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頃。
楚楚動人的大花魁便來到了雅間。
一時間，幽香迷人。
“奴家見過狀元公。”
人見人憐的大花魁對徐錦鳳盈盈一福，柔柔怯怯的聲音讓人心疼，忍不住想要將之擁入懷中好好嗬護一番。
徐錦鳳笑道：“坐著說吧。”
大花魁微微頷首，提起裙角優雅入座。
不過她的察言觀色能力可不弱。
一壇烈酒，兩個酒碗，幾碟小菜……
很顯然，這位徐公子還有一個同伴，隻是現在那位同伴不在場，應該是被徐公子給打發走了。
難道徐公子也和樓下的臭男人一個德行，隻想和她春風一度？
想到此處，大花魁黛眉微微一蹙。
徐錦鳳問道：“聽說玉露姑娘接手了這個紫竹軒？”
大花魁眼中閃過一抹哀傷，紅唇吐氣：“原來公子也知道了。一言難儘，奴家本想讓姐妹們過得好一些的，哪知最後鬨到這個地步。”
“你非大梁人吧？最起碼，你不是金陵人士！”
徐錦鳳很隨意道。
大梁定都金陵城，也稱為應天府。
大花魁面色微微一變，不過很快就緩過來，努起紅唇反問道：“公子為何會這麼想？”
“你的曲。”
徐錦鳳言簡意賅。
大花魁眸中綻起一絲漣漪：“奴家的曲子有問題嗎？”
“不管是《葬花吟》還是《將軍令》，我皆從中聽出了孤獨。”
徐錦鳳感歎道。
“公子您真聽出來了？”
玉露眸中浮起一片輝，緊緊盯著徐錦鳳。
“同是天涯淪落人，玉露姑娘，你有什麼難處與我說說，在下能幫則幫。”
徐錦鳳笑道。
這叫攻心為上。
如此，便能拉近兩人的關係。
當然，他也隻能用這個法子來套近乎。
畢竟大和尚的身份不能暴露。
大花魁雖說有些心動了，甚至很想將徐錦鳳引為知己，但眼角間的警惕之色還沒淡去。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自幼就在青樓長大的她，對於這類人可是見多了。
雖然這位狀元郎風流倜儻，才華橫溢，更是聽說性子剛烈，不畏權貴……
但是她還是不會輕易放下戒心，放開心扉。
因為，她輸不起……
“公子若真想幫奴家，那就多來光顧紫竹軒吧。”
玉露的聲音變得有些低落。
徐錦鳳笑問道：“聽說玉露姑娘接手了紫竹軒後，就改了規矩？讓所有姑娘都隻賣藝不賣身？”
玉露臉色微微泛白，眉間聚起一抹憂愁：“以色侍人，色衰而愛馳，後半生必將淒慘無助，奴家也隻是想給眾姐妹找條出路，一條能夠活下去的路。”
大凡青樓女子，一旦年長色衰，能有幾個會有好下場？哪怕是做妾，隻要老去，也常被掃地出門。
“哈哈，玉露姑娘當真女中豪傑，在下很欣賞你的勇氣！”
徐錦鳳淡然說道，“不知在下可有機會也參上一股？”
玉露一臉疑惑：“公子這是何意？”
“字面上的意思，在下，想要參股紫竹軒。”
徐錦鳳淡定道。
“公子要做紫竹軒的東家？”
玉露呼吸稍稍急促起來。
眼下這位可是今科狀元郎！而且聽說不日就要進禦史台成為監察禦史！
七品官在京師雖然多如麻，但禦史不一樣，乃是清流！
可問題也在此。
堂堂清流禦史，竟要和青樓攪和在一起，一旦傳出，徐公子如何在朝堂立足？
“朝堂之事，在下會搞定，你無需理會。你隻說，願不願意？”
徐錦鳳當然也是看出了玉露的疑惑。
他有辦法讓朝堂諸公都閉嘴，也無需對玉露闡述。
玉露欣喜道：“公子入股並無不可，但奴家有言在先，奴家和姐妹們陪酒彈曲都可以，但不賣身，這是底線。”
“在下想知道，玉露姑娘定的這個規矩，你的那些姐妹們都願意遵守？”
徐錦鳳好奇問道。
戲子無情婊子無義。這些風塵女子，難道都變得這麼高尚了？
陪睡一晚賺的錢可比陪酒多多了。
玉露神情略顯不自然：“實不相瞞，不願接受這規矩的占了半數，奴家將她們的賣身契都轉到其他樓了。”
“原來如此。那我們來商議商議，如何在不賣身的情況下，讓紫竹軒成為青樓界的第一吧。”
徐錦鳳微笑道。
“公子真有辦法？”
大花魁臉上的喜悅可藏不住。
其實無需第一，隻要能夠自力更生，她就很開心了。
“當然有，不過既然坦誠布公，真心合作，玉露姑娘是不是也得以真容相見？”
徐錦鳳盯著玉露的面紗。
“公子，玉露接手紫竹軒後就發過誓，這張臉不再為任何人所露。但……”
大花魁猶豫了一下，貝齒一咬，道，“但是可以為公子破例一次！”
說著，她便伸出纖纖玉手揭開了面紗。
眼似水杏，絳唇如霞，齒如編貝。
怯雨羞雲，欲拒還羞。
好一張嬌媚到極致的臉！
徐錦鳳隻是微微一笑：“顛倒眾生之相，禍國殃民之色，難怪連林鶴年都對姑娘念念不忘。”
“倒是讓公子見笑了。”
玉露害羞一笑，重新戴起面紗。隻是心湖的漣漪已經蕩暈開來。
她不曾想到，世間真有男子面對她的美色而無動於衷。
她在徐錦鳳眼中看到的是對她、或者說是對美好事物的欣賞，而非赤裸裸的欲望。
徐錦鳳心中稍顯感慨。
【坐懷不亂】這個儒道神通確實強得離譜啊。
看來從今往後是沒機會挑戰自己的軟肋了。
“玉露姑娘，你可有熟悉的製衣鋪？”
徐錦鳳問道。
既然賣藝不賣身，那當然要改變風格了。
先來一場驚爆世人眼球的維密秀吧。
若隱若現，欲拒還羞，這才是美色的最高境界。
當然，形體，塑身，貓步這些，他可以勉為其難當一下總教頭。
但是服裝這塊，必須要有製衣坊加入。樣式必須要夠大膽、夠刺激！
“有的，姐妹們的衣裳，都是在南坊的衣鋪定製的。”
大花魁回道。不過心中仍有疑惑。
徐錦鳳問：“和衣鋪的關係如何？”
“關係不錯的。衣鋪的東家可是孔家……”
大花魁和孔若溪這兩個八竿子都打不著的女人，卻在成衣鋪結緣。
“孔家？”
徐錦鳳驚愕道。
“有問題嗎？”
玉露問。
問題大了！
他要的是一批性感小內內……
這一旦暴雷了，讓眾人知道這些古古怪怪的內衣是出自孔家衣鋪，咳咳，那孔家的名聲豈不是……
老孔會被當場氣死吧？
“換一家吧。”
徐錦鳳歎道。
他真不想將孔家拉下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