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明雋幾乎第一時間就收到了消息,不是因為於秀麗看到賀啟年倒黴迫不及待和他分享,而是賀大伯聯係到他。
一聽賀啟年住院了,賀明雋立即問道:“嚴重嗎?有沒有生命之憂?”
聲音裡竟然帶著幾分焦急和關切,不明顯,但比起他平時的波瀾不驚,就顯得有點失態了。
這就讓電話那頭的人誤會了,還以為他對賀啟年還有幾分父子之情,是在乎賀啟年的。
殊不知,賀明雋隻是在想:若是賀啟年就這麼死了,那他的任務豈不是要失敗了?
賀啟年托大哥聯係賀明雋,是希望他能做配型。
賀明雋不知道賀啟年哪來的臉,亦或是沒有腦子。
他們都鬨成這樣了,賀啟年又沒有能威脅他的把柄,憑什麼覺得他會同意?
其實,賀啟年也知道賀明雋多半不會同意,但他隻能抱著這一絲希望試一試。
醫生說,他很可能需要換腎,醫院沒有合適的腎-源,其餘親戚的都不匹配,就剩下賀明雋了。
賀明雋聽完緣由,表現得反而淡定了。
他“哦”了一聲,說:“若是需要我出面辦理後事,再通知我吧。”
賀明雋掛斷電話,皺起了眉。
他之前並未想過會有任務相關的人死亡這樣的意外發生。
就算他是第二次做任務,也不該思慮如此不周全。
賀明雋反思了一下,發現他或多或少受到了係統提供的劇情的影響,潛意識裡就認為賀啟年不會在十年之限到來前死亡。
是他的疏忽。
賀明雋不抱什麼希望地向係統確認:“如果賀啟年死了,是不是就算任務失敗?”
目前他還沒有收到任務完成的提示,就說明賀啟年還沒有產生悔意、覺得自己錯了。
而若賀啟年死了,就更不可能有那些情緒。
係統像是卡機了一般,過了一會兒才回答:“應該是的。”
賀明雋皺眉,不滿道:“那我還要保證賀啟年活著?”
“這次任務就罷了,賀啟年除了生病,之前沒有遇見天災、車禍等意外,這又是和平年代,不然,如果他早早地就有個三長兩短……”
係統的聲音裡透著明顯的遲疑:“不,不會吧?”
原劇情裡,賀啟年可是活到了大結局呢。
賀明雋:“那現在躺在病床上的是誰?”
他刻意沒有提醒係統,賀啟年現在的處境,雖然不是他直接導致的、大多是賀啟年自己作的,但歸根結底,是因為他的到來引起的改變。
在係統給出回應之前,他又補充一句:“若是今後有類似的任務呢?難不成我在還要在報仇前保護‘仇人’?”
係統沉默了,片刻後急哄哄道:“我去找找有沒有相關規定……”
保護仇人?它的任務者不能受這種委屈!
賀明雋應了一聲。
此時他正坐在書桌前,臉上並沒有什麼明顯的神色⑵⑵[]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左手微蜷,食指偶爾抬起,輕輕地、沒什麼節奏地敲著桌面。
他很平靜,或許是成竹在胸、早有猜測,也或許是什麼樣的結果他都能接受。
在係統給出答案之前,手機又響了,來電顯示還是剛才那串數字。
賀明雋沒有動作,讓電話自動掛斷。
一分鐘後,係統回來了,有點小心翼翼地說:“我發現了一個新功能,任務可以讀檔重來,但需要積分……”
係統把相關規則調出來給賀明雋看。
每個任務世界有一次拉時間線的機會,所需要的積分根據回溯的時間長短、任務世界的複雜程度等有所不同。
哪怕已經與賀明雋綁定了這麼久,係統依舊看不出他的喜怒,它又沒有讀取他心理活動的功能,隻好試探道:“對不起,我沒有什麼經驗嘛。”
這麼重要的功能,它之前竟然完全忽視了,大概是不想花積分?
賀明雋已經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他沒有安慰係統,隻道:“掙點積分不容易,還是早點解決麻煩吧。”
係統應和:“對對!在那個渣爹死之前,一定要讓他追悔莫及!”
賀明雋沒問如果自己在任務世界出了意外會怎樣。
係統能把他從他原本的世界拉進來,總不會放任他輕易地真的死掉。
賀明雋定了車票,準備回去探望賀啟年。
此時,他已經回國了,還有兩周就開學。
賀明雋是空手去的。
他上一次見到賀啟年是看離婚熱鬨。
一年多過去,賀啟年的模樣有了不小的變化:臉圓了一圈,像是浮腫一般,兩鬢已經有了白發,雙眼更是渾濁。或許是因為在病中,他現在看起來十分憔悴。
見到賀明雋,賀啟年就扯著孝道的大旗,打起了感情牌,還承諾等將來把財產多分他一點。
賀明雋沉思兩秒,問:“你立遺囑了嗎?”
賀啟年愕然又不悅,哪怕他不知道賀明雋為什麼突然問這個,但他覺得這不是什麼好話。
賀明雋也不是想要個答案。
沒等賀啟年回答,他繼續道:“如果你沒立遺囑的話,根據相關法律規定,隻要你一死,我就可以繼承你的財產了,又何必救你呢?”
賀啟年被氣了個半死,但他好歹知道自己現在有求於賀明雋,沒有發脾氣,而是繼續好言相勸。
隻是見賀明雋油鹽不進,賀啟年終於裝不下去了。
“現在光腳的是我!你就不怕我找媒體曝光你,B大學霸、擊劍運動員竟然是個連親爸都不管的不孝子,看你以後還怎麼混!還想出名、參加奧運會,做夢吧你!”
之前賀啟年並沒有關注過賀明雋的消息,還是躺在病床上了才搜了一下。
可看著賀明雋那年輕健康的身體、那些他都記不住甚至有些看不懂卻也知道很厲害的成就,他就氣悶。
他並不清楚現在賀明雋能不能參加奧運,隻是之前聽誰那麼說過,而且網上還有人討論。
實際上,賀明雋並沒有那個打算。
擊劍在國內不是大熱的運動,我國的擊劍運動員也是青黃不接,這幾年在國際賽事中的成績比較一般。
賀明雋一個大學生,並未把全部精力都放在擊劍上就能取得那樣的成就,確實很亮眼。
他收到過國家隊的邀請。
他誌不在此。
在留學那一年,他除了參加比賽維持住積分,其實已經又分心去學彆的專業了。
賀明雋本就對理工科更感興趣,而目前D國的機器人和人工智能研究在世界排名前列,他就申請了相關的課程。
還有一些品牌商也提過想和他合作。
賀明雋如今的長相可能比不上靠顏值吃飯的明星,但在體育界完全算得上帥氣,再加上運動員那種精氣神,以及他內斂淡然卻更顯自信的氣質,實在很吸引人。
再加上天才學霸的名頭,會有品牌請他打公告也不稀奇。
隻是賀明雋都並未接受。
所以,潑臟水影響不了他。
更何況,賀啟年本身就不乾淨,他若那麼做,隻會是自食惡果。
賀明雋站起身,淡然道:“隨便你。”
離開病房後,賀明雋去找了賀啟年的主治醫生,得知換腎隻是最壞的結果,而且賀啟年就算不換腎短時間也死不了,他就放心了。
他沒有立即返回B市,而是找了個酒店住下來。
他在等於秀麗聯係他。
並非他不能主動,而是擔心他那麼做了,會造成他有意緩和關係的誤解。
沒什麼意外,於秀麗傍晚時給他打了電話:“你回來了?是賀啟年要你捐腎嗎?你千萬彆心軟……”
賀明雋:“我不會的。”
“那就好。”於秀麗鬆了一口氣,“你什麼時候回學校?有沒有時間一起吃個飯?”
她問得很含蓄,還能騙自己——要是賀明雋拒絕的話,好像隻是因為沒有時間。
賀明雋:“吃飯就不必了。”
聽他這麼說,於秀麗既覺得在意料之中,又難抑失落,剛要說“好,那你忙”,就聽到賀明雋的後半句話:“不過見個面還是可以的。”
“好,好。”於秀麗十分激動,甚至還準備讓人去接賀明雋,被拒絕後,又忙定下了時間和地點,生怕賀明雋反悔。
於秀麗這一年多過得並不輕鬆,她可能比高三或考研的學生還要努力。
當了十來年的家庭主婦,她的專業知識忘光了,對市場不了解,也沒有人脈,光是重新工作都不容易,更何況是創業?
她又沒有賀明雋那麼聰明的腦子,隻能辛苦一點。
其中的艱辛不足為外人道,但於秀麗從來沒有想過放棄。
雖然婚後的財產是夫妻共有的,可因為於秀麗沒有工作,賀小寶又跟著父方,她不能真分
走一半。
但即便如此,那些財產也足夠她下半輩子生活的。
隻是?_[]?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她咽不下這口氣。
她要離婚,親戚朋友勸她忍了,不就是因為賀啟年有錢?
賀小寶選擇跟著賀啟年,不就是因為她沒有工作?
當初賀明雋隨口安慰於秀麗,稱賀小寶選擇跟著父親是不願她太辛苦。
其實真叫賀明雋說中了,賀小寶就是那麼想的,他甚至會從賀啟年那裡要來錢偷偷給於秀麗。
可這並沒有讓於秀麗好受多少。
她欣慰之餘,更多的是心疼、難過。
小寶原來那麼天真無憂無慮的孩子,現在竟然要費這些心機。
她想掙錢,等將來把小寶接回來。
賀啟年彆說教孩子了,隻怕連養都養不好。萬一他再娶老婆,真不知小寶會過什麼苦日子。
所以於秀麗不管吃多少苦,都堅持下來了。
有時候她總是忍不住想,賀明雋不要家裡的錢,一個人在外面有多不容易,甚至他還給了她八十萬和房子住……
就連現在開店,他也提供了不少主意。
於秀麗覺得很對不起他。
可是現在,就算想彌補也晚了,更不知道該從何處下手。
於秀麗與賀明雋見面,是想和他敘敘舊,聊聊賀啟年的情況。
但賀明雋完全沒有這個想法,他隻關心於秀麗的生意做得怎麼樣了。
多管齊下,才能徹底教賀啟年做人。
於是,自從賀明雋十八歲生日後,兩人再次坐在一起,竟然像合作夥伴似的。
經過這一次,於秀麗也知道,比起那點母子之情,賀明雋會幫自己,更多的是因為恨賀啟年。
她更明白,他們的母子關係不可能修複。
他那麼不喜歡賀啟年,對她的感情又能好到哪裡去呢?
或許是因為她終究十月懷胎才把他生下,或許是她沒賀啟年那麼過分,他才對她好一點。
於秀麗心中苦澀,她生了兩個兒子,但一個都不在她身邊。
能怨誰呢?
其實於秀麗還好些,賀明雋就不用說了,他隻是來做任務的,但賀小寶雖跟著賀啟年,心卻是向著她的。
賀啟年那才叫孤家寡人呢。
但偏偏到了這地步,賀啟年還要作死,他不僅到處和醫院的病友嘮叨大兒子不孝,還把這事捅到網上,主要是想鬨到B大去,讓賀明雋遭人議論。
他是開飯店的,平時也有在網上宣傳,他有一些門路。
此時賀啟年已經不抱什麼用輿論逼迫賀明雋妥協的想法了,他純粹是不想賀明雋好過。
他的錢養大的好兒子,長大了卻不敬不孝,說是還一百萬的撫養費,結果分了八十萬給於秀麗,連房子都給了她。
甚至當初賀明雋為了要錢,還威脅他!
現在見他病了,卻咒他早死惦記他的遺產。
他
又何必再忍氣吞聲?
這個兒子再風光,心裡沒他這個父親也沒用。
至少他還有小寶這個兒子,小寶從小就比賀明雋聰明,想必長大後也不會比他差。
賀啟年這麼做的時候,完全沒想過自己身不正。
在他看來,出軌又不是什麼大事。更何況,他都把自己的財產分給於秀麗那麼多了,還想怎樣?
*
賀明雋在本地沒什麼朋友,也不常看網上的八卦,但係統記住了那天賀啟年的威脅,一直盯著呢。
因此,在網上剛有點苗頭時,係統就發現了。
“我可以把這些消息都刪除、屏蔽!”
賀明雋搖搖頭,說:“不必。”
這些人怎麼儘會使這些不入流的手段呢?
親身上陣在網上扯頭花,他可沒有什麼興趣。
但彆人都欺負到他頭上了,他也不會無動於衷。
更何況,他還有任務要完成呢。
據他判斷,於秀麗那邊應該是已經完成了。
比賀小寶更耀眼,他大概也算做到了。
隻剩下賀啟年……
賀明雋暫時沒有解釋,而是直接去找了賀啟年。
“你到處向我潑臟水,不就是想要我的腎嗎?”
他冷著一張臉站在賀啟年面前,讓賀啟年心裡升起幾分恐懼,但聽到他的話,儘管覺得不可置信,眼中還是忍不住閃過希冀的光。
“你,你願意了?”
“嗯。”賀明雋點頭。
他上前一步,伸出右手,掌心放著一枚鋥亮的手術刀。
賀啟年害怕地後退兩步,防備道:“你想乾嘛?”
“把腎挖給你啊。”賀明雋輕飄飄地說,同時左手撩起衣角,右手拿刀向腎臟的位置劃去。
“來拿。”
鮮血汩汩留下,很快就將褲子洇出一片痕跡,肌理分明的腹部被劃開一個大口子,皮肉翻了出來,毫無美感。
賀啟年兩眼一翻,暈了過去。
賀明雋按著傷口,淡定地走出病房找護士。
這一招是跟著哪吒學的,主打的就是一個反抗精神。
捐腎?
嗬,就是有腎結石也不給他。
賀明雋做完手術,睜眼就看見於秀麗在床邊擦眼淚。
賀小寶在一旁看見他醒了,先是驚喜又怯怯地喊了聲“哥哥”,又去提醒母親。
於秀麗先是問他的感受,接著就批評他:“因為那個人渣,你何必傷害自己呢?有的是解決辦法……”
賀明雋:“我心裡有數。”
“你有什麼數?”於秀麗斥他一句,看他躺在那裡嘴唇發白,又不忍心再說他什麼,隻去罵賀啟年。
“那個狗東西,就會乾這種損人不利己的事!自己一身屎,還給彆人潑臟水,就他一個人有嘴會叫?”
她罵得不算臟,但到底有賀小寶在場,賀明雋就輕咳一
聲以示提醒。
於秀麗也意識到了,借口去找醫生出去了。
隻留賀小寶在這裡。
從賀明雋上大學之後◎◎來[]_看最新章節_完整章節,他們隻見了兩面,上一次還是在賀啟年與於秀麗鬨離婚的時候,他們都沒說上話。
因此,現在賀小寶對賀明雋再沒了那種熟稔,再加上後來的種種變故,賀小寶性格也沒那麼開朗了。
他問了句“哥哥,你疼不疼?”之後就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
很快醫生就來了,問賀明雋幾句情況,就教訓了他一頓,說他太過衝動,要是一不小心傷了身體,那可是一輩子的事。
賀明雋老實點頭。
他自己動的手,自然是有分寸的。
那傷口看著凶殘,實際隻是劃破皮肉而已,沒有傷到內臟。
醫院這種地方,本就少不了八卦,比如哪個老人子女不孝了,哪一床的孕婦都快疼死了婆婆還都不讓剖腹了……
賀明雋這事一出,很快就成為醫院新的熱點。
這也有前不久賀啟年到處給人宣傳賀明雋的緣故。
住院的病人以中老年居多,他們都是有子女的,隻聽賀啟年的一面之詞,很多人又不知道他說的兒子是前幾年那個理科狀元,就跟著譴責了幾句。
結果呢,現在忽然就聽說那孩子被逼得差點自己把腎挖出來。
有人覺得他年輕氣盛、處事偏激,但也有人不禁想這事是不是有什麼隱情。
聊著聊著,以前的八卦就被扒出來了。
這也有於秀麗的功勞。
她到賀啟年的病房,把他罵了一通,說他以前不管孩子還說不認這個兒子、就想當他死外邊了,現在倒是好意思舔著臉當爹了,甚至把他出軌的事也抖摟出來。
“他多年輕,還有那麼多年能活,而且他還是運動員,能在國際比賽上拿獎的!就你這樣的,還好意思開這個口?你怎麼不直接死了算了!”
賀啟年被賀明雋那一刀嚇暈了,才醒來又被於秀麗一通罵,又氣得差點暈過去。
不僅如此,他再出病房,一些人看他的眼神都帶著鄙視,甚至會在他背後指指點點。
這讓賀啟年更加氣悶。
更讓他難以接受的是,賀明雋的配型結果出來了,和他根本不匹配。
賀啟年不禁懷疑,賀明雋是不是早就知道,才故意劃那一刀來整他。
到這一步,他要是不明白賀明雋完全沒打算給他捐腎,那他就是個傻子了。
甚至賀明雋還想讓他丟臉、被人唾罵。
可現在他完全是賠了夫人又折兵,還有嘴說不清。
賀啟年覺得難堪極了,也更加怨恨賀明雋,但賀明雋那一刀把他嚇到了,他覺得他簡直是個瘋子,卻也不敢再去招惹。
而另一邊的賀明雋就過得十分悠哉了。
他再劃那一刀之前就做好了準備,現在又驚動了於秀麗,賀小寶也每天來給他送補湯。
賀明雋其實
已經請了護工,勸了幾次,但賀小寶都沒聽,他就隨他去了。
倒是賀啟年知道賀小寶的行為,罵他吃裡扒外、上趕著,讓他不準再去找賀明雋。
終於有一次,賀小寶沒忍住,懟他:“這個家,我第一喜歡媽媽,第二喜歡哥哥,你把哥哥打跑了,還對不起媽媽,我討厭你!”
他說的“打”,是指小時候賀啟年對賀冬冬動手的事。
賀啟年怎麼也沒想到賀小寶會討厭自己,愕然幾秒,就罵道:“又一個白眼狼!”
其實,從賀啟年住院後,賀小寶就搬去和於秀麗住了。
現在賀小寶已經十二歲了,他想去哪裡都可以自己打車。
法院能判孩子歸誰,但無法乾涉孩子親近誰。
賀小寶有時會在賀明雋的病房裡呆一會兒,和他說說話。
可賀明雋向來不愛閒聊,與賀小寶不算親近,又有代溝,說不了幾句。
賀小寶也不覺得尷尬,他大多時間都趴在凳子上寫寫畫畫。
某天,賀小寶遞給賀明雋一張畫。
“哥哥,送給你。”
似乎是怕賀明雋拒絕,他的一雙眼睛裡透著緊張。
賀明雋接過,道了聲謝,看到賀小寶的眼神,他又誇道:“畫得不錯。”
賀小寶揚起一個乖巧又羞澀的笑。
走到病房門口的於秀麗看到這一幕,眼眶濕潤了。
如果她以前能對大兒子更重視一點,對兩個孩子一視同仁,或許他們關係會更加親近吧。
*
等賀明雋的傷好一點,他就開始處理後續的事。
他先和輔導員聯係,說明情況,準備休學一年。
其實他的傷並不影響上學,最不濟再請假一周就夠了,但他還有彆的安排。
接著他和俱樂部溝通,他早有解約的打算,現在這個時機剛好。
他可是個差點挖腎的小可憐呢,哪能繼續去參加比賽?
擊劍運動雖然小眾,但賀明雋還是有一些粉絲的。
他要退出這個圈子,俱樂部理應做出回應。
俱樂部沒提具體原因,但架不住有知情人透露。
一開始,賀啟年故意搞事在網上並沒有攪出太大的風波,反而,“賀明雋為父捐腎斷送運動生涯”的話題引起一陣議論。
科技在發展,網民數量增多,鍵盤俠也多了起來,他們未必有多惋惜賀明雋不再參加比賽,但很樂意借此發泄一下情緒。
網上有很多指責謾罵賀啟年的言論。
這些他可以不看,但甚至有人打電話發短信來罵他。
除此外,他在當地成了個名人。
有些知情人清楚賀明雋兩個腎還在,隻是被父親逼得差點把腎掏出來給他。
但有些隻聽了隻言片語的,還以為賀明雋真的捐了腎,就誇賀明雋孝順,竟然願意犧牲自己的前程,還要暗暗諷刺賀啟年自私。
賀啟年經過
一番治療後出了院,就有人湊到他面前說:“你兒子真的給你捐了腎?那可是能參加奧運會拿獎的好苗子,這多光宗耀祖啊!真是可惜了,要是我可舍不得,再等等說不定有合適的腎-源呢。”
也有人在背後鄙夷地說他出-軌、養小三,不稀罕自己親生的兒子,等出了事反而厚臉皮地挾恩要兒子給他捐腎。
就連飯店的生意都受了影響。
賀啟年罵這些人多管閒事,他完全忘了是自己先搞事的。
在生氣之餘,賀啟年心頭又不禁浮現一絲迷茫和悔恨。
但要他徹底後悔認錯不是這幾日之功
賀明雋也清楚這一點。
他出院後回了B市,簡單收拾點行李,旅遊去了。
他不是累了想遊玩放鬆,而像是古代的遊學,為了增長見識和閱曆。
期間他偶爾會買點特產,給於秀麗和賀小寶寄去,務必要讓賀啟年意識到自己成了孤家寡人。
就在賀明雋刻冰雕的時候,他收到了係統的提示:任務完成了。
同時,千裡之外的另一座城市,賀啟年看著小區中正堆雪人的一家四口失神,燒肉炸丸子的香味從家家戶戶飄出來,卻熏得他眼睛疼……
他有兩個兒子,但沒有一個在身邊。
馬上就要過年了,到時候親戚聚會,彆人拖家帶口的,隻有他孤身一人,他還要給彆人家的孩子發壓歲錢。
那點錢是小事,可親戚間見面談論的不就是那點話題?
如果……如果他兩個兒子在身邊,他肯定是所有親戚中最有面子的父親,不知道能收到多少帶著豔羨的恭維。
尤其是賀明雋,在國內名校讀書,好像還出國交換了一年,在體育賽事上還拿過獎,擱彆人家,不知道要誇成什麼樣呢。
這樣的孩子,是他兒子。
然而,是不認他這個父親的兒子,甚至還視他為仇敵。
他快五十了,現在身體還不怎麼好,再結婚生一個孩子不現實。
再過十年、二十年,連個給他養老的人都沒有……
他到底是怎麼走到這一步的?
之前他不說是人生贏家,至少是事業有成、家庭美滿。
可現在呢?
家庭就不用說了,生意也是每況愈下。
之前他的名聲影響了飯店的生意,他身體又勞累不得,更沒精力東山再起。
反而,於秀麗的生意蒸蒸日上。
他後悔了。
他聽到一點消息,於秀麗背後有賀明雋幫忙。
現在賀明雋還不時給她寄東西。
當時鬨得那麼僵,他們卻和好了,要是當初他表現得軟化一點,或許更早一點,他就錯了……
賀啟年很後悔,開始試著挽回和兩個孩子的關係。
賀小寶的態度緩和了一點,但對他仍是不如對於秀麗親近。
而賀明雋完全沒理他。
賀啟年有些羨慕
於秀麗,可他不知道,於秀麗心中同樣苦澀。
於秀麗清楚,賀明雋隻是把他當做一個有恩情的陌生人而已,她想關心一下他,問問他上了大學有沒有交女朋友都開不了口。
?喬行之的作品《主角光環失效了[快穿]》最新章節由??全網首發更新,域名[]?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裂痕已經產生,就再也修複不了了。
……
賀小寶經過這些家庭變故,性格沉穩了許多。
他早已經不去那位因綁架斷了一根小拇指的朋友家了,因為他很喜歡畫畫,他的每一副作品都在提醒著對方他有一雙完好的手,而他也不願意委屈求全、伏低做小遷就彆人。
賀小寶知道和這家人交好能獲利,但他其實更願意陪在母親身邊。
彆處再好,也不是他的家。
*
賀明雋玩了一年,又回校讀大四,拿到畢業證才脫離這個世界。
等賀明雋再次恢複意識睜開眼睛,又是新的場景。
不知是進入新的任務世界的原因,還是這具身體的緣故,他竟有點頭暈。
還沒接收劇情以及新身份的記憶,桌子上的電話響了。
來電顯示的人名是“阿黎”。
賀明雋接通,聽筒裡傳來透著無措和依賴的哭腔:“明雋哥哥,我懷孕了……”
上面並沒有姓氏,但如果是這具身體的親妹妹,應該會直接喊“哥”,就算是表妹堂妹,多半也是這麼稱呼,甚至表妹堂妹懷了孕不太可能找他求助……
這些分析隻是瞬間,賀明雋左手撐著額頭,問道:“是我的嗎?”
對面的啜泣停了一瞬,答道:“不是,明雋哥哥你……”
“那你找我乾什麼?”賀明雋利索地掛斷了電話。
他皺眉思索:對方該不會是新身份的女朋友吧?若是那樣的話,她懷了彆人的孩子,他剛好有理由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