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6 章 心跳像……(1 / 1)

恃美而囂 君幸食 8505 字 6個月前

按照正常的發展,虞漁現在應該直接答應他了。

但沒有這回事。

儘管上回陳雍年的陳雍年反應異常,可她是個遵守約定的人,她的職業素養很強。

“啊,不好意思,可能不太行了。”

虞漁聲音很柔軟,然而拒絕得卻並不含糊。

“你上次走後,那位和我說,不讓我和你單獨吃飯。”

“不過要是有機會的話,我請你還有江老師陳姐一起吃飯。”

她才卸了妝,然而皮膚看起來像是在發亮一樣。

如果按照人們從在劇組見到她那一刻開始,就對她產生的印象來斷定,她應當是那種不太會拒絕人的存在,畢竟渾身充滿那種孱弱的女人氣,身上像是照著一層微光的樣子,像是彆人說什麼,她都會或驚惶或羞怯地附和。

“這樣嗎?”

“你男朋友和你談戀愛,你生病的時候來的不及時,和同事一起吃個飯,他也管啊。”

吳文鐸眼睛露出了點看似平常的笑意,也再沒說什麼,不再提吃飯這件事了。

虞漁聽到這話,倒是腦袋朝一邊偏了偏,靜靜地看著他。

然後露出了點淺淡的笑意,她的聲音就像是從悠遠的地方傳來似的:“是啊。”

“他……男人好像都是這樣。”

“沒有太多的區彆。”

她穠麗的眉眼落了一縷漆黑的發,那笑容很微弱,說話的聲音也短淺。

吳文鐸注意到她耳朵上又掛著幾天前看到過好幾次的瑪瑙耳墜,她似乎很喜歡這一對瑪瑙耳墜,在卸完妝之後,立馬就又戴上了這對墜子。

這墜子是很配她的黑發,有時候稍微露出來半個形狀,泛著豔麗的光,又合著她穠麗的眉眼,一起在人的眼皮子底下閃著。

吳文鐸盯著她,一時間覺得脖子有些僵硬,剛剛放在衣領最上端的一隻手,遲遲沒落下去。

他聲音帶著幾分莫名的情緒:“男人都這樣麼?”

虞漁倒是沒直接回答,而是用那種弱小而溫柔的聲音朝他問:“難道不是麼?”

吳文鐸朝後退了一小步,似乎在緩著自己的情緒。

男人好像都是這樣?她見過很多男人麼?

可隻要一料想,那些男人對她的占有欲,必然會像那天他見到的那個陳先生一樣,不讓彆的男人見到他懷裡的這個香噴噴的“肉”,乃至遠遠地看著流口水,也不被允許。是她的話,不是理所當然麼?

吳文鐸接下來的話並沒有他自以為的那樣利索。

儘管吳文鐸見過那麼多女人,可面前的女人看上去像是好像是被擺布的一方,實際上,如果隱隱約約有些直覺,便能感知她好像是牽著木偶細線的手,什麼都好像被她所主導一樣。就像吳文鐸提出讓虞漁請他吃飯,將人堵在走廊裡的時候,還以為虞漁會有些慌亂地順從和答應他的要求,在他的陰影下面,露出那種他上次在那個陳先生的懷裡露出的那種帶著

怯意的紅暈。

可是並沒有。

她的身體的確被他的陰影籠罩了半邊,她的另外半張臉仍舊在燈光下面暴露著。

她臉上的緋色隻不過是她身體的一部分↓[(,她眼睛裡頭真正的情緒,仿佛是藏在了看似柔情的棉絮深處。

吳文鐸竟找不到任何一點頭緒。

“我不是。”

說完之後,吳文鐸又說了句:“既然你的男朋友不允許,那就不用請我吃飯了。”

“帶我打遊戲,行麼?”

“我最近倒是接了一個新的廣告,王者榮耀找我做代言人。”

“到時候要去宣傳,你什麼時候有空,能帶我玩兩把麼?”

虞漁聽到這裡,倒是沒說什麼。

“可以,在酒店沒事的時候,我帶你玩。”

吳文鐸:“好啊。”

他眼睛裡帶了點笑意。

*

粉絲們從那張圖又開始罵了起來。

他們並不知道,火力正中央的兩位正主,已經約好一起打遊戲了。

*

回到房間,虞漁並沒有將吳文鐸的話當一回事。

隻是沒過多久,陳雍年的電話就打了過來。

陳雍年問她有沒有時間一起吃個飯,虞漁以為又是要見朋友或者見家人,就問了句見誰,聽到陳雍年說就是和他兩個人吃飯的時候,虞漁隨便找了個理由便拒絕了。

陳雍年那邊聽不出什麼情緒,隻說等她忙完。

掛掉電話之後,虞漁看起了新的劇本,明天有一場戲,虞漁將劇情過了一遍,腦子裡面演了一遍,隻覺得對她來說沒什麼難度,在看的過程中,虞漁略微有點挑剔起劇本來。

到也不是因為編劇的功力不行,而是裡面很多的細節並不符合她在民國所看到和經曆的。

因為是臆想,所以總是少了點感覺。

虞漁回想起她在演藝世界所經曆的一切,毫不誇張地說:她所經曆的那一生,比起這劇本更加地波瀾壯闊。

除開事實之外,很多人物的感情實際上也有些單薄。

虞漁忽然很想自己寫劇本。

她想著,便將劇本快速地看了一遍,看到很晚,幾乎是以一種挑剔的心態在與自己對話。

等到她休息的時候,已經是淩晨兩點了。

她洗漱了一下,在床上拿出手機看了一眼,才發現好多人給她發來了消息。

她簡單的朝下翻了翻,選了吳文鐸的消息回了一下。

吳文鐸回去的時候就給她發了消息,問她什麼時候帶她玩王者,虞漁當時看劇本去了,這條消息是四個小時前發過來。

她回:【下次吧,剛剛在看劇本,手機設置的靜音】

吳文鐸:【這麼晚還沒睡麼】

吳文鐸幾乎是秒回。

虞漁:【準備睡了】

吳文鐸發來個:【好的,那晚安】

虞漁沒有回。

*

第二天早上,虞漁就到劇組去做了妝造,和她對戲的就是江覺。

很巧的是,這第一場戲,也是虞漁送江覺去渡口。

劇本裡的台詞並不多。

可虞漁覺得這樣很不好。

因為她想起她第一次送周紹月去渡口的場景。

她如今回想起來,隻覺得自己就像是一個活在真實世界的編劇。

演技提升係統給了她一個真實的演藝世界和故事開頭的身份,但是劇本具體怎麼寫,卻是她自己用行動去決定的。

比如她決定讓周紹月對她念念不忘,所以才那樣在渡口對他說話,送她離開。

她本可以隻是讓周紹月厭惡他,從此在英國不在回來,也可以那天就躺在病榻上,根本就不去送周紹月,然而她去了,所以她是一步步將那個世界的劇本書寫成了她想要的樣子。

而係統給予的評價是sss。

說她是一個很好的演員,可是她改變世界劇情走向的能力,卻並不僅僅是演技而已。

那是虞漁審美偏好的一種體現。

她覺得讓周紹月一輩子活在悔恨當中,比起讓他做個一個蒙在鼓裡的混蛋更有意思。

比起讓江寄隻是對她見色起意,讓他真的為她真心深陷,不惜與時代潮流為敵更有意思。

比起讓那個叫梅若生的小孩在府裡頭成為一個徹頭徹尾的附庸者,讓他被趕出去,讓他在成為江南四絕之後仍舊對她念念不忘,每次唱曲的時候都想起她更有意思。

比起同謝月明爭寵,讓謝月明在見了她之後對她好感倍增,從而甚至對她的特殊比對周紹月更多更有意思。

後來的結局,不過是虞漁一手促成。

她從來就不是什麼淺薄、陳舊、漂亮的天真美人。

她隻不過隨意地利用了自己的美麗,讓那些人對他至死也不能忘懷。

可也要知道,那種美麗不僅僅是漂亮而已。

所以虞漁永遠都穿著舊朝層層疊疊的豔麗的衣服,鬢邊永遠有各種各樣顏色鮮麗的珠釵,說話垂著眼皮,唇角含著微弱的笑容,她知道要這樣做。

因為她知道,比起做一個臉蛋漂亮的女人,做一個和舊山河同命運的女人更加使人永遠不能忘懷。

她的舊,就是那山河即將覆滅的時候,如同回光返照一般的陳舊。

至於靈感從哪裡來,也許韓昌柏給了一點點。

那日分手的時候,虞漁想起自己上輩子對韓昌柏的印象,哪怕是即將死去的時候,她仍舊將韓昌柏當做是最遙不可及的白月光藏在心底,不過是因為多年前她在小區的商店裡,看到那少年一襲黑衣從鵝毛大雪裡走進來,不過多久,又投入進了那雪色與月色裡,從此以後,韓昌柏那張俊秀的臉,就永遠與那一天的夜色和雪色聯係在了一起,每次想到他,她便會下意識好像又處在了那新年的冬天,這令韓昌柏很久以來,在虞漁的心裡,都如同毛茸茸的卻冰冷的鵝毛雪,乾淨、

冷淡,難以觸碰。

僅僅是和一場夜裡的雪聯係了起來,韓昌柏便讓上輩子的她記了一輩子。

而若是彆的東西呢?

譬如滿院子的桃花、雕花的窗閣、閃著微光的豔麗的珠釵、黃昏和陳舊、梅花小楷……

譬如是舊日曾繁華無儘如今卻已經江河末途的舊山河呢?

誰能忘記呢?

記住一個容貌美麗的人,任由時光流走,老的時候,大概還能留下一個淺淺的印象。

可是若是想到那人,便想到那頹敗的山河,那腐朽生香的一切,那怎麼忘記呢?

這一切,都是她所創造的。

她雖然沒有文字事先寫好,可是這故事的脈絡,全部由她一個人主導。

今天忽然以類似的場景,再表演一次,而虞漁隻是要站在那渡口,說幾句平平無奇的道彆,虞漁忽然感到不適。

《第二十九年春》裡頭的徐胥城,隻不過因為江初眠的美麗和男人的自尊心才對江初眠念念不忘而已,可虞漁覺得,這樣不夠,怎麼能隻是因為漂亮的臉和男人的自尊心呢?得像周紹月對她那樣,這故事才香甜而酸澀。

忽而乏味。

導演喊了a,虞漁卻並沒有如劇本裡頭所寫的那樣,隻是對站在她面前穿著民國服裝的江覺說:“夫君,在英國要保重身體。”而是垂下了眼皮。

虞漁抬頭的那一瞬間,上個世界的虞漁真的走了出來。

視線相望的那一瞬間,已經在心裡將台詞記得滾瓜爛熟的江覺忽然忘了詞。

虞漁那濕潤的眼睛,好像是一直溫柔的手,卻用讓他掙脫不得的力道,攥住了他。

她看了他一會兒,才動了動唇,聲音細細的,可是在這喧鬨的環境中,卻被他聽得很仔細。

“我在院子裡摘了桃花,想給你的。”

“可是走得太急,忘記帶了。”

她紅了紅眼睛。

鬢邊殷紅的釵子上有幾粒珠子在晃蕩。

這句台詞,劇本上並沒有。

然而虞漁說出來之後,江覺竟然被虞漁帶著,鬼使神差地應了他的話。

那一刻,他好像真的是不要家裡小妻子的徐胥城了,心中意動,心中卻還仍舊想著英國的事,他幾乎強迫自己輕蔑和冷淡:“我不喜那東西。”

可是,他的眼睛盯著虞漁,喉頭也不受控製地沉沉地滑動了一下。

“就像夫君不喜我麼?”

小妻子的聲音,孱弱又哀傷。

江覺隻聽到自己的心跳幾乎像雷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