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聲唱喏下來，便是有人歡喜有人憂。
甚至好些考生受不了這番刺激而生生暈厥過去，引得場上一陣騷亂。
金榜上的名字越來越多，此時隻剩下最後十個名額了。
形勢也是到了最激烈的地步。
還沒被報到名字、但自認為定能金榜題名的考生們緊握雙拳，咬緊牙關，強壓著燥亂的心！
一定行的！
一定能行的！
他們不斷給自己加油打氣。
而榜單之上，這揭榜的一百八十九人中隻有七個寒門學子、兩個平民書生！
這比例，實在是太誇張了。
但沒辦法，世家子弟天生就有優勢！
藥浴泡身，自幼習武，身強體壯，讀起書來當然就事半功倍了。
而寒門乃至平民，從小就要幫著父母為生計奔波，甚至還要為筆墨紙硯發愁，更無名師教導。
他們即便付出三倍五倍乃至十倍的心血精力，也難以觸摸世家子弟的腳後跟。
這就是赤果果的現實！
徐錦鳳握緊拳頭，面色鐵青！
他知道，科舉製度不改，那麼大梁王朝將永遠被世家門閥把持。
這當然是違背了先帝設立科舉的初衷。
不過他人微言輕，也是無可奈何。
官吏拿起最後一張名單，見底下眾士子翹首以盼，微微一笑，他大聲誦讀道：“第十名，長沙府，魏軒瀾！”
“恭喜魏兄高中第十，可喜可賀。”
四周人紛紛朝魏軒瀾拱手道賀。
這可是三公之一魏太尉的孫子！
看來魏氏也是後繼有人了。
“哎，才得第十，回去後隻怕要挨板子了。”
魏軒瀾可是一點都高興不起來，唉聲歎氣道。
沒進前三，這回去不好交代啊。
眾人撇撇嘴，不知該說什麼了。
太凡爾賽了！
很快…
唱喏到了白熱化的地步。
高中者，喜極而泣。
落榜者，傷心欲絕。
“第七，靈雲斐。”
……
“第四，戚令羽。”
“第三，謝元智。”
……
“四大才子果然名不虛傳，已經有三個出現在前十！甚至謝元智還得了第三！”
“隻剩下最後兩個名額，孔方然定然高中魁首，就是不知哪個幸運兒能中第二。”
眾人闊聲議論，交換自己的獨特見解。
在他們的認知裡，除了孔方然之外，其他有才有名的士子都已經上榜了。
可現在還剩兩個名額。
這不得不讓那些落榜的考生們想入非非。
難道，自己便是那個幸運兒？
他們的呼吸立刻急促起來！
尤其是之前一直沒被報到名字而垂頭喪氣的林鶴年！
嘿！
他自詡自己才華橫溢，比不上四大才子，但混個三五十名不成問題吧？
可是這金榜上竟沒他的名字。
這讓他如何甘心？
那些他認識的比他還差的都上榜了，連自己的跟班葉鬆壽竟也得了個九十三名！
這讓他好沒面子呢。
他不奢望力壓孔方然奪魁。
但要個第二不過分吧？
……
樓漣也來了。
一襲淡綠色的琉璃裙，玉珠斜插發髻，淡掃峨眉，微點絳唇，美過春花秋月。
當然，她坐在馬車裡沒有出來，才不願和一堆臭男人擠來擠去呢。
不過此時的她無精打采。
真沒想到，瑞王也看走眼了呢。
這個徐錦鳳，原來就是個中看不中用的繡花枕頭嘛！
要知道這考卷乃是糊名的，憑的就是真才實學。
而今隻剩下第一和第二沒有公布了。徐錦鳳怎麼看都沒機會上榜啊。
寒門和士族的差距有多大，她可是一清二楚。
哎！
白白浪費了一包靈茶。
還有自己多日的心血，都喂了狗了。
這連貢生試都沒考過，殿試就沒機會了，還想狀元，呸！
不過也好。
讓這家夥好好清醒清醒，等過段日子，讓瑞王為他運作個京官兒，如此也能收他的心。
當然，以後自己若真是嫁過去了，家裡肯定都要聽她的！
尤其是這不識抬舉的強脾氣，一定得讓他改一改！
不知不覺中，樓漣竟開始幻想起婚後的生活……
金榜下，官吏停頓許久，這才慢慢地大聲唱道：“第二名，京兆府……”
京兆府？
那一定是他了！
這一刻，林鶴年昂首挺胸，眼中閃起精光，準備迎接眾人熱烈的掌聲。
“孔方然！”
什麼？
才第二？
那誰能力壓孔方然一頭？
林鶴年？
就這紈絝子弟，才華是有些的，但若第一，那就太高估他了。
眾人竊竊私語。
“孔大才子第二，那誰會是第一？”
“會不會是有人厚積薄發，奪了頭籌？”
“很有可能！科考沒有不限製次數，若是有人考過多次，熟悉了門道，還真有可能高中魁首！就是不知是誰了？”
“諸位可還記得那位連續考了三次的江南士子俞燦誌？”
“他人沒在。”
“我知道，他在客棧呢。”
“這位爺倒是淡定啊，真有可能會是他！”
俞燦誌也算是命運多舛了。
第一次參加科考，馬車撞牆，他也腦袋染血，影響了發揮。
第二次，被卷入舞弊案，成績作廢，雖最後證實了自己的清白，但為時已晚。
第三次，落水受寒，再一次影響了發揮……
這是他第四次卷土重來了！
徐錦鳳此時面色微微蒼白。
自己，該不會……真的名落孫山了吧？
不可能！
經義卷他一字不差都默寫出來了。
詩詞卷，《人面桃花》不說完勝，但至少也能吊打九成九的考生。
難道……策論卷，他離題了？又或者不被主考官所喜？
畢竟這一卷是沒有答案的，全看主考官的喜好。
不過也不該啊。
他寫的頭頭是道，言之有物，不說滿分，隻需一半分數，也能金榜題名……
不慌！
還有機會！
徐錦鳳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要麼一飛衝天，要麼回家賣紅薯！
而見氣氛烘托的也差不多了，官吏這才唱出了第一的名字：“南陽府，徐錦鳳！”
徐錦鳳？
誰啊？
士族門閥中有徐家嗎？
當然有！
靖安侯就姓徐！
但眾所周知，靖安府雖然生了九個兒子，但沒有一個活到成年……
全場鴉雀無聲。
林鶴年一口氣沒緩過來，直接暈了過去。
葉鬆壽則是面色大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