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1 章(1 / 1)

文娟老師哭得太絕望,白肆玉無法拒絕。

他隻好給牧長燭打了個電話。

“長燭,我這邊遇到一點事兒,文娟老師的孩子出事兒了,人命關天,我得去看一下,中午之前可能到不了牧家了。”

牧長燭沒有發表任何異議,隻是溫聲問了句:“你一會兒去哪,忙完了我讓杜午去接你。”

白肆玉本想說不用了,可又感覺牧長燭肯定會堅持,他看向文娟:“老師,你兒子在哪個醫院?”

“在......在京城第三醫院。”文娟眼淚嘩嘩地流,“住院部美華樓十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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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娟是開車來找白肆玉的,兩人一下樓,立刻就乘車離開。

京城第三醫院是京城排位前五的三甲醫院,全國聞名,位置在京城市的市中心,距離白肆玉住的小區起碼有十幾公裡。

現在又是早高峰,堵得文娟心臟要冒煙,眼淚全程就沒停過,握著方向盤的手一直在顫抖,感覺隨時會情緒崩潰得昏厥。

白肆玉打了個清心訣到文娟身上,眼睛清澈地看著他。

“老師,你要冷靜,你要是崩潰了,你孩子更少了一個依靠。”

白肆玉的聲音清脆柔和,又帶著一種極其沉穩可靠的力量,文娟努力吸了一口氣,終於緩緩冷靜了些許。

“你說的對,對不起,是......是老師失態了。”

“老師你不用道歉,這是人之常情,你把你兒子現在的情況給我講一下,還有......你兒子玩的劇本殺是什麼本兒?”

他其實不太了解劇本殺這種東西,隻是大概知道這類似於角色扮演。

文娟抹了一下眼淚,見前方紅燈變成了綠燈,緩緩踩下油門。

“聽濤兒的同學說,是玩的恐怖本,叫什麼......僵屍新娘?就是要他們扮演盜墓的一夥角色,闖過重重關卡來到了千年屍首的墓穴,發現了很多寶藏,結果還沒有帶寶藏出去,隊伍裡就開始死人,死得還不止一個,讓他們推理是誰殺的。”

文娟說著說著又忍不住想哭,好好的孩子乾嘛去玩這種東西。

“結局好像有兩個凶手,一個是見財起意,一個是被僵屍新娘附身,最後還要推理新娘附身到了誰身上,要對其舉行驅邪儀式,才能結束這個本,但濤兒既不是見財起意的角色,也不是被新娘附身的角色,我也不明白為什麼會這樣......”

白肆玉聽著聽著心裡有了一個猜測,但不能確定,隻是問:“其他同學都沒事兒嗎?”

“有個好像也發燒了,但是很快就沒事兒了,隻有濤兒一直發燒不斷,三天了都沒醒,甚至現在都快沒有意識了。”

文娟眼淚滑到嘴角,滴到了方向盤上,胸口壓得喘不上氣。

“醫生說再不醒來,以後就算沒死可能也.......也要成植物人。”

世間最苦莫過於中年失獨,她真的不能接受。

十幾公裡的路程走了四十多分鐘,十點多的時候兩人終於來到了醫院,白肆玉一進到住院部美華樓十層,就感覺一股陰煞之氣從右側撲面而來。

文娟還沒有指路,就看到白肆玉抬腳一轉,徑直衝著她兒子所在的病房走去,頓時一驚,心裡又怕又喜。

病房裡此時隻守著一個中年男人,正是文娟的丈夫,本來文娟老師的公公婆婆也在,但在兩人回來之前,兩個老人都急出了病,昏倒住進了其他病房。

“你非要出去一趟,就是為了找這個滿嘴謊言的白肆玉過來?!”

男人一見文娟,就氣得站了起來,開口就是指責。

白肆玉沒想到一進門就被人指著鼻子罵,腳步停在了門口,文娟尷尬又憤怒,臉上流露出無助和請求,整個人不自主弓起腰對白肆玉軟言軟語。

“你彆生氣,他可能是急瘋了,加上看了前些天網上那些輿論......就,就把不住嘴了,我我...我一會兒肯定好好說他。”

“你還說我?!”男人臉色更怒了,“你知不知道我爸媽剛剛都擔心濤兒擔心得暈過去了,你不管濤兒還不管爸媽,文娟你到底想乾什麼,這個家就是因為你要散了!”

“我乾什麼?林偉川,你瘋了還是怎麼著?”文娟也被罵愣了,“我不是為了濤兒才去找大師的嗎,爸媽昏倒那是我想的嗎,你在胡說些什麼?!”

“我胡說?濤兒去玩劇本殺就是你慣的,我媽那天就說要帶濤兒回老家,你非說濤兒和同學約好了不去的話會讓濤兒和同學都不開心,你不是支持他去聚會嗎!”

林偉川怒砸了一下病床。

“我去看爸媽了,一會兒我就過來,他要是還不走,你彆怪我不客氣!”

林偉川抓起病床上的手機大步離開,文娟整個人都氣得顫抖,她惶恐地看這兒白肆玉,生怕白肆玉一氣之下掉頭離開。

“肆玉啊,肆玉......你宰相肚裡能撐船,你彆和他一般見識,他就是急瘋了,他平時不這樣的,老師先給你道歉,等一會兒我再讓他來給你道歉。”

白肆玉笑了下:“沒事,老師,我們先去看看你兒子吧。”

從病房門口望去,病床上躺著的人完全被洶湧的黑氣籠罩,他都看不清人臉,生機幾乎到了儘頭,文娟老師但凡晚來找他個十分鐘。

這個男生就可以重新投胎了。

文娟看著滿臉燒得通紅發紫、幾乎已經不進氣滯出氣的兒子,雙腿一軟跪在了病床旁,眼淚再次嘩啦啦落了下來。

“怎麼比我走之前還嚴重了,怎麼會還嚴重了......濤兒啊,濤兒啊!你睜眼看看媽媽,看看媽媽呀.......”

她隨即瘋狂地抓住白肆玉的衣角,哭得眼淚都落在了白肆玉身上,甚至不自主用上了敬稱。

“大師,白大師,救救我兒子,我兒子還有沒有救,求求你救救他....”

文娟哭泣得語無倫次,白肆玉安撫地拍了拍她的雙手,讓她挪開三步遠。

然後從隨身背著的書包裡掏出一攢紅繩,上綴三枚銅錢,抬手一扔,那紅繩竟極其不科學地憑空浮在了病床上,三枚銅錢吊在距離男生鼻子不足三寸的位置,無風自動起來。

“叮鈴...叮鈴鈴.......”

聲音又躁又急,透著莫名的邪味兒,文娟瞬間瞪大了通紅的雙眼。

心臟幾乎停住!

白肆玉卻依舊一副雲淡風輕的神色,他口中念念有詞,又取出一張黃紙,點蘸朱砂畫了張符,塞進了床上男生緊緊攥著的左手手心。

“噗!”

一股不知從何而來的氣流聲在病床上爆開。

幾乎是瞬間的功夫,那三枚銅錢瞬間急動起來,越來越急越來越快,本來還花紋清晰的黃色銅錢很快變得汙垢不堪,仿佛蒙上兩層黑紅的血痂,那血痂還會流動,要順著銅錢滴落到男生臉上!

文娟死死捂著自己的嘴,幾乎要尖叫出來,她用儘全力控製著自己不去衝過去接那滴看著就很不詳、馬上要滴到她孩子臉上的濃稠紅垢。

可很快,她面上的驚恐、壓抑、心痛......通通變成了驚喜。

不過三個呼吸間的功夫,病床上男生的臉色變得正常了起來,之前紅到發紫還印堂發黑,除了嘴唇蒼白,可現在逐漸看起來就和睡著無異!

甚至又過了兩秒,他緩緩睜開了眼。

而在睜開眼的瞬間,他就忍不住微弱地喊了起來:“疼......手疼......”

“濤兒!!!”

一瞬間,巨大的驚喜砸在文娟絕望的心口,她尖叫一聲,猛地撲了過去,眼淚洶湧。

白肆玉隨手召回那串銅錢,在落到白肆玉手上的前一秒,上面的血垢瞬間散了,消失在了空氣中。

“哪兒疼,你告訴媽媽,你還哪兒不舒服?”

“手,左手......燙。”林驚濤舉起了自己的左手,視線緩緩對焦,手一張,竟看到一撮煙灰落了下來,飄了他一臉。

林驚濤:“!”

林驚濤:“咳咳!”

文娟也難掩驚色地回憶起剛剛白肆玉往她兒子手裡塞符紙的那一幕,頓時眼淚又要落了下來,看著被嗆得咳嗽的林驚濤,又笑又哭。

“濤兒,你......你不是一直要見你的新偶像嗎,就是他救了你,就是白肆玉救了你!”

文娟滿臉是淚地讓開身體,林驚濤一抬頭就看到了站在不遠處的白肆玉,頓時驚愕得彈了起來,但因身體虛弱而不自主眼前一黑,又栽了回去,嚇得文娟不輕。

“媽,我沒事兒,我就是起猛了。”林驚濤連忙解釋,然後兩眼冒星地看著白肆玉,“白大神,真的是你嗎白大師?!!”

“是你救了我嗎,我我.......我超級超級喜歡你!”

“我我我,我能不能加你微......咳咳,信?!”

白肆玉還是頭一回遇到醒來後第一反應不是問中了什麼邪,而是興高采

烈要加他聯絡方式的......

“可以,一會兒可以讓文老師把我推給你。()”

畢竟之前就答應了高考後加他微.信。

林驚濤頓時幸福得要發瘋了,整個人都想從病床上下來,可到底是虛弱得不行,被文娟按住。

你激動什麼,等你好了,媽再帶你去白大師家裡拜訪。()”

文娟抹著喜悅的眼淚,已經不自主徹底將稱呼改成對白肆玉的尊稱了。

白肆玉連忙說:“老師,你還是之前那樣叫我就行。”

文娟連連答應,現在隻要是白肆玉的話,她就沒有不答應的。

“白大神,我,我能不能問一下......我之前到底是怎麼了?”林驚濤激動過後,終於想起來問自己的事兒了,他不過是玩了一場劇本殺而已,為什麼會中邪,那個店鋪又不是新開的,僵屍新娘也是好多人都玩過的,怎麼就他出事兒了?!

“那個’驅邪’儀式有問題,有人借命。”

白肆玉拿起手機發消息給牧長燭,同時繼續道:“你們那個角色扮演中,扮演被僵屍新娘附身的角色是不是看上了你那個角色?是不是要你先虛與委蛇地答應她什麼要求,最後再逃脫出來?整個劇情才能結束。”

林驚濤愣了一下:“是,大神你也玩過那個本兒?!”

本來還聽得很緊張的文娟:“......”

她兒子怎麼一遇到偶像就變得跟傻了一樣!

白肆玉:“那個儀式裡用了術法,而且還加上了獻祭話術,通過有人扮演僵屍新娘附身的角色向你借命,你答應了就是把命借給人家。”

林驚濤頓時一抖,打了一個寒顫。

“我同學要害我?!”

不應該啊,他們明明都是關係很好的同學!

“如果這個劇本之前沒有問題,那麼你的同學裡或者這個劇本的主持人中,可能的確有人有問題。”

白肆玉感到手中的手機震動了一下,抬手一劃。

對面傳來了牧長燭的聲音。

“我們到了,需要上去幫忙嗎?”

“不用,長燭你們在下面等我就行,我馬上就下來。”

文娟聽到白肆玉的話,連忙起身摸身上的兜,又去翻自己的包,可是這兩天實在太著急,慌得團團轉,沒有帶多少錢。

看來隻能下次專門拜訪的時候給了。

“肆玉啊,今天真的謝謝你,要不是你......”文娟眼眶殷紅,不敢說那句話,抽了下鼻子道:“你就是我孩子......不,你就是是我全家的恩人,以後你但凡有需要老師幫忙的,你隨便開口。”

說著又看向林驚濤:“聽見沒有?以後你長大了但凡能有點出息,你都不能忘記今天!逢年過節你也都得記掛著!”

白肆玉感覺再說下去自己要成林驚濤乾爹了,連忙咳嗽了兩聲。

“不...不用,老師你太客氣了,我先走了。”

“老師

() 送送你。”“我也要送白大神!”

“你給我老實躺著!”文娟老師的威嚴好像又回歸了,眼神狠狠往後一掃,冷氣乍泄。

白肆玉莫名想到前幾天補課時的痛苦,嫩生生的小臉露出一絲苦澀,摸了摸自己冒起雞皮疙瘩的手臂。

突然感覺林驚濤這樣老師家的孩子也挺不容易的......

兩人一起來到樓下,文娟老師千謝萬謝,又鄭重至極愧疚萬分地向白肆玉道歉。

“肆玉啊,老師真的很對不起,你救了我孩子的命,還讓你被我老公.......我明天一定讓他上門道歉,他必須向你道歉,你等著老師收拾他!”

白肆玉表情頓了一下,突然道:“老師,你們感情怎麼樣?”

“我們平時還挺好的,他脾氣一直還算溫柔,不然我當初也不至於嫁給他。”文娟愣了愣,“怎麼,我老公他......也有什麼不對嗎?也被邪氣入侵了嗎?!怪不得他今天脾氣這麼差,以前他不是這樣的,他性格特彆溫柔特彆好。”

要不是這樣,她當初也不至於嫁給林偉川,因為林偉川除了學曆工作拿得出手,其他都比她差一大截,尤其是家境。

白肆玉微微蹙眉,也不知道一些話到底要不要說。

文娟卻更著急了,眼底又紅了起來:“沒事兒,你發現了什麼你儘管說,老師隻會感謝你,不會有其他任何想法!我這些天的確感覺他有一點不對,感覺神神秘秘的,他是不是也......”

“不是。”白肆玉歎了口氣,看著文娟。

“文老師,林驚濤是你們倆的獨子嗎?”

文娟一愣:“什麼?”

“文老師,你老公他走了子嗣運,現在應該不隻有林驚濤一個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