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房劍拔弩張的對峙結束在柏溫的沉默。
事後宋舒回想起來,都不由感慨自己當時說的這句話真是說得巧,說得妙。
555:【確實很妙,你是怎麼知道這件事的?】
遊戲主線更多關注在愛麗絲身上,並沒有關於宋舒和柏溫的信息。
設定裡,起初柏溫撫養宋舒,是想報複宋舒父母,但後來宋舒越長越像宋不塵,也就是宋舒的父親。柏溫的確很恨宋不塵,但也克製不住拿宋舒和宋不塵比較,越比較,就越想操控宋舒。
大抵是為了挽回在宋不塵那裡丟掉的自尊心。
宋舒說這句話,就像是強行扯開了他和柏溫之間的遮羞布,把那一灘爛泥擺在陽光下。宋舒不在意身份和劇情,自然無所謂,但柏溫身為宋舒父母的好友,也是當年友誼破裂的當事人之一,心裡有鬼,當然是心虛的。
所以宋舒這一炸直接就把柏溫就炸懵了。畢竟宋舒一直以來都表現得很聽話,還是第一次言辭如此激烈地指責他。
以上是555的分析。
對此宋舒的回答是:“靈光一閃,就說了。”
555:【……沒彆的?】
“沒有,當時我難受死了,想著怎麼也不能讓柏溫好過,就說了。”
那句話就像是憑空從大腦裡多出來似的,宋舒說完覺得爽多了。
後來柏溫沒辦法回擊,宋舒又覺得更神清氣爽,因為他感覺他這是吵架吵贏了,有種莫名的自豪感。
555扶額,它還以為宋舒想起來什麼了。
……
書房鬨劇結束,宋舒被水瀲帶回臥室。
宋舒躺在床上還是很難受,他捉住水瀲的手,想讓水瀲回去找柏溫,讓柏溫把那些人放走。
555:【柏溫清除了他們的記憶,把他們全都放走了。】
“?他居然這麼好心?”
555:【嗯,總之就是放走了。】
於是宋舒火速鬆開水瀲的手,重新躺下。
水瀲被莫名其妙握了手,眼睫顫了顫,手指蜷了蜷,把被握過的手背到身後。
宋舒對水瀲的舉動無所覺,他自顧自地躺著,冷汗浸濕長發和薄薄的衣物,臉色不正常的緋紅。
這x藥到底什麼鬼東西,治愈魔法都不管用。宋舒吐槽,又忍不住掀開點衣領扇風。
臥室燈光很暗,瓷白肌膚在暖光下瑩潤。
水瀲靠近了些,輕聲:“父親,要喝水嗎?”
青年還是蜷縮著,也許是因為熱,也可能是因為疼,吐息都有些病弱。
像是生病的小貓,聲音也小聲的虛弱:“要冷水。”
水瀲還是第一次看見如此狼狽脆弱的宋舒。
明明是他設想過的暢快場景,現在心情卻說不出的怪異。
水瀲不蠢,他知道宋舒不喜歡他。
這裡說的不喜歡也不是厭惡,而是形同路人的漠視。水瀲開始時想不明白,也為此痛苦過。可後來他懂了,宋舒對很多人都這樣,眼裡隻有艾利斯。
明白了心裡也沒好受多少,他總是想著要宋舒更痛一點,最好能和他感同身受的疼痛。
可現在宋舒疼,他也沒有多開心,反而跟著宋舒一起疼。
像是腐爛的傷口撒上鹽,刺激、扭曲的,還有一絲快意。
在去接宋舒的路上水瀲想了很多。
因為今晚他排班排到彆處去了,所以並不知曉書房的鬨劇,直到有人通知他,讓他去接宋舒回臥室,他才看見宋舒狼狽的模樣。
傳話的仆人原話是——公爵大人喝醉了,點名要你去接他。
他那時候想的是什麼?
——宋舒怎麼會讓他去接呢?這麼多人,是有非他不可的理由嗎?
水瀲胡思亂想著。
他還不明白,在交流之中,隻有心思不純的人才會來來去去的想這麼多。
對宋舒來說,他讓水瀲扶他回去,一是因為清楚水瀲對他沒意思,二是因為水瀲以後和艾利斯是同一陣營的,因此在宋舒眼裡,水瀲也算半個可以信任的人。
最最最重要的是,因為他平時和水瀲相處得多,在柏溫眼裡,他可能是去找水瀲發泄藥性去了。
這樣也算勉強遮掩了他陽痿的事實。
水瀲接了杯水,用手指感受了一下溫度,遞到宋舒唇邊。
冰冷的杯沿觸碰嘴唇,宋舒想起柏溫遞給他的那杯水,下意識抬頭看了眼拿杯子的人,確認是水瀲,才放心地就著手喝。
他坐了起來,背後用厚厚的枕頭墊著,低頭喝水時水瀲可以看到他卷翹的睫毛,還有不正常發紅的唇。
水瀲盯著手邊的腦袋,看著宋舒小動物喝水似的一點點吞咽,心裡的怪異感愈發強烈。
——他從沒有被宋舒這樣依賴過。
在生活上,因為需要照顧弟弟青綃,所以水瀲大部分時間都是承擔哥哥的責任,這也意味著水瀲很會照顧人。
可一旦對象變成宋舒,水瀲就有些束手束腳的不自在。
喝完一杯水,宋舒體內的火還是降不下去,他被子都不想蓋了,破罐子破摔想,乾脆泡冷水算了。
但是明天有課,泡冷水生病了還怎麼去見愛麗絲?更重要的是生病了也會不舒服很久。
宋舒坐立難安地動動,還是覺得躺著舒服,又讓水瀲扶著他躺下來。
因為熱,宋舒穿的並不多,水瀲手碰過來時,他差點就要整個人都靠過去。
怎麼水瀲身上這麼涼這麼舒服?
宋舒大驚。
簡直就是個行走的冰櫃。
555托腮:【你用魔法把房間溫度降得這麼低,現在這個房間裡估計隻有你覺得熱。】
宋舒:“………”
那還真是果咩那塞。
宋舒偷看了眼水瀲,發現水瀲唇色的確比平時要白一點。
宋舒心裡是有那麼一點愧疚的。他想了想,反正他怎麼都覺得熱,乾脆把溫度弄高一點好了,起碼這樣不會兩個人都一起難受。
調好溫度,宋舒身體還是難受得厲害。
x藥本就是需要發泄的,他陽痿沒辦法發泄,那點熱血衝動隻能由著另一種形式散發。
安靜的臥室裡隻有宋舒又悶又熱的呼吸聲,水瀲安靜地陪護。
隻是沒一會兒,臥室門被敲了敲,熟悉又陌生的聲音從門外傳來。
“父親,柏溫先生讓我拿東西給您。”
宋舒覺得聲音耳熟,他下意識看向水瀲,發現水瀲臉色頃刻就變了,大概也清楚門外是誰。
水瀲把青綃看得跟眼珠子似的,大抵是隻有青綃才能讓他有這種反應了。
對宋舒來說,他無所謂水瀲誤不誤會他對青綃有意思,他隻是不想接受柏溫好意,但他又不可能一直和柏溫冷戰,隻好開口:“進。”
青綃拎著一桶冰放在臥室角落,然後看了眼宋舒和水瀲,有些怯懦地說:“父親,柏溫先生說,讓我來服侍您。”
不等宋舒回應,水瀲便笑了一下,笑容到底是有些勉強,“青綃,這裡有我就好了。”
以往水瀲這麼說,青綃都會小心翼翼地看向宋舒,然後得到宋舒點頭許可後離開。
但這一次青綃站在原地不動,似乎是有些固執地和他的哥哥對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