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了會議室,唐醒瞥了一眼沙發上面有些亂的毛毯,來來回回看了白予熙和任輕秋好幾眼,一下子腦補出了一段十分糟糕的畫面。
“愣著乾什麼?”
白予熙瞥了她一眼。
“沒什麼。”
唐醒咳了一聲,拉開林知免身旁的椅子坐了下去。
因為要說的事情和整個隊伍有關,所以白予熙在她們進來之前就用終端把正準備回宿舍的井然也叫了過來。
全員到齊之後,白予熙開口,
“今天大家訓練得怎麼樣?”
幾個人彙報了一下自己的訓練進程。
白予熙點了一下頭,接著就道:
“好了,現在把大家叫過來,就是想說一下——聯賽第一個比賽地點可能是沙漠。”
會議室裡面安靜了幾秒。
第一個開口的是林知免,
“沙漠……哦,沙漠啊。”
她是個比白予熙還更傾向於直覺的選手,想到什麼就說什麼,對於沙漠這個地方壓根就是——沒有什麼多的想法。
唐醒聽著白予熙這話,感覺自己察覺到了這個選點的意義,
“不過,會選沙漠也很合理,因為我們的首席是少數擁有S級精神力的學生,其他學院的人也一直很警惕我們學院,去年也是選了個針對我們的地方。”
隻有井然立刻扶了一下自己的眼鏡,
“可是,這是怎麼知道的?這個情報可靠嗎?”
“是推出來的。”
白予熙點了一下面前的地圖。
“推出來?”
井然頓時坐直了身子,神情探究地看向白予熙,“怎麼推的?是首席你推出來的嗎?”
任輕秋瞥了一眼井然,“對。”
白予熙聽著她的回答,直接皺起眉瞪了她一眼。
看著白予熙瞪了過來,任輕秋懶懶地笑了一下。
“不是我,是任輕秋自己推出來的。”
白予熙歎了一口氣,一本正經地道。
聽到這話,房間忽然就安靜了下來,氣氛有些微妙地冷。
房間裡,除了林知免摸不清情況地轉了轉椅子之外其餘幾人都沒有動。
“任輕秋啊……”
唐醒皺了一下眉,言下之意就是還需要再考慮一下了。
倒不是說其他隊友不信任任輕秋的實力,而是因為判斷出題地點和遠程攻擊手完全是兩碼事,任輕秋實在是一個太新太新的新生,她的推斷讓人難以信服。
最不信的明顯就是井然。
井然扶了一下額頭,他思考了很久後認真地看向了任輕秋,
“你是怎麼推的?”
在他看來,所有的東西都需要謹慎合乎邏輯地進行,但是押題這件事情實在不是一件合乎常理的事情,而現在這個押題的人,也實在不是一個合乎常理的人……
任輕秋知道依井然這
個人的作風,就連白予熙來推,他都要先質疑再質疑,更何況是自己,所以剛才她才想說是白予熙推的……
沒有辦法,任輕秋隻能再把剛才和白予熙說的話又簡要地講了一遍。
林知免聽著聽著直接聽進去了,一直聽著點頭,到了最後,她直接爽朗地一笑,
“哇,那我們下一場比賽就是巴斯沙漠了?我還沒去過那裡呢,我聽說這個地方好像可以挖黃金,我也沒有見過蠍子的多倍體誒……”
她說著說著好像就已經暢想了起來。
唐醒也若有所思地看著面前的地圖。
但是隻有井然依舊嚴肅地看著任輕秋,他沒有一開始就反駁任輕秋,隻不過在耐心地聽任輕秋說完後,他還是皺起了眉,
“如果你能夠說中,當然是不錯,可是,你對於這個地點的推導都是出於你的揣測,你對於話題裡面兩個長官的猜想,其實是沒有實質的依據能夠保證的——你怎麼能說聯賽的地點一定就是這裡呢?”
任輕秋‘嗯’了一聲。
她本來是不太想要起什麼爭端的,但是,一看井然一副質疑加懷疑的眼神,任輕秋忍不住不以為然地托起自己的下巴,
“雖然是猜想,但也是有理有據的猜想,這兩個人的性格難道不就是這樣的嗎?”
作為井卓的弟弟,井然當然知道井卓的性格確實如此,他知道任輕秋對井卓的性格推斷很正確,不過,這不能成為他信任任輕秋推斷孔祐希性格的依據。
井然冷靜地扶了一下眼鏡,
“我承認你在遠程上面有著一定的能力,但押題就是另一碼事了。就算你對這兩個長官的性格推斷正確,那也不能說他們就一定能做出這樣的決定。”
“要是你的想法不正確,”
井然不想冒險,他很認真地開始闡述起來,“萬一,我就說萬一。”
他十分不喜歡說一些不確定的話,光是說這句‘萬一’他就皺起了眉,一臉嚴峻,
“萬一,今年要是出題在其他地方,接下來我們如果做了沙地訓練不就成了白訓練一場了嗎?”
“我們的訓練時間本來就已經十分緊張了,在這樣緊張的情況下,還要申請做沙地的機動訓練和戰術訓練,到頭來出的題根本對不上……”
嗅出了這兩個人的對話有種針鋒相對的味道,唐醒歎了一口氣,坐在一旁悄悄玩起了剛剛拿回來的終端。
而坐在唐醒身旁的林知免感覺任輕秋和井然的爭辯有些難以介入,視線好像是一隻在求救的兔子一樣看向了白予熙。
結果,她剛一轉頭就看見白予熙坐在一邊的轉椅上面,好像什麼事都沒有發生一樣泰然自若地閉著眼,拿著筆輕輕敲著手心,根本不管她們的爭辯。
“……”
井然繼續開始分析利弊,
“風險太大了。”
“學長。”
看著他還打算繼續說下去,任輕秋笑著打斷了井然的話,
“
你說得對,你的顧慮也是對的。”
“你既然知道是對的,我建議還是按正常的步調來訓練——”
井然語重心長。
“所謂高風險高回報——”
任輕秋打斷了他。
她好像事不關己一樣地坐在位置上面托著下巴沒正型地一笑,“要是地點真的是巴斯沙漠,接下來做沙地訓練不就是賺大了?”
井然聽著微微皺眉,他這個人對風險過敏,立刻有些生氣道:
“高風險是必要條件,但高回報隻是可能的結果,說白了,這是在賭博。”
任輕秋笑著,語氣也變得有些刻薄起來,
“不過,這也是有依據的賭博。我有依據說是這裡,學長你呢?你有辦法證明是其他地方嗎?”
井然深吸了一口氣,卻想不到可以立刻說出的話。
任輕秋立馬看著他一笑,“你看,事情到底會怎麼發展,我不知道,但你也不知道。”
“光是考慮概率一味地站在原地,其實也算不上什麼好辦法吧。”
井然皺眉,提高了聲量,“你,你這是……”
“好了,”
看著這兩人真的有要吵起來的勢頭,白予熙手裡的筆停了一下,沒有等井然說話就輕輕拿著筆敲了一下桌子,直接總結道:
“明天開始做沙地訓練。”
井然的眉頭都皺在了一起,他的神情痛苦,“首席。”
白予熙知道他想說什麼,沉聲道:
“任輕秋說的話不無道理。”
“那你就要聽她的?”井然皺眉,一臉難以置信。
白予熙理所當然地看著他,
“是,我就是要聽她的。”
“首席,我剛才說的你沒聽見嗎?”
井然苦口婆心地勸誡了起來,他很擔心接下來比賽的走勢。
白予熙安靜地用手敲了敲桌子,房間裡面一下子安靜下來,
“有風險也沒有關係,如果最終場地不正確,責任算在我頭上。”
這話一出,其他人都不再說話了。
任輕秋看著說這句話的白予熙不禁輕輕舔了一下嘴唇。
她本來覺得自己其實也沒有那麼在乎能不能猜中那個地點,現在忽然變得一點也不想這個地點落空了。
信賴她的人太少,她實在是不想辜負白予熙的信賴,也不想讓她失望。
“真正的戰場上面,就算是細若遊絲的線索都不能放過。”
“比試的時候,可以想象對方從無數個方向出招,但無論如何我們隻能往一個方向躲,這時,你知道對手的習慣,判斷出對手大概率某從一個方向出招——你不去躲?”
白予熙聲音十分嚴肅,“不去躲那就是蠢材!”
“我一開始就說了,無論如何都要贏,”
白予熙總結了一句,
“所謂的比賽有些時候就是賭博,是置之於死地而後生的挑戰。”
“好了,散會吧。()”
白予熙的語氣不容拒絕。
明天所有人都要準時到訓練室,最先到的人去開啟模擬訓練場地。?()?[()”
幾個人走出了會議室,回宿舍準備休息。
白予熙等人走了之後靠在椅子上,閉上了眼睛。
她實在是累了。
任輕秋慢慢走到了白予熙的身後,輕輕用食指和拇指幫白予熙按摩起頭來。
“……”
似乎是覺得有些舒服,白予熙依舊閉著眼睛。
讓任輕秋按了一會兒後,她長長歎出一口氣,
“任輕秋,你在做什麼?”
“討好你。”任輕秋一笑。
“你?”
白予熙冷冷笑了一聲,語氣十分懷疑。
任輕秋也跟著笑了一聲,
“我覺得你剛才沒有必要非說那是我推出來的,也不用說責任在你。”
“我都知道不要大張旗鼓,你難道不知道你這樣容易被其他人在背後嚼舌根,說你是非不分地偏袒我嗎?”
白予熙閉著眼睛靠在椅子上面,聲音十分平靜,
“一,是你的,那就是你的,我拿不走,你丟不掉。二,你是我的隊員,我偏袒你,沒有什麼不對,理所應當。”
任輕秋笑了一聲,“井然不是你的隊員?”
“他是優中之優,他是一定會成為我的隊員的人。”
白予熙閉著眼睛,聲音平靜,
“你不一樣。”
她說得根本沒有猶豫。
“這裡,隻有你是我憑著個人意誌選出來的人。”
“……”
任輕秋喉嚨微微一動,忍不住想要把這個人抱緊懷裡面用力地親吻她。
但聽任輕秋沉默許久沒有下文,白予熙有些不耐煩,
“怎麼又不說話了?”
任輕秋懶懶地笑了一聲出來,
“因為聽得太感動,都忍不住想報答你了。”
“感動什麼?”
“當然是感動你這麼信用我,這麼偏袒我。”
任輕秋揉了一下白予熙的耳朵。
“……”
白予熙揚了一下自己的脖子,躲了一下任輕秋的手,她像是聽見笑話了一樣,不屑地哼了一聲,
“你還會報答人?不給我惹事就算好了。”
“也是,我什麼都沒有,怎麼報答你?”任輕秋接著又是一笑,她假惺惺地歎了一口氣,
“哎,我看我也隻能用我的身體和信息素報答我們長官了。”
——又來了。
“你能不能把你的那些怪話收一收?三句話等不來一句是正經的。”
白予熙眯著眼睛,眉間又皺了起來。
“已經成習慣了,要改是有點難,”
任輕秋搖了搖頭,接著又是一笑,
“不過,長官,我可是真
() 的很想報答你的。”
白予熙長長地歎出了一口氣,
“我看你要是真的擔心我被人嚼舌根,就馬上去給我訓練,做出實際成績來,這樣就沒有人敢在背後嚼我舌根了。”
“我們長官怎麼這麼正經啊……”
任輕秋按著她的額頭,笑了一聲。
“是你太不著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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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的幾個星期,對任輕秋的聲討和質疑依舊是鋪天蓋地的,但是,無論是她們的隊員還是白予熙都沒有去阻止,也沒有去乾涉。
發生這種事情其實白予熙早就有所預料,如果連這種非議和議論都不能挺過去,那就不是聯賽選手的心理素質了。
正如白予熙所說,所謂的理解,肯定都是有了實力之後的事情,沒有實力那麼就會隻會被人非議。
她們的反駁肯定是在第一場聯賽之後的事情了。
而這一點,她的隊員都做得很好。
白予熙看著休息的時候猛刷終端的幾個人甚至都不禁覺得——她的隊員可能在這方面做得有些過於好了……
“好,進入十分鐘的休息時間,調整一下狀態。”
白予熙喊停。
訓練一個星期下來,隊伍的成員雖然在開始有過摩擦,但是都已經調整好了自己的情緒,他們隊裡面的成員戰術素養都很不錯,所以磨合得很快,現在隊伍的配合已經變得穩定有效起來。
白予熙思考著現狀,開始打算往下一個步驟前進。
這時,她放在一旁的終端響了起來。
“喂。”
她直接接了起來。
“白予熙,是我。”
聽到白卿宵的聲音,白予熙肩膀微微一滯。
遲疑了幾秒,她喉嚨一滾,
“準將。”
聽到這聲稱呼,剛剛停下訓練,正躺在地上休息的任輕秋立馬也從地上抬起頭望了過去。
“最近我聽到一些不好的說法,說你和蘇旼分開了,還有人說你找了一個新的Alpha,”
白卿宵的聲音聽著比平時要冷了許多,
“這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