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錦鳳舒了一口氣。
他知道自己賭對了！
押上了他後半生的豪賭，算是有了一個好開頭。
這位看似嬌嫩柔弱的女帝，確實胸有溝壑！
當然，敢讓徐錦鳳這麼押注的還有一大原因，正是這位女帝年輕！
年輕，也就意味著會有相當長的壽命！
這裡可是一個人人都能修行，高武到幾近仙俠的世界。
隻要女帝自己不作死，好好呆在京師，彆像先帝那樣搞什麼禦駕親征的危險動作，那麼活個七老八十不成問題。
改革，其實最怕的還是皇帝先走一步，獨留改革大臣一人在朝中淩亂。
“陛下，建立儒道並非一朝一夕之事。倒是有一點若無法解決，這儒道隻怕要半途夭折了。”
吃過的鹽比徐錦鳳吃過的米還多的孔老頭緩過神來後，便一針見血指出了問題所在。
女帝笑問道：“孔太師指的是讀書人無自保能力一事吧。徐愛卿，你可有解決辦法？”
兜兜轉轉，還是回到了這個難題上來。
不解決這個問題，一切都是空中樓閣。
在京師倒還好，天子腳下，朗朗乾坤，世家門閥會收斂許多。
但其他府縣呢？
山高皇帝遠，皇令都要打個九折。
政敵不跟你在朝廷上扯皮，直接玩陰的，暗殺，下毒，等等手段，若無自保能力，那真的是防不勝防。
“道門可練真力，佛門可修佛力，勇武也能凝聚內力。我輩讀書人，自然也能擁有文力！儒道文力，可明誌修身，亦可……上陣殺敵！”
徐錦鳳堅定道。
孔穎琳搖了搖頭，看著自己的老胳膊老腿：“老夫讀了一輩子的書，從未感受過文力。若非擁有一身還算過得去的武藝，隻怕早年闖蕩江湖時就被人殺了。”
老孔還是謙虛了。
當年他騎著白馬仗劍走天涯，一身武學造詣非凡，還真沒幾個蠢賊敢惹。
“那是因為儒教還未立下道統，自然無法修煉出文氣！”
徐錦鳳信誓旦旦道。
“道統？”
孔穎琳喃喃了一聲，腦海中似乎隱隱有所悟。
徐錦鳳點頭道：“所以我才在殿試策論中寫到，讓各府各縣設學院、立文廟！如此，儒教便有了傳承！”
“哈哈哈，原來如此，老夫受教了！”
孔穎琳爽快大笑，隨即對徐錦鳳拱了拱手。
“當不得，當不得！孔師這不是折煞小子了嘛！”
徐錦鳳也是趕忙起身還禮。
女帝意味深長地看著徐錦鳳：“此事不難，頒布告令，讓各府各縣籌備建設即可。”
“不過佛門有聖佛，道教有三清尊者。那麼儒教又該拜誰？”
略頓，女帝嘴角掛起一抹玩味的笑容：“既然是徐愛卿提出來的，那不如將徐愛卿的畫像掛在各大聖廟裡，接受天下書生的供奉如何？”
徐錦鳳嘴角微微抽搐。
這個女帝不厚道，儘想著坑他呢！
“微臣何德何能，陛下這是要害微臣的命啊！”
徐錦鳳趕忙道，“其實儒道聖像，微臣心中已有人選了。”
“先秦時期，倒也有好些以天下蒼生為己任的先賢出現過，他們周遊列國，著書立誌，勸各國公侯施以仁政……隻是可惜始皇帝焚書坑儒，一把火燒斷了傳承……徐愛卿準備選誰？說來聽聽。”
女帝鳳眸中流露出一抹惋惜之色。
“陛下，明明有現成的，何須讓那些古人來享受我大梁供奉？此人遠在天邊，近在眼前啊。”
徐錦鳳笑看著孔穎琳。
薑子牙七十二歲出山。
老孔，你比薑子牙還小一歲，當仁不讓啊！
除了你，彆人都不夠資格。
有你在明面上吸引火力，我才能在後面偷偷發育。你吃的鹽比我吃的糖還多，就有勞你為我遮風擋雨了。
孔穎琳臉都綠了。
這……
混蛋小子，這分明是拿他在火架子上烤啊。
但思來想去，整個大梁還真的是他夠這資格。哪怕謝道安也差了一些火候。
女帝微笑道：“那孔師就能者多勞了，明日朕讓禦用畫師來為孔師作像。”
“老臣，遵旨！”
孔穎琳無奈地應了下來。
徐錦鳳暗暗偷笑。
“時候不早了，今夜就到此吧。來人，送狀元郎去偏殿歇息。”
女帝下令。
“遵旨。”
兩個漂亮的小宮女提著燈籠，將徐錦鳳引去偏殿。
被皇帝留宿皇宮，這對臣子來說乃是天大的恩賜。
徐錦鳳去了偏殿後，這才有時間研究起新得來的儒道神通【唇槍舌劍】。
【唇槍舌劍】：將文氣凝聚於口中，可成槍劍，以之殺敵！
徐錦鳳頓時心花怒放。恨不得立刻找個地兒試一試唇槍舌劍的威力。
不過現在夜深人靜的，而且還是在皇宮裡，他可不敢造次。
也隻能等明日了。
隨即伸了個懶腰，他便很快進入了夢鄉。
白日青雲宴上耗光了他的文氣，晚上又被皇帝召見去談了半天，他其實早已疲憊不堪了。
一夜無話。
翌日。
陽光傾瀉大地。
徐錦鳳幽幽醒來。
金科落下帷幕。
二甲、三甲士子要去吏部報到。
而一甲及第者，則要去上朝，有陛下親自委任官職，這也是對一甲進士的恩賞。
在小太監的服侍下一番洗漱後，徐錦鳳被引去了小殿等候。
沒過一會。
風流倜儻的謝元智和高大威猛的戚令羽也到了。
“徐兄昨日一篇長詩驚天地泣鬼神，實乃讓在下大開眼界，大飽眼福！”
謝元智臉上掛著若有若無的笑意，讓人忍不住心生親近之感。
“謝兄滿意在下的拙作，那是在下之幸。”
徐錦鳳也是客客氣氣道。至少在這一刻，兩人沒什麼利益衝突，所以沒必要將關係鬨得那麼僵。
戚令羽則是撇撇嘴，中氣十足道：“你們說一會陛下會授予我等何職？”
謝元智回道：“戚兄稍安勿躁。戚兄文武雙全，肯定是要進兵部。我應該進禮部或者鴻臚寺。至於咱們的狀元公嘛，定然是進吏部了。”
大梁實行的是三公九卿製。
三公為太傅、太師、太尉。
九卿，則為吏禮戶兵刑工六部尚書，再加上鴻臚寺、大理寺、司農寺這三寺的寺卿。
而吏部，便是這六部三寺之首。
徐錦鳳當然也很心動。
若是能進吏部，那無疑是最好的。
徐錦鳳笑道：“那就承謝兄吉言了。”
“我等以後便是同僚了，自當相互扶持才是。”
謝元智莞爾一笑。
昨日回府，祖父就特地叮囑他，務必要和徐錦鳳打好關係。
他雖覺奇怪，畢竟徐錦鳳已經表明態度，不願和世家過多交往。但祖父從來都沒出錯過，他自然是要聽的。
這不，今天一見面，他就特意交好。
而徐錦鳳給他的感覺，也並非那種清高孤傲之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