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彩居……名字倒是很雅，就是不知這東家有沒有魄力了。”
微微抬頭瞥了一眼製衣鋪的匾額，徐錦鳳輕喃了一聲。
花了將近一個上午，這條街的布行、製衣鋪幾乎被他逛了個遍，而今就剩下眼前的三家。
如若還沒有讓他鐘意的，那他就隻能去北坊集市看看了。當然，北坊目標客戶大多都是平民百姓，勝在價美物廉，故而這布料質地肯定沒這邊的有檔次。
“小郎君，可是要製幾件衣衫？”
一個估摸著三十出頭，玉釵斜插高高盤起發髻的少婦人看到踏入店鋪的徐錦鳳，便將手頭上的活兒交給了丫頭，親自朝著徐錦鳳迎了上去。
她的眼力自然不凡。
看到徐錦鳳身上這件漿洗的泛白的青衫，便知這是一名潛在的客戶。
“店家好眼力，不過可不是區區幾件哦。”
徐錦鳳微微一笑，隨即環顧鋪子裡的陳設。
此間店鋪大概一百平米寬長，四五個衣著華麗、長相甜美、青春活力的丫頭正在為幾個貴人貼心服務。
由此可見，這家店鋪是有渾厚實力的。
“公子，不如裡邊詳談？”
身段凹凸有致的少婦人眼前一亮，心道這大上午的莫不是碰上了一樁大生意？
不過，這位公子衣著打扮……嗯，看起來並不富裕。
當然，這心思也隻能壓在心底，可不能表現出來，故而她態度依然熱切。
“那就有勞店家了……”
有分寸識大體，不以貌取人，大有可能談成合作。徐錦鳳默默頷首，跟在少婦人身後。
店裡的丫頭也很有眼色，冒著熱氣的茶水便端了上來。
“奴家宜靈韻，是華彩居的掌櫃，不知公子如何稱呼？”
少婦人熱情道。
“易掌櫃有禮了，在下姓徐。”
徐錦鳳淡然頷首。
“原來是徐公子……這是今年開春新摘采的碧螺春，可提神益思、舒緩疲乏，還請公子品嘗……”
少婦人“碧螺春”三字咬重，將茶水推到徐錦鳳面前，自己則借機認真打量起徐錦鳳。
論識人，她當然有著屬於自己的法子。
碧螺春乃是天下十大名茶之一，價格昂貴，一般人可無福消受。
在她想來，若對方表現得較為拘謹，甚至唯唯諾諾，那麼便說明此人大概率沒喝過天下名茶，自身定無多少財力，這筆生意哪怕不泡湯也隻是小打小鬨。
但她也虧不了多少，無非也就是一杯茶。
倘若對方大大方方，甚至老神自在，那麼則說明接下來要談的或許真會是一樁大買賣。
徐錦鳳也沒客氣。
他端起茶杯輕輕吹了口氣，輕抿一口，隨之便將茶杯重新擱回案幾上，眉宇微微一皺。
哎…
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啊。
自從品嘗過【焰仙子】這等靈茶後，這普通的茶水，實乃難以入口。
更何況這泡茶手法方式太低端了，所用之水也不是頂級的山泉，這味道，隻能說是……差強人意。
而少婦人見狀，眼中綻起一絲精芒。
很顯然，她看出了這位公子是對這茶水不滿意。而且，這是人家的下意識行為，並不是裝出來的！
碧螺春在天下十大名茶裡的排名確實有些靠後，如此看來，公子定是喝過更好的名茶。
“公子可是不太適應這茶水？”
少婦人說道。
徐錦鳳搖了搖頭：“茶……倒也馬馬虎虎，就是這煮茶的手段和方式差了些。無妨，我來此也不是為了喝茶的，咱們還是直接進入正題吧。”
婦人神色鄭重道：“公子且說。”
徐錦鳳點點頭：“我有一樁買賣想要與貴衣鋪合作。這第一年……不，就眼下這個春夏，大概需要一百餘套最頂級綢緞裁剪的衣裳。”
“沒問題。”
婦人不假思索就應承下來。
華彩居生意好些的時候也就賣五六件衣裳，生意差些，售個一兩件也是經常的事。
這一百件，足以抵得上華彩居一兩個月的利潤了！
“這隻是最初始狀況，一旦走上正軌，數量翻個……”
徐錦鳳則伸出一根指頭。
“十倍？”
少婦人喜上眉梢。
徐錦鳳自信一笑：“掌櫃太小看我了。我說的是一百倍！”
“一百倍！”
婦人驚得失聲道。
一百倍那就是……一萬件！
華彩居走的是高奢路線，掙的是貴族階層的錢！
可京師的貴人雖然多，但也不過可能一下子訂購這麼多衣服。
這是足足一萬件衣裳啊！這是要將衣裳賣到各州各府才可能有這個銷量。
一件衣衫的利潤大概在二到三兩銀子，那就是兩三萬兩！
華彩居之前的利潤每年也不過小幾千兩紋銀……
“公子莫不是在開玩笑？”
少婦人自然不信。
“宜掌櫃做不了主的話，便讓東家來跟在下談吧。”
徐錦鳳不急不緩道。
少婦人疑上眉梢。
看這位公子的樣子，分明是有萬全的把握。
不過不管能不能達到這個銷量，其實對華彩居來說都是一筆穩賺不虧的生意。
不對。
天下哪有這麼好的事情？
少婦人立刻反應過來，問道：“公子可是有彆的要求？”
“我要成為華彩居的東家！”
徐錦鳳自信道。
若不是嫌自己開個製衣鋪太過麻煩，他才不會將這利潤讓出去。
“這……”
少婦人不過是華彩居的掌櫃，哪敢答應，也沒資格答應這麼過分的條件。
但又很想做成這筆大生意，一時間，陷入了兩難之地。
徐錦鳳並不著急，他說道：“這是我唯一的條件，隻有你們同意了這個條件，我才會實施後續的計劃，讓華彩居，成為大梁衣鋪界的魁首！”
婦人一臉凝重，猶豫不決。
“宜掌櫃，不如你將此事報給你們大東家，看看大東家是什麼態度再說？”
徐錦鳳道。
“真是巧了，少東家今日剛好在店裡，公子稍等，奴家去請少東家過來。”
宜靈韻點點頭，退出雅間，走向後堂。
一名體態優雅、模樣端莊的女子，正在後堂對賬。
“大小姐，外頭來了一名狂生，說要製定萬餘件錦緞衣裳。”
宜靈韻揉了揉額頭說道。
華彩居少東家噗嗤一笑，風華刹那。
“靈韻姐，你都說他是狂生了，狂生說的話你也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