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枝雀隻是遲了幾步追過去。
但等他轉過轉角,走廊裡卻空空蕩蕩。
鬱和光消失了。
“我們都已經找到避難所了,拿著避難所的坐標回去也算任務完成吧?或者摸到科研所門口就立刻回去?我總覺得有不好的預感……”
王安捧著光腦剛找到謝枝雀,就覺眼前一陣風刮過。
謝枝雀消失了。
王安:“???”
“草!”
他震驚許久,然後才想起來轉身去喊人,後知後覺:“隊長!”
“大一的課程好像和我們的不一樣!”
王安嚷道:“他們還教魔法!”可惡,他也想學!
正腫著眼睛不想見人的藤科:“……啊?”
避難所縱深且長。
追上去的鬱和光迅速跑過七轉八繞的複雜轉角,像是在走迷宮。
明明他已經檢查過避難所,卻依舊在追逐途中看到許多陌生通道,幾次險些被甩掉也沒看到白影正臉,隻能勉強墜在掃過轉角的裙擺後面。
鬱和光幾乎要以為他也夢魘了。
“請等等!我沒有惡意。”
試圖與白影溝通也失敗。
白影忽然撞向走廊牆壁某處。
在鬱和緊追不舍的注視下,影子……憑空消失了。
鬱和光:“!!”僵住。
#救!沒人告訴我舊地球還有鬼啊#
#加錢……加分!有鬼得加分!#
他毫不猶豫緊跟著撞過去。
牆壁翹起又落下,像迅速翻轉恢複的蓋子,重歸原狀。
鬱和光卻覺眼前一暗。
再抬頭,他已經不在走廊。而是身處一間陌生小屋。
白影不知所蹤,隻剩這間實驗室模樣的安全屋,地面沉積黑斑,一路延伸至安全屋深處。
鬱和光轉身,他身後的牆壁已經恢複如初,看不出任何縫隙痕跡。
沒有門。沒有出口的密室。
他沒有試圖找門離開,而是循著黑斑向前緩步走去,安全屋深處隱隱閃爍著亮光,他在呼吸間手掌已經握緊槍柄。
……是個實驗室。
短暫驟強的亮光刺激後,鬱和光眨了眨泛起的生理性淚水,卻在看清實驗室時驟然瞪大了眼睛。
實驗室中央的手術台上,擺著一具骸骨。
血液打濕了骸骨穿著的白色實驗服,一旁散落著打翻的醫療包,血漬汙臟了器械紗布,又順著手術台一路流淌在地面,積成血泊。
但早已經在三百多年的時間內乾涸氧化成黑斑。
曾被某人試圖搶救的傷者也隻剩骸骨。
不僅如此,鬱和光還看到了角落旁拆開的食物袋子,丟棄的淩亂外套毛毯——傷者死後,救人者還在這裡生活過一段時間。
但現在實驗室已經被廢棄。
鬱和光確認
四周安全後靠近仔細查看,金屬牌順著屍骨搭下來的臂骨滑落。
【生命醫學首席科學家:阿列謝夫·古柯爾】
……不久前才在全息投影見過的人,轉眼間變成屍骸。
鬱和光看著掌心裡鏽紅的銘牌怔了下。
“哢嚓。”身後忽然傳來細微響動。
鬱和光迅速回身看去,但隻來得及捕捉一點轉瞬即逝的白影。
“等等!”
他立刻追出去。
鬱和光很快發現,白影對避難所熟悉異常。
它靈活穿梭在迷宮中,對暗門移牆了如指掌,憑借對地形的熟悉幾次甩掉身後人,又被鬱和光重新追上。
白影撞進暗門。
鬱和光毫不猶豫在暗門沒有閉合前衝過去。
卻沒想到——
“咕嚕?”沒有五官的臉突然轉頭。
一張張青紅血管交織的慘白無面抬頭,向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
……暗門後,是密密麻麻擁擠的人形怪物,一眼望不到儘頭。
鬱和光僵住。
他像突然隻身闖入狼群盛宴的肥美羔羊,狼群已經聞聲而動,更要命的是——他身後的暗門,正在回落閉合。
鬱和光:淦!
就在第一隻反應過來的人形怪物撲過來時,鬱和光也迅速動了。
他仰身向後手臂猛拽向暗門,“啪!”手掌握緊門邊的同時,長腿也已經借力飛踹出去,將怪物猛踢向後方壓倒大片靠近的怪物。
鬱和光則趁機旋身向後,如一尾魚從回落中的暗門縫隙間靈活滑過。
哢——暗門徹底閉合時,他已經順利從怪物長廊脫身,回到避難所的房間。
幾個沒來得及被暗門關在外的怪物也跟了過來,沒有五官的臉猛然湊近鬱和光,裂縫已經沿著青紅血管分開,隱隱露出下面的牙齒。
“嘖,呲什麼牙,憋回去。”
鬱和光冷笑,長腿一踹抬槍便射。
霎時間,致命的吃人怪物就變成了牆角一灘爛泥。
他喘了口氣,正要俯身檢查忽聽身後來人。
“你竟然能殺了它們?”女人驚訝詢問。
鬱和光快速拔槍轉身,耳朵先於眼睛定位,槍口已經率先鎖定女人。
但當看清身後女人時,他錯愕挑眉。
“剛才就是你在追我嗎?對不起。”
年輕女人扔掉手裡的槍,舉起雙手示意自己沒有惡意:“我還以為你和它們是一夥的……這裡除了我還是第一次有其他人。”
她歪了歪頭,像踢踏躍動著從森林裡探出頭的小鹿,新奇打量著鬱和光:“你是從哪冒出來的?外面嗎?外面是什麼樣的,你是活著的嗎?”
鬱和光踢開年輕女人腳邊的槍,然後才有時間面對問題一連串的好奇寶寶。
“……所以,你剛才是故意把我引到混沌物面前的?”
他眸光沉沉危險:“你想
借刀殺人?”
年輕女人眨了眨眼,笑容僵住。
“啊……”
“所以說對不起!”
第不知道多少次道歉到口乾舌燥,年輕女人累得坐在地上,潔白長裙散開如花瓣。“我真的不是故意要坑你的!真的,我對上帝發誓!”
她眼含兩包淚,但鬱和光絲毫不為所動。
“上帝他老人家早死了——願他安息,發誓沒用。”
鬱和光微笑:“你繼續說,我在聽。”
年輕女人:“QAQ”
“外面的人好凶嗚嗚,外面好可怕嚶……”
她哭唧唧:“怪不得爸爸不讓我出去。”
雖然人形怪物沒能傷到鬱和光,但短時間被爆發過大的動作依舊扯到了臂膀傷勢,傷口崩裂。
鬱和光面無表情瞪著嘩嘩流血的傷,自知理虧的年輕女人嚇得趕緊帶他去實驗室,熟稔翻出止血繃帶應急。
他坐在實驗台上,對面就擺著古柯爾的骸骨。
#她把你的醫療箱給我用,你不會生氣吧#
#不像我隻會關心……算了沒什麼好關心的#
鬱和光眼神複雜。
“你很精通這個。”他注意到了年輕女人的專業度,“誰教過你嗎?”
女人頓了下,若無其事繼續包紮:“我爸爸。”
“槍也是你爸爸做的?”
鬱和光想起對方一開始使用的那把手工槍。拚湊簡單粗糙,但五臟俱全。
“我自己做的。以前叔叔伯伯們的槍都是爸爸做的,爸爸也教了我。”
她慢了下來,停頓許久才繼續把繃帶包好,然後重新揚起笑容:“聽叔叔伯伯們說,以前外面有商店,有叫超市的地方,那裡什麼都賣。但現在不行啦。”
她笑起來眉眼彎彎,露出兩顆小虎牙:“爸爸說,現在想要什麼隻能自己做,所以他教了我很多。”
“我什麼都會哦。”
她得意的提起裙擺炫耀:“小裙子也會縫——好看吧,你想要嗎?我可以給你做,一定不比外面叫超市的地方差。”
“…………”
鬱和光冷酷拒絕:“我們‘外面’男性不穿裙子。”
她:“QAQ”失落得裙擺都垂下去了。
“我是鬱和光,你呢?”
鬱和光注意到年輕女人始終沒有介紹自己的意圖:“你們住在避難所裡的人,不需要名字嗎?”
“就隻有我一個人,也用不上名字。”
年輕女人悻悻撓了撓頭,視線瞥過手術台上屍骸的銘牌:“那我叫古柯爾好了。”
她聳聳肩,滿不在乎:“以前爸爸叫我小蛋糕,彆的叔叔伯伯們也都隨便叫,反正知道是我。現在又沒人喊了,要名字乾嘛。”
“你爸爸他們?”
“……嗯。”
她黯淡下去的眼睛證明了鬱和光的猜測。
爸爸的小蛋糕、沒有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