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王，你要賣你賣，我昨天問了一個滬城的親戚，那邊的西紅柿都三塊多一斤。人家陳老板也出五毛，說不定還是上門派人來收呢。”

“陳老板？算了，我還是賣給外地來的羅老板，本來說好的三毛錢來收我們的西紅柿的，現在隻是幫忙裝上車，答應給五毛了。再變卦，我做不出這事情。”

這采摘西紅柿的事情，一大早老王就聯係了羅成，人家要等車過來，不可能太早過來。但早上就電話聯係了，對方說昨天就聯係好了車，大概七點左右就會過來。

所以老王就召集了一些要賣西紅柿的菜農，準備一家一家的來采摘，大家互相幫忙。這樣羅成那邊記賬也好記，采摘完一家就結賬一家。

但沒想到這采摘還沒開始，就有人又出幺蛾子了。可說到陳老板，其實大家對他印象還可以的，說他今年壓價也隻是猜測。以前菜不好賣，人家也來收，價格雖然低但總比爛地裡強。

老王也就是因為感覺陳老板人也還不錯，才猶豫了一下，但還是覺得遵守承諾更好。起碼羅成真的算是千裡之外的雪中送炭了，見有人覺得陳老板那邊更好，老王也沒說什麼，的確那邊合作了不少年，陳老板為人還是不錯的。這也是老王不強求其他人的原因，要是換個菜販子，老王肯定要罵一些人不守道義。

沒多久，老王的手機響了，羅老板來的電話，車子在路上馬上到了，大家可以先采摘了。

“願意跟著我現在采摘西紅柿賣給網上來的老板的，就立刻到我這邊統計，我們立刻開工。西紅柿采摘的日子其實已經過了不少天了，再不摘就要爛地裡了。”

老王發話道，身邊的菜農基本都是一個村子的，他的話也有點威信。的確有不少人覺得老王說的沒錯，之前沒人買，人家幾百裡坐車來收，漲價了不說，現在要是又不賣人家，這良心的確過不去。而且陳老板那邊到底會不會派人來采摘還難說，萬一也是直接光收不派人來采摘，也沒有必要出爾反爾。

基本上有一半以上菜農跟著老王準備把菜賣給羅成，而且他們都有自備的編筐，采摘西紅柿都是有經驗的老手。

在老王的帶領下，不少人開始下地了。而剛下地沒過多久。陳老板就帶著人出現在眾人面前，而且陳老板很客氣的跟著老王打著招呼。

“老王，你這菜地的西紅柿賣我如何。五毛錢一斤，我還帶了幾個人來幫忙一起采摘，你們也輕鬆一點。都是一個地方的人，你不能向著外人吧。”

“陳老板，不好意思了，答應了彆人，你就算加錢我都不能賣你了。”

“哦，加錢都不賣嘛，現在西紅柿的行業又突然回轉了。這樣把，我加一毛錢，都賣給我吧。”

“算了吧，答應人家的，不好反悔。”

陳老板點了點頭，內心倒是挺敬佩對方為人的。

從老王的菜地離開，陳老板就帶著人去跟其他菜農談事情了。價格還是五毛，願意的話，他今天中午就安排車過來。采摘的裝車的活，不說全包，起碼他會安排帶來的幾人一直，其他菜農就搭把手，看一下重量。

但剛才陳老板跟老王的對話，‘不小心’被人聽到了。現在不是出不出人采摘的事情，而是這價格嘛，好像還能談談。

這一談價格，陳老板就氣急暴躁了，這電話裡說好的價格，他還派人來采摘。至於跟老王說加一毛的事情，他肯定是否認的。

急了，陳老板急了，一般越是這樣的表現，說明陳老板越是有利可圖。

菜農根本不怕陳老板急，就怕他不急。這西紅柿到了這時候，采摘和不采摘，整體腐爛期也多不了幾天。真想買的話，陳老板拖不起。

當然了，菜農也耗不起，可這不得拿捏一下嘛。甚至有人感覺六毛都不是陳老板的底線，這菜販子掙的就是差價，一般也是往遠了賣。

菜農查不到其他地方的批發價格，但零售價格是很容易查到了。網上的人會抱怨有些地方的菜賣的那麼便宜還賣不出去爛地裡。而菜農也一樣經常抱怨，那些城市裡的蔬菜賣那麼貴，自己這才賣幾個錢還沒人買。

陳老板急躁又如何，價格談不攏，難道還能強買強賣呀，反正又不止一家在收。真要沒利潤，這陳老板早就走人了。

就這樣，陳老板在給菜農講大道理，分析現在的市場如何不好。

時間就在慢慢過去，而沒多久羅成就出現了。陳老板不認識羅成，但對方一出現，老王帶這一些人就過去交談，陳老板就知道正主來了。其實陳老板跟這些菜農交談，也就是在等這次外地來收購的人來。

羅成在跟老王交談，聽到有一批人不願意賣給他了。也沒感覺啥，他不是靠這個掙錢的，真隻是搗騰蔬菜瓜果掙錢，一開始就不會答應讓對方采摘主動加兩毛錢。

羅成是覺得隻要把這些西紅柿帶到自己的時代，不管是賣也好，還是如何處理，終究是進人的肚子裡。多少能緩解一點吃食的需求，就比如賣給廠裡，大家都吃一點菜，也就會少一些人去黑市買。黑市的東西就可以供給其他更需要的人。

這西紅柿雖然對羅成來說多多益善，但對他來說也不是非要不可。有不少人不願意賣他，是感覺有些可惜，但也不會有任何的情緒。

收購的工作開展的比較順利，羅成隻要在車前看重量，老王隻要說結束了一家，就給一家錢。當場轉賬，那些收到錢的人，不管這季虧掙，起碼心踏實了，不用再為地裡的西紅柿愁了。哪怕這價格白忙乎一季，但也都很開心。

中午休息的時候，老王還邀請了羅成到家裡去吃飯，他給拒絕了，而是帶著收貨卸貨的司機在路邊一小飯店吃。

早上來的晚，其實是帶司機和一個乾苦力的搬運工去看了物流中心的倉庫。一個小卡車，裝滿了就送去倉庫那邊。請一個搬運工跟著一起，也方便卸貨，總不能讓司機一個人去卸。

三個人，三菜一湯，菜的話對於工人來說也基本算是硬菜了。搬運工要了一瓶啤酒，這季節一般喝常溫的。司機也是喝酒的，但一般是收工後才喝。可不喝酒不代表他曾經也會開車不喝酒。

司機年齡五十多，不知道是吹牛還是真假。說以前年輕的時候跟公司開貨車的，那時候的時代大家都沒什麼車。也根本沒查酒駕的，很多司機都是不喝酒反而開車沒勁，一喝酒就精神上來了。

而且那時候的司機大多數都是喝酒的，彆說吃飯的時候喝酒，就算是在開車的時候，不得勁了都得來一口。

“這位是羅老板嘛。”

“你好，你是？

“我姓陳，叫陳達，能麻煩你一下，單獨談個事嘛。”

“行，兩位師傅你們慢慢吃，我去談個事。”

在羅成跟司機師傅和搬運工師傅吃飯的時候，一個羅成不認識的人打斷了幾人的瞎聊。準確點說是打斷了司機師傅的吹牛逼，要是以前司機開車很多都喝酒，羅成倒是有點相信。但這司機師傅吹的厲害，睡覺都能開車，還從沒出事故。

喊羅成單獨聊一聊的自然是這邊的菜販子陳老板，不過是本土一個比較大的菜販子，實力是有不少的。不光是收本地很多菜農的菜，有時候有些菜行情好的時候，其他地方也去收。

兩人一人點了一根煙，就找一個沒人的地方一蹲，這就聊上了。當然了，羅成對對方不熟，都是聽陳老板在講。

比如說現在這條路，也就小車能過來，大貨車又限高限重的。還不是路面不行，因此在這邊收菜，這雇車的費用就得高一些，得小車往大車上搗騰。

外地的菜販子嫌麻煩，有些菜行情不好的時候就不來收。來收的話，其實都要比其他對方壓一些價格。

就說今年的西紅柿，要是批發價格賣不到一塊二以上。來這邊收是會虧的，本土的倒是有辦法節約點成本，但也不多。

可現在當地西紅柿周邊就零賣八毛，市區一些地方人家房租貴，賣一塊多也很正常。所以本土現在賣的西紅柿，那價格是因為沒運輸費用，帶著賣的。二三毛收一點上來，批發就五毛。

至於市場上零售就賣六毛的，有些人可能就是多個品種好看，有些人是秤做假，再走個量。

陳老板跟羅成說這樣多，其實就是說今年的西紅柿行情應該不行，詢問羅成怎麼會出到五毛的價格來收西紅柿。

“沒打算掙錢，其實就是網上看見有人求助，說西紅柿要爛地裡了，賣不出價格，就算是喂豬也太多了。我正好也是做一些零售批發聲音的，感覺幫他們處理掉沒有問題，就過來了。”

“羅老板，真不是有什麼渠道這西紅柿好賣？你彆誤會，你要是有特殊渠道的話，我也不會打聽。”

“真沒有，這西紅柿拉到江城，那邊批發能有八毛多，應該不會虧。”

“八毛多你就出五毛收？”

聽到羅成說的話，陳老板驚奇了。如果真是八毛的批發價格，這五毛錢就收購價格就是夠運輸費用，外加一些耗損費用，可這真是白折騰呀。

陳老板也了解很多地方的批發價格，知道羅成說的江城那邊就這價格左右。知道東北的白菜多數錢一斤嘛，一兩毛錢的時候都有。有些菜農自己拉菜到城裡去賣，便宜的時候就三毛錢。

而南方零售價格一塊左右，如果是零售價格，大家都會說拉北方的菜來南方賣，能很掙錢。但真正算價格，其實得算批發價格。比如東北的大白菜，批發價格二毛，南方的批發是六毛。基本就沒什麼利潤了。

所以普通人看的到的永遠是有些地方菜便宜的沒人要，有些人又吃不到。

見羅成不算是真正意義上的菜販子，更多的是出於幫助一些菜農或者果農。陳老板倒是在內心印象上一下對他評價不錯，也就不再拐彎抹角了。把某些菜農在電話裡罵他的事情說了出來，他找羅成來說這事，是表明不想‘誤傷’他。並不是來真正抬價的。

如果羅成以後想要買什麼菜，販去什麼地方賣。或者想幫助一些滯銷的菜農果農，其實他們這些搞一手批發生意的人都有一個群。很多菜販子和水果販子其實都為菜農果農著想的，有些地方出現什麼產品滯銷，都會在群裡詢問各地價格，看能不能幫助這些菜農果農。

這要是沒有他們這批人，那大家看到的滯銷產品會更多。很多都是大家發動起來，給處理掉了。而真正出現在大家眼裡能看到的消息，基本上是誰拿誰虧錢。他們有好心是沒錯，但不能明擺著去虧呀。

所以一旦出現蔬果滯銷，大家看到的都是當地‘單位’人員在呼籲大家幫助。卻沒有什麼販子的身影。

羅成如果感興趣的話，陳老板可以拉他入群。這樣的話，其實可以得到一手信息。要幫助一些人，也能早點得到消息。

比如就這邊的西紅柿問題，不好賣的時候，羅成要是早知道消息。那時候西紅柿才剛到采摘成熟期沒多久，西紅柿采摘下來，其實存放時間都能多放幾天。而現在的西紅柿，有點不抗壓，容易爛。

就這樣說吧，摘下來一星期以內沒處理掉，就會開始爛，有時候一個爛了，帶動一片爛。而一個星期的時間，路上可能就能耽誤兩三天。運到其他地方，四天不銷售出去，每天就會出現不少虧損。

這也是為什麼很多大貨車司機不太願意拉蔬菜水果的原因，在高速上要是因為不能走綠通給卡住，真耗不起，很多菜是耽誤一天就不新鮮一天。因此高速上出現尖椒不屬於辣椒，芭蕉不屬於香蕉的事情。很多貨車都是拍視頻無奈曝光，還是得先交了過路費，準時把貨品送到再說。

因為耽誤一天，這對批發販賣者損失其實是很大的。拉蔬果的司機都懂這個，所以沒看見過哪個司機跟收費站死耗的。就算有問題，司機跟貨主溝通，人家貨主不為難司機，貨便宜的話，直接送人都行，也要曝光收費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