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終開啟屏蔽模式隱身的車隊在鬱和光車輛躲過導彈後,卻仿佛終於才鎖定了目標一樣，二十幾輛車猛地從四面八方現身，呈包圍之勢衝向全地形車。
“不能讓他們包圍上！”盧青暴喝就撲過來想要搶走車輛控製權。
卻被維克多拒絕，鬱和光也幫維克多擋住了盧青。“那就更應該交給維克多——如果連維克多都做不到,我相信你我更無力扭轉。”
鬱和光向維克多點了下頭。
接收到信號的維克多像得到許可解封的機器,立刻放開手腳。
他喚醒自己的AI,虛擬形象的全機械體人形立刻浮現在車內，戰爭AI接手了車輛駕駛，冰冷聲線不帶任何情感的分析局勢，精準操控車輛每一次轉彎和飆速。
維克多則被釋放雙手,高速運轉的大腦支配靈活手指,他竟然在追擊現場臨時對全地形車開始改造。
鬱和光一拳砸開控製面板，將維克多需要的電線扯給他,然後轉頭準備指揮後面的隊員。“槍彆停……你們為什麼這個眼神？”
陸青羊等人一臉呆滯。“應該是我們問你才對吧？”
“你們新生怎麼回事？”
“這突然出現的機器人又是怎麼回事？？”
全機械體人形：【嘖。】
戰爭AI控製車輛大跳躍空避開一發激光彈,然後趁著突破包圍圈拉開距離的空隙扭頭：【我明白,垃圾人需要貶低他人來獲取自我肯定。】
全機械體的聲線甚至是柔和的：【F**K，***,**……】
它一口氣飆了一串各種口音,才溫柔道：【你才是機器人，不認識AI的廢物。】
後座的隊友們：“…………”目瞪口呆。
隻有謝枝雀早就對全機械體免疫,不僅不受任何影響的執行鬱和光的命令不間斷射擊，還能在換彈夾的空隙替它翻譯。
“它剛才用十幾種語言在罵你們。”
乖寶寶皺了皺眉頭：“罵得還挺臟的。”
隊友們：“…………”
陸青羊抹了把臉,略顯滄桑：“謝枝雀你……我記得你是戰鬥係？”
“嗯。”謝枝雀眨眨眼,“但我文史學科也全A,怎麼了？”
“……當我沒問。”
“下次這種臟話可以不用幫我們翻譯，我不太想知道。”
盧青小隊的人已經不想思考現在的新生到底怎麼回事了，他們找槍的找槍,偵察的偵察，後座頓時呈現一片忙碌景象。
但往車外一看：他們已經把包圍車隊暫時甩掉了。
“呃……”
全機械人形：【嗬。】
“…………”
盧青肅穆著臉，趁鬱和光沒回頭悄悄側首問：“那個AI，是在鄙視我們是吧？”
陸青羊心臟一跳，有不好的預感。
【沒錯。】
盧青立刻坐正嚴肅。誰？誰剛才
說話了誰？
鬱和光勾了勾唇角，假裝自己什麼也不知道：“洛麗塔，對方車隊預計還有多久能甩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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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爭AI計算結果：逃脫可能2%
對方武器儲備糧是我方百倍，人員數量過百，隊伍配置完善。
根據對方行為模式分析：敵人並非遺民平民，可能：雇傭兵/突擊隊/軍人/打手/暗殺者……
建議您準備遺書。】
全機械體貼心：【您最後還想見誰嗎？我可以為您聯線。】
“謝謝，洛麗塔，繼續執行突破包圍任務，開闊地對我方不利，尋找多沙丘地帶。”
【執行。】
鬱和光還分出精力向維克多確認了改造進度：“維克多，我需要你先甩掉他們，先爭取時間才能有下一步對策。”
“我在忙！”
維克多舔了舔嘴角，藍眸亮得驚人，他修長的手指在雜亂繁多的電路中穿行，精準找到自己要的那一根電線，精密的改造電路圖已經實時呈現在腦海中，他快得像與愛人跳起一支激烈的戰舞。
“AI——替我製造視角死角，我需要最起碼兩秒時間從敵人的雷達和目視裡完全消失！”
【執行。】
眼見到車輛一個急轉彎漂移向沙丘後方，又一次甩掉咬上來的車隊，鬱和光才抬眸，透過後視鏡向後方隊員們微笑。
“洛麗塔嚇到你們了？”他挑了挑眉，“彆擔心，洛麗塔是還在調試中的AI，習慣就好。”
戰爭AI的正式名稱好長一串，鬱和光嫌棄拗口，就乾脆借維克多對戰爭AI的癡迷愛稱叫它洛麗塔。
——也因此被AI劃進仇恨黑名單。
“……你們這AI，挺有個性的。”
盧青艱難擠出笑容：“挺好。”
一名機械師成員能做什麼？
維克多親自向眾人展示了完美答案。
他喊來輔助AI，將剛造好的炸.藥交給長方體機器人，並叮囑它避開偵察到兩公裡外的反方向後引爆。
目送小芳抱著炸.藥滑行疾衝出去後，他立刻馬不停蹄地要求車輛路線繞彎，繞行沙丘製造死角。
【反偵察係統開啟準備中。
死角製造倒計時：3——進入！】
提示響起的瞬間維克多憋了一口氣猛地俯身，雙手中電線交彙，電路閉合，改造係統開始生效。
——車輛，竟然在沙漠中開始下沉。
進入緊急避險狀態的全地形車自動封閉，變成一個完全隔絕外界的金屬盒子，而車身向下的底盤部分則飛速旋轉蕩開軟沙，沉重車輛立刻跟隨沙土下降趨勢陷入。
“臥槽這怎麼，怎麼陷沙了！”陸青羊驚恐，本能想要往上爬，被謝枝雀一把拽下來按住。
“閉嘴——你有幽閉恐懼症？”
謝枝雀納悶不滿：“不要發出聲音。”
AI已經在提示敵方車隊靠近：【預計30秒後第一輛車
繞行沙丘進入可觀察視線，預計40秒後陷入包圍。現在開始倒計時——】
緊張提示中，被捂嘴禁錮住的陸青羊仰頭看著謝枝雀近在咫尺的下頷，忽然恐懼：該不會，如果他會破壞鬱和光的計劃，謝枝雀就會乾脆扭了他的脖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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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青羊瑟瑟發抖。謝枝雀低頭納悶：？
說話間，被維克多臨時改造的全地形車已經順利徹底下陷。
柔軟的流沙湧向旋渦，眨眼間就將車輛剛剛存在過的痕跡覆蓋。
幾乎與此同時，車隊也繞過沙丘猛衝過來——
但他們看見的，隻是空空蕩蕩的沙漠。
卻不見車輛影子。
車隊頓時愕然：“怎麼回事？”
“人呢？”
“草哪輛車看見目標了！”
“憑空消失？？它總不能上天入地吧！”
車隊就停在全地形車下陷的正上方。
車內鬱和光等人屏息一聲不發，車輛發動機也已經停止，失去控溫技術，車內溫度在迅速上升，很快就熱得眾人大汗淋漓，他們像被埋在黑黢黢的棺材裡，連等待都是漫長的。
如果敵方車隊無法及時離開，他們會埋在八十度的熱砂中很快被活活烤熟……
陸青羊的呼吸已經開始粗.重.淩.亂。
鬱和光鎮定端坐，從沉入地底黑暗起就在心中無聲讀秒。
維克多摸索著抓住鬱和光的手掌，他伸出手指在鬱和光的掌心寫字：相信我。我會讓我們活著離開。
鬱和光眼眸浮起一絲無人看見的笑意，他反握住維克多的手用力握緊示意：我相信你。
虛擬AI形象展開光屏，小芳傳遞過來的實時影像開始播放，他們得以看到此時地上的情況。
一群雇傭兵打扮的人從車上下來，和他們一起的還有竟然還有幾個西裝革履的黑衣男人。
這群人先是錯愕四下打量，黑衣人指揮幾輛車到四周去找。
顯然不會有結果。
黑衣人開始暴躁，他們罵罵咧咧指著雇傭兵們抱怨，然後掏出笨重但專業的通訊設備，似乎聯絡上了某位大人物，幾個黑衣人都連連彎腰點頭。
小芳不能靠太近以免被發現。它把自己抻成一根棍埋在沙子裡，隻探個模塊攝像頭出來，蛇一樣將地面上的景象實時拍攝傳輸下來。
即便聽不見聲音，鬱和光也逐漸從這些人的態度和模糊唇語裡辨認出：他們並非在追某個特定的人，而是在追蹤並殺戮今日所有在沙漠裡的活人。
不論什麼身份，隻要今天在沙漠中出現，就會被他們追殺並清除。
盧青的眉頭越皺越緊，陸青羊的狀況卻越發不好。
高溫和狹小密閉讓所有人的狀態都逐漸滑向臨界值。
“小方。”顯示屏跳到50度的瞬間，鬱和光果斷下令，“把地上車隊引走。”
輔助AI立刻播放車輪聲錄音。
車隊聞聲驚喜轉頭：“在那
邊！”
有人疑惑：“雷達上沒有顯示……”
話音未落，炸.彈已經被投擲過來——轟！
靠近偵察的雇傭兵立刻被炸成碎片。
小芳沒有就此停下，而是又加大了聲音輸出功率，迅速滑行向遠離鬱和光等人的方向。
被激怒的黑衣人們立刻上車追趕。
車隊緊追著輔助AI一路製造的聲音和爆炸的煙霧彈離開。
鬱和光則立刻讓維克多升回地面，向沙漠邊緣開去，迅速拉開與車隊的距離。
隨著車輛所有係統重新啟動，溫控係統也讓車內溫度很快下降到適宜區間，大汗淋漓的眾人頓時鬆了口氣，覺得重新活過來了。
陸青羊更是癱軟在旁邊雙眼無神。
謝枝雀猶豫：“你這樣的，是文學係？”
陸青羊一臉麻木：“我這樣的，才叫文學係。”
“不過剛才那群人裡，有一個我見過。”
他掙紮著坐起來：“有一個穿西裝的，他是專門買賣奇珍異寶的【中介人】，之前找人皮書差點被他搶走，要不是我下手快就讓他得手了。”
鬱和光挑眉詢問：“中介人，他和黃金城有關？買賣珍稀品的人為什麼會出現在沙漠？”
他絲毫不懷疑，如果剛才他們沒有避開車隊，車隊一定會試圖殺死他們所有人。
“如果為了錢，追殺理由不成立。”
“因為中介人是聽令行事。”
盧青臉色難看：“這幫人也是被診所老頭惹過來的……斬草除根。”
“他們是負責尋找昨晚混沌潮後的漏網之魚的，找到，清理，不讓任何情報泄露的可能性出現。”
盧青深呼吸一口氣：“我倒是猜過診所老頭惹的是遺民基地的大人物，但沒想到……”
“看樣子，他惹到的是黃金城的大家夥。”
在鬱和光詫異的目光中，盧青苦笑搖頭，向他說起了【黃金城】。
所有販賣商品的大商人都有自己的勢力，金錢或者情報帶來的不僅是更多的金錢，而是——權勢。
這些大商人樹敵頗多，但他們同樣不會貿然離開自己的勢力範圍，替他們四處搜羅奇珍異寶的另有其人：【中介人】
大商人無不豢養一群中介人和雇傭兵替他們賣命。
“我猜那個年老昏聵的黑醫老頭，招惹的就是這麼個大商人。”
盧青催促了一聲維克多加快速度，他們必須立刻遠離沙漠：“殺了老頭甚至摧毀小鎮還不夠，他們唯恐任何與老頭有接觸的人逃過一劫，可能知道他們的秘密，所以又一次來圍剿。”
鬱和光攤手：“所以，我們算是被風暴掃尾了？”
盧青定定看他許久，忽然無奈笑了：“不，我想，我們是風暴中心。”
……黑醫老頭被殺時，盧青在場。
他那時完全沒料到對方竟然招惹的是黃金蟒蛇，還翻看了一圈診所裡的殘留情報。
鬱和光驚訝抬了抬眉尾，第一反應是詢問確切情報。
“事已至此，那乾脆反向勒索。”
他冷靜問：“什麼級彆的情報才會讓對方如此大動乾戈？如果它能成為我們談判的籌碼，那也算一張底牌。”
“好提議。”
盧青冷酷潑冷水：“我不知道。”
鬱和光：“。”
“我倒是在黑診所裡看到了不少碎片，但很多都是無關緊要的信息，我實在想不出誰會為那些垃圾情報斬草除根。”
盧青點開光腦，將當時在診所記錄下來的信息全部展示給鬱和光。
鬱和光定神一看——[彩票中獎號碼6xxx……]
[區長有痔瘡]
[山姆基地BOSS被夫人捉奸，臉都抓花了]
[山姆基地想拍下大沙八音盒作為道歉禮物]
[諾曼底基地BOSS私下是女裝大佬]
鬱和光：“…………”痛苦閉眼。
“盧青，你找到的都是什麼？”
盧青摸了摸鼻子，顯然很清楚這堆東西的垃圾屬性：“咳。”
“你知道的，黑診所的情報網絡是蜥蜴人，他們到處鑽，看見什麼傳回來什麼，可能有的呃，鑽進了廁所？”
“沙漠附近幾個遺民聚點的雞毛蒜皮小事，問診所老頭準沒錯。”
“……謝謝，我對雞毛蒜皮不感興趣。”
“歡迎來到舊地球。”
盧青聳聳肩：“計劃得再好也比不上突發意外，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會被卷入其他人的麻煩事裡。”
鬱和光低笑著搖了搖頭。
趁盧青聯絡其他隊員，他回身問維克多：“如果一路順利，我們最快多久能離開沙漠？”
“還有六百公裡，快的話一小時。但是。”
維克多示意小芳最新發回來的消息：“我們可能沒有那麼多時間了。”
輔助AI：[30公裡，敵方識破陷阱，已掉頭。請做好反偵察準備。]
這也是維克多甩開車隊後，還在一刻不停重組係統的原因。
“我們拿到的全地形車屬於標準配置，該有的都有，但並不夠用。我在去羅萊小鎮的路上改造過部分，但沒有改造完。”
維克多迅速向鬱和光說明他們的困境：“逃肯定是逃不掉的，對方人多勢眾，我們就這點家當，就算圍也能把我們圍死。所以。”
“乾脆不逃了。”
維克多手下動作始終未停：“你知道隱身係統嗎？”
鬱和光點頭：“目視隱身及雷達隱身。”
“對，車輛初始設置裡自帶隱身係統，但是。”
維克多頓了下：“不夠。”
單一遠程目標自然沒有這種顧慮。
但被二十幾輛車包圍呢？一百人手拉手地毯式搜索呢？
“我有一項還在實驗中的新技術，可以把整個目標物體包括內部的生命體，
全部隱身粒子化。就算有人走過也能‘穿牆而過’，就像傳說中的鬼。”
維克多確認了一眼小芳發來的信息，車隊很快就會追上來。
“所以鬱和光，到了該做決定的時候了。”
維克多抬頭，那雙湛藍眼眸滿是信賴：“還有十分鐘——逃？或者賭一把？”
——吱嘎！
車輛急刹車留下深深轍痕。
淩亂人影從接連停下的車隊跳下來，西裝男人氣急敗壞：“人呢？”
“不是說就在這附近嗎？兜了這麼多圈也沒看見，廢物！”
被打的雇傭兵隊長陰鷙一閃而過，低頭查看探測儀：“十分鐘之前還顯示這附近有人存在。”
“……但他們現在消失了，最後定位就在這裡。”
“找！”西裝男人大吼，“要是放跑一個接觸過情報的人我們就死定了！博士不允許失敗者存活！”
……博士？
接到通訊的異地隊員一怔，看著光腦上發來的信息逐漸嚴肅。
“起床了，盧青讓我們過去。”
白袍女人踹了腳行軍吊床上的隊友：“記不記得黃金城有個綽號【博士】的大商人，販賣人體器.官和混沌物材料做得很火爆的那個？”
隊友爬起來：“隊長小學弟感興趣的那個？隊長不是說打發了小學弟就回來，怎麼還讓我們過去？”
“變天了。”
“我們去哪？”
“潮汐沙漠。隊長他們正在沙漠裡被追殺，還帶著小學弟。”
白袍女人跳上車，想了想：“要是盧青死了，我要當新隊長。”
隊友突然不放心：“我還是打給隊長確認一遍。”
“彆是你派人去殺隊長的吧？”
“…………”
沙丘旁，車內一片安靜。
鬱和光等人坐在已經開啟隱身係統的車內，連呼吸都放到最低。
維克多最擔心的情況還是發生了。
跟丟了目標的西裝男氣急敗壞，要求雇傭兵們挖地二尺也要把人找出來。懷疑目標可能擁有隱身技術的雇傭兵隊長，讓所有人手拉手成排行走，地毯式搜車。
眼看著人牆越發靠近，車內被粒子化隱身的眾人都忍不住屏住呼吸。就連早做過無數次實驗的維克多也忍不住掌心汗濕，突然緊張擔心起新技術失效。
鬱和光一眨不眨的緊盯著車外，將敵方所有人儘收眼底，所有人的站位武器及有可能突破的缺口。他已經握緊了槍械。
一旦隱藏失敗……
人牆已至眼前，再向前。
雇傭兵們與隱身車輛開始重合。
所有人心臟提到了嗓子眼。
鬱和光已經舉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