦不可過於張揚，用捉妖術嘩眾取寵。
最要緊的就是這三條。
他們這個師門也是個草台班子，不像有些捉妖師門派有悠久的傳承，門規都能編成冊。
可是，就這三條，在原劇情中，小師弟都犯了個遍。
如今賀明雋的任務有一項，就是要遵守這些規矩。
賀明雋並不是一個多離經叛道的人。
但要說他有多本分，似乎也沒有。
他沒什麼興趣去挑戰所謂的權威、打破限製，因為他能在規則之內自在地遊走，或者成為不違反規則的特例。
所以，他大多時候看起來是守規矩的。
就目前這個任務要求而言，賀明雋覺得還好。
他本來就不太喜歡麻煩，包括濫殺。
他也不怎麼張揚炫耀。
至於當捉妖師麼，賀明雋覺得這個職業很不錯。
古代的選擇本就有限，士農工商，他都不想乾。
賀明雋是一個行動力很強的人。
既然決定了，他就迅速做好規劃，開始學習。
賀明雋已經暫時把女主胡靈兒拋在腦後了。
然而，在大師兄停下腳步，他的視線朝著大師兄腦袋轉動的方向望去的時候，又看到了變成普通狐狸的胡靈兒。
“好漂亮的白狐狸，小師弟，你要不要養了當寵物？”大師兄問道。
儘管大師兄馱著賀明雋走得不算快，可年僅十一歲的四師兄明念還是落後他們幾步。
聽到大師兄的話，四師兄也朝那個方向看去，他沒有感受到妖氣，但直覺有些不妙，追上去想攔著，可沒能拉住大師兄。
賀明雋轉頭，垂眸看了四師兄一眼，又回答大師兄：“不要，我不喜歡狐狸。”
大師兄勸道：“狐狸比兔子可珍貴漂亮得多……”
賀明雋面無表情，說出的話卻格外傷人。
哦不，傷狐。
他說：“有騷臭味，難聞。”
正虛弱地低吟著裝可憐的漂亮狐狸抬起腦袋，亮晶晶的藍色眼睛充滿不解和怒意——你才臭！臭人類！
這人什麼鼻子啊？
她可是狐妖，還是最愛乾淨的白狐！
饒是這麼想著，白狐狸還是很輕微地聳聳小巧的黑色鼻頭，偷偷聞了一下。
果然，她一點都不臭。
大師兄聽到賀明雋的話，也下意識地深吸一口氣，又嘀咕道：“我怎麼沒聞到？”
追上來的四師兄眼力好又細心，他沒有錯過白狐狸的表情和小動作。
果然！四師兄心下一驚，這狐狸能聽懂他們的話。他已經認定這是一隻妖了，還是一隻妖力不淺的大妖。
否則，他應該能察覺出妖氣才對。
四師兄已經開始防範了。
狐妖啊，一提到這種妖，很多人就不免聯想到魅惑和吸食男人精氣這些方面去。
四師兄也不例外。
即便他才十一歲，還不太通曉人事。
可站在他的角度，他們師兄弟五人都是男子，除去兩個小孩，另三個都是精壯男人。若不是為了這些，還有什麼是值得一隻狐妖做局騙他們的呢？
四師兄擔心直接說破會惹了這隻狐妖不快，他們又未必打得過，他隻好找了個借口，勸大師兄：“狐狸要吃肉，我們養不起吧。”
見小師弟不喜歡，四師弟說的也有道理，大師兄隻好訕訕道：“那就算了。”
“那你就繼續做一隻野狐狸吧。”
大師兄對著白狐狸說了一句，就轉頭往家的方向走，還後知後覺地嘀咕道：“這隻狐狸竟然不怕人。”
四師兄原本是想走遠點再對大師兄說出實情的，可沒走幾步，他就聽到身後悉悉索索的聲音，回頭一看，果然是那隻白狐狸。
四師兄警鈴大作，已經開始摸彆在腰間的師父留給他們的捉妖法器了。
隻是他們師兄弟幾人的實力都不能完全發揮出這法器的功力，也不知道能不能敵得過。
其實胡靈兒心裡是很不願跟著他們的，可是她又聽到了鈴響。
那是打傷她的捉妖師的法器，聲響隻能傳到妖的耳中，令妖頭痛欲裂，若是實力低的妖會當場顯原形，甚至失去理智，攻擊力也減弱。
胡靈兒雖沒到那麼嚴重的地步，可也有些難受。
關鍵是她擔心自己被那人捉到後會保不住自己的命。
她還是跟著這三個討厭的人吧。
至少他們沒想要殺她。
或許，她可以先借他們的地方躲一躲？
胡靈兒並不知道她給四師兄造成的恐懼，就不遠不近地墜在他們身後。
賀明雋聽到聲音，扭頭看了一眼，沒理會。
他想，這或許是男女主命中注定的緣分。
收回視線時，賀明雋瞥見落後兩步的四師兄一臉戒備、手還按著武器一副準備偷襲的模樣，他低頭道：“不用管她。”
不知道是他聲音太小，還是四師兄太緊張，才沒聽見，賀明雋隻好又提高聲音喊了聲“四師兄”。
“啊？”四師兄懵懵地應道。
賀明雋：“她要跟，就讓她跟著吧。”
想了想，他又安慰一句：“那隻狐狸看著傻傻的，估計也沒什麼威脅。”
賀明雋這話已經頗具暗示性了，而且也不像是五歲小孩子能說出口的。
他本就沒打算裝。
雖然他上個任務世界演過一些戲，但他演技還沒好到能裝成一個幼稚、嬌氣、有點敏感且還要喝奶的真五歲小孩，而不漏破綻。
而且也沒這個必要。
反正這是一個有妖的世界，若被懷疑了，他編個理由就是。
聽賀明雋這麼說，四師兄果然放鬆一些。
若真是很厲害又想殺他們的妖，估計不會采用這種迂回的方式。
他們還是快點回去，加上二師兄和三師兄，好好商量一下，看有沒有對付的辦法。
這麼想著，四師兄掏出掛在頸間的竹哨，很有節奏地吹了幾聲。
“和二師兄、三師兄他們說一聲，師弟已經找到了。”
他們幾人聽不到，在哨聲落後，那鈴鐺聲也停了。
胡靈兒驚喜地抖了下尖尖的狐耳，更堅定地跟著賀明雋一行人往前走。
等到了地方，胡靈兒沒有貿然跟著他們進去。
這隻是權宜之計，她不要和討厭的人住在一個屋子裡。
胡靈兒透過歪七扭八的籬笆看到了院子，在心裡嗤笑：還嫌她臭，看他們的院子都臟成什麼樣了？她還怕臟了自己的爪子呢。
另一邊，四師兄進入院子後看到那隻白狐狸直接守在門口，那顆短暫放下去的心又提起來了——這是不是被派來打探的小狐妖？它會不會在等同伴啊？
師父交代過要他們遠離女色、尤其是會勾人的女妖精，保持童子之身的……
三師兄那個喜歡拈花惹草的人就不說了，關鍵是，他們的小師弟才五歲啊！
對上四師兄飽含擔憂、心碎等複雜情緒眼神的賀明雋：？
四師兄憂心忡忡地一把抱起小師弟，又在大師兄不解的眼神中拽著他的袖子，小聲道：“我有重要的事和你說。”
因為太弱小被隨意擺布的賀明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