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2 章 古穿文(09)(1 / 1)

愈是了解,賀明雋就愈能發現嘉樂帝和皇後為太子費了多少心思。

就拿東宮的職官來說,看著平平無奇,其實嘉樂帝會選那些人,也是有自己的考慮的。

如果給太子選的人過於有主張,太子壓不住,甚至可能被攛掇,做出錯事。

目前太子不需要有什麼突出政績,隻要穩穩當當就好。

這兩年間門,東宮沒有出什麼紕漏,也是因為有嘉樂帝派親信盯著,不時過問。

此外,嘉樂帝這麼早立太子,確實會讓太子成為眾矢之的,但也是表明自己的態度——他最看重的就是太子,讓百官少生些彆的心思。

太子獨居東宮,作為一宮之主,不管是出門還是邀人相聚都方便得多,利於太子拉攏人才。

對比其他皇子,這簡直是讓太子提前開跑。

而太子能以病弱之身、在才情不顯的情況下被早早立為太子,並且在嘉樂帝那裡地位十分穩固,隻怕其中少不了皇後的謀劃。

有這樣的父母,最終登基的卻是三皇子,隻能說主角光環太強了。

誰也沒想到,安遠伯——皇後的大伯,這個明眼人一看就是太子黨的人其實是支持三皇子的。

安遠伯府雖是勳貴之家,但勳貴與勳貴之間門的差彆可不小。

原本安遠伯府已經開始走向沒落了,安遠伯的爵位並不是世襲罔替的,而是伯爵承襲三年,之後降等繼承,降無可降,自然就成為平民了。

到上一任安遠伯,也就是皇後的祖父,就是最後一任伯爵。

偏偏這時秦家二房出了個皇後,還是得皇上愛重的皇後。

一人得道雞犬升天,不外如是。

安遠伯的爵位保住了,老安遠伯去世後,由其嫡長子繼承。

而皇後的生父,原本的秦二爺則是被封了侯,還在禮部得了個閒職。

大抵是人心不足蛇吞象吧,又或許是嫉妒毫無作為的弟弟隻因為生了個好女兒就平步青雲,爵位比自己還高,安遠伯也想長房中再出個皇後。

秦家的姑娘會不時到中宮給皇後的請安,三皇子又是記在皇後名下的,總是免不了見面的。

比起太子這個比女子更嬌貴的表兄弟,三皇子樣貌俊朗、文武雙全,不僅更容易和男孩子打成一片,也更討女孩子歡心。

更重要的是,皇後連自己的親外甥女都看不上,更何況隔了一房的安遠伯府的姑娘?

她提醒過安遠伯夫人早日給孫女相看人家。

或許這也是安遠伯府轉而三皇子的原因之一吧。

最後,倒是三皇子定下安遠伯府的五姑娘,名叫秦嬌。

當然,他們是可不能成婚的。

待女主到都城發展後,秦嬌見與自己有了婚約的三皇子對一個農家女另眼相待,就屢次找女主麻煩,還用了不入流的手段,然後不出意外地被炮灰掉,她和三皇子的婚約也作廢了。

可是在這之前,安遠伯府給

了三皇子頗多助力,甚至族內有人貪贓,都被嘉樂帝當成他們是在為太子圖謀而網開一面。

殊不知,他們占著太子親戚的身份,想要效忠的卻另有其人呢。

劇情中並未提到皇後對這些事是什麼看法,想來她也猜不到自己親戚會是這麼一群空有野心卻沒腦子的蠢貨吧。

至於三皇子……或許等她發現三皇子的狼子野心時已經有些遲了,又或許是對太子失望,她到後來竟沒再為太子籌謀什麼,等太子去世,她就在宮裡吃齋念佛、不問俗事。

……

如今三皇子才八歲,還不到定皇子妃的年紀,隻是他和安遠伯府的同齡小輩關係都不錯。

有賀明雋在,他自然不會看著原劇情發生。

一切麻煩還是扼殺於萌芽比較省事。

三月二十二日是安遠伯五十大壽,伯府給東宮遞了帖子。

現任安遠伯是太子的堂外祖父,不管是按照禮節,還是邀買人心,賀明雋都應該參加壽宴。

作為太子,他隻需要露個臉祝個壽,而入席卻是不必的,一是因為太子身份尊貴,若是留下了他比壽星還大,二是他飲食上講究頗多,幾乎不會在外面用餐。

但賀明雋沒有出席,隻讓人送了禮,甚至那禮物也隻是中規中矩。

第二天,皇後就召賀明雋入宮了。

這是在賀明雋意料之中的,他並沒有任何忐忑。

賀明雋到時,皇後正在接見張昭儀。

皇後沒有讓賀明雋等,他進去便聽到皇後對張昭儀勸慰道:“……春日本就疾病多發,郝太醫醫術精湛,又擅長此道。你且放寬心,好好照料四皇子便是。”

張昭儀就是四皇子的生母,她是來向皇後謝恩的,前兩日四皇子生病,皇後將在東宮照料太子、擅長小兒一科的太醫請來了,還賜了藥。

賀明雋向皇後行了禮,又向張昭儀問候了一下四皇子的情況。

張昭儀再次道謝,回答後就識趣地告辭了。

賀明雋轉頭對紫蘇吩咐道:“回去命人給四皇子送些用得上的藥材。”

紫蘇應是。

皇後帶著讚賞地輕輕頷首,她見太子最近行事肆無忌憚到有些離譜,沒想到現在還乾了點人事。

“這幾日天氣多變,二皇子和四皇子都病了一場。”

許是因為春日犯懶,也可能是為了敲打太子給他點壓迫感,皇後的語調慢悠悠的。

賀明雋像是沒聽懂,問道:“母後的意思是,要我不能厚此薄彼,也給二弟送些藥材?”

皇後斜了他一眼,漫不經心地說:“太子真是長大了,連本宮都不放在眼裡了。”

“兒臣豈敢?”賀明雋態度還算恭敬,但他實在做不出惶恐的姿態。

他抬手揮了下,示意丫鬟嬤嬤退下。

皇後宮中的人自然看向皇後,見她頷首才行禮告退。

賀明雋直接道:“我隻是有些好奇,為何父皇會不喜二皇子,分明

他是幾個皇子中長得與父皇最相似的。”

他回東宮已半月有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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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皇子他接觸過幾次,甚至三皇子還去東宮拜訪過,隻是他那時在看人耕田,就稱身體不適推了。

而二皇子,他隻偶然在宮門口遇見過一次。

他聽說二皇子大多宮宴都不參加,活得像個透明人。

就算當年真是二皇子生母對皇後下毒,他為生母所累,也有些過了。

畢竟二皇子在事發時也隻是個嬰兒,而且,他是嘉樂帝的兒子,嘉樂帝又子嗣不豐。

聽到賀明雋的問題,皇後深深地看著他,片刻後才歎息道:“也罷……你可知你身子自幼就比旁人虛弱是何緣故?”

賀明雋點頭道:“有所耳聞,難不成果真是二皇子生母下的毒?”

皇後沒有直接回答,而是道:“當時陛下……那時候他還是王爺,查出來如此。”

賀明雋不禁皺眉,皇後的意思是背後還有他人隻是沒有證據?

皇後既然提了,就不會隻說一半。

“發現中毒時,我已有了八個月的身子。儘管找出了毒源,也隻是亡羊補牢,不過好歹把你的命保住了。”

“王爺命人徹查,發現是柳氏,也就是二皇子生母做的。”

“她自己也認了,稱是王爺的寵愛讓她生了妄念。她做出那樣的事,自然是難逃一死,可趕巧,她懷了孕。”

“柳氏最後的下場,你應該知道吧?”

皇後的聲音平靜,像是在講述彆人的故事。

賀明雋點點頭,沒問柳氏的死因究竟如何。就算她不是難產而死,也沒有活路了。

皇後又道:“原本王爺得知柳氏懷了孕也沒打算留情的,是我說情,腹中胎兒無辜。”

她淡淡的目光落在賀明雋臉上,問:“可怪母後沒有為你報仇?”

“母後應該有自己的考量。”

皇後勾了下唇角,道:“不止如此,你四歲那年又險些遭人毒手,因你皮膚嫩,脖頸和臉頰留下指印,很容易就查出來是二皇子。那時陛下才登基,他說‘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子,小小年紀便這麼惡毒,斷然不能留了’。可二皇子活到了現在……”

她頓了頓。

“亦是本宮求的情。”

賀明雋轉瞬就想了很多。

太子……那時還隻是大皇子,即便如此,他是皇後的孩子,又體弱,身邊怎麼會缺少照顧的人?

二皇子這個生母與皇後有仇的人能輕易接觸到大皇子?

若真的是二皇子動的手,他是被人攛掇,還是出於嫉妒一時惡意?

其中,皇後是順勢而為,還是精心設計?

皇後會留下二皇子的命的原因倒是不難猜。

身為人母,兒子還是這般病弱,她或許不願對稚子下死手。

更重要的是,那到底是嘉樂帝的兒子,若是意外死亡便罷,但若是嘉樂帝自己動的手,心裡豈能毫無波瀾?

等將來某一日想起,他不會覺得自己太狠心,隻會遷怒皇後母子這對“罪魁禍首”。

相反,二皇子活著,身體比大皇子還康健,更容易讓嘉樂帝憐惜大皇子。

人越是付出心思就越會在意,習慣成自然,慢慢地,嘉樂帝對太子偏愛,他自己都覺得理所應當。

這其中自然少不了皇後的枕邊風……

賀明雋因為一時想太多,覺得腦袋有些眩暈,他抬手按按太陽穴,心裡默念一段經文才平複下來。

宮鬥果然不是誰都能玩的。

不管皇後是主動算計,還是將計就計地反擊,她能安安穩穩當上皇後,並讓自己病弱的兒子當上太子,足見她心智謀略都不差。

皇後好整以暇地問:“你依舊不怪本宮以德報怨嗎?”

賀明雋輕輕搖頭道:“兒臣多謝母後的庇護和勞心。”

皇後神色這才鄭重了些,語重心長道:“本宮和你說這些,不隻是為你解惑,還是想告訴你,有些看似理所當然的事,背後都少不了費儘心思的算計。”

這就是在敲打賀明雋最近太過隨性了。

“況且,你是太子,肩上是有責任在的。以前你體弱便罷了,現在身體好了,怎麼反倒更懶散了?你若擔不起,還是早日稟了你父皇,做個閒散王爺。”

這正是賀明雋所期望的,可此時他卻不能應承下來。

他站起身,行了個大禮,道:“兒臣受教。”

然後,他話鋒一轉:“兒臣還有一個問題,望母後解惑。”

“三皇子的生母也是那一年病逝的,這之間門可有關聯?”

那一年,嘉樂帝登基,二皇子對兄長下手遭嘉樂帝厭棄……

賀明雋不覺得是皇後對三皇子生母下的手。

若是那樣的話,她為何要養著三皇子?

甚至還養虎為患。

皇後可不是那種情緒用事的人。

聽到賀明雋新提出的問題,皇後的眼神晦暗複雜,見他沒泄露出什麼情緒,終究還是答道:“或許有吧,她病逝,是你父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