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歡喜拿到新印刷的《弟子規》和《幼林瓊學》後,就又讓人買了幾本,送到了村裡的學堂裡,讓那兒的孩子輪流著抄寫,他們眼下學的《三字經》、《百家姓》、《千字文》,基本也都是手抄的,很少有舍得去買原版書看。
升米恩、鬥米仇,她倒是有錢能每個人送一套,卻不想開這個頭。
親手抄寫的,更顯珍貴。
饒是這樣,村裡人知道後,也很是感激了她一番,扈夫子更是對人宣揚她的義舉,為她拉了不少好感。
而這時候,莊子上的房子也終於都拾掇利索了,提前去燒了一晚上,炕烘乾了,鋪上厚實的稻草,躺上去一點不難受。
後來的那撥災民,每家都至少能分兩大間,合理安排好了,住起來很寬敞。
徐村長沒給他們猶豫的機會,選了個吉日,就派了一隊壯實的小夥子,幫著他們搬家。
其實也沒啥可搬的,家當大多都在逃荒路上弄丟了,眼前置辦的那點,也都是吃穿,弄個背簍就夠裝的。
顧歡喜沒去湊熱鬨,而是派了抱樸和守拙去盯著老許家,隻擔心他們會臨時生變,搞什麼幺蛾子,所幸,也不知道是許大伯的敲打管用了,還是他們真長記性了,很是配合的搬去了莊子上。
不過,借了她十兩銀子,說是要買些家當,還要置辦點去擺攤的家夥事兒。
顧歡喜也沒較真,很痛快的答應了。
其他的村民見狀,也都紛紛跟她借銀子,這個二兩,那個三兩,出面的是徐村長,讓每個人寫了欠條,言明還款日期,一年為限,沒有利息,當顧家做善事兒,一年後,利息照著時下的規矩給,如果有人賴賬,那就彆怪他不給誰面子,上門去討要了。
某些想占小便宜的,立刻就打了退堂鼓。
真心想借錢度過難關的,便隻有感激的份兒,現在他們不光有了做小生意的啟動銀子,還有了無償提供給他們的技術,擺攤賣豆腐也行,燒木炭也可以,各家根據自己的情況,選擇最合適的那條道,假以時日,不愁過不起來。
這撥災民安頓下來後,李管家再次上門,蘇家辦事效率很高,作坊已經建好,人也招齊了,送了幾個機靈的來跟著顧歡喜學習怎麼做絨花首飾,還有假花擺件,至於木製玩具,成熟的木匠,隻要有詳細圖紙就能上手。
來的都是十四、五歲的女子,簽了賣身契,不用擔心她們學成了跑路,顧歡喜留下她們,教了一整天,大體掌握了其中的技巧,不過想做的順手,還是得多練習,想創作新式花樣,更得多花費心思琢磨,這些事兒,就急不來了。
李管家這次來,還順便拉了滿滿兩大車棉花,商隊從西北返回,除了牛羊皮毛、寶石之類的東西,剩下的便是棉花,雪白如雲,蓬鬆柔軟,看著就讓人心生暖意。
除此外,還給顧歡喜捎了一袋棉花種子,這可比啥禮物都叫人欣喜。
顧歡喜把棉花留了小半,給自家莊子上的人用,他們大多都還是用的蘆葦絮和稻草,虧的是年輕活力旺,不然這個冷冬未必能熬過去。
剩下的,她原價勻給了村民,蘇喆給的底價,她半點沒加銀子。
村民們對棉花還都有些陌生,雖然聽過,但沒幾人用過,一開始半信半疑,直到顧歡喜說保暖效果非常好,絲毫不輸給蠶絲綿,卻比蠶絲綿便宜大半,這才紛紛解囊購買。
如今,村民們手裡還真不咋缺錢,各家各戶,都舍得買個三斤五斤的試試,要是真的禦寒抗風,那他們再去買就是。
眾人在山腳下搶購棉花,鬨出的動靜不小,連江先生都出來看熱鬨。
晚上,兩口子在房車裡說起這事兒,顧歡喜道,“江先生聽說是你建議蘇喆從西北進來棉花,還誇了你幾句呢,他說起棉花來竟頭頭是道,還直言不諱朝廷沒能在中原推行棉花種植,就是個錯誤,否則,天下百姓皆有棉衣可禦寒,哪裡還會出現冬天凍死人的慘劇?”
許懷義道,“江先生是個好官,可惜,時下的朝堂,容不下他這樣性情的官員。”
顧歡喜嗤笑,“你直接說皇帝昏聵糊塗唄。”
許懷義搖頭,“他可不糊塗,也不算昏聵,隻是對百姓不夠重視,他受開國皇帝影響頗深,講究文治武功,可真治理起來,就不接底氣,尤其這幾年讓立儲攪和的,更沒啥心思治理天下了,整天平衡各種關係,唉,大臣們有樣學樣,也忙著拉幫結派,誰還操心百姓吃飽穿暖的問題?”
“也就是他那點精明,都用在維護自己的政權上了唄。”顧歡喜哼了聲,“最煩這些。”
許懷義忙安撫道,“暫時跟咱們沒關係,咱先彆庸人自擾,我跟你說點開心的……”
“什麼開心的?”
“之前我不是幫著蘇喆想了幾個促銷棉花的點子嘛,今天就派上用場了,好家夥,場面那是相當壯觀啊,圍的人山人海,擠破頭的去搶,得虧我有先見之明,提醒蘇喆多派了些小廝維持秩序,還請了京兆府的衙役們幫忙,這才沒鬨出亂子……”
“你想的啥點子啊?”
“就前世那些促銷手段唄,隨便撿兩條,都夠糊弄人的,總之新店開業大吉,人滿為患,從西北弄來的那些棉花一掃而空,要不是我提前預定了些,咱家都搶不上。”
“如此,就算在京城打響名頭了吧?”
“嗯,算是圓滿推廣出去了,就是後續這供貨比較費勁,從西北一來一回,順利的話,還得近兩月呢,不過今年沒準備,等明年,提前安排,百姓們就不愁買不上棉花了。”
“李管家給了我一袋種子,我打算明年在莊子上試種幾畝。”
“行啊,你決定就好,真能種成功,以後百姓們更不怕挨凍受罪了。”
說完這事兒,許懷義又道,“媳婦兒,明晚我要請同窗們去春水樓吃飯,提前給你打個報告。”
“春水樓?京城最高、最奢華、美女如雲、吃喝玩樂一條龍服務的那個春水樓?”
許懷義乾笑道,“是啊,不過媳婦兒,你放心,我保證啥惡俗都不沾一點,就是純粹的去吃飯而已。”
“真的?”
“我發誓,同窗們架攏著,我實在不好拒絕,上次拜師,他們忙前忙後,出了不少力,隨便找個飯館打發一頓,屬實不像話,去春水樓,彰顯誠意嘛。”
顧歡喜瞥他一眼,“是你好奇,想去長世面吧?”
不然就憑這冤家的情商,還能哄不住那幾個同窗?
許懷義,“……”(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