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虞漁完整地叫出自己的名字,謝竟存將身體坐直了點。
他覺得他等這一天已經很久了,虞漁說話很柔軟,尤其是在這樣的一個冬天的早晨,連綴著念出他名字的時候,謝竟存的心臟一點點跳動起來,他也沒法控製什麼,隻是聽著心臟撲騰的聲音,握著手機的手指晃了一下,好像在那天決賽,他拿到冠軍,主持人宣布fmvp是他的時候,他望著台下烏泱泱的人的,聽著歡呼,捧著獎杯,他也沒有這種感覺。
“下雪了嗎?”
虞漁這話之後,過了好久,謝竟存才重複著問了一遍。
“嗯,在下雪。”
他總給人一種不知道要說些什麼的沉默寡言感,但不是笨,譬如以前在路燈下兩人擁抱的時候,擁抱之前,他總是手足無措,擁抱完之後,虞漁對他說一些話,他也總是安安靜靜地看著虞漁,鼻梁上落下淡淡的陰影,就好像不怎麼會對其他東西有所情緒,但是對虞漁,卻又帶著極其強烈的情緒,可因為個人性格原因,這種表達帶著他謝竟存個人的味道。
總之虞漁每次想起的時候,總是感到他謝竟存的確和其他的所有男人區分開來。
明明虞漁說的是“江城下雪了,我想你了。”
可謝竟存就好像隻是選擇性地聽到了“江城下雪了”
隻是大概時間過了太久,他忘記怎麼和虞漁相處了,所以謝竟存便又問虞漁:“什麼時候開始下雪的。”
“早上起來就看到下雪了。”
“下很大嗎?”
“嗯,很大,我拍給你看。”
謝竟存:“好。”
“天氣冷嗎?”他又問。
“外面會冷,我在房間裡面,有暖氣,等會兒出去和你說。”
聽到這話,謝竟存放心了點。
“可能我們這邊也要下雪了,不過現在還沒有。”
謝竟存一直在說下雪和冬天,說著說著,他自己又停了一下。
長久的安靜讓謝竟存疑心虞漁睡著了,因為聽虞漁的聲音她好像才剛剛起床,可謝竟存心裡還有話想說,謝竟存想了一下,還是說了,但是聲音有點低。並不是害怕,他擔心自己的聲音會吵醒虞漁。
“我也想你了。”他語調有些慢。
裡頭的阻塞感都快要溢出來了,像是卡住的齒輪似的。
“我經常想你,我每次玩你號的時候……我……”
虞漁聽到謝竟存的話,看著外面的雪,一時間感覺好像坐在溫暖的壁爐旁,裡頭是剛剛扔進去的乾乾的木柴,火燒得溫暖,木柴還會發出點點炸響的聲音。
虞漁這邊沒有聲音,謝竟存便以為虞漁可能是睡著了。
他想著那些被虞漁置之不理的日子,想起那個時候一個人站著的孤單,在這之前,謝竟存從來不會覺得孤單,是在和虞漁分手之後,他才總是覺得一個人的日子很難熬。
“我經常想你,有時候會夢見你,上次去海
市的時候,我就想和你見面,但是你不回我的消息。”
“我把你的電視劇看完了,你的采訪也看了很多遍,戰隊裡的人總是問我關於你的事,但我……我不想和他們說你,但你……你不要誤會,我不是不想介紹你,我覺得我一個人看到你就夠了,我也不像讓他們知道我們在一起約會的細節,他們如果幻想什麼,我會很生氣。”
“江城下雪了。”
“我也想你。”
但他又補充說:“江城就算不下雪,我也想你。”
他這些話都不像是在討好和諂媚,就隻是在誠實地敘述。
雖然不懂得表達,但他的喜歡明明白白表現在明面上,也從不彎彎腸子,沒有太多花哨的成分,就和他的人一樣,很簡單。
謝竟存喜歡虞漁。
所以他覺得等待虞漁是合理的,是他可以接受的。
而當他知道虞漁成為了明星,緊跟著又傳出了她和不同男人的合照的時候,謝竟存心情變得很不好。
但是謝竟存慢慢接受了這種等待的痛苦,他沒有想過要去找另外一個人忘卻虞漁,從來沒想過這樣的事情,他的大號一直叫“等魚大人回來”,沒有換過。
謝竟存不知道虞漁會不會回來,但是他總會在原地等。
她可能明天回來,也可能永遠不回來了。
——就像是某本名著的結尾一樣。
謝竟存聽到耳機裡傳來的淡淡的呼吸聲,感覺長久以來緊繃著的腦袋也得到了某種放鬆似的。
“如果江城一直下雪就好了。”
謝竟存說,但他緊跟著又否定了前一句話:“那又太冷。”
虞漁也不知道怎麼回事,有些思維遲鈍起來。
樓下那道黑色的身影如此明顯,而她卻有點想不起來自己對韓昌柏的印象了。
聽著謝竟存的那一句“江城沒有下雪,我也想你”,虞漁感覺自己腦袋裡的那個緊緊裝著一袋壓縮棉花的袋子,忽然被人扯開了封口的繩子,那裡頭的棉花忽然炸開來,飄得整個心房都是,朦朧得都看不清周圍的景象。
在某些時候,她並不會主動去想謝竟存。
那段以取悅她自己為目的的為期很短的初戀,也一直被她保存在很不起眼的角落裡。
至於謝竟存,她懷著一種自私自利的目的,曾想過永遠也不再和他有聯係,以減弱自己對他的影響。
但她好像也忽視了謝竟存對她的影響。
如同現在,她聽到謝竟存的這一段話,腦子也忽然停止了思考。
謝竟存的那種一直存在著的、無論她如何都始終如一的愛,令她忽然感到心臟酸脹。
虞漁想起來謝竟存是那幾個男人當中唯一一個在沒見到她的時候,僅僅在網上聊天時便對他好感值超過九十的人,他的喜歡一點也不令人感到負擔,他好像也並不要求虞漁改變什麼。
虞漁想要玩瑤,他就玩馬可,藍紅都給虞漁,人頭也給虞漁。
虞漁想要小國標,他就主動幫她玩巔峰賽,還讓隊友幫她打表現分。
虞漁想見他,他就每次比賽完之後,都認真地和虞漁約會。
虞漁想要親他,他也總是會僵硬地配合。在路燈下,虞漁總是對他作亂,他並不是那種出格的浪蕩的人,但是總是忍耐地遷就著虞漁。
雖然好像那些事兒如今看起來都有點兒戲,但是真的一件件回想起來,虞漁卻發現每一件事都很難得。
謝竟存對虞漁的喜歡,和其他人都不一樣的點在於,他從來沒想過要虞漁回報給他什麼,他喜歡她,所以對她好的一切事都順理成章,就算虞漁與她分開,不想再和他有瓜葛,他仍舊喜歡著她,那麼他認為自己的等待也順理成章。
可你看韓昌柏一點也不一樣。
韓昌柏的喜歡是有條件的,他要求虞漁也喜歡她,甚至得以一種他所滿意的姿態喜歡她。
雖然韓昌柏前期表現得那麼風輕雲淡,但是那種風輕雲淡也隻不過是他擁有的太多,所以情緒閾值很高的結果罷了,那時候虞漁也尚且在認真討他歡心,而那時韓昌柏也沒有喜歡虞漁到此種地步,而如今,韓昌柏發現自己對虞漁上了癮,虞漁卻沒有給他同等的情感回報時,韓昌柏便急於收回他給虞漁的一切,以讓虞漁知道誰才是真正的主導者。
所以你看,區彆多大啊。
“我知道了。”在謝竟存以為虞漁已經徹底睡著的時候,虞漁忽然說了這麼一句話。
“你現在還在訓練嗎?”
“嗯,我過一段時間就回家,我以為你睡著了,所以說了一些。”
“我知道,但我都聽到了。”
謝竟存那邊沉默了一會兒,然後又講:“聽到了也沒事,本來就是說給你聽的。”
“我很快也要放假了,到時候會回家過年。”
“那你晚上有時間玩遊戲嗎?”
“有,你要打嗎?”
虞漁:“好,我好久沒玩我自己的號了。”
“我現在也有時間。”
“現在不行啊,我還有點事兒,得出門一趟。”
韓昌柏到她家門口來,她媽肯定會看見。
“我等你。”謝竟存說。
掛掉了電話,沒過一會兒,果然外頭傳來了江女士的敲門聲。
“魚寶,醒了沒?”
虞漁正好穿上了羽絨服開門。
江春申表情有些怪,問虞漁:“下面韓昌柏在等你,說你不回信息也不接電話,才在門口等你的,你要不下去看看?”
“知道了媽。”
下樓的時候,江女士又問她:“你們到底什麼時候在一起的,又什麼時候分手的?你這孩子,我們都是一個大院的,到時候分手了,關係鬨僵了,這鄰裡鄰居的也尷尬,你彆太為難人家,真要分手咱們就悄悄的分,我怕到時候傳出去對你名聲不好,你一個女孩子……”
江春申語重心長,有關自己女兒的幸福,她嘴上多少要嘮叨些。
但是全沒有責怪虞漁的意思,在她眼裡,不像陳芝方那樣,存在虞漁配不上韓昌柏的問題,在江春申看來,她的寶貝女兒配得上這世界上任何優秀男人,且她最近和虞世新倆人天天看自家女兒拍的電視劇,兩人妥妥的虞漁小粉絲。
韓昌柏在雪中站了很久,舉著傘的那隻手被凍得發紅。
他斂垂著目光,看向自己被掩埋了一半的黑色靴子,忽而聽到了點動靜,不遠處的門重新打開了,隻是這次開門的不再是江春申,而是他一心想要見到的人——虞漁。
虞漁沒出門,就站在門口看他。
皮膚雪白紅潤,頭發蓬鬆,略微淩亂。
她朝韓昌柏看來,兩人對視的時候,她露出個和氣的笑容來。
但問出來的話卻是:
“韓昌柏,你怎麼這麼掉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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