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帝緊繃著臉:“辦學堂建文廟一事數日前就已宣告天下,朕金口玉言,豈有收回之理?倒是京師……工部尚書何在。”
“臣在!”
一面容粗糙,身著緋袍的中年男子大步出列,昂首挺胸,中氣十足。
“三日之內,朕要工部在內城建國子監和文廟,可否辦到?”
“何需三日,午時之前若未完成,提頭來見!”
工部尚書器宇軒昂道。
他當然也支持建設文廟學堂,這樣他們工部就可以參與進來了。
嘿嘿,平日裡工部就是後娘養的,基本上好處都輪不到他們。
今日,可以刷一刷存在感,何樂而不為?
“陛下,學堂與文廟一事,臣心裡也是有些沒底。就怕建好之後,沒人願意入學呀。”
又有一個老臣提出了一個很中肯的疑問。
生源去哪裡弄?
平民百姓家的孩子,哪個不要乾農活補貼家用?
這若都去讀書了,家裡怎麼辦?
而且這讀書可不是一兩年光景就能見效的啊。
寒窗十年可不是開玩笑的。
“大人多慮了。隻要建設好學堂文廟,讓天下老百姓們都知道讀書有用,那就不愁沒有生源。”
徐錦鳳稍作解釋。
“哈哈,狀元郎太天真了。我朝共有七十二府三百餘縣鎮,這每年得招近萬數讀書人。但我朝科舉即便一年一次,也不過取士兩百人,那被淘汰下來的讀書人,豈不是數年心血毀於一旦?”
“這位大人,你應該沒有細看朝廷有關於科舉的宣告吧?”
徐錦鳳反駁道,“即便考不上也無妨,三年後再來便是。再說了,我朝哪都用得到讀書人,也不一定非要當官呀。”
紫袍大官氣勢如虎:“哼!強詞奪理。總之,本官不看好此事。百無一用是書生。”
徐錦鳳淡定道:“誰說百無一人用是書生?焉不知書生也能上陣殺敵?”
“哈哈哈,天大的笑話。若真如此,徐大人之前怎會被北涼侯活活嚇暈?”
紫袍大官大笑。
“你這是大哥笑話二哥呀。當初北涼侯劍履上朝時,你們怎麼屁都不敢放一個!”
徐錦鳳反擊道。
“粗鄙!”
“哈哈,對了,大人可能還不知道吧?昨日,本官可是協助六扇門抓了錦毛鼠。”
“就你?哈哈。”
“不信?”
“當然不……”
紫袍大官還沒說完,便有人急忙拉了拉他的衣袖,隨即輕聲嘀咕了一番。
紫袍大官面色微微一變,難以置信:“唇槍舌劍?”
面對紫袍大官,綠袍徐錦鳳可是一點都不怵,拱了拱手,回道:“下官日日夜夜誦讀聖賢之言,悟了。這位大人,要不要切磋一二?”
他用【唇槍舌劍】斬了錦毛鼠,甚至還打得靈雲斐跪地求饒一事雖然傳揚開來了,但才一日功夫,有人不清楚也很正常。
“哼,喊打喊殺,成何體統!”
紫袍大官義正言辭地拒絕了。
能立足朝堂十多載,他又不蠢,怎會答應與此子切磋?
贏了沒一丁點兒的好處,甚至還會背上以大欺小的罵名。
輸了,咳咳,那裡子面子可就全丟光了。
“行了,此乃金鑾殿,吵吵鬨鬨成何體統。徐愛卿,這裡沒你的事了,退下吧。”
女帝擺擺手。
然而,徐錦鳳傲然而立,不為所動。
嗯?
這廝還敢走神?
“徐愛卿,退下。”
女帝加重了語氣,喚他來無非就是要他當著群臣的面自證清白,而今事情已了,以他小小七品官的身份自然不可能和滿堂朱紫繼續混在一起。
當然,徐錦鳳這第一日上任也算是一炮走紅。鴻臚寺少卿,那可是正四品的大官,卻被他三言兩語就拉下了馬。
誠然,這與盧風自身行為不檢有極大的關係,但若沒有徐錦鳳將這層紙捅破,盧風依然可以穩坐釣魚台的。
其實眾臣也沒有想到這一層。畢竟盧風並未犯法,隻是私德有汙而已。
但偏偏撞到了槍口上!
然而,將四品大官拉下馬,對徐錦鳳來說遠遠不夠!
今日,是他身為監察禦史的第一戰,隻獻祭一個四品官就將他打發了?
做夢!
他要成為滿堂朱紫的夢魘!
徐錦鳳傲然道:“臣不退!”
女帝氣急而笑:“怎麼,朕的話不好使了?”
其實女帝要徐錦鳳退下也是為了保護他。
畢竟,這才上任第一日呢,不能太出風頭,不然遭人嫉恨啊。扳倒一個四品大官,足以打響禦史台的名氣了。
“食君之祿,忠君之事,在其位謀其政。臣乃監察禦史,還沒彈劾呢。”
徐錦鳳大義凜然道。
一個四品官當然滿足不了他的胃口啊。
要搞一場大的!
畢竟那【正氣值】相當之可口。
女帝樂道:“那盧風算什麼?”
徐錦鳳:“我和盧風乃是對峙,按朝廷律,誣告反坐,盧風這才被陛下扒了官服,這是他自找的。”
“行行行,那你說要彈劾誰吧。”
女帝微微有些不悅。
這個徐錦鳳,得寸進尺啊。
徐錦鳳看向了群臣,群臣則紛紛移開眸光,不敢與這愣頭青對視。
“臣,彈劾……”
徐錦鳳拉長了尾音。
諸公菊花瞬間一緊,丫的!千萬彆彈劾自己啊!
“臣彈劾靖安侯!”
徐錦鳳中氣十足地喊道。
哼!先拿便宜老爹開刀!
彈劾靖安侯?
這小子是不知死字怎麼寫吧?
人家一個粗鄙的武將卻被女帝提拔到禮部尚書的位置上,這足以說明很多事了!
這是先帝留給女帝的重臣!有靖安侯在,魑魅魍魎無處遁形,朝廷穩如泰山!
你要彈劾靖安侯,這不是要斷女帝一臂嗎?
嘖嘖嘖……
眾臣一臉玩味地看戲。
靖安侯勃然大怒,一身煞氣湧出:“他奶奶的小崽子,毛都沒長起呢就敢彈劾起老子了?老子還是你的座師呢,懂不懂什麼叫尊師重道?”
好強的氣勢!
徐錦鳳面色微微一變。好在他有文氣加持,不會像之前面對北涼侯那樣被輕易嚇暈。
“靖安侯,退下。”
女帝緩緩開口,“徐錦鳳,你要彈劾靖安侯什麼?若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可彆怪朕不客氣!”
“陛下,臣乃監察禦史,有風聞奏事之權。”
徐錦鳳不甘示弱道。
“你!”
女帝氣炸!
這是自己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了?
諸臣再次緊繃起臉,生怕自己笑出鵝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