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舒的話拉回克萊恩有些失控的心跳，為避免失態，克萊恩沒有再把目光落在宋舒臉上，而是應了一聲之後離開。

最後一個出來的是安東尼。安東尼獵殺的是四階魔獸，比艾利斯和克萊恩都要差點，宋舒隻淡淡說一句辛苦。

一般來說這句話就是趕人了，但安東尼像是聽不懂人話一樣，在他說完之後還在原地直勾勾盯了他很久，好一會兒才露出一個意味不明的笑，聳肩說：“忙了一天隻有一個安慰嗎？老師真是無情。”

安東尼語調無意識拉長，有些繾綣的意味。但直男宋舒聽不出來，隻覺得這人磨嘰，冷漠在心裡誹謗不然呢給你這個差生擺桌滿漢全席慶祝嗎。

宋舒冷漠，安東尼彎唇笑，正太臉看起來很乖巧。

“明天見，老師。”

……

第一天的秋遊活動算是圓滿結束，宋舒回帳篷的時候多看了眼艾利斯的位置，發現艾利斯其實也沒吃多少他送的東西，怕是隻有他看的那一會兒吃了一點。宋舒又鬱悶了，做的夢都是他想方設法求艾利斯原諒他。

自然又是沒睡好的一晚。

起床洗漱，三位王子已經再一次進入黑暗森林，宋舒精神倦怠地繼續釣魚。

然而第二天還是被艾利斯冷落的一天。

宋舒送水果，艾利斯不吃。

宋舒暗戳戳誇艾利斯，艾利斯不理。

宋舒企圖偷偷給艾利斯開小灶，得到艾利斯嫌惡的皺眉。

再這樣下去，宋舒真的要自閉了。

可不管宋舒怎麼祈禱，這樣的情況還是持續到秋遊結束。短短幾天，在宋舒賣力的討好下，艾利斯更討厭他了。

宋舒心情難免愁雲慘淡。

……

秋遊結束回程需要收拾東西。

宋舒馬車和王室馬車回程路線並不一樣，也就是說這是宋舒僅剩的為數不多和艾利斯相處的時間。

宋舒眼巴巴的，想儘辦法和艾利斯說話，得到的都是艾利斯的疏離。

宋舒也冷著臉離開，好像隻是單純在艾利斯這裡碰壁，完全沒有黯然神傷的樣子。

實際回到馬車的時候已經忍不住撒潑打滾發瘋，化身下水道陰暗爬行，一個勁和555哀嚎。

555被他煩得受不了，就會使用“陽痿”以及“嗬嗬”攻擊。

【嗬嗬，我說了他和你想的不一樣。】

宋舒嘴硬：“嗬嗬，我覺得和我想的一樣。”

就是不喜歡他而已，宋舒流淚。

【嗬嗬。】

555：這麼大個喉結懟你臉上你都沒感覺不對勁，我真是嗬嗬。

……

收拾東西的過程要比放東西漫長，宋舒自閉回了馬車，艾利斯皺著的眉總算鬆開。

他埋頭繼續擦拭劍柄，耳邊傳來熟悉犯賤的聲音。

——他的兄長安東尼。

安東尼並不喜歡艾利斯。

一個人討厭另一個人的原因可以有多種，但安東尼對艾利斯的厭惡是毫無緣由的，他就是不喜歡這個弟弟。非要他說出理由，他恐怕會笑嘻嘻地說我就是看艾利斯不順眼。

聽聽，多欠揍。

安東尼就是這麼無法無天的惡劣性格。

現在他看著那輛截然不同的暗黑色係馬車，興味盎然地開口：“艾利斯，老師似乎更喜歡你了。”

安東尼說這句話並不是反話，他確實是發覺宋舒對艾利斯那不正常的過高關注度。

不合時宜的關心、誇獎，暗戳戳私心開小灶，甚至是被艾利斯冷落時的難過，大抵是周圍人都能看出來宋舒眼裡的欣賞和孺慕，而艾利斯本人卻無動於衷。

安東尼看著，隻覺得心裡怎麼也不痛快。

第一次見面他就清楚他是對宋舒的皮囊有好感，但不至於喜歡宋舒這樣的人。

他厭煩宋舒長時間落在艾利斯身上的目光，也厭煩宋舒對艾利斯過分的關注。

艾利斯有什麼好？

通常安東尼不爽了也不會想要彆人好過。他想，既然宋舒這麼喜歡貼艾利斯的冷屁股，那就貼一輩子去吧，他最知道怎麼讓艾利斯更討厭宋舒。

安東尼陰著眉眼，轉向艾利斯時表情依舊是那樣欠揍，笑眯眯地說：“也許對你有什麼非分之想也說不定。”

看見艾利斯果然露出皺眉的表情，安東尼心滿意足地離開了。

隻是他不清楚，他這句話同樣在艾利斯心裡種下了一顆懷疑的種子。

艾利斯不是傻子，他同樣清楚這幾天宋舒對他高得可怕的關注度。

有時候他會覺得這人的目光很煩，可對方不看他了，他又無端煩躁。

以前宋舒喜歡刁難他，在課業上加重負擔已經是基操，平時的實訓也沒少給他增負。如果是良師的鞭策艾利斯能接受，可宋舒顯然是惡意的。

這幾天宋舒對他很關心，目光也總是充滿詭異的孺慕和欣賞，這些偶然的關心已經遠遠超出他們之間的關係。

宋舒被什麼奇怪的東西附身了嗎？還是想從他這裡打探、得到些什麼？

可宋舒表情又很純良。那天飯菜和水果也的確是沒有任何陷阱。

…不…這也許是他救過的仆人做的，至於宋舒的那些詭異行為，或許隻是另一種陷阱而已。

邏輯自動閉環，艾利斯皺著的眉舒展，他拋開心裡那點對宋舒的好感，仍舊保持著對宋舒警惕。

隻是那顆種子已經種下，注定往後會失控地生根發芽。

————

回程路上，宋舒已經偷偷打開車窗偷看艾利斯的馬車好幾次，但對方始終緊閉窗戶，顯得宋舒像是一座無望的望夫石。

等徹底看不見馬車影子，宋舒才依依不舍地關上窗戶，蔫蔫地決定睡上一路。

就在這時，555突然發問：【如果愛麗絲不是女孩子，你還會喜歡他嗎？】

宋舒睡意都沒了，雞皮疙瘩掉一地，“你在說什麼，愛麗絲怎麼可能不是女孩？”

遊戲裡就是女孩子啊。

555無辜：【我就說說。】

宋舒翻白眼，“我看你就是無聊尋我開心。”

要是男的，他當場去世。

……

宋舒已經精神不濟好幾天了，擔心的不僅有柏溫的眼線，還有身為隱衛的影。

為了讓宋舒開心起來，影做了包括但不限於給宋舒找愛吃的水果，□□吃的飯菜，往宋舒魚鉤上掛魚……隻是不管他做多少，宋舒心情都沒有好起來。

還有什麼辦法嗎？

影眉頭緊鎖，想了半天想到的隻有把自己送上去給宋舒玩-弄這一選項，可宋舒一定會拒絕他。

宋舒不喜歡他。

這一事實讓心臟好像被什麼刺了一下開始鈍痛，影抿抿唇，不由自主地想起一直被宋舒目光追隨的人。

——艾利斯王子。

其實很明顯了，可宋舒覺得自己做的很隱蔽。

無意識的目光追逐、彆扭的關心……

這些都是他對宋舒做的，他以為涼薄如宋舒不會喜歡任何一個人，他也不會得到回應。

但是現在。

為什麼要喜歡彆人呢……

一直、一直，這樣不好嗎？

不回應我，也不要回應彆人……

影緊緊抿唇，寬大帽兜下面容哀傷，卻又偏執、陰暗地注視著馬車內的人。

……

宋舒睡了一天，即將到達古宅時，柏溫的眼線突然靠近他，機械似的開口：“公爵大人，柏溫先生已經回來了。”

盯舒機回來了？

宋舒疲倦地眨了眨眼，還不能完全理解現在的狀況，有些木木地點了點頭，繼續倒頭就睡。

………

柏溫回到古宅第一件事，就是整治那些不聽話的養子。

整治的方式也很簡單，隻需要稍稍體罰，下次便不會敢再放縱。

宋舒這孩子太過天真單純，對勾心鬥角一概不知，所以才會讓這些人有機會爬床。

柏溫慢條斯理地收拾書房，這裡似乎還殘留宋舒淡淡的香氣。

隻是當他拉開書房抽屜，卻發現裡面多了幾張他從未見過的畫像。

紙張被精心保存，一點點褶皺都被撫平，足見主人的愛惜。

柏溫打開畫紙，每一張都畫著同一個女孩子的臉。

唇邊笑容消失，冰冷地溢出女孩的名字。

“愛、麗、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