津海市國際機場。
從海外出發的候機廳,排隊的乘客陸陸續續檢票,上機艙、落座,等候飛機啟動。
同行的幾名機械班級學生乖巧坐好,探頭探腦,臉龐充斥著大學生澄澈的天真。
沒多久。
從商務艙走回經濟艙的席延,也循著座位,將背包擱在行李架,落下座,稍微喘了口氣。
前排的女omega妹子回頭比了個大拇指:“小席哥準備得好周到。”
“居然能給我們可愛的導師升到商務艙了。”
“還用的是積分抵扣大省錢!”
其他同學也都在心底敬佩席延,他學習成績好,為人謙遜,考慮到身體不如他們年輕人的長輩導師,出行細節也面面俱到。
更何況——
席延大帥哥是真的顏值高到爆表了啊!
席延臉上掛著很淡的笑,看上去似是沒什麼情緒,叮囑道:“大家好好休息吧。”
“到了法蘭克福還要轉車到亞琛。”
“到時候會很累。”
小分隊的幾個同學紛紛比ok手勢,戴耳機聽歌的,拿出平板看劇的,還有回首掏手機趕緊給媽媽發信息表露不舍的。
隻有席延閉了閉眼,又側眸望向弧形窗外,霧藍天空帶著一絲憂鬱。
會不會……
那位omega現在也還在津海市?
趁著還沒起飛,席延從鵝毛絨的漆黑外套口袋裡,拿出手機,給沒再回複過他的線條發去消息。
[ALIEN]:醫生在忙?
[ALIEN]:我馬上就要出發了。
[ALIEN]:這些天添了麻煩,回國後我會找袁醫生進行複查,到時候想拜托他給你帶份謝禮,希望你不介意。
不知是不是同在津海的緣故。
席延有著強烈的預感,對方不會再裝消失,緊接著,對話框裡的小白狗狗頭像當真現身,吐出兩串泡泡。
[線條]:一路順風。
[線條]:你打算給我送什麼?
席延盯著這句話陷入沉思。
飛機艙內響起廣播,三種語言播報,提醒乘客將手機切成飛行模式,席延不得不抓緊時間回複對方的問題。
[ALIEN]:暫時沒想好。
[ALIEN]:大概會是德國的特產之類。
線條幾乎是秒回過來。
[線條]:那你知道德國特產是什麼嗎?
[ALIEN]:慕尼黑啤酒?
[線條]:不。
[線條]:我要另一個。
[ALIEN]:嗯?
[線條]:德國大香腸。
“…………”
席延差點噴了,脖頸紅得厲害,屬實是被對方的擦邊搞怕了,也好在沒人注意到他的異樣。
[線條]:不聊了。
[線條]:我要睡覺。
[ALIEN]:嗯。
[ALIEN]:晚安。
席延將手機收好,雙手交疊在胸膛前,閉上眼,心中莫名踏實了些,說不上是何緣由。
接下來是十二小時的漫長飛行。
席延睡了很久,在落地前醒來,飛機降落法蘭克福機場,氣候偏冷幾度,他把背包裡的圍巾和手套拿出來戴上。
他像個有著經驗的導遊,跟導師和其他同學拿行李、乘大巴,從火車站轉到亞琛,以最高效的速度抵達定好的酒店。
其他同學們私下都驚呆了:“話說這真的是延哥第一次出國嗎?”
“他德語說得跟本地人完全沒有區彆好嘛。”
“小席哥簡直是學術界的魔鬼!”
“啊我完全可以當個傻子,跟著他轉就好了,太幸福了……”
各自的套房關上門。
導師年紀大,跟年輕人住著不習慣,其他人兩兩配對,席延本該是落單的那個,但有位男beta同學來敲他房門。
對方簡直欲哭無淚:“延哥能放我跟你住一屋嗎?”
“小孫打呼嚕太要命。”
“我擱飛機上都受不了了。”
席延放在以前是絕對沒有意見的。
但如今,住酒店給他造成的陰影難以平複,哪怕對方是beta,他寧可主動讓出房間:“我再去開一間。”
男beta愣了愣:“啊?這怎麼行……”
席延說沒事兒,解釋自己近來睡眠狀況不好,也怕影響到對方,至於金錢的問題不必費心,剛發下來的項目獎學金還挺多的。
男beta本想說再多能多到哪去,餘光一瞥,六位數的獎學金到賬。
“……?!”
明明比他想象中有錢多了!
可是席延平時看著怎麼怪拮據的樣子啊!
好在行李箱沒收拾,席延拖著就走,身處走廊,跟酒店管家在電話裡用德語溝通,對方說會馬上上樓。
“Danke s.(謝謝。)”
席延道謝後掛電話,就在這時,正前方的電梯門開了。
從裡邊走出了個同為亞洲面孔的男beta,穿著像出差的職場員工,推著折疊車,上邊架著好幾個行李箱。
兩人四目相對。
而後,對方竟避開目光,邊推車走出來,邊仰頭看了眼天花板,像做了什麼虧心事。
席延:“?”
小鄭:“……”
就在擦肩而過的瞬間。
席延的手機響了,沒再顧及這位可能是同胞的奇怪家夥,查看消息,同時往電梯方向等候管家上樓。
腳步微頓。
收到的消息竟然來自線條。
[線條]:到了?
[線條]:德國怎麼樣。
[線條]:你冷不冷?
席延單手拉著行李箱,另一隻手的小臂搭著圍巾,好不容易騰出來要回複,管家比預想之中來得更快。
“Hallo, ich bin Charlie.(您好,我是查理。)”
席延打招呼並念出自己的德文名字,與對方禮貌交談:“Ich hatte gern ein Zimmer fur seachte.(我想要一間房,住六晚。)”
名叫查理的管家驚訝挑眉,稱讚他德語說得完全沒有口音,而席延隻是平淡笑笑,顯然希望對方趕緊安排好房間。
說不上來。
自從跟線條加上好友後,他曾被沈思寧詬病過的不秒回消息,有所改善,不知是不是潛意識裡刻意糾正了。
或是有著亞洲面孔的他德語說得像土著。
那位管家樂意與他攀談,多交流了些入住事項,沒眼力見地來了幾句蹩腳中文,還想跳一段近期火出國門的科目三舞蹈。
五六分鐘後才不舍地離去。
“…………”
席延獨自在房間裡,感到頭疼,端坐向床尾回起了消息。
[ALIEN]:到亞琛了。
[ALIEN]:比國內稍微冷一些。
[ALIEN]:國內這個時間是淩晨,這麼晚找我,那位omega的身體狀況還好嗎?
幾乎是不帶思索的。
他跟線條的聯係全然建立那位omega的身體狀況之上。
一牆之隔。
秘書送來了行李箱,沈季鈺開了門,身上還披著及膝大衣,腦袋沉甸甸的,隻因在同一班航機的頭等艙上睡不安穩。
他讓秘書趕緊也去休息:“注意點彆被發現了。”
小鄭哪敢說話:“……”
他剛剛就在走廊上跟未來老板娘對視了一眼。
或是身體不太舒服,沈季鈺沒顧及上秘書神色的微妙,關上門,軟綿綿地倒回床上,整個人像浸泡在水缸裡的粉色小水母。
臉頰發燙。
在空氣中浮蕩來回。
正如袁叔說的那樣——他好像越來越依賴標記了自己的alpha。
沈季鈺側著身子,伸出一隻食指戳屏幕,似有埋怨,給席延回去消息。
[線條]:他情況不太好。
那邊的消息瞬間回了過來。
[ALIEN]:他怎麼樣了。
[ALIEN]:該不會這麼晚了還在醫院?
[ALIEN]:抱歉,我能做些什麼?現在很擔心他的身體。
看到這些密密麻麻的文字。
沈季鈺內心好受多了,可不夠,遠遠不夠,心跳聲伴著喘息,後頸的腺體處在發熱,輕微脹痛,更肆意叫囂著癢意。
席延的消息好似又發了過來。
但沈季鈺閉上眼,看不清楚,像月光照著迷霧,而他的掌心潮濕一片。
不多時。
他緊咬著下唇,睜開漂亮的鳳眸,修長的手指敲下了太過羞恥的文字。
[線條]:他說。
[線條]:他想要你的信息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