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去形容張智千現在的感覺呢。

心中升起一種從未有過的激動。

在他自己沒反應過來的時候,他的臉就因為充血而發熱了。

虞漁和影片裡的氣質一絲不差。

她穿著一條綠色的旗袍，一頭烏黑的長發盤成了類似墮馬髻的樣式，和影片裡的發型很像,烏黑的發髻中，簪著紅綠豔麗的珠釵,而多上圓形的豔紅色瑪瑙墜子微微晃動,因為是首映,她應該是調整了自己的妝容,兩靨緋紅,嘴唇豔麗,安安靜靜地站在那裡,面上的微笑天真中流露出羞澀的風情,身上透著一股富貴雍容的嬌柔,輕輕地朝台下一瞥,微微一笑，如同頹敗的院子裡面生出來的腐朽的花。

好像有一股風,從那深門大院裡輕輕吹拂到了在場每一個人的臉上。

江初眠從電影裡走到了現實。

張智千下意識去看身旁人的表情，他發現那人臉上流露出類似震撼和癡迷的表情,好像有點晃神,過了一會兒還揉了揉眼睛,才後知後覺地拿出手機來拍攝。

他嘴唇動了動,但隻是囁嚅了一下，什麼話也美說出來。

也不知道是粉絲還是和他一樣來吃瓜看戲的路人。

很難形容這種在現實裡看到她的衝擊性,在銀幕上的時候,人們都知道她會很美，然而當她真的走到了現實裡，在你的不遠處微笑的時候,你會感到某種震撼。

張智千也是這樣的。

她骨肉勻停，身材豐盈而曼妙，一身的皮膚，真的想是羊脂白玉一般雪白通透，粉色在她的兩頰上，顯示出柔軟而如同桃子般的色澤。

的確是頂級的美人，在周圍人的對比下，她好像來自於另一個維度。

網上常常說明星們現實中都是美得驚心動魄的。

彆人張智千不知道，但是虞漁的確如此。

電影裡面的臉都是標準的漂亮和英俊的面孔。

人們美的標準也提高了很多，認為電影裡的美人的美是理所當然的。

然而當她走到普通人之中，就隻是安靜地站在那裡，真讓人感覺眼睛被洗禮了似的。

工作人員們和她的膚色不在同一個維度，她白的和雪一樣，身上仿佛泛著某種打開塵封的珠寶匣子才能看到的微弱的光，這種光，令她完完全全讓人著迷。

人們便想起電影最後的那一張黑白照片。

而如今，那黑白照片裡，表情驚怯的美人，如今真從照片裡面走出來了。

果然渾身都帶著頹敗的透骨香，令人害怕她不不知什麼時候，就會和那江初眠一樣，消失在這個世界上了一樣。

虞漁的到來，仿佛為《第二十九年春》著部電影，畫上了一個完整的句號。

有人吞了吞口水，聲音乾澀。

“我的天，她真的好美……”

“皮膚白得在發光啊，看她和她身旁工作人員的對比……”

“我知道她很漂亮，

我感覺她從現實裡看，比電影裡一點也不差，而且好像更加漂亮。”

“氣質真的好好啊……”

“我的腦子有點充血了，我是虞漁的粉絲，虞寶！可以和我合照嗎！！！”

人們小聲地討論，然而目光卻緊緊盯著她瞧。

話筒被遞到虞漁手裡，她拿著話筒，也不顯得奇怪。

指頭柔嫩得像是白蔥，也還特意換了朱紅的丹蔻，捏著話筒的時候，竟然活色生香。

她笑得羞怯而嫵媚，聲音柔軟如水，說的第一句話是：“謝謝大家來見我，我很開心。”

心口好像被一記重錘狠狠地砸了一下，複又被羽毛輕輕拂過。

到現在，張智千還沒運用他的理智去分析著部電影到底是哪個地方令他如此著迷，沒有時間，從這部電影的第一幕開始，一直到虞漁出現在影院裡面，他的腦袋好像就失去了所謂的理智的支配，而純粹好像活在一種如夢似幻的意識裡，他被這種旖旎的、頹敗的、美麗的氛圍所支配，當下面有人問：“虞漁，可以和你單獨合照嗎？”，台上的虞漁說：“每個人都可以和我單獨合照，另外我給大家都準備了一份小禮物，謝謝大家來見我。”

台下的觀眾尖叫起來，情緒激動，大喊著虞漁的名字。

而張智千竟然也跟著這些人在一起歡呼。

他在滾燙的情緒裡，拿出手機，對著圓台上的虞漁，如同狂熱的粉絲一樣，錄像，拍照，然後意識到自己的不對勁，他才感到陌生，繼而神經質地關掉了手機，眼睛重新抄台上的虞漁看，他在喧鬨的隊伍裡排隊，隨著前面的人與虞漁合照完，他離虞漁的距離也越來越近。

“請往這邊走。”

他被工作人員引領著來到了虞漁的身旁。

走得近了，他幾乎眼睛都不敢落在虞漁的身上，她的確白得像是會發光，那雙狐狸眼微微翹起，裡頭仿佛藏著春天裡腐朽的繁花，眼皮的褶皺都美得恰到好處，更何況，她還刻意成為“江初眠”，每個人走過去的時候，虞漁都會送他一句台詞。

在張智千走過去的時候，虞漁朝他翹起了唇角。

她眼波流轉，側著皓白的脖頸，天真而不解地問張智千：“小將軍，你怎麼不看我。”

幾縷漆黑的發絲落在她的頰邊，因為她的話而微微顫動。

張智千開機的手抖了一下。

他呼吸都發起抖起來。

幾乎是那一刻，他就理解了電影裡的人對虞漁的那種追隨和癡迷。

就像是陳舊的布滿灰塵的匣子裡被珍藏的珠寶。

“要拍照麼？”

虞漁問她。

“不好意思，我開一下手機，剛剛不小心關機了。”

張智千呼吸沉重。

“好。”她很耐心地等他開機。

然而張智千在他的注視下，手好像不是自己的了，按開機鍵抖暗不準了。

後面的人看他磨磨蹭蹭，便有些不滿地催促。

“前面的快點啊！！！”

張智千僵硬了一下，看向虞漁℡_[]℡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虞漁卻對他說：“沒關係，慢慢來。”

她朝他露出一個安撫性質的微笑來，張智千簡直聽到自己心臟跳動如雷鳴。

最後在某種類似幻覺的狀態下，他與她拍了兩張合影。

是工作人員用後置相機幫他們拍的。

因為虞漁今天的裝扮不太適合自拍，所以所有人與虞漁的合照，都是由工作人員拍攝。

“好了，先生，請往這邊走。”

虞漁朝張智千揮了揮手，輕聲說了再見。

張智千一步三回頭，被工作人員引領到領禮物的地方，拿到了一個包裝精美的扁形盒子。他在走廊上將拿盒子打開，看到裡面的東西愣了一下，盒子裡裝的竟然是電影結尾的時候，出現的那張黑白的照片，裡頭的“江初眠”帶著幾分慌亂、驚怯，然而這些狼狽也沒能掩蓋住她的美麗。

相片紙還被作舊了。

翻個面，相片的背面，還用梅花小楷寫一個字：眠。

很漂亮的字跡，是手寫的，和江初眠和徐胥城和離的時候寫的梅花小楷很相似。

張智千忽然覺得手裡的相片好像有點燙人。

“這些禮物都是虞漁親自準備，並且親筆寫的。”

不遠處工作人員正在滿臉笑容地回答剛剛領到禮物的人的問題。

“好特彆的禮物，像做夢一樣。”

那人呆呆地說。

電影到這裡，才真正結束。

電影結尾時的那張照片此刻出現在他的手心裡，就好像劇裡的時空和現實發生了交疊和融合。

這種感覺……張智千重來沒有感受到過。

他出去的時候，又有工作人員引導他去退電影票的費用。

工作人員告訴他，他們那個放映場裡面所有人都可以免單，這是虞漁送他們的另一份禮物。

走到電影院門口，張智千都還感覺頭腦有些混亂。

手機在口袋裡不斷嗡嗡作響，是群裡的粉絲們在給他發消息。

他又打開群界面，放空了半天，才打字回複道：【看完了，打算回去了。】

【泥螺，你不是還買了《渡河》的八點場嗎？你回去乾嘛？】

【對啊對啊，你快說說《九春》到底怎麼樣啊】

【臥槽群裡的小夥伴評價忒高了，真的假的啊】

張智千一愣，想起自己確實還有另一場渡河要看，他沒動了，回複最後一條消息說：【真的，確實很厲害，我還沒想好怎麼評價，晚點再說】

【我看微博上熱搜的爆了，我草，虞漁居然去了海市一家電影院現場，兌現她當時“來見我”那句話了？？不是，泥螺，我記得你也在海市，是不是你這家電影院啊？】

【我也看見了！！！】

【我的天啊，碰上的人是什麼狗屎運氣，我真的好氣，酸死我了！！】

張·狗屎運·智千

：【？】

張智千隨手打開相機，拍了一下手裡的盒子：【你說的是這個禮物嗎？今天確實走狗屎運了，剛剛要離開座位，就碰到了真人】

群裡忽然寂靜了一下，然後爆發出一長串的哀嚎。

【我靠，你見到虞漁了泥螺，真人真的那麼漂亮嗎？我看在現場的人發的微博都跟被灌了迷魂湯似的】

【媽的！！！泥螺，你真是我仙人！！】

【日！！！哪個電影院，人還在不在我，現在過來追星還來不啊來得及！！！泥螺能不能幫我要個簽名啊！！！】

【什麼泥螺仙人，我看是泥螺先人，真吐了泥螺居然運氣這麼好】

張智千：【我也被灌了】

他回複了那條“迷魂湯”的消息。

張智千看了看電影院門口看完了電影還沒有走的觀眾，很多得到了虞漁真人現身這家電影院的消息，沒過多久，電影院門口就圍了一圈又一圈的人，這時候張智千還沒出電影院。

虞漁還在裡面，也就是說，虞漁還會出來一趟。

如果在這裡再等一會兒，也許還能在看到虞漁真人一次。

可是估計還要等好長一段時間。

看了看時間，再有二十分鐘，渡河的八點場就要開始了。

張智千在群裡回複：【明天再看渡河吧，我現在還有事】

【？？？】

【泥螺你變了，你現在看了電影一句話都憋不出來，以前你都是用嘴發射子彈的】

【什麼事，我看網上很多人在門口堵虞漁，你不會也在吧】

張智千：【……但我在裡面，人少】

下面一群人狂發：【6】

張智千生平第一次有點理解了那些追星少男少女的心情。

他此刻望著那不遠處的門，心中一陣說不清道不明的期待。

他甚至翻開虞漁的微博，重新找到了那條“來見我”的動態，忽然覺得這幾個字，好像有種特彆的蠱惑力。

果然，渡河電影開場了，然而很多買了電影票的人都和他一樣站在門口沒進去。

因為大家都想看看虞漁真人的模樣或者再重新看她一次。

半個小時之後，虞漁才走了出來。

在各種尖叫和揮手中，張智千感覺自己也成了狂熱粉絲中的一員。

他重新見了虞漁一面，在喧鬨中虞漁和大家笑著揮了揮手，搖下了車窗，車子揚長而去，消失在了眾人的視野裡。

他沒再去渡河的放映室，而是回了家。

坐在回家的車上，張智千心中有些空落落的。

*

微博早就炸開了鍋。

那些等著看《九春》笑話的人，卻隻看到了滿互聯網誇張的誇讚聲。

【從沒看過這樣風格的片子】

【那些說《九春》不行的人，都去看看電影吧，保證你們啞口無言】

【虞漁真的是神仙，如果你不去看江初眠，你就虛度了這個夏天！】

【江初眠！！！真的震撼！！！】

【九春，封神了，在我心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