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山基地對一切醫療手段敬謝不敏,為了不讓蒼山基地察覺異樣,吉什圖並未參與這次任務,而在基地外待命。
晏止戈帶來的“醫生”,是另一位。
“先說好,如果治死了,與我無關。”
林沉麓幽幽道:“我隻治過自己,一般我身邊,沒活人。”
比如那些綁架她然後又脆弱死掉的綁匪。
秦麗莫名後頸一涼,忽然覺得接受治療好像不是個明智的選擇。
她擔憂問:“你真的是醫生嗎?”
“你知道醫生工作的那種地方嗎?”林沉麓直直看著她。
秦麗剛一點頭,林沉麓:“我在那十年。”
她鬆了口氣。
林沉麓:“作為病人。”
秦麗:“!!!”
“久病成醫,問題不大。”
鬱和光從容:“讓林沉麓治正常人確實不靠譜,但救快死的人,她有經驗。”
林沉麓:“。”
被人信任,好像也不是件好事。
秦麗傷得很重,信教所根本沒想活著放她走。
即便僥幸活著,很快也會被放逐基地,信使沒有給她留下活路。
“但我也沒給他留活路。”
秦麗笑得快意:“扯平了。”
那股從母親被放逐開始堆積的惡氣,終於報了出去。
狹小房間裡點亮燭火,林沉麓在昏暗光線下嘗試修補秦麗,看得謝枝雀膽戰心驚,生怕她把自己好不容易救出來的人救沒了。
“……那你來。”
林沉麓面無表情抬頭。
一眼看得謝枝雀後退。“不,不,沒事你加油,哈,哈哈……”
鬱哥救命!為什麼新隊友看起來好可怕咿呀!
感謝現代醫療。
即便是屍體都能給人看病。
林沉麓頑強的靠著應急創傷貼,糊好了秦麗渾身大大小小的外傷。就是……
“如果你遇到個一米五,白袍,臭臉的,記得繞著走。”
秦麗:“?”
林沉麓思考:“他可能,會想解剖你。”
#抓捕野生木乃伊#
秦麗:“???”
怎麼聽起來外面比蒼山還可怕!
雖然林沉麓包得又醜又厚,但秦麗安慰她,她就喜歡這樣的。
實用。
知道對於末日遺民來說,包滿全身的藥膏是多奢侈的事嗎!
秦麗小心翼翼,覺得自己現在是移動的金山。她甚至對著自己若有所思,試圖等鬱和光幾人一不注意就把藥膏刮下來,重複使用。
“一次性的。”
鬱和光看得好笑:“拿下來也會失效,安心用吧。”
秦麗有些失望。
“我可以在離開時給你留下應急的藥物,但是治標不治本,等我們離開,蒼山依舊是那個蒼山。”
鬱和光淡淡道:“但如果,你能改變蒼山。”
他沒有繼續說下去。
但秦麗聽懂了他的未儘之語。
她猶豫著,咬牙下定決心:“有的。”
她抬頭,堅毅看向鬱和光:“我們是想要改變蒼山的。”
鬱和光挑眉。我們?
謝枝雀卻眨眨眼,恍然大悟:“啊。”
他想起了信教所地牢。除了秦麗,明顯還有其他人被關在那裡審訊,顯然存在已久,士兵已經習以為常。
“平民之中不滿蒼山的聚集在一起,試圖尋找改變或者逃離的辦法。”
秦麗鄭重道:“反抗蒼山的秘密組織……我也是。”
很多難民隻看到了散布的良好消息,卻忽略了另一個問題:為什麼蒼山基地從來沒有負面消息,沒有聽說過大批的死亡或逃離?
——蒼山基地,隻進不出。
雖然秦麗沒有離開過蒼山,但在她看來,即便是深受詬病的山姆基地也比就蒼山好。
“並不是沒有人試過離開,但是不管跑到哪裡,都會被信教所抓回來。”
秦麗抿了抿唇:“我父親也……”
她也是那時才知道,原來基地內,還有個曆史悠久的反抗組織的存在。
“鬱先生,你之前說,我無法驗證你的真實性。”
秦麗深呼吸一口氣:“你說的對。”
她眼神複雜。
她隻能賭……賭一個擁有眾多珍貴資源的強悍存在,不是他們的敵人。
為了方便在基地內行動,鬱和光對每個人都進行了偽裝。
維克多和泰坦被留在宅邸看家,為了應付可能登門的信教所,維克多被易容成了晏止戈的模樣,晏止戈則在鬱和光的手掌下變成另一番模樣。
“彆動。”鬱和光瞪了眼想要後退的晏止戈。
“你們小隊是怎麼回事,一個兩個都這麼不喜歡易容?”
為了防止晏止戈逃跑,鬱和光隻能一手托住他的後腦將他帶進自己的臂膀,一邊俯下身湊近,在他臉上塗抹。
鬱和光身上的氣息和溫度,將晏止戈籠罩。
他像是被施了定身術一樣僵硬著一動不動,任由鬱和光靠近,近到隻要他抬眼就能望進那雙琥珀色眼眸。但當晏止戈低頭,鼻梁無意間蹭過鬱和光的耳廓……
感覺懷裡人越來越僵硬的鬱和光:?
“你在緊張嗎?”他疑惑低頭,“蒼山對你很重要?”
不然他很難理解,為什麼鎮過大風大浪的文學係首席會有這樣的情緒。
晏止戈忽地抬手撐住鬱和光的胸膛,製止他更加靠近。
“可以了。”他拉開距離。
晏止戈嗓音沙啞:“你的易容很厲害……這樣就可以了。”
“等……還有沒畫完的地方。”
鬱和光伸手想抓,但撲了個空,眼睜睜看著晏止戈快步消失在視野裡。
“
??”他一頭霧水。
秦麗帶著鬱和光等人七拐八繞,沿著簡陋狹梯向地底深處走去時,鬱和光另一尊易容作品也在持續發揮效果。
被帶回審訊室的尤金試圖裝出秦麗虛弱的模樣,但三秒鐘不到就耐心告罄,乾脆懶洋洋癱在椅子上,用她平時那副半死不活的樣子面對信使。
“還有不止一個同伴?”
信使冷笑:“他們想救你,結果呢,不還是失敗了?”
“認清現實吧秦麗,太執著仇恨不會讓你幸福,還會害死你反抗組織的同伴。”
尤金挑眉,驚異打量著信使。
害死誰?鬱和光?怎麼,他讓你三百招才死的?
信使被“秦麗”看得渾身不自在,總覺得她像在看傻子。
他皺眉煩躁:“差不多該開口了,秦麗。”
“說什麼?”
尤·秦麗懶散向後一靠,半耷拉著的眉眼充斥著要和傻子共處一室的厭煩。“說你年齡大,說你不洗澡,說你快死了還在這裝逼?”
信使:“…………”
門外的士兵:“…………”
“噗……”
不小心沒被忍住的笑聲更點燃了信使的怒火,他暴躁拍桌子:“笑什麼?誰!滾出來!”
門外頓時一片安靜。
於是安靜的地牢中,尤金懶怠的聲音傳得更清晰。“聽,沒本事的狗才叫得歡。”
“喊了這麼久,你倒是動手啊,怎麼?打不動?”
她嗤笑,眼神憐憫:“信教所也不想要你了吧。”
突然被刺痛的信使:“你!”
他大跨步憤怒走向尤金,高舉起手臂就要掄圓了重重扇過去。
但這副架子在久經沙場的尤金眼裡漏洞百出,她冷眼看著吼叫著的信使像在看上躥下跳的猴,猛地發力一踹鐵桌,移動的桌角立刻按照計算好的角度撞向信使。
他痛得連一聲慘叫都發不出,就摔了下去。
“砰!”
士兵聽到重摔聲趕忙衝進來看。
……然後他們就看到被牢牢綁在椅子上的“秦麗”。
以及似乎左腳絆右腳把自己摔暈過去的信使。
“…………”
#心寒,真正的心寒,從來不是大吼大叫#②
#而是你的敵人根本不把你當敵人#
尤金誠懇替信使解圍:“其實不是他自己摔的,是我。”
“真的,我特彆能打,他輸給我完全ojbk。”
尤金說的是真話。
但在士兵聽來……他們默默低頭看信使。
嗯,又老,又沒用,走兩步都能自己摔。
好像更丟臉了呢,信使大人。
眾人一時分不清,究竟是自己左腳絆右腳把自己摔昏,還是輸給被打得就剩一口氣的囚犯更丟人。
士兵手忙腳亂要把信使搬走時,驚愕發現他身下竟然慢慢洇開一片鮮血
,染紅了純白製服。
隻有尤金早有預料,懶散抻了個懶腰,身上鐵鏈嘩啦啦作響。
士兵們驚疑不定看看“秦麗”,又看看生死未知的信使,一時竟然無人敢上前。
聞訊匆匆下來的新信使見狀氣惱:“你們在乾什麼?⑥[]⑥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他氣不打一處來,指揮士兵立刻把前任拖走。
臨踏進審訊室前,新信使輕蔑瞥了眼前任:“廢物。”
在轉向“秦麗”時,新信使又換上一副悲憫笑顏。
“秦麗,我聽說過你與地下神秘組織有聯係的傳聞。不僅是我,信教所也很清楚。”
信使微笑:“請相信,太陽底下,沒有神不知道的事。”
“之前不予抓捕,是因為太陽神憐憫祂的子民,信教所想給你一次改過自新的機會。但是……”
信使聲音發冷:“你已經越界了,你在褻瀆神明,秦麗。”
信使發怒,便是太陽神發怒。
旁邊士兵已經恐懼屏息。
“秦麗”卻像是終於找到了有趣的事,她忽然來了精神,挑眉笑吟吟問:“怎麼個褻瀆法?”
“展開說說。”
尤金鄭重:“細說。”
信使:“……???”
地牢裡看不到具體情形,隻聽得見信使的憤怒咆哮聲。
另一端監牢裡的犯人坐立不安,他忍不住想起那個被士兵拖走的可憐女人。
“是她孩子吧?之前就在重點關注名單上……”
“聽說是有個醫生同夥,估計是不會讓她活著了。”
外面士兵的竊竊私語更讓犯人們躁動。
犯人們彼此交換眼神:那女人認識醫生……還是秘密組織的同伴……身陷危險。
他們的眼神立刻堅定,拍板。
尤金正津津有味的欣賞著新信使的顏藝大賞,忽聽外面喧鬨聲和喊叫聲四起,走廊裡忽然混亂起來。
“信使大人!關起來的那些人要越獄!”
士兵驚慌跑過來:“他們在信教所有內應呃……”
話沒說完,已經被人從身後打死。
年輕人隔著鐵門向尤金揮手,安慰她:“馬上就來救你!”
尤金:……?救誰?
她不可置信:我??
尤金忽然沉默了。
這是鬱和光安排好的嗎,但他為什麼費勁把我送進來又要費勁把我救出去,我不是秦麗嗎,秦麗要走了怎麼打入內部撈情報……
#彆吵,我在思考#
#思考不了一點!腦乾,消失了!!#
“阿嚏!”
鬱和光突然猛打噴嚏。
林沉麓奇怪轉頭:“有人在詛咒你?”
“也可能是太冷了。”他搓了搓手臂,驚歎著仰頭,“我沒想到,蒼山基地下面,竟然還有這麼大的空間。”
順著隱藏在居民區的地下室行走樓梯向下,穿過岩石與洞穴
,然後展現在他們面前的,是一眼望不到邊的地下城區。
依山而建,以地為天,金屬建築通頂如擎天支柱,人們往來其中,貿易交談,熱鬨非凡。
“這就是蒼山基地一直想要尋找的,藏在基地另一面幾百年的秘密。”
秦麗站在樓梯高處張開手,笑著道:“歡迎來到我真正的家。”
等在一旁的中年男人也走上來,向秦麗確認後,友好向鬱和光等人伸出手:“你們就是秦麗的醫生夥伴嗎?歡迎你們加入反抗組織,感謝你們的支持。”
晏止戈微笑:“不,是我應該感謝你們,讓我有機會可以為建設我們共同的家園出一份力。”
“但我對蒼山基地尚不完全了解,能為我介紹嗎?”
晏止戈反客為主,帶著中年男人向前。
離開前,他微微側身看了眼鬱和光。
鬱和光心領神會,向他笑著眨眨眼:放心,交給我。
晏止戈一怔,愣了一下才轉回身。
“我們剛才說到哪裡了……”
眼見著晏止戈走遠,鬱和光四下望去,站在高處將地下城儘收眼底。
“鬱哥,晏首席那邊沒事嗎?”
謝枝雀憂心:“林還在他那邊。”
“沒事,那位可是文學係首席。”
鬱和光悠閒托腮:“要是他不能一個打十個,還想和戰鬥係競爭?趁早回家賣紅薯算了。”
謝枝雀:說的有道理,但又覺得哪裡不對勁……
鬱和光忽覺餘光裡滑過什麼臟東西,像是……一位故人!
“黑醫!”他低喝著向謝枝雀示警,來不及帶上他就已經衝向在人群中一閃而過的糟老頭子。
那一身不起眼的打扮,那張臉,不是黃金城時的情報販黑醫又是誰!
黑醫正樂嗬嗬與人交易,忽覺背後一涼,像被猛獸盯上。
危機意識讓他猛地一轉頭,隨即瞪大了眼睛。“臥槽!”
這瘟神怎麼在這?
還等什麼趕緊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