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0 章(1 / 1)

蘭堂的住所是一棟位於郊區的西洋宅邸,有著修建齊整的花園,漂亮的磚紅穹頂與圓拱形的落地雕花窗,楓藤爬上了外牆,又在微風中垂下柔軟的枝葉。

是非常符合歐式審美的一棟宅邸,他十分願意出錢買下它,而非在當地更普遍的日式一戶建,用榻榻米加紙拉門分割了所有空間。

已在橫濱生活數年的蘭堂十分清楚,他的人生被某場大災難從中間切斷了。

如影隨形的寒冷並非那次災難的後遺症,對某個答案的執著才是。

但他如今更為猶豫的,卻是另一個問題……

“蘭堂先生,”在燃燒著熊熊大火的壁爐旁,老式的電話鈴聲叮叮叮響起,被接了起來,“通緝中的A有下落了。”

“啊嗚……”

“蘭堂先生?”

“沒事……剛才隻是不小心碰掉了耳罩而已,沒想到今天這麼冷……”

蘭堂單手扶住雪白的兔絨耳罩,邊深深歎出口氣,望了眼掛在衣帽架上的那頂黑色圓禮帽。

那頂沒有裝飾花色的帽子並不是嶄新的,但能看得出來一直在被主人仔細保養,僅留下些許歲月經過的痕跡。

“告訴我地址嗚……必須速戰速決……”

望著公共電話亭外的大太陽,再看了眼來往行人單薄的襯衫,饒是打來電話的某人,也不禁沉默了片刻。

總而言之確定地址信息傳達無誤後將電話一掛,情報傳達的任務就算完成了,他也不想打算去深究原因。

而蘭堂身為資曆相當老的港口mafia成員,雖然在先代統治時期就因為種種因素加入了,但光是從樣貌上就是典型的外國人、且身負失憶謎團的他並不會得到先代的信任,蘭堂也並不支持對方的血腥做派。

因此,森鷗外當初在謀劃著篡位時,就順勢將蘭堂也拉攏了過來,說服其成為織田首領支持派的其中一員;後續也開始受到重用,直至到達乾部候補的位置上。

作為擁有亞空間異能的他,更多會執行些追查或拘捕目標的任務,其餘時候則待在自己的莊園裡邊烤火邊欣賞著收購來的名貴畫作,或者書籍,總之不怎麼樂意出門——因為出門太冷。

也就是說,隻要斑目一輝他們沒有主動和蘭堂提起魏爾倫的事情,他確實沒什麼途徑知道自己失憶前的搭檔竟然來到了橫濱。

而眼下的蘭堂,在給已經穿了厚厚防寒服的身上,又多裹了件保暖的毛領外套。

沒辦法,他接下來要去的地方是海面,目的是找到A藏身的郵輪,把他逮回來或者就地處決……那種風特彆大、氣溫又低的地方,實在是十二萬分的不願意去。

蘭堂想了想,又換了雙更保暖的防寒皮革長靴,才慢吞吞走出宅邸的大門。

在撐開亞空間趕路時,蘭堂仍舊在思考著之前的問題,並沒有十分嚴肅的對待此次任務。

對他而言,之前追捕不到A的唯一原因隻是蘭堂手中有一份按照優

先級順序來清理的法外狂徒名單,最近才輪到A而已。

海上的郵輪,可以是移動的秘密基地,也可以是呼救無門的孤島。

確認這艘舊郵輪隻在甲板上層有乘客及水手之類的無辜者,A和A的部隊借著上層掩護生活在船艙內部後,蘭堂雙手張開,由他隨心所欲操控的亞空間立方體隨即迅速撐大,精確地包裹住了眼前的空間。

A的異能隻在目標自願戴上項圈時才能夠威脅性命,他本人則是半點戰鬥素養都無,平時全靠他的部下保護。

蘭堂解決起這些用熱武器戰鬥的普通人,簡直比砍瓜切菜還簡單,他們甚至打不穿亞空間的壁障防禦,反而會因為不斷的跳彈而擊中友軍。

其中一枚衝丨鋒丨槍子丨彈就在跳彈的過程中,不幸擊斃了倒黴的A先生。

站在那裡一動未動,就先取得敵方首級的蘭堂:“…………”

竟然是因為這樣的緣故死掉,這可真是不曾想到的滑稽結果……誰讓那個A不找掩體,非要先坐那裡放完狠話呢。

不過,就算是他僥幸存活下來,蘭堂也不會覺得殺掉他有多困難就是了。

確認A一死,他再也無法使用異能的刹那間,還活著的人立即停火了,原地投降。

之前拚命也不過是被A逼的,如今他死掉了,誰也沒有再去徒勞赴死的理由。

“既然投降……港口mafia會根據具體罪行安排各位進監獄……或是配合完成勞作……”

——蘭堂捂了捂雙手,用感到寒冷的顫抖語氣繼續說道,“沒什麼異議的話就跟我離開,到甲板上等候……港口mafia會安排汽艇來接你們……”

“等、那個,等一下……”

有一位少年小心翼翼舉起手,望向蘭堂的眼神裡充滿憧憬與崇拜,“最深處監丨禁室裡,還有一個人在……是被A關進去沒幾天的人。”

“為什麼關押他?”

蘭堂問道,但對方隻是搖了搖頭,表示自己當時不在現場,並不知曉緣由——而當時在現場的那幾人都沒能活下來,他們猜測過可能是為了保密,被A滅口了。

那乾脆直接去問還被囚丨禁著的當事人好了。蘭堂請這位少年幫忙帶路,眼看他先從A的屍體上摸出一串鑰匙,再領他走向監丨禁室的位置。

伴隨著鑰匙插入鎖孔,鐵門被打開的聲音,被寬皮革帶拘束著的陀思緩慢抬起眼,與蘭堂對上視線。

“您是……?”

在蘭堂還沒來得及冒出什麼想法前,陀思先輕聲開口了,神情也變成夾雜幾份困惑的畏懼,“那個A呢,已經死了嗎?”

蘭堂:“已經死了……你為什麼會在這裡……?”

“因為我掌握了對他不利的把柄,但他又不能直接殺死我,”陀思的眼睛低垂,蒼白而無生氣的神態讓他說的話具有相當的可信度,“所以被關在這裡折磨。”

“先生,如果您再晚來幾天,我大概也會被戴上項圈,或者沉屍海底了。”

“沒關係,已經沒事了,”那位少年用匕首割開束帶,將陀思放出來並安慰他,“A已經死了,我們終於從死的恐懼中自由了。”()

是這位先生施加的援手嗎?再看向蘭堂時,陀思的表情開始流露出顯而易見的喜悅,可以帶我離開嗎?我願意將情報分享給您,想必對您一定是有所幫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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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堂想了想,不認為對方能給出多麼具有價值的情報,便打算婉拒。

似乎是看出了他的想法,陀思又補充道,“也與您有著十分密切的聯係,甚至涉及到某個過往。”

在說到【過往】時,陀思意有所指的停頓片刻,向他露出微笑。

“……既然你這麼說的話。”

蘭堂答應了,隻讓來負責善後的部下把其餘人帶走,陀思則被他用亞空間構築的立方體帶著,直接飛到了港口。

“真是萬分感謝,我還以為自己會孤苦伶仃的死在那裡呢。”

陀思輕聲歎了口氣,迎面吹來的海風似乎讓他感到了不舒服,握拳抵在唇邊,掩去兩聲咳嗽,“如您所見,我的身體健康狀況很差。”

“我也不想一直站在這裡吹風……好冷……”收起亞空間的蘭堂同樣用很苦惱的表情點了點頭,“你要說什麼?”

“我要說的是,”陀思注視著他,慢慢說道,“那個【溫柔森林的秘密】。”

“……!!”

蘭堂瞬間大驚失色——就在他的心神遭到劇烈動搖的同時,尖銳的光已然自他眼前劃過!

發動異能阻攔需要哪怕一瞬的時間,在這連眼也來不及眨的功夫裡,蘭堂反應極快的偏過身體,雖然依舊有輕微的刺痛感自面頰蔓延開來,但至少不再致命。

“你為什麼會知道……那個……”

並沒有為受傷感到惱怒,蹙起眉頭的蘭堂隻顯得十分困惑且驚訝。

“果然早就恢複記憶了呢,蘭波先生。”

——在對方愈發驚訝的目光中,喊出他名字真正拚法的陀思隨手丟棄了那把從屍體上順來的匕首,“一直隱瞞到現在也沒有透露給港口mafia,是不舍得離開嗎?”

“…………”蘭堂——真正名字是阿爾蒂爾·蘭波的他,陷入了沉默。

是的,他已在很早之前就逐漸恢複了絕大部分記憶。而當澀澤龍彥的異能體被[荒霸吐]斬殺後,他也知曉了當初那個被他釋放出來的高能量生命體,如今的身份是中原中也。

“這與你無關,”在陀思微笑的注視中,蘭波的眼神變回冷靜,聲音低沉而清晰。

“告訴我,你為什麼會知道【溫柔森林的秘密】。”

那是由創造魏爾倫的牧神寫下,絕對不能讓任何人看見的人工異能體操作指南。在被他特意撕去的最後六頁裡,寫有如何強製命令他的搭檔——魏爾倫的方式,一種危險至極的單向開關裝置。

“如果我說,我不僅知道這個秘密,連魏爾倫本人如今都被關押在港口mafia呢?”面對蘭波錯愕的表情

() ,陀思漫不經心的笑著,垂落在面頰的發絲被海風拂起,“看您的表情,似乎還不知道這件事呢,蘭波先生。”

“你到底是……”

對方顯然根本不是什麼A的受害者,而是十分危險的高智商罪犯。眉心緊蹙的蘭波決定先把人帶回去,他伸手打算直接發動異能,卻在下個瞬間感到強烈的暈眩與脫力感!

他……中了毒?

蘭波下意識捂著腦袋,連保持站立姿態都非常困難的他在身體搖晃片刻,最終倒了下去。

“想要成功傷到您還真是不容易呢,蘭波先生。”陀思微笑道,“萬幸隻需要傷到您就好了。”

在蘭波昏迷前的視野裡,戴著柔軟白氈帽的青年優雅向他行了個禮。

“再會,蘭波先生。”

…………

“蘭堂中了敵人的異能昏迷不醒,很明顯是出自費奧多爾的手筆。”

為了防止被魏爾倫聽見,太宰治請斑目一輝暫時離開了地下防空洞——鑒於這段時間的魏爾倫確實始終都安分的待在監丨禁室裡,斑目一輝勉強放心的讓他一個人待著。

“哎呀,真是沒想到蘭堂也是他的目標之一呢。”

首領辦公室裡,披著黑大衣的太宰治搖了搖食指,聲音輕飄飄的,半點也沒聽出驚訝的情緒來。

“太宰。”織田作之助出聲。

“——”露出仿佛被捏住命運後頸般的表情,太宰治無奈歎著氣攤開手,“好啦,我承認這結果屬於我腦內無數個推測之一……在猜到[澀澤龍彥]的幕後黑手是魔人費奧多爾時,我這邊多少也在暗地裡做了些調查。”

斑目一輝:“哦?”

“【死屋之鼠】,這是他領導的組織。不過成員並不多,”太宰治掰著指頭,“要說異能效果和蘭堂現狀類似的,就隻有那位了。”

“亞曆山大·普希金。他的異能可以從任何細微的傷口處感染病毒,造成宿主高熱與眩暈隻是副作用之一,最大的麻煩是……”

說到這裡時,他的話語稍頓,嘴角彎起一個意味深長的微笑。

“每次感染時,宿主會有兩位。”

“……”斑目一輝恍然,“所以這才是特意喊我上來的真正用意。”

“老鼠能夠打倒大象,所有人都這麼認為的。”

坐在沙發上的太宰治交疊起雙腿,單手托著下巴的他,仿佛在安靜的等候風暴。

“而我們要做的則是,讓老鼠被芝士的香氣引誘出洞。”

白天的中原中也需要去大學上課,而如果斑目一輝也離開,那麼這座地下防空洞僅剩下兩名持槍的成員看守,隻要魏爾倫想出去,隨時都輕而易舉。

但魏爾倫在這段時間,即使抱怨著無聊也始終乖乖待在監丨禁室裡,看著中也留下來的書,在空白處寫上些詩歌。

生活很不可思議的迎來了平靜,除去地點有些偏差,其餘則像他在完成任務時曾無數次瞥見過的場景那般——像個人類那樣活著。

真奇怪。難道他是真的很在意蘭波的下落嗎?()

魏爾倫沒有對斑目一輝說謊,他確實不清楚蘭波如今在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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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他也曾猜測過蘭波同樣在那場爆炸中存活了下來,但在他的內心深處,反而更不願意去主動面對這個結果。

因為背叛了他所有好意,在最關鍵時刻朝向他後背開槍的人,是自己。

反正如果蘭波真的還活著,遲早會找過來質問他的吧。魏爾倫的鋼筆尖點在紙上,暈染開一圈濃鬱的墨點。

詛咒、怨恨、複仇、懲戒、審判,或者彆的什麼針對他而來的行為,都是合情合理的。

他既不喜悅著對方的生,也不惋惜於對方的死,隻有到連虛無也消弭的平靜。

——篤篤。

厚重鐵門被敲響,響起沉悶的回聲。

“魏爾倫大人,您要的東西。”

從底下用來遞食物的窄小隔斷裡,有一個小木盒被推到他眼前。

“是什麼?”隔著鐵門,魏爾倫謹慎問道。

即使沒有感知到對方的殺氣,這個舉動依舊十分可疑;就算是給他的食物或書,也不可能裝在如此奇怪的盒子裡。

“蘭波先生的骨灰。”

那個陌生的聲音剛落,魏爾倫怒極下脫手而出的鋼筆已如某種不可見的射線,在筆直洞穿鐵門之時,同樣利落擊碎了陌生來者的頭顱。

但與此同時,被推進監丨禁室的那個木盒已砰然爆開,急射而出的無數金屬碎片被魏爾倫的重力輕鬆擋下;但這些碎片並非此次突襲的重點,更多的液體隨爆炸噴濺而出,致使這間狹窄的幽閉空間內,溫度急劇下降——

是液氮。

神色漠然的魏爾倫揮手將書本也甩向鐵門,被重力加持過的每張書頁皆重如磐石,鐵門的軸承先一步斷裂,使整扇門橫飛出去,重重地拍在牆壁上,整棟大樓都感受到了這一沉悶聲響。

“哎呀哎呀,”靠在沙發上的太宰治側過腦袋去聽動靜,嘴角泛起微笑,“果然出手了,魔人。”

無論內裡是什麼,至少魏爾倫和中原中也的外在表象異能是相同的,都是能夠操縱觸碰到自己身體的物品的[重力]。

這也意味著,魏爾倫隻對物理傷害有極高的抗性,但魔法攻擊——比如超低溫——是無法防禦的。

隨爆炸噴濺而出的液氮溫度為-196°C,人體遠不能承受如此的低溫,即使有大部分液氮在接觸到空氣的那刻迅速揮發,又因為魏爾倫破壞了原本狹窄的密室結構,房間的溫度下降開始變緩。

但仍舊有極少部分未揮發的液氮濺在魏爾倫衣服包裹外的肌膚上,剛開始的知覺是冰冷,但在短暫的瞬息過後,那塊液氮在吸熱揮發的同時迅速給皮膚造成嚴重的凍傷,連知覺也一並麻木。

照理來說,這點細小的凍傷對魏爾倫而言根本無所謂,連半點阻礙他行動的能力也沒有。

然而,【製造傷口】隻是異能發動的前提條件罷了。

來送盒子的人隻是一個傀儡,待液氮的白氣散儘,魏爾倫隻能看見一堆碎裂的石塊,不知道是哪個異能者的異能。

在他正在思考等會斑目一輝回來,他要如何向對方解釋眼前的狼藉之時,從未感受過的眩暈感擊潰了大腦。

相比於普通人,魏爾倫的弱點和中原中也如出一轍,對毒有著更低的抗性。

哪怕異能發動時產生的病毒也一樣。

魏爾倫扶著桌面強撐了片刻,最終依然昏迷倒下。

異能【瘟疫流行的宴會】,發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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