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關你什麼事，讓開！”

見自己引起了路人的注意，那人陰沉著臉，罵罵咧咧地作勢要走。

真田鳩見按住了他的肩膀：“實在太惡劣了，還是不要做這種事比較好，嗯？”

“你！…”顯然男人聽不進好言相勸，可肩上那隻手平日裡恐怕沒少捏握力器，力道大得他面容扭曲。

中年男人沒聽出言外之意，怕動靜鬨大，引來跟蹤目標警覺，不敢與人起爭執。

最後他低聲咒罵了幾句，忍辱負重地彎腰將自己生產的煙蒂撿起，丟進了垃圾桶。

偶爾也會有這樣多管閒事的“瘋子”！

掛著濃重黑眼圈的男人如是想著，凶惡地瞪向對方說：“可以了吧？！”

真田鳩見看著這個衣裝還算整齊，但顯然沒時間打理，劉海有些長了，遮住了眼睛，顯出幾分頹喪陰鬱。就是個大街上隨處可見，鬱鬱不得誌的中年大叔。

誰也想不到他正醞釀著一場報複。

畢竟隻是預謀階段，還沒有實施犯罪。況且他跟蹤手段都如此拙劣，實在不像能成事的樣子。

那個財閥小少爺旁邊，不是也還有個五大三粗的保鏢跟著，問題應該不大。

真田鳩見鬆開了手，目送對方走遠，想了想對係統說：[以防萬一，還是給跡部家發個綁架預告提醒一下吧？]

係統效率完成：[已發送。]

最後，真田鳩見回到了初始地點。

這一路晃悠都沒發現什麼特殊的地方，倒是順手祓除了幾隻咒靈，替咒術界分擔了一下工作量。

跟開局先遇到五條悟的一周目不同，這周目他不用擔心遇到原著人物，哪怕站雞掰貓面前，六眼也會告訴他，眼前這個男人是個不折不扣的人類！

真田鳩見站在不久前發生過車禍的馬路上，踩著斑馬線橫穿到另一邊的居民住宅區。

他未來買的公寓，是在此基礎上拆除重建的。

這附近現在是一片老舊街區的模樣，人搬離得差不多了，交通不夠便利，環境算不上好，住戶都是為了較為低廉的租金。

真田鳩見站在這棟富有年代氣息的建築前，抬頭看了一眼，望到了一絲漂浮的黑煙。

[是詛咒的氣息。]

真田鳩見沉吟了一下：[我會把東西放這種地方嗎？]

係統分析：[這附近沒有監控，往來魚龍混雜，是個藏匿贓物的好地方。]

真田鳩見垂死掙紮：[……還不能確定我是黑澤陣的共犯吧？]

係統：[他都把錢給你了。]

提到這個真田鳩見就來氣：[給我了就是我的了，你趕緊把他那邊的權限凍結了！]

係統學柳蓮二的口吻：[……對方遭到背叛，有95%的可能性會追殺你到天涯海角。]

他們其實心知肚明這錢隻是掛在他名下，這也是一些權貴政要為了偷漏稅款采用的常見手段，黑澤陣這個見不

得光的殺手會這樣做也不稀奇。

真田鳩見輕鬆道：[這不是還有你嘛！]

係統：[……]

這段時間，勤勞能乾的警視長幾乎把橫濱裡世界攪了個底朝天，弄黃了大半不法營生，各方勢力瘋狂尋找他，想要報複或者招攬的都有。

陪著加班的不隻警察局，還有替他擦屁股，阻止其他勢力調查找到這家夥的它。

真田鳩見踏入漆黑的樓道，建築內部采光極差，大白天也透著昏沉的股黴味。

他直接跟著牆壁上殘留的，仿佛什麼動物拖行蜿蜒過的痕跡，也就是俗稱的殘穢，前往剛才看到咒靈氣息的樓層。

牆角堆放著不少垃圾，還有幾摞租戶沒帶走的雜誌書籍，封面上的俊俏臉孔積了灰，在環境的映襯下，也仿佛馬上要裂開血紅大嘴衝你微笑。

當然這些是嚇不到真田鳩見的，他彎腰撿起扒拉自己褲腳，試圖讓他失足墜樓的低級咒靈，提到面前晃了晃。

[內部環境比想象中要惡劣啊。]

感覺自己比他爹還任勞任怨的係統，在替他凍結琴酒權限，並隱藏好行蹤後，回頭看了一眼這邊。

忽然它注意到什麼，將地圖上一個灰點標黑。

係統：[這個人注意一下。]

地圖上的標點，按照陣營呈現不同顏色。一般來說友方是綠色，對立陣營呈紅色，不過現在真田鳩見隸屬立海大網球部，似乎暫時用不上這個功能。

咒靈也能被檢測，並顯示出來，設置成了它們血液的顏色。

[怎麼了？]

真田鳩見關注了一下，發現那個人就在自己要去樓層。

係統：[是伏黑甚爾。]

真田鳩見：[……]

係統替他說：[真巧啊，這是什麼樣的緣分。]那麼快就跟同片場人物不期而遇了。

真田鳩見：[就好像替身使者會相互吸引……話說他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係統：[他上個月搬來的，因為錢都賭博輸光了，隻能選擇廉價的公寓。]

由於伏黑甚爾受“天與咒縛”影響，身上咒力為0，地圖剛才將其檢測成了普通人。

搞清和琴酒的關係算不上十萬火急，但也不好拖延。

真田鳩見不可能原路返回，等伏黑甚爾不在的隔日再來，如果可以他甚至想把這個地方都翻一遍，可地圖顯示這零星還有幾個普通住戶，條件顯然不允許。

總之他最在意的那個有咒靈的房間，隻是在伏黑甚爾隔壁，找個東西而已，不一定要跟人打照面。

雖然搞不懂那人喜歡跟咒靈做領居，是出於什麼樣的精神狀態。

真田鳩見踏上最後一級台階，沿著走廊往裡面那個黑點的方向靠近。

這的隔音也聊勝於無，主持人在播報賽況，聲音混雜沙沙聲的，老式電視機特有的雜音。

大概是咒靈盤踞的緣故，這一層其他房間都落了鎖，貼著各種無人問津的招租廣告

，隻有伏黑甚爾一個人藝高人膽大，霸占了這一層，把電視機聲音開到最大。

真田鳩見很快來到咒靈房間之外，一門之隔，□□聲愈發吵耳朵。

同黑點僅間隔五六米，真田鳩見隻是不動聲色的看了眼隔壁吵鬨的住戶門上，貼的催繳水電費通知。

“……”

伏黑惠能活著撐到五條悟接盤，真是個奇跡。

真田鳩見注意力回到面前連貓眼都沒有的實木門上，沒帶任何能充當撬具的細長物品的他，想著要不要暴力拆鎖。

手握上門把輕輕一壓，居然把門打開了。

真田鳩見愣了兩秒，為了防止留下指紋，他細心地掏出手帕擦了一遍自己剛才碰過的地方，才進屋並帶上門。

房間就是普通一室一衛的大小，這次的咒靈至少有二級，像一坨不規則的爛泥，盤在逼仄的一角。

意外的不具有攻擊性。

它發現了其他生物的接近，卻像被隔壁擾民的動靜搞脫敏了似的，隻是厭噠噠地睜開幾隻錯落有致的眼睛，看了一眼就又瞌上了眼皮。

“……”好懶啊。

也不像其他咒靈，一對視上就跟看到肉骨頭的狗似的，撲上來撕咬。

見它沒有動靜，不是很想引起鄰居注意的真田鳩見，便也樂得自在，在這間空置至少個把月的公寓裡，不漏過一個細節地翻找起來。

重點照顧自己最有可能藏東西的地方，將浴室上方隔板也拆下來看了眼，可惜沒有收獲。

最後，不死心的真田鳩見轉回頭，看向酣睡的那坨，正好糊住了他習慣儲物的櫃子的咒靈：。

[看來不得不動手了……]

真田鳩見先把窗開了，又戴上帽子口罩，方便萬一與鄰居打照面也好跑路。

他最後站到那坨肉色的淤泥面前，有種強烈的直覺，自己要找的東西就在它身下。

他沒有布帳，速戰速決伸出手，直接觸碰它的靈魂。

「無為轉變」

咒靈驚覺危險本能掙紮，卻在無數倍龐大於自己咒力面前，迅速扭曲變小。

真田鳩見儘可能讓這一切發生的迅速且悄無聲息，可突然，他瞳孔微縮了一下，向後退出一步。

“啪噠……”

“啪……”

“咕嚕嚕……”

咒靈身軀被擠壓縮小，因而腹中未消化的“食物”，就這樣七零八落地從它嗓子眼嘔了出來。

那滿地不可名狀的屍體，令真田鳩見一陣惡心，他盯著那顆滾動到自己腳邊，已經面目模糊的人頭，精神恍惚了一下。

眨眼間，咒靈被壓縮成一個捏在手裡剛好的小球，突出一隻有那麼些惡心的眼睛，像抽象的名畫呐喊那樣，直勾勾對著拿捏它的人，傳遞自己臨死前的瘋狂與怨恨。

“………這……”

真田鳩見喃喃看著那顆頭顱，俯下身，抓住它還算完好的一縷藍發，將其翻到正面。

臉已經完

全被侵蝕汙染，看不清本來容貌了。

裸露的一顆眼珠，也像另一隻手裡的咒靈一樣，直勾勾盯著他。

[鳩見！]

腦中傳來係統的呼喚。

真田鳩見瞥到面板上同步率，一瞬間從5暴漲到50，呼吸不到新鮮空氣而胸膛劇烈起伏了兩下：[我沒事，隻是晃了下神……]

他勉強露出一個微笑，重新看向手裡的頭顱。

[我少年時是留的短發，乍一眼好像看到了自己的屍體，嚇了一跳。]

係統：[……]

同步率很快降回10附近。

係統微微呼出一口氣，沉靜的電子音一絲不苟道：[隻是巧合，不要多想。]

[嗯！仔細一看他跟我也不是很像……]

係統看著他說著不在意的話，手上動手卻很誠實的，采集了一縷頭發放進倉庫。

真田鳩見一本正經：[難得有緣，留個紀念。]

係統：[……]

你開心就好。

“篤、篤、篤篤。”

沒聽到走廊上的腳步聲，敲門聲就響起了。

是被剛才動靜打擾的鄰居，果不其然來敲門了。

雖然電視聲開得驚天響，並且現在也還沒停，但天與咒縛交換的頂級肉.體，自然也包括了得天獨厚的聽力。

早就根據地圖發現伏黑甚爾移動，並且在門口聽了會響。

真田鳩見迅速調整回狀態，不打算回應，徑直來到那個床頭櫃前，整個拖出下面的抽屜，手伸進去摸索。

也了解到他意圖的伏黑甚爾，直接一腳踹裂了阻礙。

“鄰居串門……”

伏黑甚爾視線落在床邊戴帽子，鬼鬼祟祟的人影身上，“是小偷？”

功夫不負有心人，拿到想要東西的真田鳩見把那些一股腦丟倉庫裡，幸好他把係統給買的零食騰家裡了，格子空餘足夠。

他直起身回望男人，看到那七零八落的門的屍體，嘴角抽搐一下：“門沒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