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被嫌棄了(1 / 1)

一瞬間,許伯安的視線切換。

再次來到了熟悉的紅崖村山神土地廟中。

隻不過,出現在塑像視角、香案前面的那個人,卻並非是嚴守一。

許伯安微感意外,倒也沒太驚奇。

畢竟這座山神土地共居的廟宇就在這裡待著,誰想進來拜一拜,也就抬腿進來了,壓根也沒有什麼限製。

哪怕是來遮風避雨休閒娛樂睡覺聊天,那也是人家的自由。

畢竟這類小廟也沒有什麼住持方丈廟祝之類的守廟人。

僅憑周邊村民們的自願,維持著日常的整潔。

許伯安不以為然的打量著那個新來的陌生人。

說他是香客,都有些不太合適。

因為眼前之人雖然上了香,但此時此刻卻並非跪在地下那個蒲團上的。

而是頗為灑脫的坐在香案上,一條腿垂下去,一條腿盤起來,手裡拿著香案上貢品盤子裡的果子正在啃食。

這姿勢,這態度,這行為,這是把這裡當成臨時的家了。

主打一個隨心所欲,四海為家!

許伯安看到這些,已然心中明晰。

這位新來的家夥十有八九是餓了肚子,來這山神土地廟蹭吃喝了!

好家夥,打秋風打到廟裡,這也是沒睡了!

要不是碰巧香案上有香,他多半也懶得帶香來拜的。

更不會機緣巧合將自己召喚來。

想到這裡,許伯安一時間有些思緒紛飛了。

自己若是在這裡顯靈上幾次,回頭這事兒傳出去,還不得有大量的人前來燒香祈願啊。

這要是等到這座廟宇香火旺盛了,自己不得沒白沒夜的被人召喚啊!

這可就有點不尊重勞動法了。

而且萬一再來些今日這類雞毛蒜皮的無聊事兒。

彆說是自己這個半吊子水平的假神仙了,恐怕就是真神仙也得煩躁。

不行,香火太旺了也不是什麼好事兒。

自己得低調點兒才行。

另外,許伯安也已經發現,這裡的香火似乎隻是單純的消耗品。

燃香消耗的速度賊快不說,還無法為自己帶來香火願力。

這賠本買賣乾的,全程憑借好奇心來堅持。

畢竟盆景內的那一小塊世界,許伯安看的久了,也會遐想盆景世界現有視線外的地方。

比如,城池、鬨市、凡夫俗子、威武將軍。

聽說這大景朝還有什麼說書人,不知道有沒有樂坊之類能聽曲子的地方。

許伯安也想過過那種“今日無事,勾欄聽曲”的小日子。

許伯安想的正開心,就聽那衣衫襤褸之人不滿的嘟囔上了。

“唉,這地方果然比不上城裡,連點兒肉食和甜點都沒有。”

許伯安聞言一陣無語。

嘿喲我去,有口吃的就不錯了,你還挑上嘴了。

還好意思嫌我的貢品果子不好吃!

我都沒嫌棄你哩!你居然還嫌棄我!

那人衣衫襤褸,頭發雖又黑又密,但卻散發著油光發亮的汙垢感。

這得是多長時間沒洗頭沒洗澡了。

要是自己還有嗅覺感應,恐怕得熏的打好幾個噴嚏。

不過這人的穿著形象,倒是讓許伯安更加肯定對方壓根就是無所事事進來找貢品吃的。

畢竟尋常人但凡有口吃的能填肚子,是不會這麼邋遢的。

果然,下一刻,那人將最後一口果肉吃完,擦了一下嘴,頗為遺憾的說道:“可惜了,沒點兒硬貨,吃不飽!換一家再找找去!”

說話間,還將吃剩果核隨手裝進衣服上的口袋中,也沒有亂扔,倒還挺有禮貌,蠻文明的。

來都來了,許伯安反正無聊,心裡便生出了打趣一下的想法。

“台下何人,居然敢偷竊本仙神的貢品食用!”

那人面色一滯,繼而麻利的從香案上跳下來,左右擺頭四下觀望著。

“誰在暗處藏著?出來,休要裝神弄鬼!”

說話間,那人捏著手在胸前的褡褳上一抹,再拿出來時,兩指之間居然夾了一道黃紙紅跡的符紙!

許伯安頓時一愣,滿頭霧水的看著這人手裡的符紙。

納尼?

what are you弄啥嘞?

你就是拿出來一把沙漠之鷹我都不帶這麼驚奇的。

怎麼還……整出鬼畫符這玩意兒來了。

這盆景之中難道不是尋常凡俗世界,唯我獨法麼?

你整來這符紙是想乾啥?

難不成還整出高武和仙俠的劇情來了?

許伯安咽了一口因為吃驚分泌出來的唾液,壯著膽子尋思道。

好家夥,誰怕誰啊!

反正我的真身也不在其中。

大不了你丫如果真有本事,我不招惹你不就是了。

想到這裡,許伯安清了清嗓子,威嚴的說道:“混賬,在本神仙的地盤,吃本神仙的東西,還敢向本神仙叫囂,你可知觸犯仙威,會有什麼下場!”

許伯安話音剛落,就見那人面色嚴峻的揮舞著手裡的黃色符紙晃來晃去,嘴裡振振有詞的念著。

“何方妖孽,在此猖狂;赫赫神符,佑我身旁;妖魔鬼怪,離我三丈!”

許伯安的本體都被他嚇得一哆嗦,警惕的望著這裡的變化,隻等萬一有異樣,立刻開溜。

一、二、三……

許伯安靜靜等了好幾秒,不見發生任何異常,這才肯定眼前這家夥怕是玩的跳大神的把戲。

當下許伯安又硬氣的說道:“哼,裝神弄鬼的把戲,在本仙神面前還敢賣弄?”

那人一聽還有聲音傳來,當下再次揮舞臂膀,手中的符紙再度飄揚起來。

“看我神符,喚來天將,風火雷霆,聽從吾令,大顯神威,立斬不祥!”

許伯安聽在耳中,不由得發笑起來。

也不知道這家夥是癡心於研究這東西,還是被人給騙了。

這完全就是跳大神的節奏嘛!

罷了,不嚇唬他了。

既是無心過路的凡夫俗子,彆再嚇出心臟病可就不好了。

心懷善意,方能心安啊。

許伯安換上一種慈祥的聲音,道:“罷了,你這家夥雖然調皮,但也沒什麼壞心思。今日便饒了你這次,切記,平生不做虧心事,休怕半夜鬼敲門。”

那人見許伯安語氣平緩,當下心裡的膽怯弱了幾分,訕訕一笑,道:“多謝神仙爺爺教誨,小的記下了。方才之事,實在是慚愧,慚愧!小的實在是餓的不行了,才出此下策,冒犯到神仙爺爺您的。多謝山神爺爺大度,那就不打擾神仙爺爺休息了,山神爺爺萬福金安!告辭!”

說罷,這人供著手緩緩後退,不小心撞了一下屏風,這才回過頭去,一溜煙兒,跑了。

臨轉身的時候,許伯安還聽到那人嘟囔。

“什麼破玩意兒,一點兒用都沒有,被那個老東西給騙了!”

“幸虧遇到的是神仙,要是遇到妖魔鬼怪,小爺我不就被吞的渣也不剩了!”

下一刻,就見那張符紙被他隨手一丟,扔到一旁,飄落地下。

這倒是和他剛才不隨地扔垃圾的好習慣有些不符,看來是真生氣了。

許伯安微笑的看著那人離去的功夫,香爐中的香火便眼瞅著就要燃到儘頭。

許伯安再度感到那股疲憊感襲來。

得嘞,白跑一趟!

不行,來都來了,咱也不能白來一趟啊。

念頭所至,許伯安當下探手一抓,隨手將那符紙抓了過來。

離開那座廟後,那張粗糙的黃紙便出現在許伯安的手中。

這符紙很快便在許伯安的意願下變大,長大到M號抽紙一半的大小才停了下來。

約莫就是許伯安半個手掌那麼大,不過是豎著分開的半個。

細長的符紙上,稀奇古怪的畫著視覺效果還算優美的紅色線條。

這線條渾然一體,似是一筆繪製而成,其間找不到線頭線尾,找不到直角。

看起來還真像那麼回事兒!

許伯安正打量著符紙上的內容,臥室的房門被敲響了。

“伯安,睡了嗎?”

聽到是母親的聲音,許伯安收起符紙,走過來打開了房門。

“沒睡呢媽,什麼事兒?”說話間,許伯安招呼母親走了進來。

唐蓉芝走進來坐在床邊,拍拍床沿示意許伯安也坐下,道:“這次過來其實還有個事兒想和你好好商量一下的,隻不過你這兩天一直忙,沒湊巧的機會。剛才又有外人在,這事兒也不好說。我和你爸明天參加完婚禮,就要走了,再不說就遲了。”

許伯安笑道:“媽,要不要這麼嚴肅啊。沒事兒您說吧,哪怕這次你再讓我給親戚找工作,我都答應,行了吧!”

其實許伯安是不願意給親戚找尋工作的,倒不是他不樂於助人,不願意提攜親戚。

實在是被傷怕了,傷不起啊!

這些年許伯安在工地上水漲船高的升職,來找他跑要工作的各路親戚還真不少。

許伯安起先也是非常願意照顧親戚們的,儘可能的給他們安排工作,甚至還為了職業良心發展,特意安排人教他們技術什麼的。

因為以他的之前的能力,介紹的工作無非就是項目上的技術員,資料員之類的。

對於普通人來說,這就已經很不錯了。

但是後來,許伯安才發現,這些親戚來找的不是單純養家糊口的工作,而是活少錢多最好在有點兒身份地位的那種福利性工作。

可是眾所周知,這種施工單位幾乎是沒什麼好崗位的。

即便是有,以許伯安以前的資曆,也輪不到他去給自家親戚安排那種天上掉餡餅一般的高大上工作。

於是乎,這事兒辦到最後,許伯安不僅沒能得到親戚們的感激,反倒是在親戚中落了個不夠意思的名聲。

所以一直到現在,許伯安再也不敢亂做爛好人了,先前幫親戚拉線的唐蓉芝也自責後悔了好久。

隻不過此時見母親唐蓉芝臉上帶著一副慎重的表情,擔心母親遇到了什麼壓力大的事兒,許伯安才這樣調侃,想讓母親放鬆一些。

沒曾想,唐蓉芝卻搖了搖頭,輕聲說道道:“是這樣的,你姥姥姥爺那個村子裡準備要拆遷了,聽說是要修建高鐵呢!

按照上面下來的補償通知,你姥爺他們留給我的那套老宅子,再加那幾畝地,算下來足足有一千三百多萬的補償款!

第二種辦法是可以選擇異地搬遷置換到城裡的新樓房!我和你爸尋思著想和你商量一下,看看咱們是要房子還是要錢。”

嗯?許伯安頓時瞪大了眼睛。

好家夥,怎麼感覺自從得到這個盆景之後,自己轉運了。

先不說彆的,單說這財運就不一般了,簡直旺的都要跟火山噴發一樣了。

許伯安正想和母親細聊下去,忽然,那股召喚的感覺再度傳來。

許伯安瞄了一眼手表,正值零點。

許伯安明白,這次應該是嚴守一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