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雍年接過那電話,眼睛淡淡在虞漁身上一瞥。
幾乎沒從虞漁的表情上看出任何端倪。
“讓陳穿接吧,我沒做過這事。”
陳穿聽到這話,便轉身對虞漁說。
“我幫你接也行。”
他眼神裡頭閃爍著期待的光。
虞漁倒是沒因為被拒絕而感到難過,她又不是小孩子了,隻不過嘛……這陳雍年看起來像是個油鹽不進的人,那也無所謂。
她將手機遞給了陳穿。
陳穿按下了接聽之後,聲音十分不客氣:“誰?”
韓昌柏那邊沉默了一下,然後仿佛壓抑這風暴問:“你是誰,虞漁的手機怎麼會在你身上?”
虞漁聽陳穿發揮著說:“我是誰和你有什麼關係,我警告你以後不要再來騷擾我女朋友了。”
說完,陳穿便掛掉了電話。
說了“我女朋友”幾個字之後,陳穿莫名還有心跳加速,他回頭將手機遞給虞漁,卻看到虞漁臉上的表情很自然,仿佛對他剛剛說的話並沒有什麼感覺。他頓時感到耳朵上蔓延了一陣熱意。
他觀察了一下虞漁,又觀察了一下自己的小叔,感覺他們之間有種冷漠的互相適應感,這和他之前所預想的狀態幾乎是一樣的——那種好像絕對不會發生任何多餘關係的男女狀態,隻是最簡單的合作而已。他的小叔對虞漁沒有興趣,虞漁對他小叔也沒興趣。
在吃飯的地方,典雅的私人空間裡。
上菜之前,虞漁從包裡拿出協議來,一式兩份。
“聽陳穿說了,您好像也需要一個合格的情侶扮演者,這是我的協議。”
陳穿看到虞漁準備的如此完備,似乎有些詫異。
虞漁看起來從容又無害,陳雍年低頭看了那份協議,裡頭寫著:“在扮演情侶期間,雙方務必遵從自願原則,給予對方愛情和物質上的回應(扮演也行),如果一方想要停止關係,便可以中止協議,在協議期間,兩人遵從自願原則發生親密關係,如同摟抱、親吻等,如果有一方不同意,便不能強迫,否則視為違背協議,違背協議過錯金額由另一方自主確定,另一方不得反抗。”
這是陳雍年見過的最隨意的協定。
但是虞漁本來就不需要讓這協議多標準。
他眉頭皺了起來,虞漁卻從包裡又摸出一支筆,對陳雍年說:“陳先生,我們今天就可以確認關係,要是您看著協議沒什麼問題的話,就可以簽字了,兩人各存留一份就好,陳穿幫我們錄個簽字的視頻。”
她說完這格式化的發言,又問陳雍年說:“陳先生看我怎麼樣,還算喜歡我麼?”、
那支筆是黑色的,冰冰涼涼,很有質感。
陳雍年認出這是個男士常用的牌子。
兩人的視線在空中交會,見陳雍年拿著筆也不說話,她便也不說話。
這協議本來挺古怪的,陳穿介紹喜歡的女孩給他扮演情侶是更古怪的
,但是這女孩似乎一點也不在乎這些,她直白得讓陳雍年這個見慣了風浪的人,也時間摸不清她在想什麼。
“虞小姐相貌好,氣質也好,又是明星,帶出去自然可以止住很多人的口舌。”
“陳穿,錄像吧。”
他朝陳穿說了一句,陳穿“哦”了一聲,便舉起了手機,開啟了錄像模式。
陳穿本想看看協議,但是兩人好像都沒有要多談論的意思,好像就打算簡單地利用幾分鐘的時間給解決掉這個複雜的事情,這雖然讓陳穿有些擔心,但是另一方面又使得他挺滿意的,畢竟就如同他所希望的那樣,兩人似乎一點火花也沒有擦出來。
“不過我有個問題。”
“你問。”
“你喜歡用這個牌子的筆麼,他設計的初衷和定位是商務男士,女生用的話,不怎麼好握。”陳雍年喜歡用這個牌子的簽字筆,虞漁的態度令他覺得並不是個麻煩,他便多問了一嘴。
虞漁似乎一時間有點為難,她想了一會兒L才想起來,這個筆是上次去韓昌柏家簽字的時候,從他書房不小心順進包裡的,正好這次裝協議的包和上次是同一個,裡頭有筆,她也就帶著過來了。
“我從前任那裡拿的,上次協議在那裡簽,不知道怎麼這筆就落在我這裡了。”
陳穿正在錄像,虞漁說的話讓他的手抖了一下。
這話聽得陳雍年的眸色也是微微頓住,他稍許之後,笑了一下,還是看起來挺淡漠,像是個不怎麼關心這些的陌生人。
“虞小姐還真是心直口快。”
他在兩份協議上簽下了自己的名字,他應該是從小練書法的,字寫的行雲流水,潦草中又帶著分個性,看上去好看極了,在虞漁拿過協議簽自己名字的時候,他說了句:“不過我們之間不存在任何產生矛盾的機會,我們是合作關係,各取所需罷了,我不會對你做什麼,包括摟抱和親密,這些不會發生,我同樣不需要愛情上的回應,你隻需要配合我去吃幾次家宴,參加幾場能表明你身份而避免我麻煩的活動,就沒什麼彆的任務了,所以請放心。”
他語調緩緩而淡淡。
女孩似乎懂得她的意思,因為她的態度好像和他是相吻合的。
她拿著筆的手並不忙亂,在陳雍年的眼皮子底下,她寫出了自己龍飛鳳舞的名字。
陳雍年練過字,他的字寫出來如鬆如柏,又帶著幾分遒勁,而虞漁的字大氣而揮灑自然,裡頭沒有半分女子的端莊和秀麗,反而是衝和與氣勢並存,看起來不像是個演員的字,而像是什麼位高權重者的字。
陳雍年從小練書法又怎樣呢?虞漁當了多年的宰相,那一手字就不是半碗水端著幾年的水平,而就是大家的字。陳雍年的書法老師要是看到了虞漁寫的毛筆字,也隻能驚為天人。虞漁這字也不過隨便寫寫。
她的手拿起這專門為男士設計的筆,看起來著實有些反差感。
寫完之後,她按了一下筆蓋,筆尖便輕輕縮了回去。
這時,她才抬頭看向陳雍年。
豔麗的紅色羽絨服在室內過於保暖了,她便拉開了拉鏈。
順著拉鏈的聲音,她也說話了,回的就是陳雍年剛才的話:“我當然懂陳先生的意思,陳先生放心,我聽陳穿說過,您有個心上人,對女人也沒什麼興趣,這一點恰好也符合我對你的期望。”、
她將紅色的羽絨服脫下來放在椅背上掛著,裡頭穿著的黑色緊身毛衣讓她豐盈而凹凸有致的身材緊密地露了出來,她並不屬於那種乾瘦的類型,身上的肉都長在該長的地方,黑色又顯得她皮膚白皙,好像要發光似的,頭發長長了一點,那種雌雄莫辯的氣質便多了一些女性的柔軟,尤其是露出緊身的部位,並且臉上帶上笑意的時候,她都不用化妝,那雙眼睛便天然朝上揚,沒有過度的成熟感,而是恰到好處的柔軟與嫵媚,淡淡的粉紅都加深了她的可憐與可愛。
這種漂亮,是你勾起人欲望,又能激起人保護欲的漂亮。
並不是一個讓人隻想遠遠看著的花瓶。
陳雍年也看得入了會兒L神,服務員敲門提醒上菜的時候,陳雍年才回過神來,他望向陳穿,陳穿也才回過神來。想起虞漁話的內容,陳雍年皺了皺眉,但是想了下,沒打算再向虞漁解釋。
“對了,陳先生,您幾歲?”
協議都簽完了,虞漁才後知後覺地問起陳雍年年紀來。
陳雍年說:“二十四,你呢?”
虞漁才十九呢。
“我十九歲,你和我前任年紀都一樣。”
陳雍年又朝虞漁看了一眼,說:“快25了,你年紀還是很小,和陳穿一樣。”
“我是很小,不算太大。”兩人聊著沒什麼意義的話。
“還是不要叫陳先生了。”
“那您也叫我名字吧。”
“您也太生疏了,就正常叫名字,叫你就好。”
“好的。”
柔軟的頭發貼在她的頰邊,和柔膩的膚色形成鮮明的對比。
這頓飯吃得一點也不尷尬,沒有陳穿想象中那麼尷尬,他以為他們沒什麼話可說,沒想到最沒話說的竟然是陳穿他自己。小叔和虞漁似乎都隻是將對方當做一個合適的合作對象而已。
“過兩天有個商業晚宴,可能要麻煩你做我的女伴。”
虞漁:“好呀,禮服是我選還是你喊人送過來。”
“你按照自己的喜好來,我會安排助理給你安排好一切。”
虞漁喜歡陳雍年這種態度,省時省勁。
聰明人說話效率也很高。
“我還沒有新戲拍,還沒想好想拍什麼呢?”
“想拍什麼樣的都行,你自己留心或者讓我派人幫你留心,都可以。”
這點拍戲的投資陳雍年也沒怎麼看在眼裡。
“那你幫我留心吧,我自己看看,想拍什麼樣的都成麼?”
“要是我自己想當編劇,寫個劇本,你給我投資嘛?”她的話聽起來像是在提要求,又像是在打商量。
“你自己寫?”
“就是想試試。”
陳雍年笑笑,他笑起來,仍舊看起來不鹹不淡,也不知道他真正的想法究竟是什麼:“嗯,行。”
這下虞漁笑得就很燦爛了。
“真的呀。”
這種交談充滿著直白的利益交換,裡頭哪裡有什麼真的感情。
陳雍年24歲,經曆的多,而虞漁19歲,也能有這種淡定的態度,甚至她看起來還像是個風輕雲淡的主導者。
陳雍年和他們不順路,又有點事兒L,吃完飯之後,陳穿和虞漁做一輛車回去。
上車後,陳穿和虞漁一起坐在了後面。
虞漁朝陳穿側頭微笑,把陳穿笑得魂都丟了半拍,她說:“陳穿,你人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