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檢測嫉妒值上升至25%，請宿主知悉。】

安靜的臥室裡，腦子裡的係統播報聲格外打耳。

宋舒還在嚼冰塊，突然覺得有些牙酸，“555，這個嫉妒值是怎麼回事？”

555：【現在才問，是不是有點太遲了。】

宋舒眨眼：“這才四分之一，不算遲。”

【嫉妒值是你成功完成任務離開世界的第二個指標，嫉妒值100%，再走完主線劇情，你就可以離開這裡了。】

冰塊在嘴裡融化，流進喉管，宋舒突然覺得一切都很沒意思。

555看了眼窗外夜色，【到點了是吧。】

宋舒抱怨：“如果你早點說，反派要被逼著做這種事，我一定穿過來就自沙。”

以後可有得你說這句話。關於這一點，555無從辯駁，閉嘴遁了。

宋舒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難過了一會兒感覺身體沒這麼熱了，想著揮退水瀲，起身去洗澡洗漱。但水瀲不知在想什麼，宋舒喊了好幾聲都沒反應。

最後一聲，水瀲恍若夢醒，看起來比青綃還要失魂落魄。

宋舒奇了怪了。

這倆兄弟一個二個怎麼了，他也沒攔著他們的逃跑計劃啊。

不對，難不成柏溫知道了？所以才會這麼愁眉苦臉。

宋舒感覺還是需要旁敲側擊打探一句，萬一計劃失敗了，愛麗絲怎麼辦？

他試探：“你怎麼了？”

水瀲莫名定定地看他，搖頭又點頭，最後隻是勉強地笑了笑：“父親，沒什麼。”

看水瀲心神不寧，眼神躲閃，想來多半是在思考關於他的事。宋舒回想自己的所作所為，也沒有特彆影響水瀲計劃的行動，提起來的心又落下去了。

他點點頭，本意是想提醒水瀲可以離開了，但他走到浴室門口，水瀲也一步一步跟在他身後。

宋舒：“…？”

浴室是臥室自帶的，熱水都是仆人提前準備，再用魔法自熱。

宋舒回身，影子幾乎籠罩水瀲的身體。

他比水瀲高，雖然不怎麼鍛煉，但天生骨架好，水瀲在他面前顯得有些嬌小。

宋舒疑惑：“還有什麼事？”

水瀲低著頭，好像還在微微顫抖？

宋舒不是特彆敏感的人，此刻卻也感知了一點水瀲的心情，如同悄無聲息在夏天腐爛的水果，散發著無人問津的難聞腐爛氣息。

水瀲好像在腐爛。

這個想法很奇怪，但宋舒的確感知到了。同時宋舒也真的疑惑，都要脫離他去往新生活了，為什麼還看起來這麼痛苦？

水瀲仍是垂著腦袋，脊背和指尖細微地蜷縮、收攏，再顫抖。

他問宋舒：“父親，需要洗澡嗎？”

祈求的語氣，好像是在尋求救贖。

原本宋舒還不清楚水瀲在想什麼，但水瀲一邊問還一邊脫身上的衣服，宋舒這下不得不知道了。

水瀲的動作很青澀，沒有經曆過正常的情-事，脫衣服也脫不明白，尤其是手指還在顫抖，看起來就像是狂風暴雨中搖搖欲墜的小白花，讓人愛憐。

“你到底在做什麼？”

宋舒有點想不明白，剛經曆過書房的那場混亂，讓他有些心有餘悸地抓住水瀲脫衣服的手，生怕慢一步水瀲就自己脫光了。

“我是要洗澡，但是不需要你脫衣服。”

宋舒覺得自己說這話沒問題，但他說完，水瀲身上腐爛的氣味更重了，也抖得更厲害。

“……”

他有這麼可怕嗎？

宋舒納悶，他揉了揉眉心，“回去吧，這裡不需要你了，我自己能處理好。”

水瀲的眼淚來得莫名其妙，他就站在那裡，一動不動地哭泣，宋舒都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真的記憶錯亂對水瀲做了什麼傷天害理的事。

死宅不會安慰人，對方也不是死宅喜歡的愛麗絲。於是死宅愣在那裡，隻乾巴巴擠出一句：“彆哭了。”

然後等水瀲自己擦乾淨眼淚，整理好衣服退出去。

洗澡的時候宋舒還忍不住納悶：“不是，他哭什麼？”

555重複：【他哭什麼。】

宋舒是真的滿頭霧水，不解：“對啊，他哭什麼？”

555：【。】

【以後你就知道了。】

豈可修，該死的謎語統，以後他也不想知道。

宋舒說不想就不想，第二天坐馬車去學院，發現陪護他的人從水瀲變成了柏溫的眼線。

一開始宋舒覺得是柏溫的陰謀，有些生氣地問：“水瀲呢？”

仆人一板一眼地回答：“水瀲告病請假了。”

宋舒一聽就放心了。

原遊戲劇情裡，水瀲就是裝生病好幾天後帶著眾多養子起火造反。

劇情還在正軌上，宋舒心情不免愉悅，上課說話語氣都軟了幾分，班裡學生也肉眼可見地熱情。

某些學生不加克製的熾熱目光讓宋舒招架不住。

宋舒得意感慨：“還是我教得好，所以他們才這麼喜歡我。”

555：【……】

【嗯嗯。】

……

一周課下來，宋舒對三位王子的功底基本摸清，借著分彆課後輔導的名義，他把放學後的艾利斯留了下來。

雖然宋舒在學院課是其他老師的零頭，但以他的身份，還是擁有了一間豪華的獨立辦公室。

有床有桌有浴室，還有魔法燈光，既是一個小型休息室，也是一間……一間小書房。

總之宋舒在看到這間辦公室的時候腦子裡飄過很不好的念頭。因為畫本子的時候無所顧忌，所以聯係到關鍵詞：放課後、辦公室、老師，他就忍不住開始發散，並且手癢。

——想畫下來，活生生的愛麗絲。

不過愛麗絲來了之後宋舒就不敢這麼放肆變態了，目光幾乎都鎖在愛麗絲的作業上。

“你的作業我看了，畫圖漂亮了不少，但是對魔力的把控還不太熟練，需要繼續加強練習。”

宋舒這兩天輪流被折騰，眼底多了些疲憊的青黑。無奈皮囊實在是好，就算是憔悴，也是漂亮易碎的脆弱。

為了見艾利斯，他自然是精心打扮過，紳士馬甲黑西褲，雖然沒有心機噴魔法香水，但好好做了個發型。

針對愛麗絲要提出來的問題也是他早早就在心裡設想千遍萬遍，反複演練之後的台詞。

宋舒說完，遞過去一張紙，“可以照常畫一張給我看嗎？”

符咒魔力的灌注對筆觸要求很高，愛麗絲的畫看著沒問題，但魔力灌注確實出現偏差，因此宋舒想從愛麗絲的現場作畫中找出問題。

艾利斯話很少，平時交流都是宋舒說話居多，艾利斯承擔的是傾聽者的角色。

對於宋舒的要求，艾利斯可以選擇拒絕，但他想到休息日那天在宮裡他看到的青年，隻是沉默地接過宋舒遞過來的紙。

於是他看見宋舒宋舒肉眼可見發亮的眼睛。

……他隻是接過了一張紙。

艾利斯緊抿唇，開始按照記憶中的圖紙勾畫。宋舒立馬全神貫注跟上。

畫咒符需要極高的注意力，而宋舒需要觀察艾利斯的筆跡走勢，也容不得分心。

漸漸的，兩人距離越靠越近，就像是黃金八點檔的偶像電視劇，等艾利斯放下羽毛筆，轉眼便能看見宋舒的眼睛。

宋舒卻對這樣的距離無所覺，他的注意力都在桌面的咒符上。他像是抓住了重要證據的偵探，拿起羽毛筆，淺淺地在紙上勾勒。

“這裡，你的走筆太重了，需要放輕一點。”

呼吸都要糾纏在一起，青年手指擦過手臂，隻是一點觸碰，就像是風吹過草地，再平常不過的接觸，艾利斯卻莫名地停頓。

他聞到了宋舒身上的氣味。

不像是平時噴的魔法香水的氣味，而是淺淡的草木氣息。

艾利斯退開一點，宋舒終於注意到了他們的距離，握著羽毛筆的手停頓，身體也明顯有些僵硬。緊接著，宋舒也退開了一點，艾利斯偏頭就可以看到他發紅的耳廓。

沒有任何語言交流，甚至肢體的觸碰都隻有那意外的手碰手。

但氣氛就是很奇怪。

魔咒一般，艾利斯腦子裡又想起安東尼對他說的那句話。

——“……艾利斯，老師似乎更喜歡你了。”

眼前是宋舒冷白的臉頰，還有發紅的耳垂，縷縷碎發垂落，於是白和紅之間又點了抹黑。

穠豔馥鬱的漂亮。

艾利斯蜷了蜷手指，心情失控地陰暗。安東尼說話時對他施了魔法嗎？

起初不以為意對宋舒的觀察，慢慢地改變習慣往前排坐，願意喊他老師，再是宮中的進一步接觸……

以為是小事的樁樁件件，如今都成為禁錮心臟的咒。

艾利斯穿越前處在知識巔峰的高三。高中很忙也很無聊，艾利斯從未考慮過自己的性取向。偶然因為救一隻貓被撞死穿越到這裡。

他覺得很煩。

不合理的階級製度，狗血的家庭倫理，那些人看不到底層人生活是什麼樣的嗎？

艾利斯對一切都很厭煩。

他沒覺得自己有這個能力改變，所以他選擇了漠視。

直到他遇見宋舒。

……

青年屈指撓了撓臉，似是有些羞赧，“抱歉，我好像靠的太近了。”

艾利斯無端的煩躁，可是煩躁裡又多了點彆的、獨屬於宋舒的柔軟情緒。

明明是惡毒反派，卻擁有這樣的眼神。

宋舒清楚他每次這樣看過來，都會讓人想把他撕碎嗎？

不要再用這樣的眼神看他了。

艾利斯避開宋舒的目光，低聲：“沒事。”

心底卻有聲音在囂張地呐喊，避開了也沒用。

淪陷，不受控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