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村民們來壘土坯牆時,還在議論著昨晚的神跡,翻來覆去的念叨,深挖著每一個細節,仿佛隻有如此,才能平複內心的震撼和激蕩。
許懷義不時聽到有人慶幸的感慨,“咱們因禍得福了,來湖田村落戶算是來對了,不然哪能遇上這種百年難遇的事兒?”
“是啊,天降神跡,夠咱吹一輩子的了。”
“以後,這村裡啥詛咒、不祥的謠言都該破除了吧?”
“當然了,佛祖都顯靈了,佛光普照,啥亂七八糟的晦氣都給超度乾淨了,以後咱這裡啊,隻有祥和順遂,用不了多久,這四鄰八村的都得羨慕咱,天時不如地利啊,咱們占了地利,風水好,乾啥都好。”
“對,對,說起來,從咱們逃荒到現在,好像乾啥都挺順的,難不成從那會兒佛祖就保佑咱們了?”
“咦?好像是哎……”
許懷義背著手走遠,找到衛良,吩咐他,“你去外面溜達一趟,四鄰八村、人多熱鬨的地方,看有沒有人傳湖田村的八卦。”
衛良躬身應下。
許懷義又低聲交代,“要是沒人傳,你就引導一下,也彆太刻意,省得惹人猜疑,就去集市上吧,借著買東西……”
說著,從懷裡掏出一竄銅錢遞給他,“你看著買,有新鮮的魚弄一條回來,還有排骨、豬蹄啥的都行。”
“是,老爺。”
衛良走後,許懷義接過他手裡紮籬笆的活兒,把昨天開墾出來的一塊地用樹枝給圈了起來,防著有人踩踏。
顧歡喜在挑壟灑種子,浸泡了一宿,種子單看外觀並無異樣,不過她還是多留了點心思,泡過和沒泡過的混合在一起栽,這樣既能做比較,萬一有特彆異常狀況,也好及時處理調整。
衛慈澆水,顧小魚和衛安負責埋土,幾個人配合的倒也默契,一上午的工夫,這一畝多地就完工了。
徐村長溜達過來,好奇的問,“你們這是種了啥菜啊?”
許懷義解釋道,“菠菜、芫荽、冬寒菜啥的,都是不怕凍的,這會兒種白菜蘿卜太晚了,不然栽那個最好。”
徐村長點頭,“今年是錯過啦,隻能等過些天去集市上買點回來屯上了,眼下種菠菜、芫荽倒是還行,再冷點兒,蓋個草甸子啥的,回頭我也種上點,多少也能當個菜吃,就是院子裡沒多少地,還是你這兒好,寬敞……”
許懷義笑著轉了話題,“村長叔,你去莊稼地裡看過了嗎?覺得咋樣?要是行的話,咱們收拾出來乾脆也種上麥子算了。”
村民們多多少少都買了幾畝地,但那些地,多年未曾耕種都荒蕪了,他們才安頓下來,家家戶戶雖有糧食吃,但麥子屬實沒多少,所以,哪怕有了地,也沒敢下種,怕白瞎那些麥種,便想明年開春先種上一季豆子養一養再說。
徐村長聞言,沉吟道,“看是看了,就是心裡沒底啊,那土瞅著沒毛病,就是稍薄了點,怪道旁人都說這湖田村的收成比外村要少個一成半成的呢,這又荒了幾年,想再開墾出來,可得多下功夫。”
“您的意思,今年種麥子不成了?”
“嗯,除非多上肥,不然打不了多少糧食,還不夠費工夫的呢,還得白搭上那些麥種,咋地,你想種啊?”
許懷義點了點頭,“那地閒著也是閒著,想種種試試,看收成咋樣,眼下也還算趕趟兒,再冷可就不成了。”
徐村長替他發愁,“乾活兒咱們倒是不缺人,可上哪兒淘換肥料去呢?”
鄉下種地,肥料都是靠自家攢,他們才剛落戶在這裡,自是沒有的。
許懷義心想,有我閨女這個超級外掛在,缺啥也缺不了肥料,明面上卻還得做出副無奈的表情,“先弄點草木灰將就下吧。”
徐村長總覺得他這決定有些草率和冒險,卻也不好再多勸,順著他的話道,“你啥時候種?我讓你長鬆去幫忙。”
“宜早不宜遲,下午吧。”
“行,看誰家小子閒著,到時候都給喊來幫忙……”
中午,村民們回去吃飯,衛良也回來了,拎著個背簍,裡面有新鮮的鯉魚和豬蹄,還有些白菜蘿卜。
許懷義見了,趕忙道,“媳婦兒,趁著魚新鮮,中午再加上道酸菜魚唄?豬蹄留著下午,跟黃豆一塊燉。”
顧歡喜當著外人在,向來不會駁他的面子,很痛快的應著,拎著魚進了廚房,衛慈給她打下手,順便跟她學做菜。
許懷義傻笑了聲,轉過頭來看著衛良時,卻跟變臉似的,嚴肅又正經,“咋樣?有傳的嗎?”
衛良恭敬的道,“有,還不少,而且,傳的神乎其神。”
許懷義眼神一亮,“真的?說說,都是咋傳的。”
衛良一板一眼的道,“外面都傳佛祖顯靈,從天宮徐徐而降,當時佛光映照了整個村子,眾人皆跪拜在地,都睜不開眼,甚至還有人把佛祖的容貌都描述出來了,慈眉善目、寶相莊嚴,念了一段經文後,飄然離去。”
許懷義聽的嘴角抽了抽,果然傳言隻要經過三個人的嘴後,就會變得面目全非,還映照了整個村子?明明就十來米大的地盤,至於容貌,就更是無稽之談了,他可沒搞投影,嫌太麻煩。
但現在,他嫌麻煩省略的步驟,吃瓜群眾們替他補上了。
“這些傳言,你瞧著大家夥兒都信嗎?”
“深信不疑。”
許懷義挑眉,“你確定?”
衛良點頭,“昨晚的事兒,外村的人也有看到的,畢竟那佛光……出現的太神奇了,那麼亮,外人看到實屬正常。”
許懷義恍然“喔”了聲。
衛良遲疑了下,又繼續道,“村裡應該也有人特意去傳揚了下,半真半假的,更能取信於人。”
“誰去傳了?”
“應該是原湖田村的人,沒有人比他們更想洗脫掉那些不祥的詛咒和晦氣的謠言了,如今天降神跡,他們隻要不傻,肯定會抓住這個機會,借此翻身。”
“那八成是扈村長讓人乾的了。”
“奴才剛才回來的時候,看到扈村長的小孫子,在跟許家村的孩子們一起玩。”
聞言,許懷義不意外的笑了笑,“示好來了。”(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