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夕陽染紅了立海大附屬中學這幾個字，校門一側的牆角陰影下，或站或蹲著幾個帶著明顯社會氣息的年輕男女。
輸人不輸勢，大概是為了充場面，他們特意將鏈子手鐲啥的都戴上了，有紋身的還把袖子擼了起來。
路過學生一看他們這群不良來者不善的架勢，紛紛退避三舍。
“真好啊……”柚杏突然低聲感慨，“能在這樣的學校裡穿校服。”
白瀨語氣不善道：“你在說什麼呢？”
“我隻是覺得他們的校服好看啦！”
他們在這裡群聚嚴重影響到了秩序，風紀委值班的學生試圖上前交涉：“那個……請問你們有什麼事嗎，如果可以能不要擋在校門口嗎？”
白瀨惡狠狠地瞪了那個臂章男一眼：“你哪隻眼睛看到我們堵住校門了？”
風紀委學生抖了抖：“請、請不要……”
白瀨上前一步逼近對方：“啊？”
“好了，白瀨。”
旁邊一個聲音製止道，風紀委這才察覺到一旁蹲著個人，對方說著站了起來，個頭其貌不揚，卻在這夥人裡有著不低的話語權。
“我們隻是想找個人，找到就走。”
那個人說道，聽者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這是解釋。
“是、這樣啊……”
風紀委學生彆說勸人了，被對面那麼多雙不善的眼睛盯著，他連話都說不利索，匆匆撤離打算去找外援。
不知道真田委員長回去了沒有，不不對面那麼多人，還是去找老師來處理吧！
“那家夥是去叫人了！”白瀨煩躁地踢遠腳邊的碎石子。
可惡，要是動靜鬨大中也肯定不會幫著跟普通人起衝突，明明他的能力什麼都不用顧及！難道今天就要無功而返了嗎，那天的仇怎麼能不報！？
可就算再心有不甘，剛才他也還是隻能聽話退下。
白瀨目光沉沉地盯著面前的褚發後腦勺，因為中也再怎樣也是他們“羊”名義上的首領，他們要仰仗對方的能力庇護。
如果中原中也願意，他們明明可以直接闖進學校裡搜人的！
他都問清楚了，那個混蛋特征明顯，根據那個人身上的校服，白瀨隨便拉了個學生一問就連班級都知道了。
又有人竊竊私語著路過校門，中原中也不自在地將頭埋得很低，就算對面年齡差距不大，那也是普通中學生，這樣一夥人在放學時堵對方——
中原中也覺得丟人。
“中也，再等一會吧……”白瀨看出他的不耐急忙放軟聲音賣慘，捧著自己貼了藥膏的手，“我真的害怕他還會找我報複……”
突然他注意到剛才那個值日生沒跑多遠，又折回來了，旁邊跟著一個人說著什麼往這走。
白瀨定睛一看，呼吸瞬間急促了，不正是這兩天睡夢中都恨不得拿刀捅死的人嗎，他抓緊自己的胳膊用布滿紅血絲的眼睛鎖定對方。
“就是那個人！”
看著那夥眼神凶惡的社會閒散分子，值日生遲疑：“真田同學，真的不用叫你弟弟嗎？”
真田鳩見遙遙對上白瀨掩蓋著瘋狂恨意的眸子，勾唇輕蔑一笑，他拍拍值日生的肩示意他在這裡等自己。
“放心，交給我就可以了，我去跟他們交涉。”
中原中也聽聞白瀨的話抬起頭，去尋找他所謂找茬打傷自己的中學生，本以為是個凶狠的刺頭，卻意外捕捉到一抹分明的笑意。
那少年迎著柔和的霞光走來，模糊的發梢邊緣被風吹動時，整個人像要乘光而去那般輕盈。
他單手抓著網球包的背帶，朝這邊投來淺淺一瞥。
對視的瞬間，中原中也分明看到那雙眼中一閃而逝的訝異。
這個人似乎認識他，這是中原中也從他消失的笑容中得出結論。
對方知道他的能力，所以認真起來了。
但自己應該沒見過他。
中原中也抱著手臂上上下下打量對方，看來白瀨說這個人不是普通學生這點不假。
真田鳩見也正打量著這群放學後堵自己的人，瞅見一個算不上熟，但確實有過幾面之緣的人時，頓時明白係統剛才乾嘛讓自己走後門了。
[這不是港口mafia的乾部嗎？]
他在酒廠臥底時曾與其有過短暫的接觸，也算是交過手。
雖然都沒用上能力，但這個人的體術跟他旁邊那幾條雜魚自然不能同日而語。
真田鳩見脫下球包肩帶，將累贅遞給旁邊的同學：“幫我拿一下。”
“欸？好的。”
值日生愣愣接過，目送對方朝門口那些可怕的混混走過去，隨後兩方顯然像是認識的反應，讓值日生猛然反應過來。
“——？？？”
等等！隻是交涉的話為什麼要把東西給他啊！？
不等爾康手的值日生出聲阻攔，兩方就談好了什麼似得，將真田鳩見以包圍的架勢擁在中間帶走了。
“——！！！”
委、委員長！
大事不好了！你哥哥他！！
值日生倒吸一口涼氣，感慨天靈蓋都通透了，抱著真田鳩見的東西撒開腿朝網球部跑去。
沒跑幾步就撞上了一個網球部的正選，切原赤也拉住他問：“你匆匆忙忙的乾什麼啊，還有啊，你懷裡抱的這不是真田前輩的東西嗎？”
值日生顧不上回答，喘著氣一個勁反問：“委員長在哪裡？”
“你找副部長乾嘛？”
切原赤也奇怪道，“副部長應該跟柳前輩在部活室開作戰會議吧？”
值日生便繼續往那邊跑，切原赤也不滿拽住對方：“我回答了你的問題，但前輩你還沒回答我的呢！”
值日生胳膊一揚甩開他：“欸呀，真田同學被一群校外混混帶走了，快去找委員長救他！！”
切原赤也反應了一下，猛然反駁他：“你在說
什麼呢！這個時候應該報警才對！！”
值日生愣愣看著這個經常遲到到後輩，猛然從動態變回靜態，覺得對方這個時候竟意外的靠譜。
是啊。
平時真田委員長給人的可怕又可靠的印象太深入人心，讓人下意識覺得對方無所不能，但再怎麼老成也是同齡人……
而且他明明帶了手機可以打電話啊！
他跟切原赤也掏出手機，三秒後面面相覷。
“誒？”
“怎麼會沒信號！”
—
“你們要在這裡談事？”
真田鳩見語帶戲謔道，抬抬下巴示意他周遭還有不少學生，正頻頻投來奇怪注視。
他也不想再增加誤會，注意到地圖上切原赤也正往這邊追過來，擰眉催促：“這邊走。”
真田鳩見說完就自顧自朝一個方向走，不可能這時候放過他折返的「羊」自然跟上，就這樣將一行人帶到少有人至的巷子裡。
“中也，你還在等什麼，快幫我報仇啊！”白瀨急不可耐地催促道。
就算這個人再強又怎麼樣，還能強過擁有異能的中原中也嗎？
他那天特意把自己弄得很慘才回的據點，中也一向很護短，不可能放過對羊成員動手的人，白瀨幾乎迫不及待欣賞光鮮亮麗高高在上的這人，跪地痛哭求饒的慘狀了！
中原中也微不可查地擰了下眉，看向轉回身的那雙沉靜的眸子。
說真的他有些懷疑，真是這個人將白瀨揍成那樣的嗎？
這個人身上有著獨特的理性，那雙眼睛看過來時，仿佛靈魂都一覽無餘，不像是會隨便跟人動手的類型。
中原中也打破對峙：“你認識我？”
“不認識。”
真田鳩見環視那幾個眼神凶狠，卻保持在領頭羊身後安全位置，不敢踏出一步的少年少女。
他遺憾地笑了笑：“我先前說錯了。”
手臂上紋狼的寸頭叫囂：“現在道歉也晚了吧！”
真田鳩見不理會連陰陽怪氣都聽不出來的雜魚，攤手表達自己的無奈：“雖然不會賊喊捉賊報警訛人，但你們的做法也挺惡心的。”
中原中也眉頭擰緊：“你說什麼？”
意識到讓這人說太多了，白瀨匆忙打斷，他裝作被嚇得不清的樣子，抓住中原中也的手：“彆聽他狡辯了，快點幫我教訓回去啊……”
他心中焦躁非常，中也越來越不聽他的話了，明明是他把這家夥撿回來的！
“既然有強大的異能，就要承擔起保護我們的責任啊！”白瀨笑著重複這句話，手指無意識收緊，“你可是羊的首領，對吧？”
“我知道。”中原中也說著低頭看了眼。
白瀨恍然鬆開手，尷尬扯了下嘴角：“抱歉，我太緊張了，你彆在意。”
中原中也移開眼：“沒事。”
真田鳩見看著他們的相處方式，看到一個被操控的傀儡首領。
[怪不得他之後會加入其他組織啊……]
一味躲避不是辦法，況且這群衝自己來的人已經擾亂到學校秩序，直接把事情說開解決了也好。
原本還以為會一言不合開打……沒想到這個小矮子比想象中冷靜講理，全賴手底下這群被寵壞了的蛀蟲攛掇，才會有今天這一遭。
難得遇到個不錯的對手，真田鳩見也有些手癢，嘴上也不饒人：“你叫白瀨……對吧？”
白瀨警惕起來，語氣中帶上慌亂和自己都沒覺察的恐懼：“閉嘴！中也你快幫我堵上他的嘴！”
見中原中也仍舊無動於衷，還問：“那天是你打傷的白瀨？”
他險些破了防。
白瀨努力克製卻為之扭曲的矛盾表情，叫人覺得有些好笑。
“你好像想問他為什麼不像以前一樣，聽你話替你出頭？”
真田鳩見自問自答，面帶得體微笑，清晰而從容地一字一頓道：“這是因為他有著自己為之堅守的底線，而我看上去就是個溫良無害的好人啊。”
白瀨偏偏從他平淡懇切的語氣中，聽出來嘲諷的意味。
他愈發洶湧的心火快燒到了腦子，叫道：“中也，你不要被他的外表迷惑了！”
一旁柚杏也添油加醋說著對方那天凶狠的表現，把白瀨按在地上欺負。
真田鳩見隻是靜靜聽著他們措辭，慢吞吞地抬眸看向中原中也：“你怎麼認為？”
中原中也鈷藍的眸子像把銳利的刀，隻是想從對方嘴裡確認答案，至於其他的他自己會判斷。
“是不是你做的？”
真田鳩見輕笑：“那天我確實有教訓他……”
[彆跟人動手！]
腦中係統的電子音同步讓他放棄挑釁，補上一句“不過，是你的人勒索我在先”。
[等等，要不你還是先跑吧？]係統得出最有利的結論。
[啊？]
真田鳩見不明白係統說什麼胡話。
[切原赤也後頭那兩個點是警察。]
[……]真田鳩見眼角一抽，[你不是屏蔽掉切原他們的信號了嗎？]
[切原在借電話報警和找副部長之間，選擇了求助巡警。]
[附近剛好就有巡警？]
[是聽路過學生說有混混聚集在立海大門口過來的。]
[……]
於是真田鳩見神色微變，迅速選擇抽身：“我先走了。”
他提醒抬手攔住自己的中原中也，表示他們可以換個地方再約。
“有警察過來了，你們最好也快點走。”
白瀨嗤笑：“有警察你跑什麼？！”
原來這家夥隻是看上去淡定，還找那麼爛的借口想開溜！
真田鳩見：“……”
是啊！他就是警察他跑什麼？
但事情傳到警視監爺爺耳朵裡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