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基地的索科洛夫上校來訪。”
管理署老師心疼的捧臉,活動被捏疼的頰肉,鬱和光一直把他拖到大廳才放開他。
“鬱同學你和北方基地那邊關係不錯?索科洛夫上校這個月第幾次來找你了,三,還是四?”
鬱和光一抬頭,就看見接待室裡坐得挺拔的索科洛夫。
上校穿著傳統將校製式的藏藍色軍裝大衣,厚重但線條硬朗,純白寬腰帶束出一把窄腰,戴著皮手套的手掌始終警惕搭在腰間槍袋上。
即便身處安全的遠東港基地內部,他也沒有放鬆一個軍人的警醒,時刻準備應對突發情況。
鬱和光腳步慢了下來。
管中窺豹。隻從索科洛夫上校身上,他看見的就是整個北方基地的沉穩可靠。
“上校。”
索科洛夫上校抬頭,看見向他走來的黑衣常服年輕人時隻覺眼前一亮,他也不由被感染笑意,起身敬禮致意,然後伸手。
“鬱同學。又來打擾你了。”
“北方基地今日有一場針對基因所遺址的會議,鬱同學方便出席嗎?”
索科洛夫上校鄭重邀請:“畢竟鬱同學才是挖掘出基因所的人,沒有人比你更適合主導這場會議,為所有北方基地的軍人介紹基因所情況。”
鬱和光點開光腦,科學教授還在興致勃勃幫他物色隊員名單,就是……
這一股腦發過來、拉都拉不到尾的長長一串,認真的嗎?
彆說科學教授,就連文學院教授也開始給他發名單:[鬱同學缺隊員?來看看我們文學院,我們可是全校第一大院!]
[??你們是第一那我們戰鬥院是什麼?來打一場論名次!]
[打!]
[來來來,鬱同學,這還有好幾個優秀的機甲係學生你看看。]
通訊頻道裡雞飛狗跳,各忙各的。還有面癱著臉路過的辛鳶問:[食堂午飯有肉湯嗎?]
鬱和光:“…………”
他果斷“啪!”地合上光腦,衝索科洛夫上校堅定點頭:“方便,非常方便!”
“謝謝你邀請我,還等什麼呢?快走快走——再慢點就要追上來了。”
鬱和光拽起索科洛夫就走,長腿邁得虎虎生風。
索科洛夫:“……?”
“你在躲什麼?”敵人,猛獸?
“相親。”
“???”
鬱和光還不忘把小鳥從教授們的圍攻裡撈出來。
等謝枝雀被鬱和光一甩直接扛上肩膀轉身就走時,小鳥已經眼睛轉圈圈開始發懵。
鬱和光有理由懷疑,要是他再來晚幾分鐘,小鳥已經被其他教授忽悠著簽下賣.身契了。
“好多——好多學生——全是人……”
謝枝雀眼神發直,恍惚:“教授們拿來好多名單,看不完,根本看不完。”
鬱和光憐愛呼嚕了把
小鳥頭毛。
看,沒有及時跑掉就是這種結果。
聽說有新小隊要找隊員——還是辛鳶的學生,教授們立刻高舉著各家送不出去的廢物兒女不是,各院係強製貢獻名單,使出了榜下捉婿的力氣往鬱和光手裡塞。
鬱和光果斷留了個小機器人在教授休息室。
長方體小機器人睜著電子光屏:[您說什麼?小芳聽不懂呢。]
[能再重複一遍您的問題嘛?還有什麼要補充的嘛?]
[那好哦,感謝您使用輔助AI係統。]
將人工智障發揮得淋漓儘致。
氣得教授揍同事。
“就說鬱和光需要機械係隊友了!”
“看看,輔助AI在他手裡都蠢成什麼21世紀樣子了!?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痛心疾首。
鬱和光已經帶著謝枝雀跑遠了。
索科洛夫直到離開遠東港基地還在笑。
“每次在遠東港基地看到溯遊計劃的學生們,我都由衷為你們感到高興。”
“年輕一代能有這樣的活力,溯遊計劃一定可以成功。”
車隊衝進風雪中。
雖然習慣說遠東港基地離北方基地很近,但那是用整顆星球做參照物。實際上,兩處基地相隔還有幾百公裡,橫跨雪原蜿蜒山脈的兩端。
天際下,山脈蜿蜒如銀龍脊背,陽光中閃閃發光。
鬱和光眼睫顫了顫,不由被舊地球風貌吸引,斜倚在車窗旁。
“不要看太久,同學。”
同車軍人善意遞來墨鏡:“小心雪盲症。”
鬱和光道了聲謝。
靠近北方基地的所在地,雪原上逐漸出現了人影車隊,慢慢熱鬨了起來。
“上校同誌!”
路過的改裝老爺車興奮搖下車窗探頭:“才回來?基因所那邊嗎?”
懶怠斜靠在後座上的鬱和光瞬間肌肉緊繃,手掌已經搭上槍械。
索科洛夫卻放慢車速,同樣搖下車窗微笑致意:“剛從基因所回來?”
“給那些半大小子送口熱飯。嘖,半大小子吃窮老子,這能吃!”
老爺車明顯是平民模樣,衣服都磨得毛邊補丁,但男人嫌棄也掩飾不住高興:“那些挖掘遺址的學生們一點也不會照顧自己,我們去的時候,他們還在啃營養劑,這天!冰涼!吃個屁!”
“還都是孩子呢,一點也不會照顧自己。”
男人嘟囔著揮手搖上車窗:“要我說那什麼溯遊學校也是黑心,壓榨童工,這麼小就出來乾活——哦!上校同誌,我先走了。”
“還有沒吃飽的嗷嗷叫著等我帶飯回去喂呢,還得跑一趟基因所。”
“天黑後離開基地小心。”
索科洛夫上校回應著轉頭,衝副駕駛的軍人叮囑:“注意點老諾夫,他要是晚上去基因所,找個人送他一起去。”
軍人點點頭,一扭頭就看到了鬱和光複雜的目光,頓
時笑了。
“同學,你們那裡和這邊風土人情不一樣吧?”
索科洛夫也笑著指了指車窗外:“雪原物資匱乏,經常還有遺民和混沌襲擊,不過基地內的居民還是會挑好天氣時出來,尋找些物資礦產。都是平靜生活的人。”
“等會議結束後,鬱同學如果好奇可以出來逛逛。”
鬱和光慢慢鬆開了槍械,輕笑:“確實和遠東港基地不同。”
遠東港基地往返的小隊輕易不會中途停車,更對路邊尋求幫助的人戒備。所有隊伍都以任務為第一優先級,除此之外遇到的一切陌生人事物,都以惡作為初始印象去警惕。
而遠東港基地本身也大門緊閉,全副武裝,數百米高的金屬圍牆上矗立著數不清的重火炮,星艦起降,戒備森嚴。背靠群山,鐵桶一般密不透風。
鬱和光從見到遠東港第一眼,就毫不懷疑一旦敵襲,它會變成怎樣狂暴殘酷的戰爭機器。
但北方基地更多了幾分生活氣息。
鬱和光微微歪頭,迎著陽光半眯著眼向外看去,就能看到基地外圍等待檢查進入大門的人和車,長長的隊伍除了人數眾多外,也有等候人自己不著急的緣故。
他看到不止一群人聚集在一起,小聲交談,哈哈大笑,陽光下呼出的氣息都帶著白霧。
他們彼此交換著基地外可能找到物資的地點,買賣物資,喜氣洋洋談起各自的家庭。
鬱和光還看見路邊有賣冰雕和糖果的孩子。
“哥哥,你要酒嗎?”
賣雜貨的小男孩見鬱和光在看他,立刻頂著筐湊過來,老練的壓低聲音道:“二十塊一瓶,保你有勁,哥哥你彆看我賣的貴,我這可是正經軍供物資,我昨天剛從傻大兵那偷的。”
鬱和光:“……?”
他緩緩扭頭看了眼車裡的軍人。
小男孩還以為他不信,立刻熟稔點開老舊攝像機:“看,我的貨可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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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像中,小男孩偷偷摸摸靠近睡過去的老哨兵,拽起酒瓶就跑。
鬱和光眼神複雜:“我倒是相信——畢竟你袖口還沾著擦槍粉,一定是與駐軍有過接觸。但相信我,這種時候你更應該祈禱我不相信。”
小男孩:“?”
然後降下來的車窗後,就露出幾張戴軍帽的面無表情的臉。
小男孩:“…………”
“!!!”無聲驚恐呐喊。
拔腿就跑。
被索科洛夫輕鬆拎回來。
他撿起攝像機仔細看了兩遍,又氣又好笑:“軍供物資?嗯?”
被拎在手裡雙腳騰空的小男孩垂頭喪氣:“好吧被你們逮到了,要殺要剮隨你們。”
直到車隊駛離老遠,被放在雪地裡隻被沒收了烈酒的小男孩還呆呆的,反應不過來。
罰款隻是他籃子裡的一串糖葫蘆。
“雖然粗糙了些,但你們新地球應該沒有?”
索科洛夫將糖葫蘆遞給謝枝雀時,謝枝雀眼睛裡都皮卡皮卡閃動著光??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小小聲驚呼著謝謝。
鬱和光習以為常:“小鳥是會喜歡紅色果實。”
“是一種叫糖葫蘆的食物,聽說末日前在華夏北方地區很流行。但現在新地球應該吃不到了。”
索科洛夫笑道:“我們也是因為一個來投奔基地的遺民,他說祖上是華夏皇帝的禦用糖葫蘆大臣,末日前他們家還有個糖葫蘆帝國。基地以技術人才的身份接納了他,我們也因此有了糖葫蘆吃。”
他虛虛指了指正抱著糖葫蘆啃啃的謝枝雀,道:“遠東港很多來北方基地的人都願意嘗試它,我想你們也會喜歡的。”
鬱和光:“不了謝謝,不喜歡甜的——酸的更不喜歡。”
“嘶!”謝枝雀已經五官皺成一團,哭唧唧。“好酸好酸,它該不會有毒吧?”
車裡的軍人們頓時都笑了。
“誰知道呢?末日前的人大概就喜歡口味奇怪不飽腹的東西。”有人攤手。
鬱和光注意到索科洛夫拿走了小男孩的酒。
“哦,這個啊。”
索科洛夫無奈:“軍供烈酒度數高,很多去勘探礦脈和找物資的平民團隊都喜歡,畢竟天寒地凍,烈酒暖身。但是。”
他晃了晃行軍的銀色小酒壺:“那孩子隻看到了錢,沒意識到這是多危險的事。”
“有些挖礦團可不會善良乖乖付費,他們會要了那孩子的命。況且,今天隻偷軍隊還好,如果明天膽子大去偷基地裡其他勢力的呢?會死的。”
索科洛夫抿了抿唇,面容剛毅:“北方基地可不像遠東港基地那麼純粹。”
“三百年,足夠很多東西誕生了。”
作為上校的索科洛夫對北方基地知之甚悉,離基地還有些距離,他不介意講給鬱和光聽打發時間。
華夏與大沙組建的聯合調查隊是北方基地的前身沒錯。
但當2080年,人類搭乘星艦離開,聯合調查隊不再背靠龐大的國家機器,瞬間淪為遺民們的仇恨對象和肥羊。
作為人類遺留在這顆星球上的一顆渺小火種,調查隊不僅得到了人類政權沒來得及帶走的一切遺產,還擁有大批物資。
為了讓星艦順利啟航,調查隊殺了太多反對者,直到星艦起飛的那一秒,地面仍舊在廝殺,破壞與保護。
這些都成了調查隊的原罪。
為了能活下去,保存自身,直到人類重返地球的那一天,調查隊不得不整體大遷徙,逃離遺民的圍攻,在極寒凍土上,與另一個不願離開的遠東寡頭合作,建立起了基地的雛形。
緊接著,調查隊又開始接納散兵遊勇,因為各自執行任務而沒能趕上星艦的人們,以及善意的遺民。
末日之中物資緊張,每天都有大批的人因為饑餓或傷病、怪物或混沌而死去,調查隊卻任由這些人消耗物資。這引起了基地合作夥伴的不滿。
“也因為當初打得太凶
,連帶著損毀了不少信息庫和遺留物。”
索科洛夫搖搖頭:“那完全是一次大洗牌,甚至調查隊的後代們一度被逐出基地流放雪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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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亂持續了兩百多年,直到秦疾安校長因為溯遊計劃回到舊地球,在他的幫助下,軍方才奪回大權,穩定基地。”
索科洛夫感慨:“那時秦先生還不是校長,但我見到他第一眼就知道,不論他想主導什麼樣的計劃,都會成功的。”
“他是我見過的最危險、最有能力的政治家。”
也因為秦疾安,北方基地才會不留餘力的幫助建設遠東港基地。
兩個基地在雪原上遙遙相望,守望相助。
“雖然北方基地內現在還有一些零星勢力,尤其是商會,采礦集團和地下組織,但局勢已經不再像以往那樣嚴峻。”
索科洛夫擔憂嚇到剛來舊地球的新生,安慰道:“隻要你不去他們的地盤主動挑釁,他們不會對你做什麼的。”
旁邊軍人也點頭:“實在有問題,就把你的溯遊大學徽章亮出來。那些家夥沒有不怕秦疾安的。”
畢竟當年北方基地軍方隻是想讓諸勢力服從,但秦疾安一來,立刻鐵血震懾,折磨得幾個勢力首領發瘋自殺,殘餘勢力也被秦疾安的護衛隊絞殺得寸草不生。
年長的人們至今還記得,蹲在骸骨屍山上面無表情的娃娃臉少年,以及殘陽如血,笑吟吟踏過血河而來的秦疾安抬手,他說,順我者生。
“溯遊大學的校徽,是北地的通行證。”
“沒有人有膽量嘗試秦疾安校長的怒火。”
鬱和光挑眉驚訝,沒想到溯遊大學還有這樣一段往事。
“北方基地到了——”
鬱和光聞聲仰頭。
在車隊儘頭的山穀之間,白色高牆沉默矗立,金屬在陽光下閃耀粼粼光芒,巍峨磅礴。
鬱和光慢慢睜大眼眸,陽光落在那雙琥珀色眼眸裡,如晃動的火光。
他拽回啃糖葫蘆用力栽倒過去的謝枝雀,打開車窗,伸手握了一捧陽光。
雪原深處吹來的風繚亂了鬱和光鬢邊碎發,輕雪落在他眼睫。
【北方基地,這裡是人類的安全港,願與人類在黑暗中守望相助】
【歡迎您,您回家了】
【同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