場中的倆人越打越激烈。
四周圍觀的人,看的緊張萬分,又莫名熱血沸騰,丁三班的人攥著拳頭,暗暗為許懷義鼓勁打氣,有種自己在搏鬥的激動。
趙三友已經忘乎所以的喊起“好”來,完全不顧那些權貴子弟難看的嘴臉,跟陰惻惻的眼神警告。
王秋生暗暗扯了他一把,低聲提醒,“低調點,彆再拉仇恨了,那些王八羔子都快恨得撲上來咬你一口了。”
趙三友不以為意,“來咬啊,老子正好也挑一個決鬥。”
王秋生,“……”
他就多餘說。
他轉頭看向李雲亭,“我瞧著懷義應該能贏,但是贏了之後,你那位庶兄,會不會讓家裡出面撐腰?”
李雲亭盯著場上許懷義的一舉一動,冷聲道,“我會跟定遠侯爺說明白事情的原委,不會讓旁人為我背鍋。”
王秋生訕笑道,“我沒怪你的意思,而且這事也怪不到你頭上,是懷義講義氣,主動自願為你出頭,換成旁人,他也一樣仁義,隻是,有些麻煩,能避則避,依著他現在的身份地位,摻和高門大戶的事兒,屬實強人所難。”
李雲亭聞言,收回視線,掃了他一眼,“你倒是很為他著想。”
王秋生承認的很乾脆,“實不相瞞,我對他,惺惺相惜,實在不願意見到他還沒出頭,就被毀了。”
李雲亭斬釘截鐵的道,“不會。”
王秋生點了點頭,“有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了。”
倆人說話的空當,場上的打鬥已經進入了白熱化,隻是明眼人都能看出,李雲軒已經是強弩之末,一招一式都應對的非常吃力,而許懷義面不改色,遊刃有餘,眼力再好點的,甚至能瞧出他對待李雲軒,像是貓戲老鼠似的,並不急著一口吃掉,而是慢慢的消耗他的體力,一點點的摧毀他的自信,在他要輸掉的時候,再給他放點水,讓他看到希望越發拚命反擊,卻又在下一刻,將他打進地獄。
如此,反複折磨,直到李雲軒精疲力竭。
李雲軒倒地的那一刻,一柄繡春刀抵在了他的心口處,稍微用力,便能輕易將他刺穿,他豁然抬頭,盯著許懷義面無表情的臉,眼裡閃過一抹驚懼,心臟突突的跳動,莫名升起一股許懷義真要殺他的緊張。
他怎麼敢?
“你……”
“你輸了!”許懷義平靜的宣告這一事實,“彆忘了兌現你剛才答應的事,一言既出,駟馬難追。”
說完,利落的收回繡春刀,往後退了兩步。
李雲軒聞言,表情瞬間扭曲。
他身後的人,猶自不敢相信眼前的結果,李雲軒怎麼能輸了呢?不說從小有名家指導,就是進了武學院,也是憑本事升到乙班的,許懷義一個逃荒的,還是才考進丁班的泥腿子,憑啥贏了李雲軒?
這簡直匪夷所思。
但再如何不能接受,事情也發生了,他們衝過去,七手八腳的扶起李雲軒,卻被他羞惱成怒的甩開。
幾人悻悻的鬆開手,卻不敢走遠。
權貴圈子裡也有高低之分,而他們都算是李雲軒的跟班,準確的說,是三皇子派係的,李雲軒是三皇子的小舅子,他們能不捧著嗎?
“嗷嗷,贏了,懷義贏了,咱們丁三班贏了,哈哈哈,道歉,趕緊道歉,願賭服輸,彆跟個娘們似的……”趙三友的大嗓門,石破天驚。
有膽大的也受到感染,跟著喊了幾聲,反正混在人群裡,那些權貴子弟也看不到他是誰。
李雲軒此刻,有種四面楚歌、被逼上梁山的悲憤,目光森然的瞪著許懷義幾人,咬牙切齒的問,“你真的要我向你道歉?你想清楚了,受不受的起!”
許懷義就倆字,“道歉!”
“你……”李雲軒見他一副吃了秤砣鐵了心的架勢,知道多說無益,不過是更恥辱而已,於是,從牙縫裡擠出一句“抱歉!”
趙三友皮笑肉不笑的道,“這沒誠意啊。”
李雲軒衝他惡狠狠的罵道,“閉嘴,你算老幾!一個賣肉的,也敢在小爺面前蹦躂,給你臉了?”
趙三友開始擼袖子,“懷義還是打輕了,來,換我向你挑戰,咱們再切磋一回,敢不敢?”
李雲軒還沒開口,就聽薛師傅衝著趙三友斥道,“你少搗亂,行了,打也打完了,歉也倒了,都散了吧,丁三班的人呢?趕緊練騎術去,用不了多久就有考試,誰考不過,等著受罰吧。”
“是……”
眾人稀稀拉拉應著,還都不舍得散呢。
這種好戲,多少年見不著一次,哪能不看個夠?
倒是李雲軒,在馬師傅說完後,撂下一句“這事沒完”,就陰沉著臉轉身走了,身後呼啦啦的跟著他的狗腿子,一個個都灰頭土臉的。
剛才的決鬥,很快就會傳遍全學院,不用多說,許懷義會被推到風口浪尖上,但李雲軒作為手下敗將,也會成為一個笑話。
誰叫他是被一個才考進丁班的泥腿子給打敗的呢。
李雲軒離開後,氣氛更熱烈,眾人圍著許懷義七嘴八舌的問,個個臉上洋溢著與有榮焉的笑意。
許懷義的勝利,何嘗不是他們的呢?
直到馬師傅過來,把人給驅散,許懷義身邊才清靜了,他衝著馬自誠道,“今天給您添麻煩了,是學生的不是!”
馬自誠意味深長的問,“既然知道是麻煩,為什麼不避開?據我所知,李雲軒最開始可沒針對你。”
許懷義道,“躲的了初一,躲不開十五,再說,明眼人都知道,李雲軒不過是拿著李雲亭開刀而已,如果我們沒點反應,接下來,倒黴的就是所有人,誰都避不開。”
馬自誠好奇,“隻是因為這樣?不是講義氣?”
許懷義笑道,“您太高看我了,我那點家底和本事,哪有講義氣的資格?彆朋友幫不了,把自己再搭進去。”
馬自誠半信半疑的打量著他,“可你現在也把自己給搭進去了,雖然贏了,也逼著李雲軒道了歉,但這件事,如他所說,還沒完呢,後續你怎麼應對?他肯定不會善罷甘休,再尋機會找回場子。”
許懷義挑眉,“李雲軒總不會搬出定遠侯府壓我吧?那他可太沒品了,我想,侯爺貴為禁軍副統領,朝廷砥柱,應該不會有閒暇管我們這些小子的事兒吧?那多掉價啊,再說,剛才我們可是按校規,合理合法的決鬥,開國皇帝製定的規矩,難不成如今的大人們都不認了?”
馬自誠倒吸了口冷氣,眼神都變了,這小子,可真是敢說啊,看著像個愣頭青,隻憑一股義氣,殊不知,人家心裡門清著呢。
聽聽,這一步步的想的多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