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知道,會玩你的。”
蛇祖宗不耐煩推開他的臉。
“你先彆騷,我跟哥哥說著話呢!”
這隻臭貓貓是怎麼回事呢?
挨了打,戴了銬,受了疼,除了對她貓吠幾聲,就跟沒骨氣的小寵一樣,圍在她身邊,極其純熟地搖著那根被打折的貓尾骨,求著她摸一摸痛處!
好歹她那小魔種有尊嚴恥骨,被她百般折磨,還能對她起一些殺心!
就連她那清高古板的師尊,被她的翻臉氣得狠了,也會對她撂臉色!
可這個家夥!
唯獨這個家夥,軟得就像是一灘蜜水,沒什麼高潔的品行,也沒什麼至強不屈的秉性,黏糊糊地就要抹她唇縫裡!
這種變本加厲又甜到發膩的感覺,陰蘿總是被迫吃撐。
蛇蛇暗想,我懂,這就是凡人的攻心謀略,吃人嘴軟拿人手短是吧?
陰蘿可沒忘記,這家夥前世強迫她玩過家家時,執意要當她最乖甜的女兒L。
“母親,您是我罪孽的起源,我是您最肮臟也最愛的果實。”
當時他未著寸縷,仿佛是剛剛扯斷血紅臍帶,降落在這個世間的天真嬰童,他肌體潔白無瑕,每一根短圓齊整的指甲都泛著康健柔嫩的粉色,可他的身體卻是成年的畜生模樣,天真爛漫跟猙獰凶狠結合得天衣無縫。
他又像是一個羞怯的新娘,頭頂披著陰蘿的淡紫色蔦蘿小衣,那雙圓澈紅潤的鴛鴦眼是一枝枝披露的桃花,引誘著她去采摘。
但更多時候,他是一頭濕漉漉的、惹得神魔憐愛的白足小貓。
他那細長柔軟的手臂乖巧地交疊,枕在她的腿上,少年般奶呼呼的臉頰從下至上仰著她,發是極致的墨,浸著一緞油青青的鮮亮光澤,還模仿著陰蘿的少女發髻,挽出兩根肥軟無辜的垂耳兔辮發。
“母親,愛我吧,愛我這個可愛的孩子,我是為您的欲望而生。”
他哭著,舌頭小小粉粉,如同可愛無助的少女貓貓。
下一刻,這叛逆的女兒L就掐著她的唇珠,乖怯怯地問,“母親,您怎麼不笑,是要把這舌頭剜下來,您才會體諒女兒L的苦心嗎?”
蛇蛇:噦!
死去的回憶又一次攻擊了我!
她越想越生氣,難掩那彌漫而起的殺心。
“啪!”
她毫無預兆,伸手扇了過去,震驚了李聖樂等人。
???
這什麼?可怕的閨房情趣嗎?
李聖樂縱然知道這公主太監攪在一起,相處也會異於常人,但他沒想到,他們會是這種情況!
宴享頂著那張禍水一般的若玉妖顏,絲毫不介意這新生的臉印子,柔聲地問,“您的手又癢了?”他還揚了揚頸,敞著領,露出了另半張臉,“這兒L還要嗎?”
陰蘿:“……”
這家夥是真的沒有一點羞恥心嗎?
李聖樂:
“……”
極樂窟在這位宴貂寺面前,怕也是小巫見大巫罷。
宴享見她不要,又掰回了頭顱,他打量著她,目光落在她的腳趾,似溺愛的母親責備他的孩子,“您怎麼又不穿鞋?”
蛇蛇撇嘴,“鞋子濕,踢了!”
她回來的路途並不順心,那臭鳥的風後八陣果真不靠譜,把他們傳送到了寶露仙道台,這地方以雨為祝,常年陰雨連綿,滿地泥濘,縱然陰蘿的真身喜歡潮濕暗穴,但人身的她顯然討厭這一踩一腳泥坑的感覺。
最後她是被臭鳥背回來的,那家夥一路上都罵罵咧咧的,說她長了一雙廢物腿兒L!
祖宗又是梆梆給他倆腳,差點沒踹廢那少年腰。
宴享半跪下來,抓起陰蘿的腳踝,往他還算乾淨的腿側一頂,細細擦淨腳趾的灰塵,撕啦一聲,他撕開自己內裡那一塊還沒被血跡浸染的褻衣,一圈又一圈纏上了陰蘿的腳背。
他越是這樣的柔順低首,陰蘿那惡劣的陰暗性情越是過分活躍。
她拍了拍宴享的額頭,像是拍著什麼祈願符。
“什麼鬼地方,連張椅子都沒有,是想要折磨本宮的雙腿麼。”
宴享看了她一眼,放下她的腳踝,四肢著地,纖薄但寬闊的後背平坦呈她的眼前,他像貓兒L一樣支聳起雙肩,平靜且含笑,“殿下,請到奴婢的背上歇一歇吧。”
李聖樂感覺嗓子眼有些兒L堵。
縱然他身為陰惡妖靈,統禦著妖部兒L郎為他出生入死,更驅使著九天神女為他葬身大業,縱然他再怎樣藐視凡種生靈,也絕不會這樣踐踏自己的心上人!
他的腦海裡盤旋起一道尖銳的質問。
這諸天小帝姬,是“感染”了嗎?
是的,“感染”兩字還是他從外來生魂的身上學到的。
異界“入侵”,六界“感染”,眾生“變質”,這仿佛是可以預見的,他們會走向“滅亡”。儘管妖魔們對神女救贖不屑一顧,但神族至聖,卻是他們抵擋入侵者最堅固的一道防線,如果九天神女都變得跟小蛇姬一樣,冷血,貪欲,對眾生缺乏憐憫,那這片諸天還會平等庇佑生靈嗎?
李聖樂的心神沉了下去。
他第一次思考,他們妖魔兩界是否做得太過分了些?為了給自己鋪路,引誘神女墮落,而當她們真正墜向深淵,雙眼染血,那支缺乏懺悔與憐憫的神女劍,又會對準誰?
“哥哥,你那什麼眼神,好惡心喔。”
陰蘿渾然不知這妖魔大君因為她的緣故,竟然懊惱懺悔,生生煉出那一顆悲天憫人的心腸,她盤腿坐在宴享的後背,指尖繞著他那一縷濕汪汪的頭發,就如這太監所說的,他的發,肌膚,雙唇,都為她保養得極好,柔美而富有光澤。
陰蘿的貓瞳也是亮澄澄的,望著在場的四個男人。
“好大狗膽啊你們,竟然讓本宮仰望你們。”她笑嘻嘻地恐嚇,“果然,腦袋還是切了做本宮桌腳比較順眼呢。”
李聖樂
:“……”
那左右侍從聽完頭尾,也覺得自家主人大勢已去,對視一眼後,噗通跪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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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殿下放我等一條生路!我等願意為殿下肝腦塗地!”
而宴享的替身茫然一瞬,也被抓著腳跟俯跪下來。
小東宮嬌蠻指著他們,“笨哪,都不會交投名狀的嘛?快把我二哥哥捉起來,給他換一張,咱們貓貓太監的臉兒L。”
眾人心底一寒。
這是要李聖樂做宴享的替身,替他死一回了。
饒是李聖樂八面玲瓏,玩弄權術,也不由得有一種搬起石頭打自己腳的憋屈,“慢著!我可以退出奪運潮海!”
陰蘿覷了他一眼,雙手抬起,掌心更是往外一攤,做出了一個討糖的姿態。
“哪,哥哥交出買命糖。”
“糖不夠多的話——”
她笑唇彎彎,口吻稚氣,“我也可以送二哥哥去做鴨中之霸。”
“……”
李聖樂莫名打了個寒顫,他揉了揉鬢邊穴,想了想老三,老五,老九的下場。
一把折扇放到陰蘿的手裡。
李聖樂歎了口氣,“殿下,裡面有你想要的,還請善待我從屬。”
陰蘿展開這一把香陰字扇,忽然想起她那愛女裝的元家舅舅,她好奇地問,“你們玩扇的都愛穿女裙嗎?”
李聖樂:?
這姑奶奶的嘴應當是沒被收拾過吧,否則也不會如此的百無禁忌!
他想。
李聖樂不由得看向那底下的大太監,他雙肘雙膝穩穩當當地支撐著,額角一滴汗都沒有,光滑如玉石,或許是受過了刑,烏黑口脂被血汙衝刷,露出本來嬌嫩粉潤的雙唇。
李聖樂心緒翻騰,這大太監說是口舌伺候神女,怎麼沒把這張小毒嘴給伺候軟了,反而縱容她成日亂噴?
真是不頂用!
小毒嘴下一句又問,“你認識元束清嗎?不認識的話現在可以送你上路。”
“……”
原來不頂用的是他自己!
李聖樂勉強維持得體的臉面,“那是我師尊,他老人家早就雲遊去了,您怕是難尋他的仙蹤。”他也免不了試探一句,“您與我師尊是故舊?”
“喔,前不久,他給我當舅來著。”陰蘿遺憾道,“可惜不能榨乾長輩了,不過榨他弟子也是一樣。”
“……”
這樣明目張膽不太好吧?
陰蘿從宴享的脊背滑下去,後者也如無事人一般,撐著手站了起來,慢條斯理拂走身上的草屑泥丸,仿佛剛才隻是做了一件無關緊要的小事,而不是折了尊嚴給他家的小太子當肉椅。
而那九天小神女呢,變臉極快,竟換了一副甜蜜至極的燦爛面孔,將一紙折扇歡歡喜喜頂到頭頂,“咪咪,你瞧,咱們把他的私庫騙過來啦,哪,咱們一人一半,我八,你二,好不好?”
李聖樂以為自己聽錯了。
“……什麼?
”
什麼叫騙過來?
陰蘿衝她的二哥哥露出了不懷好意的笑臉,“二哥哥是個小笨妖?[]?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三日的時間,我就算跑死了十匹天馬,都跑不到你的礦地。”
事實證明,聰明人會早死是真的!
她不費吹灰之力,就哄走了她這位二哥哥的大半家當!
其實陰蘿也就是過來詐一炸人,順帶把她的大太監領回去給她暖床!地宮涼颼颼的,那臭鳥又不肯給她變大鳥,身上一根鳥毛都沒有,害得她根本沒睡一個安穩覺,那大鳥還理直氣壯地說,他的美麗鳥毛絕不給一個欺師滅祖又覬覦哥哥的小畜生取暖!
呸!她還不稀罕了呢!
李聖樂臉色發僵,“……李瑤笙,你,你竟騙我?!”
他不再猶豫,甩出另一把折扇。
“嘩棱!嘭!!!”
暗處窺伺的宴享早有所料,鎖鏈絞住李聖樂的腰背,猛地拔起,淩空,重重摔在牆壁。
血泥簌簌落下。
眾人:“……?”
他們咽了咽口水。
宴享俯了一眼,略帶痛惜,“二殿下,你怎麼就那麼不小心,摔斷了骨頭呢,若是癱了,還讓我的公主怎麼玩得儘興?”
“咪咪?”
後一句宴享又轉向陰蘿。
比起二八分配,他更在意陰蘿對他的語氣變化。
陰蘿占了便宜,嬌滴滴抱起大太監那一段水蔥俏腰段,“是呀,你又愛撒嬌,又愛親親,叫起來也很可愛。”
這愛折磨人的小蛇祖宗,前一刻還能當他是小肉椅,後一刻就能高高興興討了糖給他吃。
那嗓那麼軟,那麼嬌,暖溶溶的,是化掉的、壞掉的糖。
宴享垂眸看她,小神祇處在最風華正茂的年歲,黑濃濃的發,血豔豔的唇,還未進入情欲的大潮,眼尾是白蓮肉撥開後的粉潤,又勾著一點青澀天真的甜味,爛漫得像一尊姻緣小神,明明身上沒有紅線牽係,卻壞心眼勾住他的紅線。
少年時她隻是無意發了一次善心,可憐了他這麼一個壽數不長的凡人,卻讓他陰差陽錯登了天梯,做了權臣,一雙孱弱的手攪弄起風雲。
他分明擁有那麼多,做到一個凡人的極致,可他竟被一個畜生的賤名俘虜了全副心神。
真賤啊,宴享。
你還真當自己是一個任她享用的宴樂畜生不成?
他的靈魂輕飄飄升起來,從狹窄逼仄的血窗,冷眼看著自己的情動。
“咪咪呀。”
宴享拖著調子,“好像全天下流浪的小狸奴,都起了這個名兒L呢,您淨是在敷衍我。”
“什麼呀。”陰蘿不高興,“隻有我的私藏才有資格取名,我的圍嘴叫甜兜兜,我的小杯叫水棱棱,你是我的第一隻貓,叫宴咪咪怎麼啦?”
“原來如此。”
宴享柔了眉眼,舌尖伸出,勾了勾她臉頰上濺的血泥,腰間墜下的長命鎖一下又一下擊著她的膝骨。
“宴咪咪,奴婢很喜歡,謝公主賜名。”
做她最喜歡的小畜生又如何呢?
長命鎖沒有鎖住他的歲歲安穩,卻鎖住了他的地久天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