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1 / 1)

失明後認錯夫君 臥扇貓 13807 字 6個月前

眼淚最是無用,失憶後,哪怕得知鄭五要把她獻給權貴時,阿姒也未掉過淚,咬咬牙就過了。

許是委屈堆積久了,許是這段日子太過膽戰心驚,確認他沒事後阿姒便再克製不住,哭得肩膀直顫,但仍死守著倔強不哭出聲,隻一遍遍道:“他們說你被山匪拿刀架著脖子……我還聽到有人歎氣,我以為你死了……”

晏書珩步子一頓。

他以為她哭是因一個人等久了心生恐懼,他沒想到她是為他而哭。

她的眼淚灌入他心裡,喉間仿佛也浸泡了她的淚,一陣滯澀。

晏書珩蹲下身解釋道:“適才一路上我隻顧著想二當家的事,到門外時忘了出聲,小郎君大抵見我心事重重地回來這才歎氣,嚇著阿姒了。”

我行我素如他,難得內疚。

除去上次返回車中救她需要賭上安危,其餘時候,縱使狼狽他心裡多少都有著成算,直到推門那刹看到阿姒洶湧的眼淚,才意識到他能從容是因他知道自己不會死於山匪手中。

可阿姒不知道。

所以她會害怕,會擔心他死去。

會擔心自己孤苦無依。

這些因失明而生的彷徨和脆弱,他都知道,但他也從未能真切地體會過,此刻她的眼淚像個巴掌。

晏書珩自哂一笑,他自詡體貼,可相處這麼多時日卻還不時忘記遷就她的眼盲,常嚇得她方寸大亂。

“對不起,是我做得不夠好。”

晏書珩垂眼看她手上的傷,兩邊手心皆劃了細長一道,殷紅的血格外刺眼,好在不深。

他用袖擺輕輕把血漬擦掉,又想起她剛哭過,忙去擦她臉上的淚,可一向縝密的人,竟忘了他袖擺還沾著血。

這一擦,阿姒臉上一片斑駁。

察覺到他停頓的動作,阿姒亦迅速反應過來:“你是不是忘了換邊袖擺,把我臉上擦得紅一片白一片?”

晏書珩凝著她花狸奴般的面龐,內疚又溫柔道:“並未,我換了的。”

阿姒半信半疑。

她迅速收了眼淚,甕聲甕氣道:“你的腳步聲和之前不一樣,是不是受傷了?你冷不冷,餓不餓?”

這一連串的關心像接連擲入水中的石子,一記接著一記。

晏書珩心裡波瀾久久不散。

暖意過後,心裡一陣酸軟。

她太敏銳也太過細膩,這本是好事,但正如幼時祖母說他的那般,太過細膩的人注定要比旁人辛苦。

他柔聲應道:“不餓,更未受傷,隻是適才踩空了一腳。”殷犁所在那處便樓不設梯子,他攀下樓時未留意到腳下草叢裡地勢高低不平,這才崴了下,原是腳步聲讓阿姒驚疑了。

阿姒這才定心,掏出趁那小嘍囉不留意時藏起的兩塊碎瓷片,分糖似地給他一片:“收好了,防身用。”

晏書珩接過碎瓷片:“你刻意摔碎碗,是為了拿這瓷片?”

阿姒點點頭

晏書珩看著沾了她血漬的瓷片,想起當初她從櫃中鑽出時手上握著的匕首。今日的碎瓷片,和她認錯夫君那日的匕首有何不同?青年自嘲笑了:“我曾笑旁人總讓你擔驚受怕,可我自己何嘗不是沒護好你?”

他抬起阿姒的手,對著傷口輕柔吹氣,這股溫熱氣息透過掌心傷口處的,像一陣從窗隙吹入的風,吹到阿姒骨隙,但她暫且無心去管,湊近他耳邊悄聲道:“夫君,那小郎君走前似乎沒落鎖,是不是想放我們走啊?”

晏書珩想起適才那孩子沉默地看了會他們夫妻二人一會,最後隻是上前清理了碎片,掩門離去。

但他未曾留意那孩子是否落了鎖,阿姒彼時正難過,但仍留意到了,他忙安撫:“彆怕,我們不會有事。”

幾乎異口同聲。

阿姒也說話了,壯士斷腕般道:“夫君,你走吧。”

晏書珩頓住了,阿姒亦頓住,又同時問對方:“你說什麼?”

晏書珩凝著她,他不是未聽清,更不是未聽懂,那日在山洞中時,她也要他自己走,可轉身後卻見到她抱坐成小小一團,孤寂地對著火堆。

明明不想被丟下,為何要讓他走?

晏書珩本想隱瞞殷犁的事,試探她為何如此說,可見到她仍濕潤的眼眸,他壓下這多年日積月累下對人心窺探的本能,坦誠道:“此前李城主同我說,他發覺山匪頭領似是位有心殺胡卻因鬱鬱不得誌而隱退的將軍,還說那人面上有刀疤,適才我見二當家似也有疤,便以一位曾抵禦胡虜的長輩為由請見二當家,發覺果真是那位將軍,便試圖說服他出山,雖暫未成功,但二當家答應看在長輩面上,保我們無恙。

他撫上阿姒發頂,輕道:“未事先告知阿姒,讓你誤以為二當家是惡人而擔驚受怕,是我不周全。”

見她身子放鬆,青年這才柔聲詢問:“適才為何讓我走?”

阿姒垂睫,不知是否該如實說。

當初他說喜歡她,而她也需要這把利劍傍身,因各取所需而理直氣壯,但自驚馬後,她開始猶豫。

她是否糟踐了一顆真心?若都各懷目的,她可以毫不內疚,但他毫無保留,這便不是各取所需。

風動樹葉,窗格灑入的光隨樹葉移動,晃得阿姒眼睛酸,青年立在她身前替她擋住日光。雖看不見,但阿姒也能感知到是他為她遮光。

可這道陰影,連同他的關切,都讓她心頭如烏雲籠罩。

她最終如實說了:“當初在一起時,我說我喜歡你,隻想和心上人廝守,其實是摻了謊言的,我沒那麼情深,更多是想讓你帶我一起逃離。”

沉默許久,晏書珩抬眼,眼底似有浮金碎玉,語氣亦微漾:“故你之前對我利用多過情意,是麼?”

阿姒咬著嘴唇,殘忍地點了頭。

晏書珩卻無聲地笑了。

他凝入她眼眸,目光似柔軟白練,要將她圈住:“為何不繼續利用?是愛上我了,還是良心不安?”

姒說不上來。

這數月裡,她為他的溫柔亂過心,亦享受相互試探的趣處。

喜歡肯定是比之前多。

但遠稱不上愛。

但她知道他們會平安,遂給自己留了餘地,便說:“或許隻有良心不安,或許良心不安是因為喜歡。”

晏書珩靜靜立在阿姒面前,他亦在回想對她是何感情。

起初是享受捉弄她的趣處。

不知從何時起,披著羊皮欺騙綿羊的狼,竟也向往羊的信任。

他曾想過坦白。

不過此刻,他打消了念頭。

這份竊取而來的感情,如同借著支架生長的幼嫩樹苗,樹已開始抽條,此時抽去支架隻會功歸一簣。

他俯身,替阿姒把垂落的發撥起:“阿姒,從你鑽出櫃中喚我‘夫君‘’、牽住我袖擺那一刻起,我便無法再像從前那般,當你是陌生人。

“我亦有事瞞了你,這點利用相較於我應付出的代價實在微不足道,今非昔比,我巴不得被利用。?來[]_看最新章節_完整章節”

阿姒眼裡茫然。

什麼像從前那般當她是陌生人?

什麼今非昔比。

他們認識才數月,何來往昔?

發間忽而一散,是青年抽去她發簪,將她長發攏在手中,重新綰成一個髻:“阿姒既會心軟,說明其實你已經動心了,對麼?”

這心軟不止因著她對江回的內疚,更脫不開他這些時日的陪伴。

阿姒默了瞬,有意做戲討好時,她能把三分情意誇大成十三分,但當真要認真論起,她反而會把三分喜歡削減成半分,最終隻說:“我的心又不是石頭做的,你人那麼溫柔,真心待我好時我很難不動心。我隻擔心我的情意,沒到值得讓你賭上安危的地步。”

晏書珩隻是笑,兀自替她盤發,用玉簪穩穩彆住。他好似忘了他們在討論的事情,綰好後,溫聲道:“阿姒伸手摸一摸,我的手藝是否尚可?”

阿姒摸了摸,他盤發的手藝出乎意料的好:“從前綰過?”

青年笑意溫融:“是初次。”

阿姒顯然不信他的說辭,輕嗤:“在我這兒是初次吧?”

他笑得更愉悅了:“醋壇子都翻了,還說沒動心?”

阿姒從不甘做情感上的敗將,但這次她稍稍讓步:“你說動心,就算動心了吧,但不要高興得太早,若你讓我受委屈了,我的心隨時能收回去。”

晏書珩俯身,擁住了她:“有便好。從無到有難,但從有到多易,我心性偏執,無論你是否喜歡我,我都不會放手,我可以等你徹底愛上我。”

他又擁緊了些,下顎擱在她發頂,方才綰好的青絲倏然散落。

青年笑了笑,拾起落在她身後的簪子:“現在阿姒相信我是初次替女郎綰發了吧,可還醋著?”

阿姒回他一個嗤諷的笑。

兩人恢複如初,但似乎比從前少了些什麼,又多了些什麼。

至於少的是什

麼,多的是什麼,說不上來。

.

緊接著,晏書珩告訴阿姒他和殷犁之間的約定。

阿姒聽罷放下心,緊摟他胳膊,像隻狸奴般腦袋在他肩頭輕蹭:“太好了,我們不必做對泉下鴛鴦了。”

她往他懷裡縮了下。

晏書珩亦摟住她,像一對在冬日相互依偎著取暖的雀兒。

她的眼睛生得美,長睫如鴉羽襯得雙眸更顯澄亮。眼尾上挑的弧度恰到好處,無辜又嫵媚。

青年眼底盈笑,不得不說,她的確有些勾人的天分。

兩年前他就曾被她蒙騙了一回。

彼時十五歲的她蹲坐桃樹下,小心翼翼地問他能不能抱抱她。

方及冠的他心軟了,俯身擁住那小女郎,卻在事後才發現是她用眼淚給他撒了一張網。

如今又何嘗不是?

隻不過重逢後,撒下網的人是他,但收網的卻仍是她。

晏書珩不由去想。

未失憶時,她也是這般黏著那即將與她議親的陳氏九郎?

神思遊走間,阿姒忽地抬起臉。

“依你看,誰會贏啊?”

晏書珩回過神:“必是殷犁。”

阿姒細品著他的語氣,笑道:“我怎麼覺得你的語氣好似在說,哪怕宜城城主想贏,也得輸掉。”

明知她看不見,晏書珩依舊寵溺地對她笑了:“知夫者,莫若妻也。”

.

打殺聲持續了整夜,似勝負難分。鬥室內一雙人安靜地守著彼此。

淩晨,叩門聲篤篤響起。

“是我,

“你們輸了。”

身邊郎君隻是輕歎,而門外的漢子贏了卻仍語氣沉重,步子動了動,當是欲轉身離去但有所猶豫。

阿姒忽而有了個猜測。

對一個誌在驅逐胡虜的人而言,贏了外敵才值得欣喜。若輕易贏了自家人,還是個和自己一樣有著報國之誌的人,豈不比輸了更為難受?

基於此,她故意問身邊人:“我見過驕奢淫逸的曆城城主,那樣的人是酒囊飯袋也不足為奇,可李城主體恤民情又有報國之心,這樣的人難能可貴,為什麼會輸呢?”

晏書珩深深地看她。

他知道她這話並非出於困惑。

她總能在不經意間恰到好處地替他添把柴火,說些若經他說出會太過刻意的話。上次宜城如此,這次亦如此。他解釋道:“有心者,不見得有力;有心又有力者本就千載難逢。”

門外,殷犁沉默片刻,忽而大笑:“小兩口一個比一個能唱戲!”

笑過後,他肅然道:“李壑頗通兵法,與他共事倒不失為件樂事。但我的寨子還有用,隻會隱匿起來不會散。另,醜話說在前頭,若你成為另一個殷家,休怪我不念舊情!”

晏書珩鄭重道:“好。”

殷犁應了聲,離去前利落地扯下鎖:“你可以帶你妻子走了。”

山風吹來,門“吱呀”開了。

屋內霎時明亮起來,阿姒宛如得見天光,她不敢置信道:“夫君,殷將軍這是答應招安了麼?”

身邊人應道:“是。”

這分明是件好事,可他卻安靜得出奇,阿姒問道:“你怎麼好像並不開心?難不成真想留下當三當家。”

晏書珩回過神。

雖說他的確有抵禦胡奴之心,隻他不如叔父晏時,他達成目的所利用的是李壑和殷犁的赤誠之心。那出於為自己及家族考量的私欲,在二人這份赤誠面前顯得尤其可笑。

可抬眸見到阿姒笑盈盈的眼時,陰霾一掃而空,他笑道:“是啊,沒能給阿姒掙個壓寨夫人,深感遺憾。

“下次罷。”

.

到驛館後,晏書珩當起甩手掌櫃,將事情交給幕僚。

自己則抱著阿姒進房。

他們二人騎馬,腳程較快,竹鳶和阿晟等人還需等待馬車,還需幾個時辰才能到驛站。

阿姒一身塵埃,渾身發癢,不等竹鳶回來,叫了桶水,要去浴房洗漱,剛起身,被晏書珩拉住了:“你手心有傷,我來幫你沐浴吧。”

阿姒慌忙手從他手中抽出:“隻是小傷罷了,已結了痂可以碰水,再說夫君也累了,我……其實我倒是不急,反而是夫君你,你之前又是滾下山,又是淋了雨,得好好洗洗!”

越說越覺這像是在暗示什麼,她忙此地無銀三百兩般解釋:“我沒彆的意思,我是怕你不舒坦。”

晏書珩含著笑,凝視她。

暗笑他當初是妒意上了頭,竟把她的羞澀當成欲說還休,看她如今窘迫的模樣,哪像經了人事?

他並非迂腐之人,不會因為她與他人有過親密而氣惱。

不過是嫉妒罷了。

嫉妒有人比他和她更親密,嫉妒他們曾有過的親密。

晏書珩放過了她:“那便我先洗。”

他進浴房後,阿姒焦急等待竹鳶,不料外頭竟下起雨來,她心道不妙,竹鳶不會要留在寨中過夜吧?

直到浴房水聲停歇,她都未曾等到,沐浴後的青年身上散著澡豆清香,人還未至,氣息已先擁來。

他手搭在她肩頭,彎下腰柔聲道:“不如我先替阿姒沐發可好?手心有傷時,碰到頭發會很難受。”

阿姒心想沐發又不是沐浴,她樂得享'受,便點了頭。

晏書珩端來水,讓阿姒躺在榻上長發垂在床邊。溫熱的水澆上頭頂,阿姒禁不住舒服地哼哼了聲,上方郎君停下,低聲問:“水太燙了?”

她不願承認自己是舒服得不由自主哼出聲,假裝沒聽到。

晏書珩不拆穿她,玉白修長的長指穿過她發間,在她頭皮上輕輕揉按,邊按邊問:“力度可還舒服?”

阿姒心不在焉,極輕地“嗯”道。

他便繼續抓揉,手自額際揉到頭頂,濕熱的指腹滑過她的耳垂及脖頸,阿姒肩膀微顫,頓感他的手

無處不在,仿佛要從後頸滑入領口。

她是頭一回讓男子幫忙沐發,緊張得擰緊眉心,長指抓緊被褥。

“放輕鬆。”

晏書珩輕道。

阿姒慢慢鬆開手,時間越久,她漸漸適應了,舒坦得險些睡去,連他替她沐完發用巾帕擰乾都渾然未覺。

直到被從榻上抱起,阿姒才驟然清醒:“你要帶我去哪?”

晏書珩淡道:“去沐浴。”

阿姒掙紮著要從他懷裡下來:“啊不不用了,我自己來便好,都是小傷,並無大礙的。”

晏書珩輕歎,笑中蘊著淡淡調侃:“我該說你是膽大還是羞怯呢?在山洞中壓著我索吻時理直氣壯,如今是我要服侍你,你反而退縮了。”

阿姒心中嘀咕,她是個瞎子,他卻雙目清明,究竟是誰吃虧?

他步履未停,已將她抱至浴房放在長凳上,溫柔地替她褪下外衫,宛若有讀心術般溫聲揶揄:“你是我妻子,有什麼是我不能看的,

“更何況還有了洞中那夜。”

說得好似他們那夜怎麼了一般,阿姒咬牙道:“你真孟浪!”

晏書珩不再逗她:“若實在難為情,不如將我雙眼覆住?擦洗時,也會隔著巾帕,不直接碰你。”

阿姒思忖再三,亦認為不必太過見外,他們遲早會成為真正的夫妻,再說是他服侍她,她得好好享受才是,威脅道:“總之你可彆趁人之危啊。”

“原來丈夫為妻子沐浴,也算趁人之危?”晏書珩笑了,取來阿姒蒙眼的綢帶,係在自己眼上,帶著她的手摸索確認過後,低道:“可以褪衣了。”

阿姒警惕地背過身去解身上的衣物,又摸索著去尋浴桶,逃也似蹲入水中,雙手不慎碰到熱水,痛意傳來,她飛快把手提上來甩掉水分。

傷雖不大,但沾了水真似鑽心的痛,罷了,讓他來吧。

晏書珩微歎著轉身,俄而她肩頭覆上一塊巾帕,那塊疊成幾層厚的帕子像刷鍋的絲瓜瓤,在她身上擦洗。

阿姒咬著唇,雙手僵硬地擱在桶沿,心想她此刻的姿態定然很滑稽,幸而他蒙著眼,否則不定會笑她。

思緒集中在被水沾濕的傷處,阿姒無暇顧及彆的,他的手隨粗糙的巾帕猝不及防擦到一處,水面蕩漾,阿姒頭皮發麻,脫口而出一聲低呼。

青年後知後覺,意識到巾帕之下附著的是為何處。

他倏然收手:“抱歉,我輕點。”

巾帕繞開她身前,來到平坦的背部,二人皆暗暗放鬆。

阿姒泡在水中的身子崩成一張弓,巾帕停在腰後,許久不動。

她戒備地回頭。

“怎麼了?”

即便晏書珩眼上蒙著布看不到她的神情,也能猜到她此刻必然窘迫又警惕,不隻是她,他亦陷入了為難,手中巾帕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

他問:“還要往下洗麼?”

阿姒身子繃得更僵,忙並緊雙腿道“不必”,為了顏面又補道:“……水有些涼了,再泡就又該病了。”

“也好。”

他似乎鬆了一口氣,這叫阿姒坦然了些,並非她一人不自在。

半斤八兩罷了。

“我要起來了……”

水聲嘩啦,阿姒習慣性地像往常一樣,雙手撐著桶沿出來,一隻腳剛邁出,手心被桶沿硌得一陣刺痛,阿姒腳下一打滑,驚呼著往前摔去!

晏書珩利落地伸手撈住她。

浴房昏暗,他又蒙著眼,隻能循聲而動,不留神便勒錯位置。

更要命的是,他剛放下擦洗的布巾,手上毫無阻隔。

出於情急,手心還抓得死緊。

阿姒腦子裡嗡嗡作響。

晏書珩亦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