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開始下起雨來了。
那狂亂的雨甫落下來就十分瘋狂,急切的拍打在園中深處那朵嬌柔的花上,猛烈的一下一下,將原本羞澀閉合的花瓣生生衝撞開來,被迫在狂暴的雨水中露出柔軟花心,看起來淒慘可憐又分外嬌美。
屋子裡的辛瑤,現在和外面那朵花沒半點分彆。
她雙手被綁縛在床頭,口中含著自己的小衣,眸中蓄一汪可憐的淚,已經是半點掙紮的力氣都沒有了。
在謝鑾音的強勢掌控之下,變成柔柔一副嬌花不堪折的模樣。
謝鑾音望著她這般,止不住的喉間輕滾,將辛瑤徹徹底底又一次送去之後,抽出手指,愛不釋手的將自己的小娘子抱到懷裡,癡迷的親吻著,一聲一聲叫著愛人的名字,訴說著自己這些日子以來的想念。
“瑤瑤,瑤瑤,我好想你,怎麼都這樣將你抱在懷裡,這樣占著你了,還是好想你?”
辛瑤覺得自己好像成了一隻人偶娃娃,連反抗都不能的,被謝鑾音肆意擺弄磋磨著,被謝鑾音瘋狂的愛著。
她想,謝鑾音是當真瘋了。
平日裡就半點離不開人,一旦與她分開的久了些,回來定要逮住人親個不停。
睡覺時必要將她抱在懷裡自不用提,隻要空閒下來這人就一定會跟著她,亦步亦趨,簡直粘人的要命。
這次一走一個半月,對這粘老婆的家夥來講何止折磨而已,估計都快被逼瘋了。
謝鑾音是個絕對不可能異地戀的人,對她來講,離開辛瑤幾個小時就已經是忍耐的極限了,她每天每天,隻想跟甜甜軟軟的老婆在一起。
更是個一旦談戀愛就絕不可能分手的人,關於此,辛瑤在她砸大門搶婚的時候就已經領教過了。
謝鑾音的愛確實如她自己所講,是扭曲偏執瘋狂可怕的,也就是辛瑤脾氣好夠愛她,才能忍得了她。
她汲取著辛瑤的愛而活,萬一哪個世界辛瑤不再喜歡她了,以謝鑾音的性子,恐怕是搞到天翻地覆也要將人弄到手,那場面或許不會太好看。
辛瑤幻想著那種可怖畫面的時候,謝鑾音還覆在人身上,一口一口親著辛瑤,一句一句說著瘋話。
說著,還要逼問辛瑤想不想她。
問完了才意識到瑤瑤口含軟衣,現在不能開口。
昏暗曖昧的夜色裡,謝鑾音輕輕笑了一聲,湊上去,齒間咬住,一點一點扯開,親口叼走了辛瑤嘴裡塞著的月牙白小肚兜。
帶著滾燙溫度的唇繼而壓上去,與辛瑤纏綿交吻。
這會兒她倒是很溫柔了,不比剛才做那事般瘋狂,像頭饜足之後的野獸,在細致的品嘗甜點。
辛瑤不樂意和她親親,可又躲不開來,隻能被迫仰起頭,承受對方帶來的一切感受。
好半晌,謝鑾音終於吃夠了願意放人了,辛瑤氣還沒喘勻就開始罵人。
“變態!”
“混蛋!”
“謝鑾音
你這個強盜!強闖閨房強迫民女的狗皇帝!”
“我看你是瘋了,這種事情你都敢做℡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你什麼時候回來的,怎麼能一回來就這樣磋磨我。”
“真要被你嚇死了,我還以為是什麼人闖進來了呢!”
辛瑤一聲一句罵著,越罵謝鑾音眼睛越亮,湊過去親了老婆一口。
“分明我剛闖進來捂住瑤瑤的嘴時,你就將我認出來了,不然怎會情動成那樣?春水潺潺快要將我淹死了。”
“所以皇後娘娘其實是喜歡我這樣待你的,是不是?”
“我也甚是喜歡瑤瑤方才模樣,乖乖軟軟的任我親,任我撫弄,任我如此那般,都不反抗。”
辛瑤心說,謝鑾音你可真是個人物,有夠不要臉的,我哪裡是不反抗,我是被你綁起來了沒法反抗!
你這該死的土匪!強盜!強搶民女的變態!
見她銀牙直咬氣的不行,像隻小老虎馬上就要撲過來咬自己樣,謝鑾音輕輕笑了一聲,抬指要去將辛瑤被捆縛的手解開來。
卻不想,她指尖剛碰上柔白皓腕的布條,辛瑤竟自己躲了一下。
謝鑾音眸光猛地一跳,目光緊盯身下人。
辛瑤沒看她,頰邊暈著絲嫣紅,側開臉,聲音細若蚊蠅。
“你,你今夜就做一次?不再來了嗎?”
“方才還讓我滾,現在卻舍不得我走了,瑤瑤好生愛我。”
“哼,哼哼!”
“那就不解開了?”
“既,既你成了強闖閨房的匪賊,就彆解開了,索性你就做個徹底,將,將我眼睛也蒙上吧。”
於是謝鑾音一下便知道,這小娘子嘴上罵得狠,實際方才是得了趣味,很喜歡的。
她眼眸一下亮起來,如一頭野獸,帶著貪婪的氣勢湊過去。
“那,小衣可還要含咬住?”
“嗯。”
“那我能做的再過分點嗎?可以做好幾次嗎?”
“嗯。”
“可以親嗎?”
“嗯。”
“哪裡都可以親嗎?”
“……嗯。”
“那瑤瑤能罵我嗎?”
“嗯……嗯?你!謝鑾音你是變態吧你!”
“對,就是這樣,”討罵的人得償所願,輕聲笑起來,清冷的聲音落在雨夜裡,如冰與酒水碰撞。
“瑤瑤罵的甚是好聽,我很歡喜。”
她說這話時,屋外的雨更大了些,清脆的聲音墜在這夜裡,而此夜方始,時間還長。
*
謝鑾音於邊境征戰之時,身在天京的辛瑤也沒閒,每日每夜操持著國家經濟和各個城鎮的建設。
一個半月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但已足夠帶來許多改變,甚至是翻天覆地的改變。
遠離天京的海城。
辛瑤心心念念的羊毛洗滌劑公司,早在一個月以前,就在海城建立起來了。
製
作羊毛洗滌劑需要大量的草木灰,然而稻草秸稈到底受季節和產量的限製?_[]?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用之不便。
於是辛瑤最終決定,以取用更方便的海草灰來製堿水。
海城身靠大海,海產資源豐沛,在這裡建立羊毛洗滌劑公司再合適不過。
成立了公司之後需要大量招工,能帶動當地的民生和經濟。
而後,在海城製好的成批羊毛洗滌劑,將會運往如羊城般的各個羊絨產品製作地,進而銷售到需要羊絨產品的諸如江南富庶之地。
海城,羊城,需要羊絨產品過冬的全國各地,將會形成一條、甚至幾條鮮明的產業鏈。
繼續進行下去,不僅能帶動當地經濟,還能帶動沿路城市的活力,說不準到時候物流公司就能發展起來了。
謝鑾音日夜兼程趕回天京,闖入皇宮強要了皇後娘娘的這天白天。
正是海城已經成立將近一個月的羊毛洗滌劑公司,發工資的日子。
最開始,海城的百姓也不知道這個公什麼絲的,就是個啥子意思,隻知道是皇後娘娘搞出來的東西。
對於大蒼的皇室,他們就更沒有感覺了,畢竟天家過的再好,那跟他們也沒得啥子關係嘛,天上的人又不會來管他們。
他們隻是忙著在土裡海裡刨食,忙著活著,就已經夠累的了,哪有那個空去抬頭看看,頭上已經換了一片天。
不管在哪片天下,他們的日子該難過還是照樣難過。
隻是難免也在心底稍稍期盼一下,希望新陛下今年的賦稅能少一點,讓他們的日子能好一點。
直至那悄無聲息開起來的洗滌劑公司,在門口貼出來一張大大的招工啟示。
人總是有無窮好奇心的,海城百姓早好奇這公絲究竟是乾什麼的了,雖對皇權頗為敬畏,到底有人大著膽子去看。
這一看可不得了。
最開始擠到招聘啟事前的人粗粗掃了幾眼,當場愣住,還當自己是看錯了,狠狠揉了揉眼睛再去瞅,天呐,他竟真的沒看錯!
這時候旁邊已經圍了不少人了,有的不認識字,又看到這人這一副見鬼的表情,急得伸手推了推他。
“咋咧海生,皇後娘娘這是說啥咧,你咋這表情。”
海生就愣愣的轉過頭。
“這上面說皇後娘娘在招人給她做工哩,做的好了,皇後娘娘要賞工錢呢。”
“工錢?”聽到工錢兩個字,旁邊的人眼睛都亮起來,“娘娘賞多少錢哩?”
“撈海草曬海草處理海草的普通工人,一個月,一個月……”
“一個月多少,你倒是說呀!”
“一個月能有兩貫錢!經過培訓上崗後的,能做洗滌劑的工人可有三貫錢!”
兩貫錢三貫錢的字眼衝進耳朵裡,周圍一下靜了下來,他們也像海生最開始那樣,以為自己是聽錯了,一個二個怔在那裡不敢出聲。
一千銅幣是一貫錢,一貫錢就是一兩銀,一兩銀子能買十鬥米!
一兩銀子!十鬥米!
什麼時候工錢能按銀子來算了,隻要能乾上一個月,那過年豈不是有米吃了。
圍在旁邊的海城百姓用木楞楞的腦子轉換了一下,終於明白皇後娘娘給他們的工錢是個什麼概念,呼吸逐漸開始粗重。
有人終於動起來,紅著眼睛往前邊擠,瞪著眼珠子去看那招聘啟事。
海生被擠的一個踉蹌,罵罵咧咧。
“王二你擠什麼擠,你能認識字嗎!”
而後他扯著嗓子,不可置信的,有點哽咽的高聲喊起來。
“這上面還說,皇後娘娘要給,要給乾活最利落的,皇後娘娘說那叫優秀工人,要給前二十個優秀工人肉吃,要給每人一條豬腿!?_[]?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兩貫工錢!一條豬腿!
這幾個字以非同凡響的力量席卷開來,響徹整個海城。
隻半刻鐘,就叫整個海城都炸了。
聽聞消息的百姓,隻要能過來的,簡直是瘋狂往這邊湧過來,期望能得皇後娘娘青眼,做上這份工。
羊毛洗滌劑公司的,按皇後娘娘說,他現在應該叫人事主管。
人事主管才帶人將招聘啟事貼上去,還沒來得及出門吆喝招人呢,再轉頭走到門口去,給他謔的嚇了一跳。
隻見公司門外已是人頭攢動,放眼望去烏壓壓一片,一個二個紅著眼睛,悶著頭往裡擠。
見他來,忙扯著嗓子問。
“大人!這位大人!這裡可是真的要招工啊?”
“皇後娘娘要招多少人啊?可是長工,還是就乾這一個月?”
“大人,皇後娘娘是真要賞兩貫錢嗎?”
“大人,大人招我!我不要兩貫錢,我一貫就行!”
看來不管什麼時代,內卷都是存在的。
人事主管從天京來,但是海城出身,對他的家鄉自然有極大的感情,見此情景眼眶微濕,又忍不住笑罵道。
“放屁,皇後娘娘說的話怎會有假?說兩貫錢就是兩貫錢,一分都不會少你的。”
“此工乃是長工,不止一個月,一年,兩年,隻要你能做的好,那就能一直乾下去。”
“每個月,我們會給全公司最優秀的前二十位工人,發一條豬腿,叫你們有肉吃!”
“彆急,彆擠,現在公司剛開起來,正是缺人的時候,出苦力撈海草的,心細做技術的,運送貨物的,甚至掃地看門的,我們都要!”
“彆往前擠了,都站好了!”
“我們現在開始,招工!”
這一天,在此後的海城記事錄上,被稱為海城一生命運的轉折點,由瑤安皇後帶來的轉折點。
一個月後。
付出勞動的海城百姓也得到了自己的回報。
發工資那天,按照辛瑤的吩咐,人事部主管就非常直接的,將幾大車錢米拉到公司門口,當眾給大家發錢。
當然也不怕彆人來搶,誰敢搶皇家的錢,不要命了。
第一次麼,大喜事麼,就是得來個震撼的。
他坐在門口的桌前,望著手中的紙,高聲念。
“海生,文員!全廠優秀員工前二十!月錢三貫,獎豬腿一隻!”
“王二,普通工!月錢一貫五鬥米!?_[]?來[]_看最新章節_完整章節”
“劉大娘,清潔工!月錢一貫!”
“月牙,技術工!全廠優秀員工前二十!月錢三貫,獎豬腿一隻!”
……
一聲一聲唱念,叫人事主管的嗓子都喊啞了,但他愣是不停,擦了擦眼角的淚水,一句一句接著念。
於是一份一份沉甸甸的工錢,或者大米,墜到百姓的懷裡。
那分量實在太重了,重的有人接錢的手止不住的顫抖,重的有人緊抱著懷裡的大米,彎下腰跪到地上。
海生是和他娘一起來的。
他娘病了,病了很久很久,每日每日咳不停,都要咳出血來。
但他娘不舍得不願意去治,他那點微薄的工錢,也根本維持不了長久抓藥吃藥的消耗,於是海生隻能眼睜睜看著他娘的病情愈發嚴重,而他像個廢物無能為力。
可是今天不一樣了,從今天開始一切都不一樣了!
他在皇後娘娘手下做工!他每個月能拿三貫的月錢!
拿兩貫來給娘抓藥,剩下一貫還能買米買菜吃,更何況他還努力的掙來了一條豬腿!
肉啊!
他從小到大還沒見過這麼大的一塊肉!他和娘多久沒嘗過肉是什麼滋味了?
海生在眾人羨慕的目光裡,吭哧吭哧背著那條用袋子裝的豬腿,拿著月錢走到他娘面前。
“娘!走!我們現在就去藥鋪抓藥!然後回家吃肉!”
海生娘看著兒子居然是優秀員工哩!高興的都要合不攏嘴,可聽見兒子這樣說,又有點猶豫。
“抓藥太貴了哩,要不還是將銀錢攢下來,肉也留著過年吃……”
“不!就今天,就現在,”海生拽起他娘的手腕,大步向前方去,“藥要現在抓,肉也要今晚吃!”
“娘,”海生眼裡含著淚的看過去,“不一樣了,皇後娘娘來了,我好像看見天邊的太陽升起來了,我知道,往後肯定再不一樣了。”
已經五十多歲的劉大娘,每日每日儘心儘力埋頭掃地,和其他人一起,將整個公司的場地打掃的一塵不染。
但她沒想過,自己真有月錢,還是這麼多錢能拿!一時間激動眼淚縱橫。
柳月和自己的娘子都應聘上了崗,兩人加在一起足足有六貫錢!正高興的抱在一起。
王二是個沒出息的,一邊走一邊抹眼淚,想要去西邊的集市上,將那支娘子從不舍得買的簪子買下來,帶回去送給她。
有的人在哭,有的人在笑。
有人緊抱著懷裡的大米在地上跪下來,感謝上蒼。
便有旁邊同樣止不住的眼淚的人出聲道。
“蒼天不長眼,乾嘛感謝這賊老天
,老天可叫你吃飽飯穿得暖了?要謝,我們當謝皇後娘娘。”
這一聲,點醒了周圍不少人。
跪在地上那人心頭一震,恍悟,膝蓋在地上轉了個圈,換了個方向,深深叩拜下去。
“謝皇後娘娘厚恩。”
他這一下,像是什麼信號,激發了所有人。
正在發放月錢的公司門口,歡喜與眼淚的海洋裡,眾人隨那人所面向的皇城方向,有的叩拜下去,有的深作長揖,向他們帶來光明的那位,流淚道謝。
一聲一聲彙成誠摯的話語,隨風飄向遠方。
“謝皇後娘娘厚恩!”
海城縣令知道今天皇後娘娘的公司要發月錢了,正站在不遠處的高樓上偷偷看。
因為聽說陛下和娘娘,最喜這般悄悄躲在暗處看彆人的反應,嘿,他也有樣學樣。
今日一試,果然不錯。
站在樓上親眼看著百姓們拿到工錢,或喜極而泣或歡聲笑語,有了奔頭和希望的模樣,他真心中感慨萬千,幾欲落淚。
海城縣令轉頭,衝身後的屬下吩咐,嚴格把控城內安危,絕不允許在今天這個重要的日子,有一例搶掠之事發生,違者嚴懲。
再回眸向前方看去,海城縣令不由得怔愣,隻見樓下不知何時起,已經是一片朝拜的海洋。
烏壓壓萬千百姓,同朝皇宮方向,向宮中的那位娘娘,誠摯道謝。
一下子,海城縣令終於忍不住眼中的淚了。
他抬起手,彎下腰,亦向皇宮方向,身作長揖,深深感念。
“謝皇後娘娘厚恩。”
在這一個半月裡,海城的洗滌劑公司走上正軌,並帶來喜人的成績,較之稍早一點開起來的羊城羊絨製作公司,更是在蓬勃發展。
因此今時今日之羊城,已經是煥然一新。
遊方是位遊商,自小生在羊城,但長大後隨師傅一起行走各地做生意,一走就是幾個月,不常回家。
此次再回到羊城,是因為他聽聞不久前羊城遭鬼夏突襲,所以急著趕回來,想要將母親接到江南富庶地去居住。
之前母親怎麼也不願離開家鄉,這次卻是真由不得她了,況且羊城這小地方,有什麼好待的呢。
在進入羊城之前,遊方一直是這樣想的。
直到他牽著馬,走過羊城的那道城門,抬頭向前方望去,那瞬間,遊方不由得瞪大了眼睛,還以為自己走錯地方了。
他這是回到羊城了沒錯吧,這裡不是天京城吧?
順著他震驚的目光看過去,隻見眼前陽光之下,入目的是極其乾淨整潔漂亮的街道,半點沒有羊城之前臟差混亂,甚至滿地都是羊屎蛋子的模樣。
街道上畫著一些奇奇怪怪的線,車馬就按照這些線,奇奇怪怪的錯開行駛,而行人從旁。
旁邊有人見他一副不太懂的怔愣模樣,好心笑著解釋。
“小夥子第一次來吧,這個呀,是皇後娘娘吩咐下來給咱畫的哩
,叫什麼交通線,左邊往一個方向走,右邊往一個方向走,行人靠邊走,就不會撞了哩。”
“你彆怕,跟著上去走就行了。”
遊方傻傻的點著頭,在好心人的指導下走到街上去。
然而一路走去,一路望,他愈發如墜雲裡,隻覺得仿佛在做一場夢一樣。
街道全都被修了,根本看不出來半點戰火後的痕跡,甚至房子變得更加整齊漂亮,街道規整,人人臉上喜氣洋洋。
唯獨偶爾一些殘肢斷臂的人躥過,才能叫人意識到,這確實是一座曾遭鬼夏侵襲的城市。
但叫人有點意外的是,曾經遭遇戰火而至殘缺的人,多多少少會有一些心中創傷,會藏起來不想見人。
可羊城的人不是,他們每一個走過來時都是挺著脊梁的,甚至是驕傲的。
為什麼?
他們胸口彆的那個紅彤彤的小徽章又是什麼?
等等!那個又是什麼!
牽著馬的遊方瞪大了眼睛,望著一個從自己身前躥過的小女孩兒。
他沒看錯吧!這小孩兒身上穿的居然是羊絨做成的衣服!
這羊絨衣服穿著溫軟舒適,保暖性極強,乃是過冬之利器,且剛剛出現,分量尚稀少,極其珍貴。
他路過江南時曾見,幾大船羊毛衣一經到,就被搶購一空了,聽說有的還被炒上高價。
這樣的東西,怎麼會出現在貧窮的羊城,一個普普通通的小孩子身上。
他沒有彆的意思,但看那小孩子身邊父母的模樣,實在不像是能買得起珍惜羊絨衣的模樣。
這個世界太奇怪了,羊城究竟是怎回事。
如此渾渾噩噩著,遊方終於到家了。
走到家門口,他又是一驚,因為記憶裡略微破亂的老房子,現如今已經被修整一新,全看不出從前模樣,恍然間他還以為是自己走錯了。
遊方今天實在被震驚太多次,以至於現如今已經有些麻木了,閉上微張的嘴,推門而進。
進門卻見,他母親正坐在一個小盆前,安靜的搓洗著什麼,在他母親的胸口,同樣彆著那枚紅彤彤的小徽章。
遊子歸時,該是母子淚眼相望的時刻,但遊方真是再忍不住了,幾步湊到母親身邊蹲下。
“娘!羊城這是怎麼了?這還是羊城麼?我都不敢認了,我這是三個月沒回來,還是三年沒回來?”
“娘你這胸口戴的東西到底是什麼啊?”
“咱家房子是怎麼回事,誰修的?”
“我剛剛回來時候,看見誰家小孩身上居然穿著羊絨衫,天呐,那東西在江南現在搶都搶不到。”
遊方自打聽見羊城遇襲的事情,就立馬啟程往回趕,因此消息閉塞,什麼都不知道,也就前不久路過江南時見到羊毛衫開了開眼。
遊方的母親剛抬頭見到兒子,就見兒子猛竄過來,被驚了一下,而後便聽見遊方這一籮筐問題。
聽著,遊方的母親開始有點
忍不住笑了,聽到最後,樂的笑出來聲。
她將搓洗羊毛的手擦乾淨,而後虔誠的摸了下胸口的小徽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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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這個啊。”
“這個是因為羊城之戰的時候,你老娘我沒走,留下來打鬼夏人了,皇後娘娘說我們勇氣可嘉,就賜給了我們這樣的獎章,這個叫做英雄獎章。”
“你老娘我啊,現在可是個英雄哩,比你小子厲害多了。”
“房子是皇後娘娘派誌願者,給你娘我這個英雄特意修的!”
“至於那羊毛衫啊,就是咱羊城產的東西,有兩家省下來羊毛線,給自家小孩做一套,可真是太正常不過了。”
“我說你小子真是個土鱉,怎麼什麼都不知道,可彆出去給老娘丟人現眼。”
經過娘親這一番解釋,遊方反而愈發怔愣了。
羊城,不一樣了,徹徹底底的不一樣了。
遊方的娘親見他傻愣愣模樣,搖搖頭。
“你小子這次又是來勸我走的吧,我可不走,羊城現在變得這麼好,我可不會走。”
遊方沒有立刻回話,而是轉過頭看向窗外,又好像正透過那扇窗戶,在看生機勃勃的羊城。
過了許久,他才輕聲道。
“不。”
“不走了,娘,我要留下來,留在羊城。”
在一位遊商看到家鄉的變化,決定留下來時。
身在皇宮的辛瑤,也收到了兩份意想不到的禮物。
東西是謝鑾音拿來給她的,仔仔細細用羊皮紙包著,保存的甚好。
辛瑤問這是什麼,謝鑾音非是不說,叫她自己打開來看。
“什麼嘛,神神秘秘的,”辛瑤輕哼了一聲,但還是和老婆一起做在桌前,將那兩份禮物打開了。
隨著辛瑤指尖輕動,這兩份神秘的禮物最終在陽光下揭開面紗。
居然是兩本好厚好厚,裝訂成冊的書。
辛瑤眨了眨眼,伸出手,有些好奇的將其中一本書頁翻開了。
而後她低頭望下去,隻看了一眼便當場愣住,下一秒眼眸止不住的濕潤了。
她控製不住的伸出手,將那書頁一點一點翻開,卻見,陽光之下,那兩本書的封面上分彆寫著羊城、海城字樣。
書中內頁有字,那是一個個人的名字,但更多人是不會寫字的,所以隻能按手印。
於是一個個通紅的指印,夾雜著墨色的名字,彙合成兩本名為羊城和海城的書。
辛瑤隻看一眼就明白了,這是羊城和海城百姓,一筆一筆親手寫下的名字,一個一個人親自按下的手印。
這哪裡是兩本書,這是沉重到讓她拿不起的民生。
“這是給我的?”辛瑤紅著眼,抬頭去看旁邊的謝鑾音。
謝鑾音笑著點點頭:“是,羊城縣令和海城縣令說,他們不會說話,又怕想說的太多吵人,於是就想了這個辦法。”
“叫每個想向你說點什麼的人,過來簽個名字按個手印。”
“因此千言萬語,諸般感謝,全在此書中,當你看見這書,便能一眼望見他們的感謝感恩。”
天呐。
天呐!
可我何德何能呢?
辛瑤望著那書,伸出指尖輕輕去觸碰:“這樣的感謝實在是太沉重了,我配不上的。”
謝鑾音想說,你是配得上的,卻又見陽光之下的辛瑤眸光微閃,獨自喃喃。
像是在說給她聽,又像是在說給自己聽。
“所以我須得努力,努力,再努力一些,拚儘全力的,去配得上這份感謝。”
我辛瑤不過是這世間滄海一粟,再普通不過的一個人罷了。
不敢言我做過的事皆對,皆有意義。
不敢言叫天下處處皆光明。
但我行過之路,凡見黑暗不平必斬之,能做之事必拚儘全力。
我敢叫天下光明自今日始。
自我辛瑤而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