係統蠢而自知, 並且接受良好，不恥下問：“你說那些是什麼意思？難道是想起什麼了？”

賀明雋：“所謂的記憶，不是你傳輸給我的嗎？”

他的重音落在“傳輸”這個兩個字上。

既然本來就不是他的記憶，沒儲存在他的腦子裡, 就根本談不上想起。

就好比玩遊戲時身份信息沒有加載出來, 不存在的東西, 隻通過了解往事, 怎麼可能因為相似的場景恢複呢？

係統沒聽懂：“是啊，所以呢？”

賀明雋卻懶得再多做解釋, 問道：“關於這個任務世界你提交的反饋, 到現在還沒有收到回複嗎？”

係統：“沒有, 還需要嗎？”

主角攻受這一對CP已經被拆了, 一個出國, 另一個活在他們眼皮子底下, 根本不可能再當替身了。

以後隻需要賀明雋代替原身好好活下去, 他們的任務應該就能完成了吧？

至於賀明雋提出的bug, 它本來就不太明白, 現在更覺得沒有追究的必要。

賀明雋：“需要。”

他像是很隨意地問：“你們有多少個係統？回複的效率這麼低。”

係統沒感覺自己被套話了, 很沒心機地回答：“應該有好幾千吧，說不定上萬了，我的編號都排到7714了呢。”

它總不能是最後一名吧？

係統說完，還有點慚愧、失落, 大概是它太廢了, 所以反饋的問題才排在後面，得不到及時回複。

聽到係統這樣不確定的回答，賀明雋也沒有失望，又問：“哦？那你有沒有彆的係統朋友？”

係統更失落了：“沒有。”

“真可憐。”賀明雋不走心地感歎一句。

係統又支棱起來, 哼道：“本係統才不需要朋友，我唯一的目標就是做任務，攢積分，升級成更厲害的係統！”

賀明雋：“你升級一次要多少積分？”

係統十分激動：“你是打算給我升級了嗎？”

賀明雋“嗯”了一聲。

他其實並不太依賴係統商城，上一個任務世界隻是為了試驗一下。

他有點好奇係統要怎麼升級、升級之後又是什麼樣子。

係統：“升級要買升級包，可現在界面顯示我沒有購買資格，應該是積分不夠吧。我一定會好好幫助你做任務，攢積分……”

它要升級！

它想擁有實體形象！

係統沉浸在對未來美好的幻想中，完全忘了之前問賀明雋的問題。

賀明雋用意識和係統溝通著，同時也找到管家，拿到了此次壽宴的流程和客人名單。

原身近幾年都沒怎麼參加社交活動，就連重要節日和親人的聚會他大多也都缺席，所以他連自家的親戚都認不全。

賀明雋就更不認識了。

他沒打算表現得多出眾一鳴驚人，隻是到底代表著賀家的臉面，不能太失禮。

反正他掃一眼就能記住，也不費什麼事。

賀明雋就拿著平板瀏覽著，去挑禮服、做造型。

他現在的形象不至於邋遢，但多少有點不修邊幅了——羽絨服不合身，三個多月沒剪過的頭發被風吹得有些淩亂，也難怪被攔在門外。

賀明雋拒絕了造型師的推薦，直接選了板寸，這樣又可以撐幾個月。

造型師欲言又止，但掏錢的是大爺，他還省事了。

好在賀明雋現在的臉型好看，五官和諧，不需要發型修飾，因為有點瘦，短發更顯得他氣質淩厲冷冽。

又拒絕了化妝，賀明雋隻挑了套簡潔的禮服換上就人模人樣了。

賀姐姐見到他時被嚇了一跳，認真打量了幾眼，沒對他的形象做出評價，隻是有點心疼地說：“又瘦了，給你配個營養師吧？還有家裡的廚師，你喜歡哪一個……”

賀明雋：“不用，我現在飲食很正常，看著瘦可能是因為我個子又長高了點。”

他飲食上確實沒問題，飯量適度，營養均衡，但沒怎麼長肉，更多是因為過度勞累、休息不足。

這幅身體到底比不上他原本的身體那麼健康，有點撐不起現在的工作強度。

賀明雋心知肚明，但他不想也沒辦法停下。

已經完成了四個任務世界，他學的心理學——主要是腦科學，還有計算機、人工智能等，終於要在這個世界實踐。

這是他感興趣的東西，是他的領域。

每次一進入實驗室，他的大腦皮層就好像格外活躍，就連平時，隻要他醒著，不管在做什麼，他都能分出一部分精力思考實驗相關內容。

身體硬件拖後腿，讓賀明雋遺憾又無奈。

考慮到長久發展，賀明雋還算重視自己的健康，也儘量保證休息。

這個“儘量”是指不被累死或影響思考，離充足睡眠時間門大概還有點差距。

他的精神狀態還好，隻是黑眼圈卻是遮不住的。

這具身體本來就比較白，因為常年不見陽光，皮膚呈現出一種吸血鬼似的蒼白，在光下幾近透明，因此黑眼圈就更加明顯。

賀姐姐也看見了，心裡吐槽：怎麼病他都好了還和以前一樣不省心呢？

她歎了口氣說：“你到底在折騰什麼？你要是再不重視身體健康，就彆妄想我後續給你的研究所提供任何幫助。”

賀明雋：“隻是剛開始，事情有點雜，以後就輕鬆了。”

那是不可能的。

早知道，他就不應該為了省麻煩拒絕化妝。

“你……”賀姐姐欲言又止，“算了，宴會後還要回家一趟，我們倆陪爸過個生日，之後再說。”

“我先和你說一下宴會的注意事項，還有一些親友……哎，對了，之前我準備禮物的時候有兩份比較糾結，就都買了，要不把其中一份給你添上？”

她其實不是怕賀明雋有做得不好的地方丟臉，而是擔心他難得出門參加宴會會不自在、出錯被人議論影響心情，之後又縮進龜殼裡。

賀姐姐真是為弟弟操碎了心。

以前她也很關心弟弟，隻是對方幾乎沒有給出過反應，她也沒有經驗，就有點無從下手。

被當成巨嬰對待的賀明雋有點招架不住，忙說：“禮物以及了解宴會的相關情況，我都準備了。”

他向賀姐姐表演一番自己真的認識賀家的主要親友，總算讓她放下心來。

然後，賀明雋就被拉著去幫忙做宴會前的檢查。

在賀家人面前，賀明雋的耐心和脾氣都要好得多。

畢竟，任務要求中寫著：不要讓爸爸和姐姐再為他操心。

賀明雋的表現令賀姐姐欣慰又驕傲——不愧是她弟弟。

賀姐姐並沒有起疑，她記得小時候弟弟就很聰明，隻是後來病了。

不管是宴會前的準備工作還是宴會中的交際，賀明雋的表現讓一些打算看笑話的人失望了，甚至還出了個風頭。

賀明雋送給賀父的禮物是自己寫的大字。

六十大壽的禮物不能太隨便，可他現在的錢大都不是自己掙的——理財是賺了點錢但本金也是家裡給的，用賀父給的錢買禮物再送回去顯得沒有誠意。

嗯，絕對不是因為他現在手頭緊想省錢。

對於這份心意大於價值的禮物，賀父十分滿意，還非常凡爾賽地和老夥伴們炫耀：“他就上小學的時候學過書法，這兩個月才撿起來，沒想到寫得還能入眼。”

大多數人都很配合地誇讚，但也有一位比較耿直、同時還和賀父不對頭總想較量的書法愛好者拆台：“吹牛皮要適度，就算他是從小練到大，十幾年能有這樣的水平就算是天分極佳了。”

言語間門，像是在懷疑這並非賀明雋的作品。

賀父也聽出來了，瞪著眼質問：“你什麼意思？內涵我們造假啊？”

他說著就要叫人準備筆墨，讓賀明雋當場露一手。

賀父主動提了，那位書法愛好者反而開始勸說阻止，他不是怕自己被打臉，而是考慮今天是賀老頭的生日宴，給他留點面子。

一個二十歲的臭小子，怎麼可能有大師的水準？

賀父一看周圍人的神態，就知道他們大概同樣懷疑，又看到賀明雋絲毫不慌張，就更堅持。

他家孩子怎麼可能撒這種謊？

賀父是外行人，隻知道那字有模有樣、流暢順眼，根本看不出這是多少年的功底。

被趕鴨子上架的賀明雋：這種過年表演才藝的既視感是怎麼回事？

他無意去證明什麼，隻是家長想炫耀，他當然要滿足了。

而係統呢，最喜歡看它家任務者光芒萬丈、讓輕視他的人打臉的戲碼了，就悄悄將一位賓客正在拍攝的手機連到宴會廳的大屏幕上……

那位書法愛好者震驚又欣賞，對賀父酸得不行——這孩子怎麼就是賀家的。

各位賓客的恭維更真誠了些。

賀父這個六十大壽過得格外舒心。

到了這個年紀，他們比的不就是孩子嗎？他的大女兒的優秀不用多說，但小兒子，彆人一提起來就是同情、安慰，他當然不嫌棄自家孩子，就是心裡難免有點不得勁。

最近他透出消息說賀明雋的病好了，大多數人還是不信。

現在好了，他家兒子這麼優秀還長得帥，想必很快就能討到媳婦兒了。

女兒忙於事業暫時沒有結婚的心思，兒子閒著可以早早給他生個孫子孫女玩。

賀明雋尚且不知道賀父心裡盤算著這麼可怕的念頭，他因為給賀父長臉，又得了一張卡，正計劃先為實驗室添置哪些儀器呢。

而且，他好像還可以賣字，反正平時也要練習，不費什麼成本。

他們一家三口都喜氣洋洋的，而孤家寡人的孟祁就心情複雜甚至有點懷疑人生——賀明雋怎麼還會毛筆字呢？真的會是另一個人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