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6 章 古穿文(23)(1 / 1)

如賀明雋所料,趙晚枝還是接受了這支橄欖枝。

那日趙晚枝並沒有被要求立即給出答複,她幾乎是迫不及待地提出告辭,表示自己會回去好好想想的。

太子看著年紀不大,可這壓迫感可是十足的。

多虧她不是真的沒見過世面的農戶女,否則隻怕被嚇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然而,趙晚枝並沒能如願地馬上走出東宮,而是被一個看著比她幾歲的、長相溫柔漂亮的女子引著往另一個院子走去。

她心下不安,也摸不準這女子的身份,就問道:“姐姐這是要帶我去哪裡?”

她問完,就見那看著漂亮姐姐優雅地行了個半禮,道:“姑娘喚奴婢紫蘇即可。”

趙晚枝再次驚訝不已。

她原以為東宮的丫鬟宮女都像電視上那樣穿著統一的製服呢。

沒想到這位模樣、穿著、氣度都比她在縣城裡見過的富家小姐還要好的姑娘,竟然隻是個丫鬟。

趙晚枝不禁想起自己在現代社會讀過的某名著中一進榮國府的劉姥姥,此時她就有些感同身受了——難怪劉姥姥把平兒當成鳳姐兒呢。

可是,平兒是通房大丫頭才打扮得像個主子,那這位紫蘇姑娘……

趙晚枝忙止住了這些雜七雜八的想法。

好在紫蘇緊接著有回答了她上一個問題,讓她沒心思糾結這些與自己無關的事。

“奴婢是帶姑娘去小廚房,辰王殿下說姑娘會做一道加了牛乳和雞蛋的豆腐,味道鮮美無一絲腥味,還望姑娘不吝賜教,和東宮的廚子傳授一下做法。這其中可能有獨家秘方,姑娘放心,東宮的廚子是不會外傳的。”

趙晚枝聽完,心裡有些不悅和嘲諷:這就是權貴啊,真把她當廚娘,事先絲毫不問一下她是否願意,說不定他們還覺得能看上她這點小手藝是她的榮幸呢。

恐怕還不隻是廚藝。

但趙晚枝不是會衝動行事的人,她清楚自己現在沒有反對的資格。

而且比起這點小委屈,她更在意的是——

“辰王殿下?”

紫蘇淺笑道:“二皇子這次差事辦得很好,我們太子殿下特意向陛下請旨封二皇子為王。”

趙晚枝暗自思忖:這說明二皇子和太子是一夥的,僅限目前而言。

曆史上兄弟反目的事不少。

原本這些事離她很遙遠的,可現在她無奈中已經被太子盯上,就不得不考慮了。

但她也不會一味相信紫蘇的話,這畢竟是東宮的人。

於是她語氣欣喜地道:“那倒是要恭喜辰王殿下了,我們那幾處受災地的百姓都很感激辰王呢。”

然後她就不懂聲色地轉了話題:“是辰王殿下向太子殿下推薦我的廚藝?那不知太子口味如何?”

紫蘇自然不會隨便和人透露賀明雋的喜好,隻道:“殿下並不重口腹之欲,隻是辰王殿下關心殿下,以及我們這些伺候的,總希望

殿下能吃得好些。”

紫蘇說得是實話,賀明雋對飲食隻要求營養而不太在意口味??[]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這讓東宮的廚子都覺得無用武之地。

趙晚枝卻無法體會到紫蘇這種“忠仆”的心態,敷衍地誇了幾句,他們便到了一間小廚房。

比起自己動手給太子做飯,趙晚枝還是覺得教彆人省心些。

不然太子身嬌肉貴的,萬一吃出什麼問題,豈不是要找她麻煩?

她不像這個時代的人,把一些膳食房子看得很重,她以前不願意分享出去是怕被搶生意。

但現在,她就沒有這種顧慮了。

她毫無保留地把這道豆腐的做法教出去,還品嘗到東宮的午膳。

這一桌菜豐盛又精美,若擱在後代,有幾道大概是國宴的標準。

這讓趙晚枝更加意識到自己能用吃的賺錢,隻是因為自己在後代見識多、集百家之長。要真比廚藝,她肯定比不上這些禦廚的。

趙晚枝更清楚自己不是什麼貴客,能被用這種席面招待,大概是東宮的大廚覺得太子請了她這個外來的半吊子是在侮辱他們的廚藝,才故意表現的。

她才不在意這些呢,反正最終大飽口福的人是她。

除了這一頓飽餐,在她即將離開的時候,紫蘇還給她送來銀子當學費,還有桂花糕、蟹黃酥等糕點,以及一匹布。

紫蘇說這匹布是給她衣服沾染油煙的補償。

當然紫蘇的話說得更好聽些,但就是這個意思。

趙晚枝當然不會拒絕了。

都是她應得的!

這也讓她對太子稍微有點改觀,好歹他還知道給她點好處拉攏人心。

但要她投誠,她還需要再經過一番了解。

從東宮離開之後,趙晚枝就到府衙旁邊的茶館等處打探收集自己想要的消息。

過了幾天,她奉上了蔗糖提純法。

太子當初的那幾句話就暗含威脅,如果她有什麼點子除了交給他彆無選擇,要不然她就隻能藏在心裡。

目前她沒有第二方勢力可以依靠,不過她可以決定自己做到哪一步、貢獻多少點子、給自己安排多少後路……

先拿蔗糖提純法試試水吧。

*

於賀明雋而言,趙晚枝現在自願不自願沒那麼重要,開弓沒有回頭箭,她上了這艘船就難下了,總會一步一步被套牢的。

他又解決了一個小麻煩。

而現在擺在他面前亟待解決的還有另一個麻煩:選太子妃。

賀明雋馬上就十七歲了。

這個時代的權貴之家大都是在孩子十四五歲就為其定下婚約,再過兩三年就成婚,有些人家甚至更早些,以免挑不到好對象或是沒時間了解對方的情況。

而賀明雋拖到現在連個側妃都沒有。

皇後又開始準備辦賞(相)花(親)宴了,還問賀明雋對太子妃有什麼期待。

賀明雋:“至少不能比我長得差吧,不

然光是看著就毫無興致。”

皇後十分無語,都說娶妻娶德,怎麼陛下和太子都首先看臉呢?

實則這隻是賀明雋的一個借口,也是半條後路。

畢竟男子不娶妻在這個時代有些離經叛道,更彆提他身份尊貴。

哪怕他大多時候的推斷和安排都沒出錯,可事關子嗣,如今又講究父母之命,他有些拿不準能不能將嘉樂帝和皇後糊弄過去。

若是那一招沒用,這個理由還能再拖一拖。

畢竟審美是很主觀的。

皇後不知道賀明雋的打算,就保證道:“本宮會考慮的。”

才貌俱佳的女子又不是沒有。

賀明雋又提醒:“辰王隻比我小不到一歲,他的婚事也該考慮了,還勞母後費心。”

賀峻現在的養母溫昭儀隻想將自己母族的侄女許給他。

這是賀明雋不想看到的。

他的話讓皇後差點翻白眼。

她冷哼了一聲道:“彆人的婚事你倒著急。”

皇後知道賀明雋性子冷更不會耽於情愛,但她再也想不到他竟離經叛道到不想娶妻。

前兩年她見太子不接受教養宮女、拒絕娶太子妃納側妃,隻以為他年紀小還沒開竅,後來就猜測他對哪個女子傾心卻有各種顧慮,她首先懷疑的就是那四個丫鬟。

可後來一查,不僅太子待她們沒有另眼相待,她們也絲毫沒有表露出那種想法。

這倒是奇了。

若非皇後找太醫再三確認,知道太子身體無恙,否則就要命擅長這一道的太醫給他調養了。

皇後倒是不懷疑太醫說謊,這種事情他們沒那個膽子,而且,越是不行的男子隻怕越要娶妻遮掩。

她實在想不通太子為何對娶妻一拖再拖。

她直接問道:“便是你不想過早娶妻,也該定下了,可以過兩年再成婚。你百般推諉,可是已經心有所屬?聽聞你近來和一個平民女子來往頗多?”

賀明雋知道皇後怕是已經了解過趙晚枝了,可他還是答道:“她懂得一些利國利民的方子還生財有道,對兒臣有用。”

皇後就揚了下眉,意味深長地問:“那個提取蔗糖的方子,果真是她拿出來的嗎?”

賀明雋:“自然。”

皇後又問:“她一個農戶女,還遠在渝陽,如何入了你的眼?”

她毫不遮掩自己的懷疑。

賀明雋也心知肚明,可還是用應對嘉樂帝的那一套說辭:“是辰王見她廚藝不錯,便帶回了都城,兒臣聽說後,又想起玄清道長那道卦,便突發奇想見了她一面,果真應驗了。”

“是嗎?果真是玄清道長批言嗎?”皇後再次問道,但語氣裡並無多少驚喜和好奇,顯然她依舊是不信的。

她生懷寧時產後大出血,都準備留遺言了,是太子不顧眾人反對親至產房為她診脈又問了產婆情況,然後讓白芷在她腹部紮了一針,似乎注了什麼東西進去,隻是她那時太

疼了沒什麼感覺。

她事後也沒有細問,但更確認了太子有不少秘密。

因此,她聽說了趙晚枝此人,就有些懷疑一切都是太子的安排。

是為那女子身份太低,如此造勢以便能給她一個名分嗎?

他們到底不是普通的母子,有些話就算彼此心知肚明也不能點透,更何況現在隻是她的猜測。

她就試探道:“如此奇女子,本宮倒是有些好奇,不如賞花宴也給她遞份帖子吧?”

賀明雋:“母後要是想見她,隨時可以召見,何必趕在那樣的日子?沒得叫人誤會。”

皇後就笑笑,道:“那便等辦完中秋宴和賞花宴吧。”

*

原本賀峻回來之後本應該擺個接風宴的,他又才被封了王,更應該慶賀,可不久就是中秋節,他自己也不喜歡鋪張和麻煩,便說省了。

桂花的香味日漸濃鬱,月亮也一夜比一夜圓。

轉眼就到了中秋節。

這一日除了祭祀,皇上還要設宴,五品以上的官員、皇親勳貴及後妃都參加。

宴會要一直持續到子時,內容不過是賞月吟詩、歌功頌德、歌舞表演……當然還少不了吃月餅。

有一個特製的十斤重的月餅,會被切成小塊,讓眾人分而食之。

後妃還喜歡放河燈祈福。

每年都大抵如此。

這是賀明雋來這個世界過的第五個中秋節,他對相關流程已經相當熟悉。

不同的是,今年二皇子成為辰王,月餅的種類更豐富了。

原本都城最常吃的隻有兩種月餅,一種是北味月餅“自來白”,有點像後世的椒鹽月餅,而南味則是五仁月餅。

趙晚枝在之前給縣城的酒樓提供了幾種月餅的做法拿分成,這幾種她不能再分享給彆人。

隻是現代的月餅種類多豐富啊,光是她會做的都有保留,這其中一種就是她最喜歡的蛋黃月餅。

現在到了都城,恰趕上中秋,又背靠東宮,她就重操舊業了。

這次她走的是高端路線,設計了禮盒,請人刻了模子給月餅印花……

都城有錢人多,再加上有些消息靈通的人知道這背後站在太子有意買好,就很捧場,因此生意很不錯。

而賀明雋提供了人力、財力、鋪子甚至客源,分成他自然要拿大頭的。

此時身處宴會中,賀明雋就在盤算著後續該安排哪些人去做合適的事。

對他來說,中秋宴很無聊。

不管是歌舞表演還是詩詞歌賦,他都欣賞不來。

他不喜歡吃月餅,也不飲酒,隻是在敬酒時略沾了沾唇。

賀峻知道他不喜這樣的宴會,就有意和他說點能在這種場合談論的正事打發時間。

離他們很近的三皇子看著這個兄友弟恭的場面,眼神晦暗。

三皇子倒不是嫉妒他們親近,他在意的隻有權力。

目前皇位之爭還沒

有正式開始,他已經遠遠落後了。

他盤算了一下朝堂勢力——

中書令、工部早就算是太子一黨,而太子開始觀政後,父皇直接讓太子去了最要緊的戶部,如今戶部也在太子掌控之中了。吏部尚書對太子觀感不錯,禮部尚書是個老油條,刑部尚書隻能算是出身於耕讀之家,和世家權貴毫無牽連,是個純臣……

除此外,還有安遠伯府、沐恩侯府以及他們的姻親。

他堂外祖原本打算略施小計讓太子和二皇子生嫌隙,結果呢,弄巧成拙助二皇子封了王不說,父皇又敲打他們一通。

二皇子……辰王……“辰”王啊!

他聽說皇後準備給太子和辰王相看了,他們的姻親又是助力。

他的婚事也要皇後做主,可皇後豈會為他選個好的?

等再過幾年他能出宮建府時,他哪裡還有一爭之力?

如今太子身體見好了,再退一步講,就算太子出什麼意外,估計父皇和母後還是會考慮辰王而不是他。

記在皇後名下?半個嫡子?

簡直是笑話!

若要輪到他,除非是辰王為了儲君之位弑兄,然後東窗事發被貶為庶人。

會有那麼一天的吧?

可惜他現在沒什麼得用的人手,隻能等待時機、徐徐圖之……

三皇子喝得半醉,一時沒有遮掩住情緒。

賀峻幼時過得淒慘,他本就對彆人的惡意比較敏感,習武之後,他更加敏銳了。

他轉頭抬眸,捕捉到三皇子沒來得及收回的視線。

嗬,他還沒想對三皇子做些什麼呢,他這個三弟反倒對他和兄長惡意滿滿。

現在他不能殺了三皇子以絕後患,但至少可以先出口氣。

沒過一會兒,三皇子起身卻不知為何膝蓋一軟腳底一滑,差點栽倒,他為了保持平衡就揮動胳膊,帶倒了果盤。

葡萄石榴掉落,無人注意到兩粒葡萄在之前就在三皇子的腳邊,還有一粒石榴籽打到三皇子的腿上又落下去。

瓷盤破碎的聲音驚動不少人。

賀峻立馬緊張地喊道:“三弟!”

同時又起身去攙扶。

“三弟,你是喝多了麼?”賀峻聲音關切,臉上卻故意帶著得逞的笑,因為光線和角度的問題,隻有三皇子能看到。

三皇子本來就猜是他或太子的侍衛動的手,現在一看他還這麼囂張,就更怒不可遏。

隻不過三皇子好歹還記得自己身處何處,隻得壓下怒火,憋屈地道謝。

此時他隻能隱忍,但以後……

結果第二日三皇子的內侍就因不知規勸主子被皇後罰了一通調往彆處。

三皇子:他才培養出的親信!

賀峻:他隻是想讓要強的三皇子丟臉而已,沒想到……還是皇後娘娘威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