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城郊彆墅區。
煙雨迷蒙，戶外又降溫了，臥室裡的暖氣倒是很足，隻穿著單薄的睡袍也絲毫不冷。
沈季鈺從睡醒就坐在落地窗邊發呆了。
手機在他膝蓋邊兒上，消息冒個不停，不用想也知道是秘書小鄭的苦口婆心。
【老板您還是去檢查一下吧。】
【有什麼是比自己的身體健康更重要的呢？】
【袁醫生他們知道了又怎麼樣，不管結果好壞，誰都不會拿這麼嚴重的事開玩笑的！】
“……”
眼不見心為靜。
難怪袁彬一直說他倆的助理都是煩人精，他以前不覺得，如今打發起來累得要命。
沈季鈺沒管手機，目光落向床沿上，疊得方正的圍巾，淺色條紋款式，百搭類型。
——是席延送的那一條。
沈季鈺走過去，臉頰埋在那上邊，閉著眼，深深地嗅了一下屬於alpha的檀香味，如今那股信息素的氣息淡到趨向於無。
這讓他莫名湧起了一股焦慮。
沈季鈺想了想，私下聯係起老O醫，尋求心理安慰似的聊起來：“我這種情況正常嗎？”
那邊的老O醫邊相當心不在焉，似在看電視，從聽筒冒出彩票開獎的動靜：“您這種症狀持續多久了？”
沈季鈺耐心複述一遍。
老O醫把電視機的聲音調小了些：“被alpha標記過的omega，對alpha產生依賴感是很正常的，雖然說你們隻是臨時標記！”
沈季鈺瞬間無語：“是永久標記。”
“哦、哦，不小心嘴瓢，那更不用問了，被永久標記的omega這輩子都交代了！”
“……”
沈季鈺煩得直接轉賬過去，語氣冷淡：“放下手頭上的所有事，回答我，我看上去到底像不像懷孕了？”
老O醫沒見過這種年輕人，看著家教良好，溫文爾雅，不經意間卻會炸一下，確實有點兒孕後情緒不穩的現象。
他本該想勸對方去大醫院體檢，但撈錢的事哪能拱手讓人：“那小老板你現在過來體檢一下不就好了。”
沈季鈺聽聞一慌：“所以看著真像懷孕了？！”
他瞬間坐直身體，動靜傳到電話那頭，老O醫跟著呼吸頓住，急忙地問：“要上哪兒去啊？”
沈季鈺心想還能上哪兒去：“市第一男O醫院。”
老O醫哎喲了聲：“彆急彆急，我這兒診所也不見得差在哪裡啊，你看上回不就是都檢測出來了！”
“再說哪有那麼容易就懷上的，你家族史也有這種情況？”
沈季鈺：“……”
不提這個差點忘了。
他過世的母親腺體有問題，沈家望更有著男A科缺陷，當初懷上他就有夠困難的，相隔多年後讓沈思寧出生更屬實不易。
綜合來看。
他們家的基
因不可能讓他成為易孕體質。
況且——
沈季鈺記不太清，但隱約又有些印象，那晚他嫌太燙不舒服，推著席延的腹肌讓他出去，後來八成是沒弄在裡面。
“…………”
想到這些。
沈季鈺不禁手掌濕熱，呼吸急促，竟不小心掛掉了電話。
大概都要被疑心病給整神了。
沈季鈺怕再待下去越想腦子越混亂，換上西服，出門前抓了把車鑰匙，打算外出兜風喘口氣。
另外，他尋思著席延這個寒假也要實習，帶著外婆和護理小妹屬實不方便，是不是應該租套房子來著？
同一時間。
南陵大學的教學樓，氣氛肅靜，廣大學子在座位上專注答題，上下兩位監考老師負責巡堂監督。
鈴聲響起。
機械係期末考的最後一門宣布結束。
所有考生有序地交卷離開，在人群的末尾，席延跟周羨並肩出考場，兩人都個頭極高，是走哪都吸引人的高顏值alpha。
相比起席延偏深邃英朗的五官，周羨眉眼生動，氣質陽光，有著私下被調侃“男媽媽”也不會生氣的好性格。
但操心彆人的事兒那叫助人為樂，放在席延身上，叫自家人有難不拔刀相助枉為兄弟。
對席延格外關心的他，聽說婆婆病情好轉，並轉院到南陵，在人群末尾大喊了聲：“我靠怎麼不早點告訴我？！”
人堆裡的其他同學們：“？？？”
周圍都已經這樣了。
席延邊走邊捧著手機，彆人都已散開，他才反應遲緩地抬起眸：“嗯？”
周羨咆哮式重複那句話，接著在原地瘋狂晃他肩膀，隱隱崩潰：“什麼怎麼了！”
“你這麼些天都不對勁喂！”
“我還以為是你阿婆的事兒，結果這都處理好了，那你到底在忙什麼啊？”
席延本就破爛不堪的手機差點被晃掉。
周羨目光一移，瞥見手機界面，竟是跟小狗頭像的聊天界面，眯起眼睛：“不會真有豔遇了吧您！”
席延：“一個朋友。”
“什麼朋友啊？”周羨勾肩搭背地說，“我可從沒見你捧著手機等哪個朋友回消息。”
席延想了想：“幫我外婆辦轉院的朋友。”
周羨：“……！！！”
不管再怎麼問，席延心知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隨口揭過後搡著人回寢室。
周羨這人忘性大，沒留意瞧見席延把小狗掛件收進背包裡，各自收整放寒假要帶走的衣物，問席延這個假期有什麼打算。
以前的假期，席延有一半時間在岩城陪外婆，另一半時間借住周羨的房子，從早到晚兼職家教賺錢，最高記錄半個月賺了十萬。
但碰上外婆頭一回重病，出現幻覺並用腦袋撞牆，席延把錢都花在醫療和護工費上，隻留著二百塊請周羨搓了頓火鍋，
周羨每回
想到這些，都覺著他這個好哥們賊不容易，邊收拾行李邊演出煩惱的語氣。
“我爸媽給我又買了套房，原來咱倆住過的那套閒置了，空著又怕進賊，要不延哥你幫我看幾個月，還能順便接外婆過去住。”
席延笑笑，哪好意思總麻煩人家，道了聲謝：“我應該會在醫院附近租套房子。”
周羨搓了搓後腦勺：“對哦，我那兒確實離得遠，不過待會兒開車會路過醫院就是了，捎你一程？”
到了考試周後期。
周羨這個沒自製力的家夥，基本都回家住，有他嚴厲的alpha老媽全天監視。
這次考試也是開車來的，熱情地要送席延回醫院，想著順路也不算太麻煩彆人，席延打算幫忙指導對方的實習申請，交換技能。
周羨直呼賺翻了，恨不得這輩子都傍上席延這位好兄弟，從南陵大學駛向醫院方向，提前把電子作品集發給席延幫忙參考。
到了下午仍是霧大，立交橋上車輛多，平時橫衝直撞的周羨也不敢開太急。
席延坐在副駕，用手機幫忙參謀作品集，心裡始終想著事兒，不小心又點進了跟沈季鈺的聊天窗口——
[ALIEN]：期末考結束了。
[ALIEN]：這段時間添了很多麻煩。
[ALIEN]：謝謝你。
這些是他考完試就發出的消息。
對方沒有答複。
席延盯著這幾行字，經不住思索對方或許在忙，這時，卡在路上的車輛終於能動了，打著方向盤的周羨，也忽然嗷了一聲。
“差點忘了要去給我哥嫂子買點東西，就在隔壁的零食市場，我停在路邊花不了幾分鐘，延哥你不急吧？”
席延搖了搖頭：“我不急。”
如果不是周羨順路搭他，或許他才剛到地鐵站，擠在人群裡，路上還得轉兩趟，才能抵達醫院的站點。
“嗡嗡——”
就在這時。
手機冒出了來自沈季鈺的消息。
[線條]：你回醫院了嗎？
[線條]：我在對面的城南溪苑小區。
席延微微繃直了脊背，心頭微振，想不出來對方怎麼會出現在這個小區。
他分明隻在不久前跟室友提到過，打算在醫院附近租房，而前陣子了解過，那附近最好的小區就是城南溪苑了。
——隻是房租價位在他目前承擔起來會稍微困難些。
駕駛位上的周羨駛向零食市場，停靠在路邊車位，說著快去快回就跑了。
席延坐在開著暖氣的車內等候，那邊的沈季鈺似是等不及，撥了個電話過來。
“……”席延瞬間接通了，“季先生？”
沈季鈺：“嗯。”
那邊醞釀來去，語氣儘可能顯得漫不經心，問道：“你還在從學校回來的路上？”
席延頭腦有些懵：“對。”
他問對方怎麼會在那裡，
得到的答複是陪朋友出租房子，上回去那邊也是跟朋友見面，才順便想著與他見面。
席延幾乎信了，否則怎麼會有這麼巧的事，但沈季鈺的呼吸不太對勁：“你大概還有多久能到醫院？”
“十多分鐘，”席延的眸底藏著情緒，懸著心問，“現在身體不舒服嗎？”
“也不是……”
沈季鈺好似難以啟齒，“你待會兒看完外婆能不能來找我一趟。”
席延當他不好意思承認，捏緊手機，語氣也稍急了些：“外婆這幾天情況很好，我先去找你，你把詳細地址告訴我？”
沈季鈺深吸口氣，尷尬地開了口：“我、不是腺體的問題。”
“我就是不會用外賣軟件。”
“你到時候給我帶些酸的東西？”
席延瞬間懵了。
他反應良久才意識到，季先生急著給他打電話，是想讓他帶點兒零食。
席延應了聲好，又問對方想吃什麼樣的，那邊隨口說了句話梅吧，接著掛掉電話，發了單元樓和房間號的詳細定位。
席延正想著替他點外賣，還是去超市買更快一些，隔壁車門被周羨拉開，提著大包塑料袋，氣喘籲籲。
“哎喲不小心買多了，他們家的招牌好貨，延哥你要不要拿幾袋啊？”
席延無意一瞥：“……”
那裡面裝的竟都是老招牌桂花味話梅！
他詫然問周羨怎麼買這麼多，後者說可彆提了，都是他那個戀愛腦alpha老哥寵老婆，結果活兒都讓他來乾了。
周羨心裡那個不爽：“我嫂子不是懷孕了嗎，今天能開我哥的車來考試，還不是因為他讓我順路買點嫂子愛吃的酸口零嘴！”
“你是不知道——”
“我剛才進去發現全都是已婚alpha在排隊。”
“嚴重懷疑咱們整個南陵市懷孕的omega都喜歡吃這個！”
席延：“…………”
但季先生大概隻是單純喜歡吃話梅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