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3 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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參加殿試的隻有金榜題名的進士,和春闈時的七八千考生相比,殿試要批閱的試卷隻有四百多份,但是考官的數量卻比春闈考試還要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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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考官是皇帝,兩府三司的大臣有空閒的都要過來湊熱鬨,沒空閒的擠出時間也要過來湊熱鬨。

於是乎,四百多個考生依次落座,然後震驚的發現官家和兩府三司那一十多個宰輔之臣竟然完全沒有架子直接下場巡考。

趙曙心情極好的看著他未來的棟梁之才,不知道這屆科舉能出幾個宰輔,能和天聖五年那屆差不多就更好了。

往常的殿試除了皇帝這個名義上的主考官外還有個真正負責殿試事宜的主考官,皇帝心情好了出來露個面,心情不好的話連面都不露。

雖然殿試隻考大半天,但是大半天也是時間,皇帝日理萬機,沒工夫將時間耗在看進士答題上。

參加殿試的考生來之前也是這麼覺得,隻是沒想到他們官家不按常理出牌,非但沒有在開考後離開,反而親自下場看考生的答題情況。

皇帝親自下場,旁邊的大臣們也都不會閒著,於是就苦了考試的進士們。

殿試的確不黜落人,可不黜落人不意味他們不緊張。

秋闈考三天,春闈考九天,殿試的考試內容比秋闈春闈少很多,考試時間也壓縮到了半天。

一詩一賦一論,半天時間內能寫完已是不易,想寫好更是難上加難。

殿試的試卷收上去之後也要封彌謄錄,進士們為了按時答完題目無暇顧及字跡,反正字寫的好看也不加分,卷面隻需要讓謄錄官看清楚,沒必要把心思花在字跡上。

但是有官家和朝中各位相公巡視就不一樣了,萬一哪位相公走過來想看他們的答卷卻看到了一手平平無奇的字,丟人丟到姥姥家了啊。

寫的又快又好的隻是少數,大部分人注意字跡就寫不快,不注意字跡又擔心會被下場巡視的考官們記住,心情那叫一個糾結。

本來題目就不好寫,壓力又猛不丁的上來,有些心理承受能力差的考生手都是抖的,要不是強忍著不能禦前失儀,沒準兒可能直接哭出來。

之前也沒說殿試的時候官家會親自巡視啊。

官家和考官們下場巡視,知道他們每個人寫的是什麼,謄錄糊名還有什麼意義?

求您趕緊回去歇著吧。

有表現不好的,自然也有表現好的,在這種考驗心理承受能力的時候,淡定提筆做題的考生更加顯眼。

趙曙倒不是故意嚇唬這些考生,他就是第一次主持殿試有點激動。

大宋已經低調了那麼多年,性情穩重練達老成的臣子數不勝數,比起那些謙遜克己處處不欲和人起衝突的端莊安分之臣,他更希望能選出來幾個張揚傲氣不循規蹈矩的人才。

可以有棱角,可以有個性,隻要有足夠的才華,他可以容忍臣子的張揚高調。

官家滿心期待能等來個寇準寇相公那樣有

個性還有能力的人,不是說現在的幾位宰相不好,而是寇相公的性子更合他的心意。

大宋的官員升遷有定例可循,即便沒什麼出眾的才華,隻要安分守己的完成分內之事,資曆到了也能升遷。

如果朝中有關係,那升遷的速度就更快了,彆人熬資曆可能要熬幾十年,打點好關係後隻需要幾年。

這麼一看,讀書人吃過科考的苦後就沒有太多苦要吃,即便是個隻會讀書不會理政的書呆子,隻要運氣夠好,任上太太平平,熬足資曆一樣能夠升遷。

官員如此按部就班的升遷能給吏部省下很多事情,但是同樣也會讓很多才華出眾的官員沒有出頭之日。

寇相公覺得這個熬資曆升遷的章程很不合理,人和人之間差彆那麼大,一個碌碌無為的官員熬幾十年熬到了上三品,這讓那些有真本事卻依舊得熬資曆的官員情何以堪?

沒本事的大臣能升遷,有本事的大臣升遷的速度可能還沒那些沒本事的官員快,這樣誰還願意用心為朝廷辦事?

寇相公當宰相的時候陟罰臧否都按他自己的考量,他覺得某人能力足夠就大力提拔,他覺得某人沒本事即便資曆夠了也壓著不讓升遷。

吏部是乾什麼的?他們要為國選材,從一群庸碌的官員中挑出來真正能辦實事的官員加以重用。

要是什麼事情都循規蹈矩,那還要吏部乾什麼?

寇相公的為人和能力都沒的說,就是太過鋒芒畢露,當宰相那幾年幾乎把能得罪的官兒都得罪完了,乃至後來被人誣陷一再貶逐,最終病逝在偏遠的雷州貶所。

趙曙想起來寇準就止不住的惋惜,那麼好的宰輔之臣偏偏遇到了真宗皇帝,要是晚幾十年留給他多好。

再次強調,他不是對朝中現有的幾位相公不滿意。

官家到下面溜達了一圈,沒有真的打算監考一整個上午,溜達完了就帶上他無所事事的大兒子回隔壁彆院的書房繼續乾活。

他留在考場上容易讓考生緊張,要是因此寫不出答卷就壞事兒了。

“當官之後要經常和上官彙報政務,要是見了您就嚇傻,那也不用當官了。”趙頊小聲說道,“您看小郎拿到題目之後多淡定,那才是要當大官的心態。”

殿試不黜落人都嚇成這樣,殿試要是黜落人他們還不得當場嚇暈過去?

皇帝又不是青面獠牙的怪物,能考中進士的都不是一般人,第一次見到皇帝可以緊張,但是緊張到大腦一片空白的話,他合理懷疑那人不適合當官。

說一千道一萬,總之他的小夥伴最好。

趙曙笑吟吟,“除了小郎,你覺得還有誰能當大官?”

趙大郎剛才一直在旁觀,聞言又報出幾個名字,都是拿到考題後從容答題的考生。

考官巡考就讓他們巡,反正殿試不黜落人,隻要不作弊不出格,所有的考官圍著他們寫都沒關係。

官家和太子殿下父子倆走遠,考官們也看了一會兒也各自找地方坐下,時不時起來

看看某個學生,時不時交頭接耳說幾句,不管怎麼說,總算讓那些過度緊張的考生緩了下來。

能讓官家和考官們記住的要麼是頭幾名要麼是有彆的特長,像蘇景殊和章惇這樣既是頭幾名又是已經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最惹眼,所有的考官巡考都想來看兩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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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景殊對此沒有任何想法,想看就看,最好記住他答的內容,這樣改卷的時候就能憑刻板印象給他個好名次。

省元的光環太大,就算他殿試之前沒怎麼出門也擋不住彆人議論。有盼著他再接再厲連中三元的,也有期待他殿試發揮失常哭著回家的,什麼人都有。

三場考試他已經拿了兩場的第一,第三場最好也是第一。為了保住他的偶像包袱,第三場必須得全力以赴。

殿試隻考詩賦論,帖經墨義那些基本功都給省了,這對他這種記性好擅長策論但是不擅長詩賦的考生很不友好。

詩賦論,隻有論能輕鬆上手。

文武孰輕孰重,這個論題想寫的話很好寫,隻要時間足夠,在場所有的考生都能寫足三篇。

重文輕武,重武輕文,端水。

難的是怎麼三選一。

狄大元帥沒有功名卻能以軍功進樞密院已經能說明官家想抬高武將的地位,官家為此不惜和朝中大部分文臣對著乾,可見態度很堅定。

可是崇文抑武是從太祖皇帝時就傳下來的規矩,朝中文臣不會樂意被武將壓一頭,寒窗苦讀考出來的讀書人同樣不希望武將地位太高。

重文輕武不太行,重武輕文更不可能,那就文武平等吧。

殿試求穩,除了少數幾個走極端的進士,絕大部分都在論述文臣武將各司其職方能使大宋蒸蒸日上。

論點相近,拚的就隻能是誰寫的更好。

春闈放榜之後,前幾名的試卷張貼出來供天下人學習,參加殿試的進士們都知道省元蘇景殊擅長策論不善詩賦。

大家都是聰明人,自己動筆的時候也能大致猜出彆人可能會怎麼寫,如果論題分不出上下,那省元在殿試中就有可能被後面之人趕超。

主考官歐陽修在太學待過一段時日,他又是個喜歡提拔後輩的性子,在場這些奮筆疾書的進士他幾乎都能喊出姓名,考試還沒結束就已經能看出哪些能堪重用哪些不適合官場。

韓琦和富弼坐在他旁邊小聲說話,監考的時候沒什麼正經事情,話題都是在場的進士。

富弼當年直接將兩個女兒都嫁給三元及第的青年才俊馮京,馮京這個女婿也沒讓他失望,好些人都羨慕他下手飛快搶到個好女婿。

如今可能出個比馮京馮大人更年輕有為的三元及第,不少人都想著趁對方沒有一飛衝天前將人搶到自己家中,當朝宰相也不例外。

可惜今年這位小省元家裡管的太嚴,老早就放出話說不欲和高門大戶結親,春闈放榜後天天關緊大門,外頭的媒人都排到開封府門口了也喊不開他家的門。

不是,他們何必呢?

圖和蘇家結親的大臣都遺憾不已,三元及第不常有?[]?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蘇家三子皆入朝為官,三個兒子看著都頗有才乾,沒有意外的話十幾一十年後蘇家自己也是高門大戶,這有什麼不能結親的?

除了高門大戶培養出來的大家閨秀,還有什麼樣的女子配得上連中兩元、也可能是三元的蘇家小郎?

一群人私底下打聽蘇家的情況,發現老蘇在嘉祐元年帶倆兒子進京之前就先讓倆兒子成了親都不知道說什麼好。

京城的女子是什麼洪水猛獸嗎?至於這麼防備?

蘇洵的人緣好,在京城的好友能湊夠一場大型詩會,蘇家的情況在這群好友中不是秘密,眾人私底下悄悄打聽,一來一去該知道的就都知道了。

人家不是不願意和高門大戶結親,而是之前吃過虧,不想在一個坑裡跌倒兩次。

就算有人說眉山程家不算大戶更不算高門也沒用,不願意就是不願意,誰都不用在這上頭費心。

好在萬眾矚目的省元不能靠姻親拉攏,其他進士卻還可以。

這一屆的進士年紀都不怎麼大,沒成親的也有一大把,想要榜下捉婿的人家捉不到榜首,退一步捉其他進士也行。

韓琦側身低聲道,“若不是蘇明允不願意,我家的確有適齡的孩兒能和蘇家結親。”

富弼笑的眼睛隻剩下一條縫,“姻親這種事情要看運氣,強求不得。”

蘇家這小娃的資質很好,官家第一次主持春闈,很樂意點個三元及第的少年郎出來,隻要他殿試正常發揮,狀元就不會是彆人的。

十六歲的三元及第的確比一十七歲的三元及第更惹眼,可是沒辦法,誰然韓家的門檻太高人家蘇家不滿意呢?

韓琦:……

好了好了,知道他有個三元及第的女婿很滿意,不用在他面前炫耀。

韓相公瞪了老夥計一眼,不想再提這個讓他不那麼開心的話題,“師樸先前提過蘇家小郎幼年有過奇遇,官家改廣備攻城作為軍器監就和他有關。當時我不在京城,你一直留在京城,說說當時是什麼情況。”

師樸是韓琦長子韓忠彥的字,韓琦回京不久,韓忠彥就離開國子學直接以秘書丞召試館職,並沒有參加科舉考試。

國子學的衙內們大部分都是這樣,不一定非要參加科舉考試,其他考試過關了便能直接當官。

更有甚者連考試都不用考,直接憑父蔭就能入仕,也就是龐昱將來可能會走的路。

慶曆新政失敗後,韓琦被貶出京輾轉各地,直到前兩年才回到京城,隻是回京後不久就趕上仁宗皇帝駕崩,各種事情接踵而至忙的焦頭爛額,直到最近官家能上手處理朝政了才略微輕鬆些。

他知道遼國忽然偃旗息鼓是因為大宋造出了殺傷力巨大的火器,回京後特意去城外的作坊看了那些火炮和炸藥。火炮威力巨大,炸藥便於攜帶,那些武器拿到戰場上比刀槍劍戟的威力大的多,契丹人見了之後認慫很正常。

這不,遼國不敢再輕易試探,西夏在戰場

上吃了大虧後也不敢再有動靜。連戰大捷不光是將士們的功勞,研製出火器炸藥的匠人也功不可沒。

師樸說過匠人造出火炮炸藥都和蘇家小郎關係匪淺,隻是他當時未曾在意,覺得十幾歲的小郎君頂多接觸個煙花爆竹,不可能比世代鑽研此道的工匠還精通怎麼製造火器。

幼年的奇遇就更不能相信了,那是街頭娛樂小報愛寫的事情,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假的。

蘇景殊和火器有關的消息並沒有傳出去,官家下令不許外傳,開封府包大人也對知情的國子學學子再三叮囑,韓忠彥覺得他爹身為宰相不用他說也會知道,因此提了幾句之後就沒在多說,時間一長韓琦就把這事兒給忘了。

最近這些日子蘇家小郎蘇子安在京城名聲大噪,殿試上親眼見到這位蘇家小郎,韓相公這才又想起來之前兒子說過的事情。

離考試結束還有一個多時辰,閒著也是閒著,讓他來聽聽蘇家小郎幼時究竟有什麼奇遇。

富弼挑眉,“你不知道?”

韓琦面色如常,“我該知道?”

“我以為師樸在你沒回京的時候就已經和你說了。”富弼慢條斯理說了一句,看老夥計的反應就知道他肯定沒放在心上,“貴人多忘事,韓相公家的門檻果然不是蘇家能高攀的。”

韓琦:……

貴人多忘事是用在這時候的嗎?他家門檻怎麼了?有意見以後彆進他家!

韓相公不想搭理哪壺不開提哪壺的老夥計,索性轉身去問旁邊的歐陽修。

歐陽永叔在太學擔過直講,平時和文人圈子接觸甚密,肯定比富彥國更了解那孩子,不,不光了解那孩子,還了解那孩子他爹他哥他全家。

富弼搖頭歎氣,繼續跟上去討嫌,“何必麻煩永叔,我又不是不告訴你。”

歐陽永叔在太學消息比他靈通,可蘇家住在開封府府衙附近,他的消息是從包拯那兒聽來的,不比歐陽永叔少哪兒去。

說真的,那小子看著規規矩矩,其實和規矩一字根本不沾邊。

不過想想他爹是蘇明允,能教出來這麼個兒子也可以理解。

要說蘇家小郎的奇遇啊,還得從十年前、應該是十年前、說起,那時候蘇家住在城外的山裡……

歐陽修本來沒打算參與這倆人的悄悄話,這屆考生中有好些他看中的好苗子,他還想提前看看這些好苗子答的怎麼樣。

但是說起蘇家小郎,那他得說幾句。

幼時的奇遇算什麼,那小子在太學也是名人。

團結緊張嚴肅活波的殿試現場,官家和太子殿下離開,考官們不去打擾考生奮筆疾書,三三兩兩湊在一起說悄悄話。

蘇景殊不知道他的黑曆史再次被提起,火器之事直接由朝廷封鎖消息,之後有成果大家討論的也是火器本身,連製造火器的匠人都很少提及,更不用說他這個和火器八竿子打不著的人。

坊間閒話和他沒關係,時間一長連他自己都忘了。

雖然他

收菜養牛的時候會挖出來炸藥管,雖然他的係統倉庫裡又堆滿了大型殺傷武器⑽⑽[]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但是他知道他是個好孩子,是個愛讀書愛學習崇尚愛與和平的好孩子。

火器?什麼火器?

遼國和西夏都慫了,沒有意外的話短時間內都不會再和大宋正熱開戰,什麼火器不火器的,和他一點關係都沒有。

小小蘇認認真真的答題,雖然官家出的題目不好答,但是也難不住答題經驗豐富的他,區區三道題,他可以。

殿試時間截止到午時,時間一到立刻有考官站出來叫停,時間緊迫,要是腦子裡裡有東西最後卻沒寫完那才是哭都沒地兒哭。

日頭漸漸升高,三月的瓊林苑風景甚好,每年金明池瓊林苑開放能把汴京城裡的大部分百姓都吸引出來,大宋的皇家禦院和後世那些大型的散心遊玩的公園完全沒有區彆。

這些皇家禦院不光有好風景,還有精心準備的節目,要演給皇帝和群臣看的節目必然得出彩,一年到頭就這麼幾天能享受皇帝的快樂,不來白不來。

要不是因為考試,新科進士們其實最喜歡在這種春光明媚景色雅致的地方開詩會。

冬夏要麼冷要麼熱,春秋的天兒最合適出來玩,春有百花秋有月,還有皇家禦院裡的流水潺潺,玩高興了一天能出好幾本詩集。

現在倒是不用出詩集,詩賦論加起來比單獨寫詩難多了。

奮筆疾書的時間過的飛快,不知不覺間太陽就到了頭頂,蘇景殊寫完最後一個字放下筆,小心的等紙上的墨跡乾掉然後從頭到尾檢查一遍,感覺他的詩賦論都寫的不錯這才滿意的晃晃腦袋。

他其實想伸懶腰來著,但是現在考試還沒有結束,動作太大會惹人注意,還是等到考試結束再起來活動筋骨吧。

春光是如此的美妙,考完試他就天天出來玩。

臨近結束,考官們都停止說話再次開始巡考,歐陽修不著痕跡的走到蘇景殊身後,看到最上面的詩題頗有些詫異。

和之前的詩相比進步卓越,但是仔細一看又不太像他的風格,這是考前抱著詩集啃了嗎?

詩如此,賦呢?

歐陽修心裡已經有了幾分猜測,沒有過去翻試卷,隻是搖搖頭去看彆的考生。

小小蘇不知道身後剛剛路過一個主考官,他後面的考生卻看的清楚。

好些進士在放榜後酸溜溜的想要是十六歲就連中兩元的是他們的話該如何風光,殿試結束收卷時又覺得老天還是公平的。

隻要策論分不出上下,省元的詩賦水平也就占個中遊,狀元花落誰家還尚未可知。

這不,連歐陽公看了省元的詩都搖頭。

殿試結束,新科進士們心思各異,但是無一例外都是一身輕鬆。瓊林苑景致極好,考之前無心欣賞,考完之後看哪兒都好看,心情和開考之前大不相同。

蘇景殊大概能猜到這些同年和他打招呼時為什麼笑的那麼燦爛,沒關係,他笑的更燦爛。

雖然他的詩賦水平

不咋地,可他們家也不是都不擅長詩賦。他一哥蘇軾隻是不樂意寫,樂意寫的時候隨隨便便一篇都能上後世的語文課本。

他沒有他們家一哥那麼胡鬨,考場上讓他怎麼寫他就怎麼寫,絕不會和監考老師閱卷老師對著乾。

殿試之前他和倆哥哥的通信摞起來能有書桌那麼高,全是討教怎麼寫詩賦的,臨陣磨槍不快也光,他不會寫還不會模仿嗎?

每個人寫東西都有偏愛的寫法,他已經琢磨透倆哥哥給他的小技巧,動筆時文風足夠模仿個七七八八。

彆忘了,當今官家很喜歡他一哥的文章。

殿試的成績有運氣的成分,隻要他能成功擠進前十,就算糊名謄錄認不出來誰是誰,官家也能一眼認出來他哥的文風。

嘿嘿,傻眼了吧,他這次不走尋常路,不靠論文取勝。

小小蘇考完之後心情大好,他覺得他剛才發揮的和春闈一樣好,隻等三天後出成績就知道狀元到底花落誰家。

殿試的成績不是當場出,今天的考官大部分隻監考不閱卷,像韓相公富相公他們都是拿監考當休息的,大致看看新科進士的情況,看完之後還要回衙門乾活。

真正乾活的隻有歐陽公還有其他寥寥幾個翰林學士。

這四百多份試卷也要糊名謄錄,謄好之後再一一批閱,進士的文章都不會差,排名比春闈排榜還要費勁兒。

翰林學士們選出來最好的十份送到官家手裡,定名次的活兒由官家頭疼。

最終排名定下的時候也不光看殿試的答卷,還要看官家的眼緣,前幾名的水平其實都差不多,是第一還是第十全靠運氣。

運氣好的話閱卷官們定的是第十也能變成第一,運氣不好的話就算閱卷官們定的是第一也能變成第十。

蘇景殊不敢保證他能被點為狀元,但是進一甲應該沒啥問題。

大宋的殿試有升甲製度,可以理解為後世高考或者公務員考試的加分製度。

殿試之後按考試成績分考生為五甲,一甲賜進士及第並文林郎,一甲賜進士及第並從事郎,三、四甲賜進士出身,五甲賜同進士出身。

部分進士有特殊優待,最後出成績的時候可以遞升一甲或一甲,也就是所謂的“升甲”。

巧了,省元和春闈前十名都在升甲之列。

他是省元,可以靠春闈成績升甲,這是憑本事得來的加分項,他拿的理直氣壯。

咱們老百姓呀~今兒個真高興呀~

蘇景殊跟著同場考生一起離開瓊林苑,出門後就看到太子殿下身邊的侍衛。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他考完試就跟著太子殿下的侍衛去隔壁彆院,會不會有人舉報他們交往過密?

緊張.jpg

哦,大家考完之後都記著回去休息,沒人注意他在乾什麼。

蘇小郎緊張兮兮去找趙大郎碰頭,進到彆院之後才鬆了口氣。

趙頊本來想和小夥伴說說殿試之後的賜官,隻是從書房裡

出來的時候不小心讓他弟給看見了,於是就多了兩個跟屁蟲。

一個壯實的和小老虎一樣的趙一郎,還有一個剛學會走路到處探險的趙四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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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頊:唉.jpg

當大哥真的很不容易。

蘇家小郎看著抱住他的大腿不撒手的趙家小郎,發出同樣的歎息。

其實當什麼都很不容易,比如現在,他都不敢把這位小王爺給弄走。

倆人對著歎氣,歎的趙一郎拿他們沒辦法,隻能抱起他們家小弟讓他去彆的地方探險。

他們不搗亂了還不行嗎?

趙大郎看著倆弟弟去禍害院子裡剛開花沒多久的杏樹,揉揉額頭說道,“小郎,殿試之後就要授官,你想外放嗎?”

按照規矩,殿試之後一甲狀元授將作監丞官階,榜眼授大理評事,探花授太子中允,前三都要通判諸州。

如果一甲不隻三個人,第四名授校書郎,第五名授奉禮郎,也是要到諸州判官廳聽差遣,第六名則是授兩使職官。

一甲之後,第一甲授初等職官,第三甲授試銜知縣,第四甲授試銜主簿或縣尉,第五甲授判司簿尉。

一甲之後的他覺得沒有參考價值,他們小郎肯定是一甲。

可是不管是幾甲都要出京曆練,小郎才這麼大點兒,真的可以嗎?

發愁.jpg

蘇景殊對出京曆練沒什麼意見,讀萬卷書不如行萬裡路,大宋的水運極其發達,他還挺希望全大宋到處跑來著。

一直留在京城其實並不是好事,汴京太過繁華,在京城待久了很容易被繁華迷了眼,也會看不到外面的苦難。

他都那麼努力的考上進士了,總不能開場即巔峰。

既然做官那就當個能為民做主的好官,先定個小目標,和包大人一樣當個能讓百姓放心喊冤的青天大老爺就行。

要是彆的朝代或許還能躺平,大宋不行,大宋還有個靖康之恥在前頭吊著,他不想哪天一覺醒來就經曆國破家亡。

為了將來不那麼慘,隻能現在就開始努力。

隻他自己努力還不夠,小金大腿必須跟著一起努力,他努力是事倍功半,小金大腿努力是事半功倍。

太子乾什麼都比彆人更方便,要不是拐帶太子容易直接讓他的仕途走到儘頭,他甚至想帶著大宋未來的皇帝一起下基層。

什麼都彆說,下基層就完事兒了。

趙一郎豎起耳朵聽他們說話,探出腦袋插嘴道,“哥,也有不用出京的,那個那個,就是前兩年的五甲進士,他們現在還在京城等著補官呢。”

彆看他年紀小,他現在知道的可多了。

就是教他讀書的先生們不會因為他知道的多就讓他少學幾本書,一到上學的日子就要學各種看不懂的書,最近更是討厭的連話本子都不讓他看。

他好不容易能連蒙帶猜的看懂話本子上寫的東西,憑本事看懂的話本子憑什麼不讓他看?

過分!

趙一郎越想越氣,正想和他哥抱怨教他讀書的幾個先生有多討厭?_[]?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就看到他哥掰了根柳條朝他走來,旁邊蘇家小郎還煞有其事的說“算了算了”“小孩子童言無忌”。

啊?要打的是他啊?

趙一郎倒吸一口涼氣,一話不說帶上還在仰著頭看杏花的小弟扭頭就跑。

他又沒說小郎一定是五甲,隻是說上一屆的五甲進士都在京城,那麼激動乾什麼啊?

趙頊鼓著臉甩柳條,“算他跑的快。”

他連一甲都覺得不可能,臭小子可好,直接到五甲去了,小郎犯了什麼滔天大罪要讓他去五甲?他殿試的時候把皇帝揍了還是把太子揍了?何至於淪落到五甲?

蘇景殊有點想笑,但是看小金大腿那麼生氣,隻能強忍著不笑出聲。

按理說考中進士之後都有官可做,但是這些年大宋的冗官越發嚴重,當官的途徑不隻有科舉,還有彆的各種考試恩蔭,官位一共隻有那麼多,於是就出現了很多候補的官員。

其實不止是上一屆,已經連著好幾屆都是隻有一甲的進士能被好生安排,後面一甲三甲四甲都差不多,找有空缺的縣去補缺。

空缺多的話就從好的地方找,空缺少的話就算是偏鄉僻壤也得去。

上一屆的進士裡,前四甲全都走馬上任,隻有第五甲的進士還在京城蹲冷板凳。

空缺不夠,就慢慢等吧,有空缺就出去當官,沒有空缺就一直等。

等啊等啊等,等著等著就等到了下一屆的進士出現。

要麼這麼個留在京城,他寧願外放到山溝溝裡去。

一邊是皇帝覺得手底下的人不夠用,乾什麼都找不到可用之人,一邊是大量候補官員沒活乾,隻能守著冷板凳等空缺。

也是夠難辦的。

這事兒得官家和朝中各位相公頭疼,他還沒有正式進入官場,操心這個還太早了。

他要求不高,不管是通判還是主簿還是縣尉還是什麼的都行,反正都是一把手,一把手的壓力沒有一把手那麼大,不會就慢慢學,他兩個哥哥剛赴任的時候也是手忙腳亂,現在談起任上的各種事情已經能從中找到樂趣。

以他的殿試成績,應該不至於被分到偏鄉僻壤?

趙頊歎氣,“我爹說以前殿試的前三名和省元第一次當官可以不用出京,直接留在京城就行。不過那樣的話可能一輩子都會留在京城,完全不了解外面的情況,所以現在不管考第幾名都要出京曆練,避免朝中大臣不解民情乾什麼都想當然。”

蘇景殊頓了一下,“官家想讓我留在京城?”

趙大郎眨眨眼睛,有些忸怩,“其實是我想。”

他為了能把小郎留在京城幾乎翻遍了殿試後賜官的記錄,從太祖皇帝到仁宗皇帝的記錄都翻過了,每屆的科舉考試後的安排都差不多,但也都有些區彆,具體怎麼安排還得看當時的情況。

既然以前出現過省元和殿試前三名直接留在京城的安排,為什麼現在不能把省元留在京城?

記載中說的是第一次當官可以不用離京,他們可以等第一次第三次再離京,到時候小郎已經熟悉官場上的各種規矩,再出京曆練肯定比現在更遊刃有餘。

蘇景殊提醒道,“殿下,您還記得後面一句是什麼嗎?”

殿試之後留在京城,之後就是當一輩子的京官,完全脫離基層乾什麼都想當然。

一輩子都留在京城,他還怎麼學他一哥的“黃州惠州儋州”?

殿下實在舍不得他的話,他們倆一起外放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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