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懷謹這麼稱呼,是為了拉近彼此的關係,而他臉上,也沒有絲毫勉強或是做戲的痕跡,一派光風霽月,端的是溫潤如玉的君子之風。
這般,很容易贏得旁人好感。
趙三友就沒有露出當初蘇喆湊上來時,那副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表情。
甚至王秋生還站起來拱手行禮,“學兄客氣了。”
喬懷謹回了一禮,完全沒擺架子,以平輩同窗待之,而後又一一跟其他人打招呼,李雲亭素來冷淡,隻點了下頭,就算回應了。
許懷義客套的笑了笑,半分不受影響的繼續吃飯。
隻蘇喆似笑非笑的哼了聲,“哪來的風,把喬公子給吹到這邊來了?”話落,不等喬懷謹回應,便又接著道,“喔,我忘了,劉顯跟人家決鬥輸了,被揍的下不來床,這都躺家裡好幾天,沒人陪你吃飯才到這裡來了吧?”
即使被這般擠兌,喬懷謹依舊面不改色,拱拱手,話說的十分坦蕩直白,跟蘇喆的陰陽怪氣一比,顯然更知禮,“你為什麼坐在這裡,那我便是為什麼來這裡。”
言外之意,咱倆目的一樣,五十步笑百步而已。
蘇喆噎了下,“喬公子真是實誠。”
喬懷謹平靜的道,“待人以誠不是應該的嗎?難道蘇兄不是?”
蘇喆嗬了聲,燃起了幾分鬥誌,“我自然是心誠的,為了賑濟災民,我可是捐了三萬斤糧食和三萬兩銀子,是吧,懷義?”
潛台詞也很明顯,空口白牙就想跟我一樣加入籌備會撈功啊?呸,想的還挺美,憑啥?憑你臉大!
許懷義正暗戳戳看戲,冷不丁被cue,懵了下,下意識的點頭,“沒錯,七少是挺心誠的。”
蘇喆故意做出一副難過的表情,“懷義,咱們之前明明說好互相稱表字的,你怎麼能又忘了呢?你這麼客套,是不把我當朋友?”
許懷義搓了搓手臂,乾笑,“哪能呢?嗬嗬,一時口誤。”
要命啊,這又不是後宮,咋還爭上寵了呢?
蘇喆衝他眨眨眼,“那你喊一聲,不會連我的表字都忘了吧?”
許懷義嘴角抽了下,感覺胃裡都有點飽了,為了能繼續好好吃飯,無奈喊了聲,“子安,快點吃飯吧,飯後咱們還有很多活兒要乾呐,你要是拖後腿,可彆怪大家夥兒不帶你玩兒。”
聞言,蘇喆立刻笑逐顏開,“好嘞,這就吃。”
說完,還看了喬懷謹一眼,像鬥勝的公雞一樣,趾高氣揚。
喬懷謹也不惱,隻是心裡有些複雜,他跟蘇喆認識也一年多了,倆人同在學院,勉強算是了解,可他卻是頭回見到蘇喆這麼幼稚的一面,就算是以前替二皇子跟他打擂台,也不這樣啊,還是說這是什麼新謀略?
他百思不得其解,隻能暫時按下,先緊著眼前的事兒,他很自然的看向許懷義,開門見山,直抒胸臆,“許學弟,你看我如何?”
許懷義“啊?”了聲,你如何啥啊,你得表誠心他才好回應啊。
喬懷謹繼續道,“我也想加入你們賑災籌備會,為災民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幫助災民儘快度過這次劫難,不知學弟可否給這個機會?”
許懷義眨眨眼,“這個嘛……”
喬懷謹這回上道了,“我沒有蘇兄那麼財大氣粗,隻能捐一萬斤糧食,五千兩白銀,為天下災民祈福。”
聞言,許懷義心裡不由喟歎一聲,瞧瞧人家多會說話,雖然拚財力拚不過蘇喆,但還可以拚高度啊,其他人捐獻東西,無非都是打著替自家父母祈福的幌子,來給自己贖罪,省得被老天爺發現降雷懲罰,可人家喬懷謹,卻說是為災民祈福,這境界,頓時一下子就把所有人都碾壓了啊。
還堵住了所有拒絕的話。
他還能說啥?
當然,他也沒想過拒絕,又不是傻,白給的銀子和糧食還有往外推的?那才會被天打雷劈呢。
喬懷謹這完全是‘以小人之心渡君子之腹’嘛。
許懷義一本正經的拱手,“喬公子大義,我也是災民,我就厚顏代表災民,謝謝喬公子的這份誠心善舉了,好人必有好報啊。”
喬懷謹含蓄的笑著回應,“學弟客氣了,那我可否有機會與諸位學弟一起,為這次賑災做些雜務?”
許懷義痛快的點頭,“當然,歡迎之至。”
免費的勞動力,不用白不用。
喬懷謹聞言,眼裡閃過喜色,“多謝學弟成全。”
說完這句,他鬼使神差的也看了蘇喆一眼,雖然沒任何挑釁之意,但意味深長,也足夠叫人想多了。
蘇喆皮笑肉不笑的嗬了聲,“喬公子,以後我們就一起共事了呢。”
喬懷謹客氣的道,“還請蘇兄多多指教。”
“我一商戶之子,一身銅臭之氣,哪敢指教四品知府家的嫡出公子?”
“在學院裡,所有學生皆不論出身地位,蘇兄這話,可違背了咱們學院辦學的宗旨和規矩,若是被先生們聽到了,少不得要訓誡幾句。”
“喔,所以你要告狀?”
“懷謹自不屑於做這等事兒,隻是身為同窗,有提醒之責,還請蘇兄勿怪。”
“那我要是怪了呢?”
“抱歉……”
倆人一來一往,一個無理取鬨、不依不饒,一個從容不迫、溫和包容,倆人的對戲,其他幾人都不插嘴,就那麼乾看著。
隻是,蘇喆真的有那麼幼稚、跟個小孩子一樣吵架找事兒?
而喬懷謹就真的那麼好脾氣,不管蘇喆如何找茬都不惱?
許懷義暗歎一聲,以後日子熱鬨了呢,他吃乾淨碗裡最後一口飯菜,很是鎮定的道,“那啥,我吃完了,要不先回寢室等你們?”
蘇喆顧不上再鬥嘴了,立刻道,“彆,我馬上就好。”
至於喬懷謹,不慌不忙的道,“我來之前就吃過了,這就可以跟學弟一道回寢室去。”
蘇喆,“……”
大意了,這次估算失誤。
他快速的吃完,掏出帕子優雅的擦了擦嘴,衝許懷義燦爛一笑,“懷義,咱走吧,我還沒去你寢室看過呢,正好去認認門,以後走動也方便些。”
喬懷謹含笑道,“我也正有此意。”
許懷義,“……”
這倆人相愛相殺吧?那也不能拿他當筏子啊!
其他人都恍恍惚惚的,這是唱的哪出戲喔。
隻李雲亭冷著臉,對倆人都不假辭色,擺明了不歡迎的態度,寢室也有他的一份,他往外攆人,沒毛病。(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