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3 章(1 / 1)

知道榮家在找自己這事是管理局後勤部的程鳶告訴他的,程鳶就是上次他帶鬼嬰去管理局然後被請喝了奶茶的姐姐。

程鳶看起來年輕少女,但實際上已經快要四十出頭了,她會進管理局不是家學淵源也不是道派傳承,說起來她的經曆甚至有幾分傳奇,還很年輕的時候就經曆了有些人一輩子都未必能經曆的跌宕坎坷。

最後就生死看淡,看破情網,開始一心搞錢了。

程鳶並不是天師也算不上會抓鬼,但因為一些特殊原因她不是陰陽眼也能看到陰魂,所以進了管理局後勤部。

又因為入行的早,一年年積攢下來手中的人脈關係廣的很,掌握不少信息渠道,好多剛入行的小天師沒錢沒門路,都是程鳶給介紹工作的。

接到程鳶電話的時候剛好是下課的時間,旁邊有些吵鬨,不少同學正相互借著作業‘互幫互助’,季南星一手拿著手機,眼神放空地盯著他的同桌轉筆。

他發現宵野閒不住,沒事就喜歡轉筆,寫作業思考的時候轉筆,上課無聊了轉筆,心情好的時候慢悠悠的轉,心情不好的時候急急燥燥的轉。

這會兒他轉得一頓一頓的,顯然轉得不專心,眼睛盯著作業本,心思卻不在作業上,明顯正豎著耳朵關注著他這邊,一個大男生,還挺八卦。

季南星無聲勾了勾嘴角,對著電話回道:“不了,最近作業有點多,沒時間,而且他家的事,我也解不了。”

胡小蝶的詛咒不是不能解,女鬼隻剩一魂一魄,甚至連人形都維持不了,把她的魂魄放出來也隻是風一吹就能散的輕煙,隻要動用點手段,很輕易就能拔除榮家人身上的詛咒。

但他不想管,他不想連最後一點因果報應帶來的公平都被強行抹消。

程鳶在電話那頭嗑著瓜子道:“我想你也不會想管這個,隻是人家開的價格太高了,五百萬呢,這價格也算是難得一見了,所以就問問你。”

季南星:“最近不想打工,打算安心上課。”

程鳶點頭道:“他們現在還在打聽你師父的徒弟呢,你不想管那就當不知道這事的,安心上學,好好寫作業。”

季南星微垂下眼眸,聲音透著幾分乖:“嗯,我會的,謝謝程鳶姐。”

程鳶笑著道:“有空來局裡玩玩啊,想當初我也是高才生呢,你要是有不會的,我可以給你免費當家教幫你補課。”

季南星又笑了一下,他一般將兩種生活模式分得很開,對家裡人他一般不太會過多提及鬼怪之事,對管理局的同事他就很少提及家庭和私生活。

知道他家庭情況的同事並不多,就連與他關係那般好的夏君彥,也隻是知道他是季家人,在鬼嬰的事情之前,甚至都沒去過他家。

程鳶姐算是從小看著他長大的,因此多少也知道一些他家裡的情況,但課業這方面他從未提過,大概想著人的精力始終有限所以無法兩頭兼顧,就以為他成績很差吧。

再次謝過了程鳶姐的好意

,季南星這才掛了電話。

然後一直豎著耳朵聽八卦的宵野立刻湊了過來:“你之前打工過?打的什麼工?為什麼要打工?你家裡不給你生活費還是零花錢?你家是不是管你管得很嚴,所以怕你亂花錢就不給你零花錢?”

他上次看到季南星他哥,一副大老板的樣子,他家的家庭條件應該不差才對,還有他姐姐也是,雖然沒戴什麼配飾,但那一對珍珠耳環大概就是幾十萬價格了,他家不能有奢侈風,但沒吃過豬肉也是見過豬跑的,這點眼力他還是有的。

明明家裡不差錢,但讓一個身體不好的弟弟去打工賺錢,這是不是有點過分了。

看著宵野皺著眉頭一臉認真的樣子,季南星一手撐著下顎:“我家是這樣的,從小就要訓練獨立能力,要自己養活自己。”

宵野抿唇,視線從他雙眼慢慢下移,然後落在那隻纖細蔥白的手上,這麼漂亮的手,這麼脆弱的人,天生就該被護著被哄著被疼著,他無法想象對方為了那三兩白銀打工的模樣。

上課鈴響了,宵野什麼都沒說的轉過身拿課本,一直到放學,高三還有一節晚自習,高一高二的放學了,累了一天的學生們踏著月光走出校園。

宵野走在季南星的身後,略高的個頭,比季南星明顯大一號的身材,正好在他後面擋著那些放了學就亂飛奔衝撞的家夥們。

過了馬路,到季南星家的小區門口,看著季南星轉身往小區裡走,宵野一把拉住了他的書包帶子。

季南星回頭,看了眼宵野的手:“怎麼了?”

宵野微微一個用力,將離他有兩步遠的季南星拽了回來:“高一還是周末雙休。”

季南星不明所以地看著他。

宵野:“高一的基礎也很重要。”

季南星:“有話就直說。”

宵野:“我成績不太行,你周末有空的話給我補課吧,年級第一,又是同桌一場,多合適,我也不占你便宜,補課費該是多少是多少,我之前初中補課,請的老師是五百一小時,高中的知識點是難了點,但看在同桌的份上,你也彆收我太貴,就五百一小時怎麼樣?一個周末兩天,一天兩小時,也不會太耽誤你。”

季南星先是不明白怎麼好好的突然找他補課,但很快就想起今天開過的玩笑,對方是否會當真他並不在意,但現在宵野顯然不止當真了,還想要借著補課給他錢。

看著宵野努力裝作很隨意的樣子,季南星笑了笑問道:“你有多少零花錢經得起你這麼用?”

宵野腦子轉的快,就這一句話就聽懂了季南星看穿了他的意圖,但他還是強撐著狡辯:“什麼零花錢,我家裡本來就在給我找家教,這不是看你正合適,又是同學,課程進度也一樣,你成績又好,就這麼說定了,這周末開始,到時候看是去你家方便還是來我家方便都行,我走了,明天見。”

宵野轉身就走,但拽書包帶子的人卻換了一個。

季南星拉著他的書包沒讓他走:“你跑什麼,話都沒說清楚。”

宵野沒敢太用力掙脫,隻能無奈轉頭:“什麼沒說清楚,先補英語吧,然後再補語文。”

季南星:“我下午是跟你開玩笑的,我暑假也不算打工,隻是初升高沒作業,太無聊了就找點事打發時間,我家裡也沒有不給錢,每個月零花錢多到我用不完,所以你的錢你自己好好留著,至於補課,不管你是真的需要還是找的理由,我都沒時間。”

宵野看著他問:“沒時間?你周末要乾什麼沒時間?”

季南星歪頭一笑:“要忙著拯救世界啊。”

很明顯不相信的宵野也跟著笑了一聲:“這麼厲害呢。”

季南星放開了拉著他書包的手:“很晚了,早點回去吧,晚安。”

小區裡燈光不是很明亮,不知道是誰做的設計,綠化草叢裡的燈還泛著幽幽綠色,伴隨著夏季尾巴的蟲鳴聲,越往裡走,就好像被黑暗吞沒了一樣。

宵野看了他一會兒,然後快步追了上去。

季南星以為他還有什麼事,停了腳步看向他。

等追上了小同桌,宵野一手搭在他的肩上帶著他往前走:“住哪一棟?你們這小區是哪家物業?搞那麼綠了吧唧的燈,也不怕嚇死人。”

季南星笑了一聲:“你怕鬼啊?”

宵野也跟著笑了一聲,一臉你在搞笑的表情:“看到這沙包大的拳頭沒?”

季南星科普道:“但鬼不接受物理攻擊,你鐵球大的拳頭都沒用。”

宵野見他是真的不怕鬼也不怕黑的樣子,這才冷哼一聲不跟他爭辯。

直到走到了自家樓棟下,季南星道:“我住上面,你回去吧。”

宵野:“你進去吧,我看著你上去。”

不知道這一晚上宵野搞什麼莫名其妙,季南星不想再跟他浪費時間,揮了揮手就往樓棟大廳裡走。

結果半道又被宵野喊住,季南星無奈轉頭看著他。

宵野被他一臉無奈的表情逗笑了,喊道:“你下次拯救世界的時候喊我一起唄,讓我也見識見識,行了,你上樓吧,我也回家了。”

電梯就在一樓,不用等門就開了,季南星走進電梯,電梯門緩緩閉合後,謝盼兒的身影就浮現了出來,然後笑嘻嘻湊到季南星的跟前道:“你下次拯救世界的時候喊我一起唄!你們高中男生這麼中二的啊。”

電梯有監控,季南星可不想在監控裡面像個神經病一樣自言自語,對謝盼兒的調侃充耳不聞。

謝盼兒還在一路嘰嘰喳喳,一路嘰喳到家,才試探地小心問道:“你們現在的座位是固定的還是一周一換的那種啊?”

季南星抬眼看向她。

謝盼兒對著手指,帶了幾分討好:“你同桌身上的陽氣太強了,他碰過的東西我碰都碰不了一下,之前我還記得繞路來著,今天忘了,從他座位上路過的時候,差點沒被燙死。”

就連剛剛那個叫宵野的跟在小天師的旁邊,她就完全不敢近身。

季南星:“那要讓

你失望了,固定的。”

謝盼兒可憐兮兮道:“不能換一下嗎?他簡直是我們這種陰魂的克星。”

季南星笑了一下:“不能。”

謝盼兒癱在了沙發上:“為什麼啊,也沒看你們關係多好啊,下課都不怎麼講話的,上廁所也沒約在一起。”

季南星將作業一本本拿出來,又將特製的筆放到了謝盼兒的面前:“因為天氣冷了,我怕冷,過來還債了。”

謝盼兒沒想到自己不過是死了幾年,現在高一的課程她都有些跟不上了,還得時不時翻翻書,幾門功課得要她一晚上寫。

一邊拿起筆一邊小聲道:“你不是說鬼眼淚很值錢,值好多陰木牌,我都給你鬼眼淚了,怎麼現在還要幫你寫作業還債啊。”

季南星:“舞鞋,舞衣,錄製視頻的儀器,還有你每天吃的香都是天上掉下來的?”

謝盼兒嚶了一聲,連校園都沒踏出去的她,死後竟然還要被資本剝削!

季南星拿了衣服準備去泡個澡,從她身邊路過的時候突然問了一句:“這幾日你還有跑出去嚇人嗎?”

謝盼兒剛想搖頭,但對上他好像什麼都知道的眼睛,頓時不敢撒謊了,朝著小拇指比了一下:“有嚇唬一點點。”

她也沒做什麼,就是把舞鞋放在她枕頭邊,讓她媽能一睜眼就看到她漂亮的舞鞋,在她媽睡覺的時候,蹲在她的床邊把她喊醒,她真的沒做什麼其他的,就是她媽挺不經嚇的,這才幾天就神經衰弱了。

不過沒關係,她爸已經從重症出來也好像快要醒了,作為好女兒,看望父母自然要一碗水端平,可不能厚此薄彼。

季南星屈指彈在了她的腦門上:“你給我收著點!”

謝盼兒捂著腦門看著季南星進了浴室,噘著嘴委屈了一會兒,直到浴室傳來水聲,謝盼兒趴在茶幾上,看了看鋪滿了茶幾的作業,又看了看緊閉的浴室門,如果她有個季南星這樣的弟弟,那該有多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