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6 章(1 / 1)

元瀅瀅的黛眉輕蹙,鼻子微皺,那張嬌媚動人的臉上,便浮現出幾分委屈之色。她做無辜模樣,柔聲問道:“危公子,可是不喜我?”

因著危隱青和元凝霜之間的關係雖然早就定下,今日卻是兩人在大庭廣眾之下第一次見面,難免惹得人側目而視。

聽到元瀅瀅的話,眾人的目光便下意識地落在危隱青的臉上,打量之下,果真發覺危隱青的神色微冷,心中難免猜測萬分。雖然元瀅瀅身為庶女,又不被眾人所喜,但危隱青身為元凝霜的未來夫婿,初次見面,便對她不喜,莫不是有些不合適罷。

元凝霜頓時柳眉微皺,她深知元瀅瀅的本性不安分,不曾想這時卻算計到了危隱青的身上。元凝霜正要啟唇,替危隱青解釋,免得他名聲有損,落了個以貌取人,待人不敬的汙糟名聲。

危隱青沒有多言,他聲音清洌,帶著歉意。

“抱歉,我甚少同女子相處,不知其中分寸,並非是不喜。”

此話剛一出口,便惹得無數閨秀小姐軟了心腸,隻道危隱青平日裡不近女色,因此才面容發冷了些。

鄭小姐眼神促狹,輕推著元凝霜的身子道:“隻要危公子,待凝霜不甚冷落,便已經足夠。至於其他女子,誰又能儘善儘美,讓她們如意。”

元凝霜的臉上,難得地露出了羞意。

見眾人對元凝霜滿是羨慕,元瀅瀅的目的未曾實現,手中的帕子被她攪了又攪,幾乎要絞破了。

待身上的注意力散去,元凝霜才語帶愧疚地向危隱青解釋著:“庶妹的性子如此,你莫要怪罪。”

危隱青的家中,也有幾個心思浮動的庶女,為了達成目標,當真是花樣百出。但危隱青,素來是被討好的那個。庶女們為了博得危隱青的一絲偏愛,經常往他房中送些親手做的吃食、精心縫製的繡品……今日,他卻成了被針對的那一個,心中莫名覺得有些古怪。但面對元凝霜的愧疚,他還是出言安撫。

……

“隱青,你叫我好找!”

危隱青抬首望去,隻見沈辰星腳步匆匆而來。他順勢站在危隱青的身側,兩人一靜一動,皆是身姿清俊的如玉公子,不由得讓人暗自比較。

沈辰星似熊熊燃燒的烈火,稍有不慎,便會被他所傷。危隱青更似潺潺流動的湖水,溫潤清冷,表面看著一片幽靜,但不知道湖水底部的光景如何。

危隱青開口,詢問沈辰星可處置妥當。

沈辰星想起,他非但沒有成功懲戒元瀅瀅一番,反而被對方繞了進去,甚至替元瀅瀅俯身穿靴,卻連對方的名字都不知道,便不禁面色微沉。

“小賊狡猾至極,一時半會兒L說不清楚。”

元凝霜訝然道:“宴會之上竟有賊人,可是丟失了珍寶,需得告訴主家幫忙尋找嗎?”

沈辰星哪裡丟掉了什麼東西,他向來是有仇報仇,像今日這般,一股氣鬱結於心的滋味,著實讓他覺得不好受。

沈辰星

擺手,揭過這個話題。他早就聽聞,危隱青有了婚約,卻不知對方姓甚名誰。今日見了元凝霜,沈辰星便好好地瞧看一番,見元凝霜溫和可親,進退有度,與危隱青的性子相契,兩人倒是十分相配。

沈辰星面容舒展,言帶輕笑:“隱青這樣的性子,還需你這般,才能受得了他……”

話未說完,沈辰星的笑意微凝。他一雙烏黑炯眸,望向站在偏僻角落,試圖隱藏身形的元瀅瀅。

沈辰星輕哼一聲,不做掩飾,直接開口問道:“那是何人?”

元凝霜答道:“家中庶妹,閨名瀅瀅。”

沈辰星便徑直喚著元瀅瀅的閨名。

元瀅瀅隻得僵硬地轉過身子,朝著三人走了過去。

她美眸輕閃,在隻有沈辰星能看得見的角度,唇瓣輕動。

沈辰星隻見貝齒張合,似在哀求他“不要講”。

沈辰星身上冷意更甚,但終是沒有戳破此事。

因著有沈辰星在,餘下的宴會,元瀅瀅再也不敢離開他的視線,去試探其他男子的心意。她心中想著,若是讓沈辰星瞧見了,定然會認為,她是個水性楊花的女子。到時,沈辰星思慮起輕吻之事,便會心生怒意。倘若他在大庭廣眾之下挑破此事,於沈辰星而言,無非是美人主動投懷送抱的逸事,但對元瀅瀅而言,可是要名聲儘毀。

元凝霜原本擔心,元瀅瀅會再生事端。畢竟今日,元瀅瀅像隻蹁躚的花蝴蝶般,遊走在眾人中間,又莫名開口,說危隱青不喜她,險些汙了危隱青的名聲。

元凝霜本以為,接下來的宴會,元瀅瀅並不會就此歇下心思。但元瀅瀅卻出奇地乖順,讓元凝霜心生疑惑。

歸家的路上,兩人雙雙上轎。

危隱青站在一側,目送轎子離去。

微風拂過,吹起元瀅瀅腰肢間垂落的薄紗,露出被枝條劃破的衣裙。

危隱青神色微頓,目光在元瀅瀅和沈辰星之間來回逡巡著。

元瀅瀅坐在柔軟的轎中,全然不知就在剛剛,她費心想要遮掩的一切,已經被危隱青發現。

直到轎子遠去,元凝霜才目帶凜冽之色,冷聲道:“你今日都做了些什麼?”

元瀅瀅輕抿著唇,悶聲道:“什麼都未做。”

元凝霜攏起柳眉:“我隻問一件,你對那些公子,可做了逾越規矩的錯事?”

倘若元瀅瀅答了是,元凝霜自然不會饒她。元瀅瀅雖然身為庶女,但她一人的言語輕浮,會給元氏女眷的名聲帶來汙點。

除了和沈辰星的討好似的輕吻,元瀅瀅自然沒有讓那些公子們,得了她的便宜。元瀅瀅清楚男人的劣根性,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她若是輕易地便讓對方沾染了身子,即使是摸摸手,碰碰身子,但落在那些男子心中,她便是可以輕賤的,不必迎娶進府,隻需要春風一度的人物。

元瀅瀅自然不想和夢姨娘一般,做旁人的姨娘。她要做堂堂正正的妻子,但卻不會因此,寧願選了一個貧窮書生。元瀅瀅要

做鐘鳴鼎食之家的正妻,進出府門都有仆婦環繞。

“你莫要冤枉我。我不過在宴會中走過,是那些公子,非要把眼睛落在我的身上,我又能如何。”

元凝霜想著,若不是元瀅瀅眼含春水,體態嫵媚,那些公子即使心緒浮動,也不會堂而皇之地說出來。

但看到元瀅瀅那副委屈的模樣,元凝霜歇了說教的心思。她心道:罷了,隻要對元氏女子名聲無損,便全憑元瀅瀅肆意折騰去罷。

“你心中有計較便好。另有一件事,我要囑咐你——”

“依你的身份,絕無可能嫁給沈公子,莫要癡心妄想。”

說罷,元凝霜便合攏眼眸,不再與元瀅瀅言語。

元瀅瀅臉頰漲紅,隻覺得自己被元凝霜好生羞辱一番。她尚且沒有對沈辰星起了心思,但元凝霜的言語,卻好似她是什麼卑賤的玩意兒L,指定不能攀附沈辰星這般的大樹。

元瀅瀅很想大鬨一場,斥責元凝霜羞辱於她,但是她不能。

纖長的指甲沒入肌膚,元瀅瀅忍耐著疼痛,才沒有落下淚來。

她知道自己身份卑賤,若是和元凝霜鬨開了,不僅不會得到想要的一切,還會被各方怪罪。元瀅瀅會被罰去跪祠堂,連累夢姨娘被元老爺不喜。

下轎時,元瀅瀅的眼眶發紅,一副委屈兮兮的模樣。眾奴婢瞧見了,卻不敢出聲詢問。

畢竟,元瀅瀅和元凝霜同坐一轎,出發去宴會之前,兩人還相安無事。這回來時,元瀅瀅卻滿臉委屈,而元凝霜面色微冷,足以可見,元瀅瀅的委屈是因為元凝霜而起。

元瀅瀅回府以後,沒有理會丫鬟輕雲“宴會如何,可有相中的郎君”的詢問。她將房門緊閉,不讓任何人進來,自己埋進被褥中,任憑淚花模糊了雙眼。

直至哭得累了,元瀅瀅的意識逐漸模糊,眼瞼輕合,沉沉睡去。

她做了一場漫長的夢,看到了自己在元家的過去,和她可能會迎來的結局。

夢境之中,元瀅瀅一直嫉妒元凝霜的一切,她各種使心機耍手段,試圖壓過元凝霜。可在心機謀劃上,元瀅瀅向來是有兩分就顯露兩分,而元凝霜則是有十分卻僅僅顯露一分。

如此這般,落在旁人眼中,便是元瀅瀅心思不安分,縱然元凝霜對她層出不窮的小手段多次包容,但元瀅瀅仍舊不知足。

出生和教養上的差彆,讓元凝霜精通宅鬥中女子的各種手段,隻聽罷區區一句話,看到一點神情姿態,她便能思慮良多,將種種事情串通起來。但相比於元凝霜對於宅鬥手段的得心應手,元瀅瀅顯然遜色良多。

她的手段心機太過浮於表面,陷害人的法子,甚少得到效果。

在元瀅瀅孤注一擲,試圖尋個如意郎君,徹底比過元凝霜時,元瀅瀅卻被有心人誤導,將魚目當做珍珠,甚至被人發現,在眾目睽睽之下,與人私相授受,成就好事的不堪事情。

自此一遭,元瀅瀅的名聲徹底壞了。

提及她的名諱,眾人隻能想到,那婀娜嬌媚的身子,白花花的肌膚欺霜賽雪。隻是,提起這些時,卻不是稱讚,而是猜測連連。

出了那樣的事情,元瀅瀅不得不嫁。和她預想的不一樣,沒有十裡紅妝,沒有眾人歆羨,有的隻有一頂簡陋的小轎,和那個性子沉悶的男子。

元瀅瀅不願意嫁過去,她不要跟著男子過苦日子。

她生來,就應該是享榮華富貴,而非落魄生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