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舒為了第二天見愛麗絲可謂是下足了功夫——精挑細選衣服,噴了點魔法香水,還特地用簪子挽了頭發。
當然宋舒手殘,挽發是水瀲幫忙的。
這一次出門還是有柏溫的眼線跟著,宋舒在水瀲青綃倆兄弟之間選擇,原本想選青綃,畢竟愛麗絲救過青綃。但他又怕水瀲發瘋,所以最後還是選擇了水瀲。
出發去魔法學院路上,宋舒吃了兩顆葡萄,心中期待蠢蠢欲動。
馬上就能見到愛麗絲了,雖然不是第一次見面,但他對愛麗絲的感情永遠都是初戀。
555:【………】
為什麼它總能在宋舒情緒激動的時候讀到一些又土又雷的話。
而且宋舒整個人都在冒愛心,看起來很沒有骨氣。
【愛麗絲顯然對你沒感覺,你做這麼多,他也不知道。】
宋舒震驚:“你不對自己老婆好嗎?”
宋舒的直男思維真的很簡單,喜歡一個人就是想對他好而已。隻是很殘忍的是,這一切都建立在愛麗絲是女孩子的情況上。
宋舒理直氣壯:“我對我自己老婆好有什麼問題嗎?”
宋舒是男生,他覺得他對女孩紳士,禮貌,沒什麼問題。隻是555知道愛麗絲是男的,所以總對宋舒的行為有那麼一絲憐憫。
555深呼吸。算了算了,反正以後想起來後悔的人也不是他。
為了今天的課程,宋舒特地做了詳細的課前預習,讓水瀲跟著過來旁聽就當是開小灶,也算是為未來的愛麗絲培養得力助手。
宋舒感慨,方方面面俱到,不愧是他。這就是愛麗絲老公的力量,這就是愛麗絲的力量。
一路上宋舒都在興奮,但到了學院,宋舒就笑不出來了。
因為是學院,所以也不單單開設宋舒這一門課。根據王子年齡的不同,還分有不同班級。宋舒今天在愛麗絲班級的排課隻有一節,一節課45分鐘,也就是他隻能看愛麗絲45分鐘,45分鐘之後就要滾蛋,去彆的班級上課。
“………”
還有誰能告訴他,為什麼愛麗絲的位置在最邊邊的角落啊!
這下老婆都不好偷看了。
宋舒膝蓋中箭,感受到了來自世界的惡意,隻好默默回過身寫下授課的題目。
“今天的授課內容是關於魔法陣繪畫時如何掌控灌注魔力的力度。”
宋舒的字很漂亮,線條柔軟堅韌,落在黑板上仿佛有了生命力。
他轉過身,手中捏著一遝用於教學的紙,背後是大寫加粗的授課主題。
魔法陣的點、線、面需要按照規定比例灌注魔力才能成功繪製。而愛麗絲唯一的缺點就是不太會繪製魔法陣,這個弱點也讓愛麗絲在後期博弈的時候吃了大虧。
宋舒不妄想能夠完全改變劇情,但他希望愛麗絲能在那場吃虧當中少受一點傷,所以他很認真地準備了這節課。
因為愛麗絲不坐前排,宋舒每講一會兒就忍不住往愛麗絲的方向看去,怕看得太明顯,他還時不時雨露均沾地看看其他學生,但分給愛麗絲的目光還是最多的。
一節課下來,宋舒是嘴巴累,眼睛也累。
不過好在學生們都很安靜,聽課也很專注,沒讓宋舒太頭疼。
臨下課,宋舒布置了作業,思來想去,還是忍不住讓愛麗絲和他單獨出去談話。
教室外走廊。
艾利斯今天沒紮頭發,臉龐白皙,唇血色飽滿,淺色的發絲落在陽光裡,浮動的灰塵都像是點綴的星星。
宋舒看著眼前這張臉,克製不住地失神。
是他畫筆下誕生的愛麗絲。這張臉在他筆下有過很多表情,生氣、冷漠、思考……
那時候他們始終都隔著一堵牆,宋舒經常會對畫紙上的愛麗絲自言自語。
大學時候的宋舒並不好過,室友的騷擾和繁忙的課業幾乎把他的生活壓得天昏地暗。是愛麗絲陪他度過那一段艱難的時光。
即使男裝的愛麗絲和女裝愛麗絲看起來不像是同一個人,可愛麗絲那雙眼睛是不會變的。
宋舒想,那時候他說的話愛麗絲聽到了嗎?
現在他也想和愛麗絲說很多話,心裡藏了千言萬語,可面對面一個死宅能憋出來什麼?
即使心裡已經天人交戰彩虹屁飛起,表面還是面癱的冷漠。
宋舒看艾利斯看了很久,在艾利斯即將抬眼的時候他緊急刹車,輕咳一聲彆過眼,憋了半天憋出一句:“你的魔法陣基礎太差,多交幾份作業給我。”
說完,艾利斯沉默,宋舒也沉默然後在心裡發瘋。
啊啊啊他怎麼說了這句話!!偷偷給學生增負,愛麗絲不討厭死他才怪!
他原本想說的是,你的魔法陣基礎有點差哦,老師希望你多交幾份作業。
“………”
好像也沒好到哪裡去。
對面的艾利斯一點反應都沒有,宋舒蜷了蜷手指,試圖為自己找補,聲音依舊很生澀,“你的基礎太差,這是專門為你們量身定製的補習計劃,其他兩位殿下也有。”
宋舒著重加重了後面的語氣,希冀地希望艾利斯不要誤會他。
艾利斯原本隻是想點頭。因為他清楚,宋舒又來找他麻煩了,但這一次似乎又有什麼不一樣。
宋舒的瞳色偏黑,濕漉漉的,像是祈求食物的小貓,完全沒有以往的冷漠。
艾利斯頓了頓,點頭之餘又神使鬼差說了一句:“我清楚的,老師。”
……
死宅邁出家門第一課大成功。
宋舒喜滋滋,因為眼睛還有點紅,那點喜意便有些泛濫到眉眼。
“555,老婆喊我老師。”
555:【哦。】
愛麗絲帶把。
555太敷衍,宋舒搖頭:“你不懂,你沒有老婆。”
555:【哦哦。】
愛麗絲帶把。
下課了,其他班陸陸續續走出來一些學生,宋舒舔了舔唇,沒有繼續說。
他還有在克萊恩班級的一堂課,得回去班級拿教材才行。
宋舒整理好心情推開教室門,發現整個教室安靜得不行,就像是他出去的時候那樣安靜。
宋舒推門的動靜不大,但他出現的那一刻就是所有人目光的落點。
青年挽發,面色冷淡,眼尾卻又是紅的。進門時有些遲疑,似乎不清楚為什麼下課了教室還這麼安靜。
不過學生之間短短的幾個對視,教室又熱鬨起來了。
“你吃飯了嗎”
“我吃了。”
“今天作業是什麼啊,”
“下節課是什麼課?”
對話都亂七八糟的,認真聽都能聽出那點刻意。但宋舒向來不太在意其他人,自然也沒有多想,拿了教案就離開了。
隨著他的腳步漸漸消失隱沒在走廊,教室又重新變得安靜,所有學生都沉默地各懷心思。
直到有人不自覺喃喃:“他的眼睛好紅,在外面說了什麼嗎?”
那些目光才像是找到落點那樣,落在最後面的艾利斯身上。
一般來說艾利斯貴為王子,這樣的目光是大不敬的,隻是他們現在都為宋舒昏了頭,哪裡還顧得上這些?
然而艾利斯還是冷淡地,仿佛沒察覺這些目光似的自顧自翻書,這讓不少詢問他的目光悻悻收回。
等下一位授課老師走進教室,底下的學生恢複平時的遊手好閒和不聽管教,老師需要時不時地拍桌、大聲講話才能保證授課的正常進行。
後排,艾利斯盯著書本上書簽紙所在的那一頁。
——這本書沒有被主人翻頁過。
台上老師還在講課,台下學生卻沒有上一節課那麼集中。
艾利斯合上書本。
他想起他單獨在外面和宋舒說話時,宋舒看向他的眼神,像是小孩看見了最喜歡的糖果。
純粹單純,沒有一絲雜質的專注。
乃至後面被他忽略後,有些受傷的脆弱、不自信的目光,總引人摧折。
讓他昏了頭忍不住給予回應。
他想看宋舒笑。
……
“艾利斯,老師好像更喜歡你了?”
……
“也許對你有什麼非分之想也說不定。”
……
艾利斯又想起了安東尼詛咒似的話語。
————
鳥籠形狀的溫室花房溫暖如春,魔法操控的澆水器勤勤懇懇晝夜運作,這裡的每一盆植物都馥鬱生機。
“他噴了香水,還特地讓水瀲替他挽頭發?”
柏溫托起一盆精心細養的玫瑰,單邊眼鏡鏈條冷感,白色絲質手套多了些泥土的臟汙。
在宋舒出發魔法學院後,他的一切舉動都被送到柏溫這裡。
仆人冷汗涔涔地跪下,“先生,是的。公爵已經出發魔法學院了。”
柏溫放下那盆玫瑰,眉眼溫和無奈地看向跪在地上的人,“這麼緊張做什麼。”
仆人頭更低了,額頭上冷汗越來越多。
柏溫似是有些無趣,揮了揮手,“去領罰。”
仆人如獲大赦地抖著腿站起來,下巴聚集的一滴冷汗往下,經過脖頸卻被一條冰冷的血線撕開。
頭和人身分離似乎是再簡單不過的事,仆人睜著眼倒在血泊中,死前都不明白自己做錯了什麼。
柏溫垂眼,方才被他捧在手裡的那盆玫瑰不可避免地被噴射飛濺的鮮血弄臟。
“真是肮臟的血液。”
柏溫呢喃,手指撫上玫瑰被打濕的花瓣。
玫瑰嬌豔美麗,香氣芬芳,花季卻隻有春季之間短短的兩月,要保證四季開花,就需要用強力的魔法維持環境溫度、保證花瓣和綠葉的保鮮。
明明他養得這麼好,都已經保護在溫室裡了,卻還是被外人給弄臟了。
不管是鮮血還是欲望,他的孩子已經完全被其他人輕易操控。
柏溫拿起一旁的園藝剪刀,開始一點一點地清理玫瑰上的臟汙。
花房內仆人的屍體已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攜刻著奧爾菲斯家族徽章的隱衛影。
柏溫眼底的溫度已然消失。
“去,查一查公爵今天見過什麼人,又做了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