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凡爾賽(1 / 1)

陳萍萍的住處在東江市舊城區的一處老舊住宅小區,早期建設的時候本就沒有規劃停車場。

現如今隨著車輛的增多,小區內的機動車甚至是摩托車電瓶車就是亂停的狀態,許伯安的這種大皮卡根本進不去。

許伯安原本打算紳士一些讓代駕司機等等,自己先送陳萍萍進去看著她上樓,見陳萍萍推辭的有些堅決,也就沒再堅持。

畢竟人到中年,最是能知進退的年紀,絕對不會勉強彆人。

興許對方有自己的顧慮,或是不想讓許伯安看到她的窘迫,或是不想讓許伯安看到她的秘密。

這些都不是問題,許伯安都可以理解。

保持一定的距離感,才是人與人相處最舒服的方式。

但是理解歸理解,難免也會心生芥蒂。

畢竟中年人不僅想得開,還想得多。

你為什麼不讓我送你到家,你不會是藏人了吧?

拿我當備胎還是當魚塘裡的魚養啊!

大家都是成年人了,你要是自卑我能理解,但是你要拿我當魚塘裡的備胎魚我可不情願的。

陳萍萍不願許伯安誤會,才發了那樣的信息。

一來素面朝天,代表著回家就開始卸妝,不會再安排其它事兒了。

二來睡衣一絲不苟,代表著家裡沒人搗亂,要不然彆說衣服了,頭發都得亂。

許伯安笑了笑,心下稍定,和聰明人相處,也是有好處的。

齊曉雪就從來不會替許伯安著想,隻會埋怨他小氣、猜忌誤會她,要求任何時候都要無條件的信任她。

然後,就把許伯安給綠了。

想到夜深了父母大概已經睡了,許伯安就沒有再給父母回信息。

正想著要不要給陳萍萍回複一條,許伯安的電話響了起來,來電顯示正是陳萍萍。

許伯安一邊感歎兩人也算是心有靈犀了,一邊接起了電話:“不好意思,剛衝了個澡。正要給你回信息呢。”

“你沒事就好,剛才看到新聞,環城高架橋出車禍了,我想著你回家就得走這條路。生怕你出什麼意外。”

許伯安不由得心裡一暖,有人關心的感覺還真不錯。

“太謝謝你的關心了。我沒事。”

陳萍萍笑了笑,略帶慚愧的說道:“該我謝謝你才是,原本是我拿了你買房的提成,應該我請你吃飯的,到最後倒讓你破費了。”

許伯安笑了笑:“咱倆就彆互相客氣了。”想了一下,許伯安繼續說道:“你要是真過意不起,我還真有個事兒得拜托你。”

“你儘管說就是了!”陳萍萍大包大攬的說著,沒有絲毫猶豫。

許伯安解釋說:“明天下午我父母要來東江,這彆墅裡面雖然家具家電等生活用品一應俱全,但是總覺得缺少點兒什麼東西。”

陳萍萍有些難以置信的說道:“許大老板,你的房子可是精裝房中的精裝房,不僅有各類硬裝軟裝,連臥室的被褥枕頭、廚房的鍋飯瓢盆和衛生間的洗漱包都準備的齊整完備,就和賓館一樣的配置,絕對的拎包入住,不對,不用你拎包都能入住,你還覺得能缺點兒啥啊!”

許伯安沉思一下,有些猶豫不決的說道:“其實我也說不上來,大概……大概是少了生活在這裡的氣息吧。我覺的至少再添一些常備的食材調味料,合適的衣物和喜歡的綠植,這樣的話,才顯得家裡有生活的氣息。”

好一個凡爾賽的回答啊!

陳萍萍一陣無語的感覺。

我看你是房子太大屋子太多空蕩蕩的看起來孤獨吧!

你才搬進去一天不到,找什麼生活的氣息。

要是真給你找見了,那這房子要麼就是彆人住過的二手房,要麼就是鬨詭了!哪條你也不開心啊。

心裡吐槽歸吐槽,這個忙陳萍萍還是很樂意幫的。

畢竟兩人相處的機會越多,也代表著關係越密切。

即便不能結婚過日子,隻要不是有深仇大恨,誰會拒絕多一個多金的人做朋友呢?

許伯安兩人在這裡商議雞毛蒜皮小事的時候,還不知道蘇泰正在滿世界的調查他。

蘇泰家的書房內,蘇泰連夜查看著許伯安的資料,時而畫上兩筆做個標記,時而笑著點點頭。

旁邊的一本東江建工花名冊,也被蘇泰展開放著,時不時的摘錄兩個名字,寫在一旁的A4紙。

自己跨單位調到東江建工集團任職,手下連個放心的人都沒有可不行。

許伯安的出現,恰好成了蘇泰瞌睡時及時出現的那個枕頭。

最終,許伯安的名字連線在了東江第二建築公司總工程師這一職位上,後面還加了一個括號,表明許伯安還將兼任舊廠街古城新建項目負責人。

而東江第二建築公司一把手總經理的位置,卻是和東江第一建築公司總經理這個職務劃了一條連接線,意味著在他的規劃裡,兩個人的職務將要對調。

這是正常的職務調動,看似平淡無比。

關鍵在於,東江建工集團內人儘皆知,一公司的老大還有幾個月就退休了。

他要是調任二公司,人們到底是聽他這個快退休的總經理,還是聽東山再起背靠大樹的許伯安許總工呢?

這一切,許伯安都不知道。

或者說就算知道,也沒那麼在意了。

酒壯慫人膽,錢壯男人膽。

現如今的許伯安身價上千萬,豪車豪宅住著,心境自然也不一樣了。

就如同當年他最愛吃的牛肉板面,現在卻因為三高問題再也不敢問津了一樣。

許伯安上初中的時候是在鎮上的中學就讀的。

因為路遠,隻能當住校生。

那時候的他非常喜愛吃學校對面一家面館的牛肉板面,必須是石城正宗徽州牛肉板面的那款。

但是對於一年四季連葷腥都碰不到幾次的貧困家庭來說,2元錢一碗的價格真的讓人難以接受。

如果再要加個香乾或是加一份牛肉粒,又是一元錢的額外開銷。

要是再奢侈一下,買一個五毛錢的白吉饃加火腿,那更是饞的流口水了。

那個年代,豬肉不過四五元一斤。足夠一個家庭過一次重要的節日了。

哪怕是學校食堂的飯菜,一份菜菜再加兩個饅頭,也不過才9角錢。

菜五角、饅頭兩角一個。

許伯安經常會從夥食費裡擠出來早餐錢,甚至是在假期抓蠍子、撿蟬蛻賣給二道販子賺些零花錢。

好不容易攢下一些錢,真的想去外面的小飯館奢侈一頓了,卻總會有其它花錢的地方出現。

彆人買的新潮軟皮本、人家用的新款正義戰士鋼筆、同學剛買的光能勇士文具盒、舍友體育課結束後請你吃的冰袋冰棍甚至是汽水!

你要不要買?你要不要吃?你要不要回請?

都在一個屋簷下住著,都在一個班呆著,誰能就真的一點兒都不動心?誰能天天厚臉皮蹭吃蹭喝?

買完這些東西,許伯安攢起來的小金庫就會所剩無幾,甚至是空空如也。

那時候的許伯安,做夢都想能夠毫無負擔的在走進那個面館,灑脫的喊上一句“來一份板面,加雙份牛肉粒、加香乾,再來一個白吉饃”!

可惜一直到初中畢業,他都沒能在那個面館開心的大快朵頤一次。

後來離開那裡之後,一直到許伯安大學畢業參加工作,回到鎮上相親的時候,才有機會再次路過那個面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