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漁：【對呀】

謝竟存：【好。】

虞漁盯著謝竟存這幾句話看,本身因為蘇疊而垂直下落的心情忽然上揚。

她勾起了唇角，露出一點白膩的齒尖。

謝竟存登錄了自己的號，他把自己所有可以增加親密關係的道具,玫瑰花之類的各種,全部都送給了虞漁。在送的過程中,謝竟存有種之前從沒有過的感覺,謝竟存自己也說不上來是什麼。他總之是抿起唇在做這件事的，就像一個第一次做家務的人，一件很簡單的事情也容易使他緊張。

送完之後，謝竟存點開了親密關係的圖標,他把所有的玫瑰之類的道具送給虞漁之後，現在他們的親密度是三千多。他找了找親密關係的界面,好一會兒,才點開了那個戀人的申請，發了過去。

他發了之後，便把截圖給虞漁看。

謝竟存：【圖片】

謝竟存：【申請好了】

蘇疊這個賽季打巔峰賽打得少，但是虞漁這個分段他打起來也還行。

連續四連勝之後,他成功地給虞漁打到了兩千分。

他正準備下號，回答大廳界面的時候,卻看到好友消息那裡多了一個小紅點。

蘇疊點進去看了一眼，卻發現是好友關係申請,點開詳情，他才發現是戀人關係申請。

蘇疊眸色頓了一下。

風水輪流轉這事兒蘇疊並不喜歡用在自己身上,可蘇疊卻也還是皺著眉頭點進了發來申請的那人的頭像裡，看到那人巔峰賽的分數，以及裡頭常用英雄的戰力，蘇疊隻感覺有些不妙。

此刻他的感覺,就和當初陳穿點進蘇疊的頁面時的感覺差不多。

隻是那時蘇疊和虞漁建立的標誌不過是基友，而此刻這個玩家發過來的關係申請是戀人。

雖說蘇疊經曆過了很多個遊戲cp，可……

他沉著臉來回看著謝竟存的遊戲頁面。

很快，對方似乎察覺到他在線，朝他發來了一個邀請。

之前陳穿也是這麼邀請過他，隻是兩人現在位置相反。

蘇疊下意識想進去開麥問一下，可正當這麼想著的時候，蘇疊驀然“驚醒”，他意識到自己有些失態了，便拒絕了謝竟存發來的組隊邀請。

那邊謝竟存覺得可能是虞漁的朋友在號上，便很禮貌地問了一句：【你是她的朋友嗎】

蘇疊看著這條消息，想問他和虞漁是什麼關係，但是他還是克製著回了一條：【是的，我下了】

退出遊戲的時候，蘇疊很難描述自己的情緒。

就好像有什麼東西騰空而起，莫名擊中了他似的，但是抬頭一看，發現自己既找不到目標對象，也沒有反擊的武器。

回到微信，蘇疊問虞漁：【剛剛有人給你發來了戀人申請】

虞漁：【嗯嗯】

蘇疊看著這兩個字再次陷入了某種古怪的旋渦。

這兩個字虛無縹緲還沒有什麼實際意義，好像是一種很溫暖的敷衍似的。

蘇疊便想起自己從和虞漁說發展新cp起，她便是這樣的一種態度。

以前虞漁對他的字句都是落在實處的，現在卻落到空中了，可蘇疊一想起這個cp，便自覺自己確實沒有任何立場去問她。難道現在和虞漁說他對她有感覺，所以讓虞漁不要和那人組cp麼？他和虞漁玩遊戲，身邊都換了好幾個女孩帶了。

蘇疊第一次覺得自己在感情中做了一件很錯的錯事，並且成為了她從小水坑栽入大瀑布的根本原因。

憑什麼他可以組cp而她不行呢？

且那個男生，比他厲害。

蘇疊看到那個男生的戰力就清楚了。

露娜不是一般人能玩的，現在的時間段打到那個段位也不是一般人能打的。

雖然他並不願意承認這一點，人都討厭比較，可點開那人九十多的綜合評分，事實便已經如同山一樣沉甸甸擺在他面前。

蘇疊又問虞漁：【你同意了嗎】

虞漁：【同意了的】

又是簡簡單單的四個字，沒有任何的說明和解釋。

蘇疊心中後悔且難受的時候，忽然想起虞漁之後會和他見面的事，他便又想：他和那麼多女孩組過cp，可最後又和誰在一起了呢，現實見面的也少。網絡上終究是不現實的，更何況虞漁和她就在同一座城市，還約好會和他見一見。

想到這裡，蘇疊心中又明亮了起來，可是再如何，這種明亮也不過是黑暗中自己給自己虛構了一盞燈罷了。

於是為了加深這種“亮”，蘇疊特意去問虞漁：【是網友嗎？】

虞漁：【是呀】

蘇疊鬆了一口氣，這沒什麼，他在心裡和自己說。

蘇疊以前從來沒有這麼安慰過自己，也從沒有這麼糾結於自己在過去做的某件事。

朋友在微信上call了他一下，可他並不想出去喝酒，他想自己靜靜。

她難道真的把他當朋友嗎？

現實中見了面之後會變的吧？

蘇疊像喝醉了酒似的，走到衛生間看了看自己。

他盯著自己的臉，片刻後鬆了口氣，緊跟著要走的時候，他想到了什麼似的，又將自己的衣服撩起來看了一眼，最近喝酒熬夜有點多，痕跡似乎淡了一些，蘇疊對此皺起了眉頭。

他想起上次虞漁給她發的照片裡那男生的腹肌。

於是朋友連環奪命call打過來的時候，蘇疊一遍看著自己的腹部，一邊說著拒絕的話：“喝酒喝的人都腫起來了，你什麼時候能管理一下身材？我看你肚子已經有點三十歲的樣子了？”

痛苦不會消失，但是可以轉移。

以前蘇疊也沒做過這種事，因為以前的蘇疊少有煩惱。

掛掉電話的朋友一臉懷疑人生地盯著自己的手機，片刻後他摸了摸自己還算平坦的腹部。

“不應該啊，難道真要去健身房辦卡了？”

而謝竟存給虞漁發了已申請戀人關係的截圖之後， 虞漁就自己上線同意了戀人申請。

虞漁看著這個戀人的標誌有些古怪， 這也算是她長這麼大，第一次和男生建立這種關係，從上輩子到現在，雖然隻是一個虛擬的網絡標誌，可虞漁卻有種特殊的感覺，不過她很快晃了晃腦袋把這種奇怪的感想從自己腦袋中給清理掉了。

雖說她比起以前已經變化了很多，可是有些刻在骨子裡的東西還是一時半會兒變不了。

就譬如虞漁對於愛情的神聖性還是看得很高的，又那麼一瞬間，她也會覺得戀人的愛心圖標好像是某種宣言，可她轉念再想，這種所謂的愛情不過是一係列她故意為之的事實製造而成的，而且她目的不純，什麼愛情啊，這又不是結婚戒指。

虞漁這麼和自己說著。

同意了關係之後，虞漁回到微信和謝竟存說：【好了】

虞漁：【截圖】

謝竟存：【好。】

虞漁盯著這個句號，又問謝竟存說：“你和我現在是cp啦，你給我送了花之後，也會帶我打排位賽嗎？嗯……也會給我打巔峰賽吧？”

女孩的聲音一如既往地柔軟，而且似乎因為剛剛已經有了cp之“實”，所以她的聲音裡有了之前沒有的一點羞怯，聽起來很女孩子氣，好像撒嬌似的。

這種變化特彆明顯，謝竟存坐在電競椅子上，教練進來的時候看到他對著手機，眼神有些放空，奇怪地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你發什麼呆呢？”

“沒有。”謝竟存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低著頭朝門外走。

“搞什麼？”教練看他一副有些放空的樣子，臉色也有點不對，疑心他是不是生病感冒了，便發了個消息讓他去醫務室看看。

謝竟存：【沒有】

謝竟存隻是不會處理這種關係，他雖然和虞漁綁定了cp，可很多事情都算一知半解。

他想：綁定了cp關係就算戀愛了吧，至少是網戀。

可他從來沒有談過戀愛。

虞漁：【你是第一次綁定cp關係嗎】

謝竟存：【嗯嗯，是的。】

虞漁：【我也是】

謝竟存盯著這個我也是，回寢室的時候差點撞到門框。

他很冷靜地開門，坐在了椅子上，和虞漁聊著天。

謝竟存：【那挺好的，但是我沒有什麼經驗，所以可能會有點不稱職……】

虞漁：“唔……那你就聽我的好不好？”

女孩還是那種帶著幾分撒嬌的語氣，謝竟存聽著，白皙的耳廓微微紅了紅。

直男很吃這一套。

虞漁問：“那你現在可不可以上號和我打遊戲呀。”

謝竟存：【好，那我上線。】

謝竟存上線之後，看著面板中央那個來自虞漁的邀請，心中忽然感到有些緊張。

他哪怕打兩千四五百分的巔峰賽，也沒有這種感覺。

謝竟存點擊了邀請。

進去之後，虞漁開了麥，謝竟存也開了，隻是他不知道說些什麼。

虞漁似乎看出了他的不知所措。

便問：“你是不是有點緊張呀……”女孩的聲音也有些微微顫抖。

好像聊天時的感覺和真正在隊伍裡說話還是有些不太一樣的，她，好像也有點緊張。

她如此試探地問道。

“有一點，但是沒事，慢慢習慣。”他回答得認真。

虞漁：“好。”女孩也輕輕地回答。

謝竟存把玫瑰都送給了虞漁，現在兩人也是三級戀人關係。

綁定了關係之後，謝竟存看著那愛心的標誌，心裡多少也起了一點漣漪。他乾淨的黑色眸子映襯出瑤的ID“你魚大人來咯”，他忽然覺得這個名字有些可愛。

第一把兩人零零碎碎地說著話。

因為愛心標誌帶來的一絲曖昧纏繞在謝竟存的心頭，令他打遊戲的時候總是下意識輕抿著唇。

可虞漁已和他說話，他又總是沉默一會兒，然後和虞漁說這話。

他好像沒有太適應，但是又有些沉溺在這種氛圍中。

打完一把之後，這種緊張感消散了一些，謝竟存便盯了一會兒虞漁的id問道：“你是因為自己的名字所以取的這個ID嗎？”

女孩似乎喝了一口水。

她細微的吞咽的聲音從謝竟存的降噪耳機傳到他的腦海深處。

她似乎把水完全咽下去才和謝竟存說話：“嗯，是呀。”

“謝竟存，你的ID也和你自己的名字一樣。”

謝竟存想說，這是戰隊教練要求的，說以後好辨認，正式打比賽之後也好用來直播，謝竟存便去掉了自己的姓取了後面兩個字。可虞漁沒問，他也就把話咽了下去。

“嗯，是的。”

虞漁也沉默了一下，緊跟著聲音好像也放輕了些，又帶上了幾分女孩子氣的緊張。

“我們可不可以改情侶名字呀。”

一步步地試探，謝竟存的原則和絕對領域，也被女孩伸出來的柔軟的枝蔓輕輕纏繞住了。

“不可以就算啦。”虞漁聽到謝竟存沒說話，以為他拒絕了，聲音便變得有些失落。

下一秒，謝竟存的聲音便傳了過來。

“可以？”

女孩似乎呆了一下“啊？”

謝竟存紅著耳朵，冷靜地複述了一遍：“可以改情侶名字。”

“你真好。”虞漁好像又在喝水。

謝竟存問了一句：“你在喝水嗎？”

虞漁說：“差不多哦，不過是草莓汁。”

謝竟存說：“哦哦。”

他不知道該怎麼接，可他覺得草莓汁酸酸甜甜，由虞漁說出來卻又帶了點彆樣的味道。

好像她的話也因為“草莓汁”幾個字而變得酸甜可口了似的。隻不過謝竟存不太會形容這種感覺，隻是莫名喜歡聽虞漁這麼講話。

“那我們改什麼名字， 你來決定吧。”

虞漁高興：“好呀。”

“你和我用情侶名字的話， 以後你變成了國一露娜，我變成了國服瑤，看起來多拉風呀。”

“然後彆人點進你的ID，看到你的親密關係就隻有我誒。”

“我會覺得超級幸福。”

說超級幸福幾個字的時候，女孩似乎喝了一大口草莓汁，繼而被嗆到了，耳機裡傳來斷斷續續的咳嗽，謝竟存皺起了眉頭，聲音有些擔心：“你沒事吧？”

虞漁說：“咳咳……有點嗆到了。”

她說完這句話，便關掉了麥克風。

又喝了一大口草莓汁，虞漁才緩過神來。

打開麥克風，她聲音有些哭腔：“好丟臉，我不該這樣的，第一次組了cp玩遊戲就喝草莓汁嗆到了。”

謝竟存以為虞漁心情因為這不好，所以他說：“沒關係，我不介意，這是很正常的事。”

“真的嗎？你又很帥，又會玩露娜，你這種男生真的會喜歡喝東西都會嗆到的女生嘛？”

這本身就沒什麼。

謝竟存反應過來，後知後覺感受到虞漁好像在故意跟他開玩笑。

可虞漁說的前綴好像都是真心實意的。

謝竟存從沒對任何一個女孩說過這種話，可是心裡好像鼓脹起來似的，他的嘴巴比腦子更快。

“會的。”

“會的嗎？”

“會的。”

虞漁又得寸進尺，用那種帶著細小的顫抖的聲音，讓人一聽便能感覺到是在克服恐懼做壞事的聲音，說：“那你玩露娜的時候，可以給我打紅和藍嗎？”

說完之後，虞漁又說：“對你會很過分嗎？”

虞漁也不清楚，像他這種看起來並不把隊友當一回事的高手，會不會答應她這個蠻橫的請求。

因為謝竟存太正常啦，以致於不確定性很強。

謝竟存：“都行，如果你要的話。”

謝竟存：“我可以玩藍領打野。”

藍領打野就是對紅藍要求不高可以把資源讓給隊友發育的。

可虞漁卻直接拒絕了：“不要，我就喜歡你玩野核。露娜真的很帥。”

女孩聲音帶上了點小小的任性和驕矜，可很快她自己似乎也意識到了這一點，聲音變得乖乖的：“我喜歡你玩露娜。”她撒嬌著說。

謝竟存其實想說，露娜是教練這個賽季給他布置的任務，而且還隻是之一，其實他其他的英雄也不必露娜差，就算他玩藍領英雄，他也照樣是核心。

可謝竟存沒有說。因為虞漁沒有問，他就不說了。

謝竟存：“那我玩露娜。”

虞漁：“你真好，哥……”虞漁下意識想喊謝竟存哥哥，但是她止住了，便又問謝竟存，“你多大呀？”

謝竟存：“18歲。”

虞漁也十八歲，但是問了月份，發現謝竟存比她大三個月。

越是虞漁心安理得地叫謝竟存“哥哥”，這次叫哥哥的時候比起之前的虛情假意逢場作戲，似乎多了幾分真實的情緒，謝竟存第一次被不是自己妹妹的女孩子叫哥哥。

“嗯，但這麼叫的話會不會……”

謝竟存又止住了自己的話。他有點擔心虞漁想多，他隻是覺得這樣有些……確實太……他不太適應。

虞漁：“你不喜歡嗎？那我叫你什麼呀……阿竟，阿存……”

更加親昵的稱呼從女孩的嘴裡一個一個地蹦出來，最後虞漁居然問他能不能叫“阿存哥哥”？

謝竟存感覺一股熱氣從心頭直接湧上面部。

他有些艱難地開口：“你就叫哥哥吧，或者阿存。”

虞漁：“好呀，哥哥。”

她就是想叫哥哥。

她叫得乖巧又輕細，像是一顆小石子投進了謝竟存的心湖。

“那情侶名字也是我來想嘛？”

得到謝竟存妥協的虞漁繼續發起“進攻”，她喃喃自語道：“我叫魚大人，那你叫什麼才好聽呢？”

最後虞漁問謝竟存，既然她叫“你魚大人來咯”，那他可不可把id換成“等魚大人回來”。

這種名字謝竟存從來沒有考慮過。

他眉頭皺了起來，可是聽到虞漁下一句話的時候，便鬆開了，腦袋裡仿若刮了一陣風似的，隻餘下她的聲音在耳邊回蕩：“你就算是國服，每個國服榜上都有你的名字，彆的玩家點進你主頁的時候，也知道你是魚大人的。”

“也知道你是魚大人的。”這句話在謝竟存耳邊自動又放映了一遍。

腦海中的風還沒有刮完，虞漁便又加上了一句“好浪漫呀，你會等我嗎？”

心中轟隆一聲，便低低嗡鳴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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