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食堂出來後,手塚國光跟兩個真田分開了。
那種被隱晦目光緊張注視的如芒在背之感,隨著藍發室友一步三回頭地走遠,也終於消散在融融的晨光裡。
合宿地點是網球協會集資建造的,建成有些年頭了,供賽事前的集訓活動做準備,偶爾也會出租給有需要的集體或個人。
除了十餘個環繞鐵絲網的球場,健身房裡還有最新的進口運動器械。
不隻設施齊全,這裡綠化做的也很到位。
晨練的時候,手塚國光就注意到這裡空氣很新鮮,能快速讓頭腦清醒。
隨處可見高大挺拔的喬木,吸引不少鳥雀築巢停歇,路邊站著一個栗發少年,正含笑與樹枝上一隻麻雀說話。
鳥雀突然被驚飛,少年轉頭看過來,是他們青學的不二周助。
手塚國光看出對方似乎正等他,走過去叫了聲對方的名字。
不二周助與他閒聊了兩句,像是單純出於好奇,問:“你的室友怎麼樣?”
手塚國光:“……”
他暫時組織不出語言,不由回想起昨天發生的事,掩飾性托了下鏡框。
說實在的,很難評價。
他跟真田鳩見並不熟,也不了解對方,隻是有個“是他不善應對類型”的初印象。
在對方再三拜托與保證下,手塚國光沒有把有無關人士擅闖集訓的事,告訴教練或者其他人。
手塚國光雖然總是癱著個臉,看上去嚴肅又刻板,但不是會打小報告的人。
以及那個白發的宗教學校高中生,大概不會再回來……跟他搶床位了。
“……你跟真田的關東決賽錄像,我看過了。”
手塚國光選擇轉移話題,雖然有點生硬:“他很強,甚至沒在比賽中使出特殊球技,僅憑強大的運動神經,就仿佛能接下任何球。”
不二周助沒有揭穿,隻是笑容緩慢從臉上消失,細密眼睫下透出清亮的藍光。
他不由回憶那天跟對方比賽時的場景,每一個細節都還刻在記憶裡。
場外的歡呼呐喊,腳下綠色球場的硬度,烈日當空時劃過天際的轟鳴,還有機尾拖出的一條凝結雲。
以及,揮拍接觸網球時,球拍每一次傳遞到掌心的,沉甸甸的震顫。
“真是不甘心啊。”
不二周助垂眸感慨著,伴隨仿佛還在耳邊奏響網球觸地的噠噠聲,他同時也回味起那天身處球場之上時,內心的諸多感觸。
比賽勝負的關鍵壓在身上,背負前所未有的壓力,不想辜負同伴們希冀的鬥誌,還有對手……偶爾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打斷他節奏的吐槽。
當時沒有心情回應調侃,但事後回憶起來,實在是很有趣。
“真是不甘心啊……”
不二周助笑著再度感慨,有些落寞地說:“尤其是在比賽中途,就發現自己沒有勝算的時候。”
手塚國光沉默了幾
秒,沒有安慰或者激勵:“你變了。”
見好友面露疑惑,他解釋說:“不二你總是缺乏勝負欲。”
?本作者符玄提醒您最全的《沒見過特級咒靈打網球嗎?》儘在[],域名[]?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很難想象他會把一場比賽,如此深刻的記到現在。
雖然遺憾錯失關東冠軍,但青學的大家很快重振旗鼓,約定在全國大賽時把輸掉的這盤拿回來!
“是這樣嗎……”
不二周助自從那次比賽後,的確生出了罕見的,想變強,想打敗那個人的心情。
本以為要到全國比賽才會再見到對方,沒想到選拔集訓把時間提前了,也讓他見識到了那個人更深不可測的力量……
他總被稱為天才。
但那個人才是真正的得天獨厚。
不二周助恢複平常的溫和淺笑,搖了下頭:“我隻是無論如何,也想看到那個人輸一次。”
如果是自己打敗對方,就再好不過了。
“要到集合的時間了,我先過去……”
手塚國光結束對話,摸出手機看時間,屏幕上方恰巧彈出來一條推送。
【///警校最新官方招生宣傳片///】
“……”
不二周助察覺到部長的面癱臉,有一瞬間壓抑不住的僵硬:“怎麼了?”
“不,沒什麼。”
手塚國光收回手機,與不二周助道彆往集合地去。
真田鳩見還加了他的聊天軟件,剛才是對方給自己分享了一條鏈接。
真田鳩見:【啊抱歉,發錯了】
真田鳩見:【剛加了人,我順手就點了第一條】
對方這樣解釋了。
但手塚國光不知道為什麼,又想起當初給祖父送飯時,在警視廳廁所裡遇到的那個搭訕的怪人……
算起來昨天宿舍不太美妙的會面,應該是他跟真田鳩見第二次見面。
第一次是真田鳩見把想來踢館的二年級後輩接走。
雖然當時那個仿佛精神不正常的人臉上蓋著面膜,無法清晰辨認五官,跟真田鳩見的音色是否相似也記不清了。
但手塚國光還是從相似的語氣,瞬間幻視那個人,尤其是海堂熏說起自己是在警局受到過對方的幫助。
手塚國光到集合地的時候,人還沒來齊。
他點了下自己這組的人員名單,看上去並不意外。
昨天被教練介紹給龍崎組的成員時,就有幾個人流露出不同程度的不服氣,這也是難免的,畢竟他是與他們同齡的學生。
成城湘南的梶本貴久更是直言:“不如自主練習,跟華村組的那個人打練習賽。”
缺席沒到的人是冰帝的宍戶亮。
手塚國光拿著點名冊子,問:“他為什麼還沒來?”
與他同校擅長重炮發球的鳳長太郎,抬了下手回答:“學長搶到了今天早晨第一個比賽的名額,現在應該在最後的球場……”
菊丸英二面色怪異,掛在搭檔身上:“那要不要找人去接他啊,感覺他一
個人走回來會比較辛苦……”
“嗬。”
切原赤也不屑嗤笑,引來眾人擰眉注視,他才抬起下巴拿鼻孔對人。
他用最凶惡的表情和最挑釁的語氣,說:“都這麼多天了,你們居然還連跟前輩比賽後,站著走出球場的能力都沒有?”
“……”
可惡,被這家夥裝到了。
與他有過過節的不動峰神尾,五官抽搐了一下,重重切了聲彆過臉。
還真是隻有可能是產生“抗體”的立海大成員,才能在經過那些狂轟濫炸的球之後,還能保持體面地自己下場,不用人扶。
經過短暫相處,大家也大概摸清這家夥就是嘴臭,其他人也很快臉色各異地紛紛選擇了無視。
發現觀眾都不搭理自己,切原赤也撇嘴,絲毫不給青學部長面子,當即也要離隊去爭取下個跟真田前輩比賽的名額!
“你們繼續這樣過家家似的,毫無強度的練習吧!”
“……”
手塚國光有些遲疑自己剛才好像聽岔了什麼,他向一旁做熱身操的一年級確認:“他指的是,立海大的哪個真田?”
越前龍馬圓潤的貓眼看過來,言簡意賅地吐出一個發音:“哥哥。”
是身為兄長的真田鳩見。
而不是被普遍認為,目前中學網球界中,僅次於缺席的幸村的第一把交椅,他的弟弟真田弦一郎嗎?
手塚國光鏡片後的眼睛,流露出淡淡的思索。
隨後他選擇去親眼見識一下,打敗過天才不二周助並在集訓營裡威望頗豐的,自己室友真田鳩見的網球。
他本想讓組員先做自主練習,但這些人現在顯然不肯聽他的。
梶本貴久提出一個讓他展示實力,以獲得他們認可的方法——
隻要從華村組的真田鳩見手中,贏下一局。
菊丸英二幾乎跳起來,要不是大石攔住了他:“部長的傷還沒好呢!”
手塚國光道:“隻是簡單揮兩球的話,是醫生允許的範圍。”
見他這樣說,龍崎組的人便都往末尾專門留給挑戰真田鳩見用的球場走。
青學部長和那個立海大的體力魔王真田要比賽的消息不脛而走,幾乎馬上那邊就聚攏了一大群人,把鐵絲網擋的嚴嚴實實。
還沒到球場外,隔著大老遠就聽到了網球與球拍接觸的聲音,規律地響起在球場上空。
單從那鼓點聲的急促與沉重,就能想象出賽況激烈。
見手塚國光走近,眾人不約而同地讓出位置。
跡部景吾一手撫摸著淚痣,指向場地內那個,穿著與自己同樣紅白隊服的少年:“雖然那家夥沒有發揮全部實力,但本大爺第一次跟他比賽,可是打到搶七才輸了的。”
“……啊,是嗎。”
手塚國光好像從他的語氣中,聽出了炫耀的成分。
旁邊還真有人捧場:“該說不愧是冰帝的部長嗎,能從真田鳩見手
中得分的人……”
手塚國光看向球場上的情況,是場單方面的碾壓。
雖然宍戶亮已經拚儘全力,但還是一球都沒有拿下,他用球拍支撐酸痛的身體,艱難地放著狠話。
“下次、下次我一定要!——∮_[]∮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他的對手臉上笑意加深,上前主動把人攙扶下場:“這次表現得很不錯嘛。”
宍戶亮明顯愣了一下,臉上還浮現出刹那不自然的紅:“是、是嗎?”
他不好意思地搔了下臉頰,調整一下頭上的帽子:“謝謝。”
“不用客氣!”
真田鳩見滿意地把對方交給他的同伴:[跟他比賽,比平常多了一點經驗值欸!]
係統:[……]
人家還得跟你說謝謝。
也聽說了接下來的對手,是自己的室友,真田鳩見十分熱切地看向走進球場的代教練。
青學的部長。
據說以前小學的時候,打敗過他弟,實力顯然是跟弦一郎和跡部他們一個層次的。
就是現在人身上帶傷,沒法放開手腳地跟他打。
真田鳩見興奮又遺憾,跟人握了下手:“請多指教了,手塚。”
手塚國光大約也是相似的心情,從其他人那邊了解到的,對方驚為天人的實力,也燃起了他想要與之一較高下的鬥誌。
“那就開始吧。”
真田鳩見主動道:“你先發球。”
手塚國光沒有異議,兩人各自走到對應的位置上。
由於不是集訓的選拔隊員,手塚國光穿著自己的運動服,普通低調的款式一如對方給人的刻板印象,這會他手裡握著拍子,讓真田鳩見可以查看他的數值。
【手塚國光】
力量:4.5
速度:4
體力:4
精神力:5
技術:6
[總合比弦一郎還高0.5,啊不對,最近弦一郎的體力也漲了0.5。]
總合也是23.5了。
那邊裁判宣布:“真田鳩見vs手塚國光,比賽開始!”
手塚國光揮拍發球,果然沒法發揮全部的實力,打出的球速隻是中規中矩,但發球姿勢十分利落。
真田鳩見上前一步接球,考慮到對方還在複健期,他隻是用同樣的力道,輕輕地把球打了回去,甚至是主動往對方腳邊送的。
就像上次跟患病部長打球時一樣,足夠體貼。
手塚國光通過網球,進一步了解到這個人的性格。
同時也感受到對方控球力的不同尋常,對球落點、力量的掌控很優秀。
但這樣對打是無法分出勝負的……
手塚國光打出角度刁鑽的一球,雖然力道有欠缺,但同樣意識到這一點,而來到網前的真田鳩見,是來不及補救底線處的球的。
就在他以為已經拿下一分的時候,稱得上是眼前一花,真田鳩見以驚人的反應速度,迅速後撤到了落球點。
他甚至是轉身追球後,就這樣背身打回來的,像是不二周助的棕熊落網,“不愧是打敗過我弟的人,果然有兩把刷子啊。”
“……”
手塚國光沒有回答他的恭維,將再次落回自己面前的網球擊回。
場外有人討論這漫長的第一分。
“真田的球每次都飛到手塚跟前。”
“是手塚區嗎?”
“雖然帶傷,但威力絲毫沒有減弱呢。”
“真田。”
場內,手塚國光閉了下眼終於忍不住提醒:“我傷的是肩膀。”
“嗯,我知道啊。”真田鳩見疑惑道。
“我的腿沒事,可以跑動。”
所以你不用這樣照顧我,特地把球送到我面前。
讀出潛台詞的真田鳩見:“……啊。”
他聽到電子音播放的兩聲平調“哈哈”,嘴硬乾巴道:“咳。我當然知道了,我是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