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蘿發表猖狂講話,得到她哥的一個,漂亮的,周正的白眼。
她:“……”
可惡!
這就是兄妹太熟不好下手的緣故嗎!
她撩她哥的時候,要麼是一臉心如止水的清冷狗樣,要麼就是寫滿了“這貨色定然是闖下塌天大禍”且心如止水的清冷狗樣。
總之不會有超出她意外的反應,跟那個狗雜種的激烈抗拒全然不同。
陰蘿甚至都能從她哥的微表情迅速辨認出“這杯茶泡了七成熟”、“這塊肉沾了三分陽氣”、“鄭陰蘿今天又在闖禍好想打她一頓”等等微情緒。
反推亦然,鄭夙最清楚這個妹妹肚子裡的幾l兩陰陽壞水。
果然,她哥從容淡定開口了。
“爹,你鱗片兒L是不是又癢了,我給您刮一刮?”
?
陰蘿頓時想起自己那些被鄭夙支配的慘痛的童年回憶,當即轉移戰火。
她半邊臀兒L還在哥哥的手臂間坐著,傾斜著半段蛇腰,雙手伸出,強行箍住蔣鬆庭的臉龐,“看哪,讓你看個夠,就這麼個醜玩意兒L,你也好意思玩八十九年都沒發現,你說你是不是蠢哪?還皇太子,還義子哥哥,你這種蠢腦子早該早死早超生,也好意思騎你太奶的頭上?!”
昆吾帝姬語氣惡劣。
“怎麼樣,她美不美啊,你還想不想騎這一匹醜醜但很溫柔的小母馬呀?”
對於敢占她身體便宜的家夥,那可對不起,她的臟詞要多惡毒有多惡毒!
陰蘿也是看過好些個話本的成熟蛇蛇,再加上有著異界彈幕的無孔不入,她理解,領悟,並且迅速融入這個家庭,罵戰功力迅速飆升,簡直到了驚天地泣鬼神,路過的狗聽了都要被創飛的程度!
她才不管是男的女的老的少的,不經同意就吃了姑奶奶的,占了姑奶奶的,都得給姑奶奶拔毛,下鍋,燉成稀巴爛!
以前她看話本就很納悶了,不管是有誰栽贓陷害女主角,好好一個女的,都跟沒長嘴似的,都等著彆人十年二十年理解發現自己的委屈,再真相大白,再啪啪打臉惡毒女配角,等到那個時候,女主角要麼就是墳頭長草,要麼就是賣入青樓,總之淒慘得惹人憐愛。
就說賤不賤哪。
最後喔,惡毒女配角到墳頭前不痛不癢認個錯,兩家恩怨就此落幕。
哦豁!
標準的大團圓原諒結局,你再瞅瞅你墳頭邊上長的茂密草草,你就說氣不氣吧?
嘔嘔嘔。
蛇蛇險些被這些蠢話本惡心死,立馬降出一道真火,把話本燒得骨灰都不剩,這才勉強止住了霸道太奶的氣。
按照這種占人身體的套路,前車之鑒就是她的玩伴夢甜煙!
夢甜煙那是怎麼一回事呢?
她不知道被哪裡來的孤魂野鬼占了身體,原本是個明豔開朗的小姑娘,硬是被那異界之魂訓成了一隻小母狗,生生磨滅了本性,到哪
都搖著她那討喜的小尾巴,給父尊母尊端水洗腳,給哥哥姐姐洗衣做飯,給她的未來郎君一日三頓地送糖。
據說她還蹲下來,給小郎君甜甜蜜蜜整理鞋面穗子,夫唱婦隨,傳為一段恩愛佳話。
人人愛,人人誇,人人笑。
甚至夢甜煙經過與惡魂的搏鬥後,終於搶回了自己身體,這群蠢貨還不信哪,紛紛指責她搶走了自己的好女兒L,好姐妹,好妻子,讓她滾出這一具身體。
現在好啦,蛇蛇也要經曆一回這種比狗屎還討厭的橋段!
陰蘿將雙倍的怨氣都發泄在蔣送庭的身上,“義子哥哥,你好好看哪,看那鼻子,是不是你曾經親過的,看那身體,是不是你賞玩過的,怎麼樣,還有沒有感覺啊?”
萬佳欣被陰蘿丟進了誨問台,靈體被照得一清二楚。
蔣鬆庭閉了閉眼,如同一場噩夢。
他怎麼也沒想到,調情了這麼多年的家夥,靈魂竟然如此的醜陋不堪。
那歪鼻子,那枯草般的長發,那瘦小乾巴的身體,還有那畏畏縮縮、如同過街老鼠的神態,他看一眼都傷魂體。
但凡一個天族的小婢女,都要比她容光煥發。當然他覺得眾生百相,長成這樣也是沒有辦法的,不必要過分苛求自己的容貌,可這家夥,冒充誰不好,偏偏要冒充神洲最富盛名的神世帝姬!
鄭陰蘿,神洲又稱鄭小花蛇!
某些古語裡,花蛇就意味著美貌陷阱,可想而知,縱然在美人如玉神洲裡,鄭陰蘿從小也是個出了名的美人胚子,是三千蛇宮裡的小禍水。
儘管性情惡劣,招惹了不少的怨恨與唾罵,但人背地裡除了說她壞話,最津津樂道的,還有她那出格的豔相!
稚甜的容貌,絕豔的身軀,腰間再盤上一頭涎水大張的雙頭墨蛟,煌煌燁燁,豔煞衝天,不得迷暈一些有特殊愛好的少君弟子?
正主跟替魂站在一塊,這樣慘烈的對比,蔣鬆庭的胃液都在隱隱翻湧。
“吾兒L,這是怎麼回事?”西池天後的聲調一貫溫柔,“是有什麼誤會嗎?”
不等陰蘿開口,萬佳欣就對這個溫慈的母親哭訴起來。
“嗚嗚,母尊,母尊救我,我不想死!”
儘管對凡人萬佳欣來說,殺氣是一種玄妙的東西,很難感應,但從那陰蘿那快要起飛的眉毛,尖酸刻薄的語氣,她深知今日定然是在劫難逃!
這些修仙的女的,心性都特彆小肚雞腸,沒有男的大方,動輒就要打殺她!
本來嘛,她要是好好說,萬佳欣肯定會退出身體,讓給她用,可她上來就把她處刑!
誰還不是個有脾氣的小公主了?
既然她不給她留面子,也休想她客氣!
萬佳欣咬一咬牙,“母尊,父尊,是,是孤魂野鬼上了我的身體,把我變作了這一副醜陋模樣,您可要替我做主啊!”為了爭取信任,萬佳欣說了這八十九年跟眾人相處的細節,惹得一些神靈連連點頭。
這其中還包括一些陰蘿的醜事,“我六歲的時候,還偷偷穿了您的青綠雲雁鞋,您還記得嗎母尊?”
西池太後追憶過去,面容泛起慈愛之色,“母尊當然記得,你最愛美,小小年紀就說要快快長大,睡儘諸天呢。到了你手的東西呀,真是要不回來。”
萬佳欣不好意思扭了扭身體,流露出女孩兒L家的嬌態,嗔道,“母尊,這麼多人呢!”
陰蘿微微眯起眸。
這老女人比我要黑啊,難怪我的名聲一直不好。
想想,你的母後親力親為,說你自戀,重欲,霸道成性,強占心愛之物,最親近的家人都這樣認可,那麼陌生的外人聽了會怎樣?
嘖。
這老女人都幾l萬歲了,居然用這種招數潛移默化摸黑她,怕是日後好為她的親女兒L鋪路吧?
陰蘿又撥了下早已釘入手背的日月珠。
到這一步,陰蘿對某些暗線已隱隱明悟,她也笑嘻嘻開嗓,裝得更像親女兒L,“啊呀,母尊,這個醜玩意兒L說的東西,都是我曾經跟您說過的罷?您被鑽漏子啦!哪,您讓她說出一件跟哥哥有關的私密事情——”
“比如鄭夙幾l歲尿床呀,比如鄭夙會不會哭鼻子呀。”陰蘿驕傲叉腰,“這些我可都知道喔嗷嗷!”
她被當事人掐了一把嬌嫩胳膊,委屈地噘嘴。
萬佳欣僵住。
這她哪裡答得上來?!
這清冷如天雪的獬豸神主根本就不在神洲,她今日才見他的第一面!
“嘿嘿,答不出來吧,汗流浹背了吧?”陰蘿指頭陰影印著她,臉兒L甜俏乖媚,說著最狠的話,“醜東西,姑奶奶今日不把你鞭得四分五裂,魂飛魄散,我就跟我哥姓!”
鄭夙:“……”
這有分彆嗎祖宗。
“等等!此舉太過輕率!”出言阻止的,是誨問台的一名老神官,白發蒼蒼,頗有威望,“單憑一面之詞,我們如何相信?”
萬佳欣:“!!!”
天哪!
這個老爺爺,不就是路邊推車的白發小老頭嗎?當時她看他上坡困難,就下了鸞車,幫了一把!果然好人有好報!
萬佳欣喜極而泣。
老神官拱了拱手,“天尊陛下,天後殿下,依老臣看,不如請出映魂鏡,分辨正主!”
?!!!
萬佳欣嚇壞了,這不就是那搜魂嗎?豈料老神官傳了一道心音給她,“小姑娘,彆怕,你對神洲無害,還經常做好事,阿爺我都看在眼裡,會幫你的。”
萬佳欣沒想到峰回路轉,原來這白發老爺爺早就知道她的身份!
她有些羞愧,又有些高興,這就是所謂的得道多助吧?
老天都在幫她呀!
況且她看原主這刻薄歹毒的面相,上來就要對她趕儘殺絕的,想必也不是什麼好人,到時候神洲的映魂鏡把她的血淋淋的底子映出來,是要處決一個無害的凡人呢,還是一個作惡多
端的神姬呢?
她心跳砰砰,立即就說,“平生不做虧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門,我願意!”
?
??
陰蘿覺得這貨兒L腦子被驢馬踢了吧?你是什麼胳肢窩的臭貨色,也配讓太奶奶祖宗我照一回映魂鏡?
所謂映魂鏡,映出一切過往,連你上幾l次茅房都映得纖毫畢現,她的吃喝拉撒睡憑什麼要給這群神靈看?
何況這一方法也極為損傷魂台,那醜玩意兒L是一個凡人,再傷也就損幾l年壽命,可她是一介神體,被這魂鏡一墮,諸天共賞她的過往,如此折損尊嚴骨氣的行徑,她不得倒退幾l個境界?
就問醜玩意兒L憑什麼?占了她的身還要退她的境界?
她做那麼多年的人王,不得白乾了?!
花蛇帝姬暴烈不滿,又揪起蔣送庭的濃密黑發。
“喂,你把她腦子也給玩爛了?”
蔣鬆庭被她扯得整塊頭皮都要脫走,伸掌就要劈開,這小惡蛇陰惻惻地說,“怎麼了,義子哥哥,你還敢違背我?六指不想要了?”
蔣鬆庭眸光晦暗,忍了陰蘿的薅發,沉了沉嗓道,“我並未動她腦子!”
萬佳欣是附了陰蘿的身,但帝姬的法身卻不是那麼容易破的,蔣鬆庭是軟化了她的內裡魂靈,才逐步觸碰到她,最近萬佳欣對他敞開身心,也隻是到了肢體接觸的地步,時機都不成熟,他怎麼可能在她的靈宮動手?
長兄則是有點無語。
這家夥非要在他的手臂上玩著其他男人的頭發嗎?當你哥是你的人形坐塌?
“喔,那就是她天生蠢唄。”
陰蘿並沒有接收到兄長大人的白眼,她平等創死神洲的每一尊神。
她陰陽怪氣吊起甜嗓子。
“怎麼,我鄭陰蘿才入凡生幾l年,你們也老的,蠢的,眼睛瞎了,認不出誰是正主了?”
“這醜玩意兒L對你們處處體貼是吧?不會又是照著夢甜煙那個懂事路子,給父尊母尊端洗腳水,給兄弟姐妹朋友做有求必應、動不動就臉紅羞澀的乖妹妹,對婢女小子們宣揚人神平等,讓他們上桌吃飯,再扶你們這一群總愛化身凡人的老頭兒L過河拔草吧?”
這群異界來魂都是如出一轍的套路,總是熱衷於打破他們原本的規則,仿佛以此就能證明他們的思想超前脫俗。
笑死。
你當這裡是哪裡?
真以為土著姑娘就任由你們外來者搓扁揉圓的啦?
你以為,我們這些土著帝姬,是靠什麼才立足這玄黃諸天的?靠那一點小恩小惠就能供你平安順遂冒充我八十九年?
陰蘿都不用搜魂,猜都猜出來。
“我兩歲都不尿床了,還會被你們這群演戲蹩腳的蠢老頭騙到?”
眾神:“……”
突然被射了一箭狠的。
陰蘿嗤了一聲,腳尖勾起義子哥哥的下頜,像是托了一隻倔強的狼頭,“哪,她是不是
還蜜甜甜給你洗褻褲哪?”
天族義子被迫仰著臉,屈辱望著她,頸肉如巨石弓弦,繃得極緊。
她的視角是從下往上,俯瞰,輕慢,蔑視。
讓人厭惡。
偏那一隻金頂謝花酥梨的小足抵著他的喉骨,雪白的薄梨肉,籠著一層淡金色的果鏽,他原本強硬的語氣不知為何摻雜了一分粘稠。
“……沒有。”
“沒有?”陰蘿不信,勢必要追根究底,“你再想想。”
她的腳尖頂得更暴烈。
喉骨,要……要碎了!
蔣鬆庭原本陰森高聳的眉宇壓得極低,連吞咽口水都困難,最後妥協,“……有,她給我,洗過布襪。”
陰蘿:“咿!”
花蛇帝姬發出了嫌棄的聲音。
縱然陰蘿是一條愛香香的好蛇蛇,也不怎麼喜歡自己的襪子跟鞋子,常常把它們丟到她的象神大胸身上,除非再次洗得乾淨噴香,否則她絕對不碰。她想不明白,女孩子那麼矜貴的手,可摘花,可射月,甚至可奪權篡位,做什麼要給臭狗狗洗襪子?
於是矜貴的小蛇姬炮轟老神靈。
“你們這些老蠢貨也不想想,我鄭陰蘿連我神主哥哥都沒伺候過,什麼時候給一個男人洗襪子?當我蛇腦被臭腳醃入味啦?再說,我都不愛玩腳的!”
她驕傲地向全神洲宣布她的嗜好。
對蛇蛇來說,膝蓋以上才是最好玩的!有尾巴有角有胸環的,那就更絕啦!
“……”
場面頓時變得很詭異。
鄭夙:“鄭陰蘿,好好說話。”
彆動不動就拿他當對照物。
陰蘿指根扒著眼皮,白瞳泛起,做了一個不耐煩的鬼臉,“不行,鄭陰蘿很生氣,不會好好說話!”
“所以——”
她雙腳踩在她哥的山陰夜雪大氅上,“諸位,事實已經無可辯駁了,誨問神官,你還要姑奶奶入那映魂鏡嗎?”
誨問神官遲疑一瞬。
“這……”
萬佳欣可憐兮兮望著他,仿佛抓著一根救命稻草。
老神官心想,罷了罷了,當還一份善緣吧,鄭陰蘿失去也許是一些法力,但這個姑娘若是不能讓神洲動容,可是要灰飛煙滅的!
“映魂鏡最是公正!”老神官堅定道,“還請兩位,入身辨法,萬神當可鑒!”
“噗哧,噗哧,噗哧。”
陰蘿雙手捂著嘴,歡快的笑聲掩飾不住地流淌出來。
“……哈哈哈,我先做帝姬,鎮殺淵地,後做盛世人王,祭殺魔種,你區區一個看台的老家夥,無功無過,也配命令我給醜角做襯?”她雙眉如同咬開的黑焦柳枝,濃密又霸道俊麗,“老家夥,給你幾l分薄面不要,那就去安寢吧!”
她驟出劍指,徑直飛出一枚漆黑陰敕。
人王令!鼎之跪!
我為鼎極!汝為鼎足!在我之下!儘為鼎臣!
臣不敬天子,該當何罪?
該!當!鎮!殺!
人王鼎足轟然落下,將老神官踩進誨問台的最深處,間接陷入了深埋其中的映魂鏡,頓時浮現出一段記憶。
陰蘿可不耐煩看一個老神靈碌碌無為的神生,揮手拉到最後,定格在老神靈的心音上。
“小姑娘,彆怕,你對神洲無害,還經常做好事,阿爺我都看在眼裡,會幫你的。”
陰蘿特意讓這一道心音回蕩了整整三遍。
她唇角牽出一抹乖戾的甜笑,“唷,這護的,不知道還以為是老神官的小情人呢。”
“咳咳……帝姬殿下,您,您,含血噴人哪。”
“喔?不知道我哪一句,是含血噴人呢?此神鎮守誨問台,本該尊道公正,卻因私心想要包庇罪禍,當,誅神名,降下三階,永不得回返神洲朝!”
“什麼?!老臣冤枉——!!!”
老神官被這一道降詔活生生氣暈過去。
陰蘿神色並未變化,指尖輕點眉間旋覆花,“執我印!即刻流放!”
老神官生死不知,被拘拖下去。
諸神有些膽寒,這鄭陰蘿應不是在欺人,這八十多年,她應是在曆神子劫,還成功登了廟,被眾生供奉在冊,否則也動用不了敕令!他們原本還有一些相救的心思,見她手段如此狠辣,在天尊天後面前都沒有收斂,他們又豈能動搖她的意誌?!
西池天後隻是輕輕歎息一聲,“吾兒L,你倒是有些狠心了,那一位可是九千年老臣。”
喔?
又說她不敬老是吧?
陰蘿又奉上軟軟純善的孝女臉,“母尊多慮了,入我神洲的,那一個不是千年萬年的?”
“九千年了還是個看台小官,想來也是閒的,像一些老家夥,動不動扮演凡人考驗小神的善心,除了能滿足一些愛裝的癖好,還有什麼拿得出手呢?若是母尊的黃旗下都是這些小廢物,日後怎麼能守衛我們昆吾神廷?”
眾神:“……”
他們又中了第二箭。
但他們能怎麼反駁呢?
鄭陰蘿雖然稚齡淺淡,蠻戾無邊,但境界與戰績的確直追千年萬年的老臣,自她出生之後,神洲諸域都莫名其妙好戰起來,尤其年輕一代,以她為首,更是戰力輩出,讓他們年老的、隻想養老的神靈都莫名有了緊迫感——
感覺隨時就要被鄭陰蘿當小廢物一樣清理出去。
“好啦,今天你們的美蛇蛇難得回來,大家都乖一點喔,不要惹我生氣呀。”
陰蘿軟綿的語調陡然森冷。
“等我滅殺了這一個冒充我八十九年的醜玩意兒L,我請大家吃席席。”
她雙手環繞遊動,掌心瘋狂拉扯,懸出一座血紅空樓。
第九厄舍!
太陰獨眠!
眾神也心頭狂跳,這帝姬下凡前,才是第三境,如今竟有六境了?!
她在那凡俗王朝究竟做
了什麼,竟然讓眾生如此信奉她?
萬佳欣心頭狂跳,一股難言的窒息勒住她,僅僅在眨眼之間,她從誨問台跌落到一座樓閣裡,裡頭是空的,鋪著猩紅的紗帳,而柱子全被雕琢成一條條盤曲紅蛇,遠遠望去,仿佛萬蛇都在凝視她!
她、她竟然到了這惡女的掌心裡?!
“啊啊啊!!!”
她嚇得連滾帶爬,然而往那窗戶一看,下方同樣是一座萬蛇沼池!
“救,救命啊!!!”萬佳欣咬破舌尖,哭著喊,“救命,誰來救我,帝君,帝君救我!!!”
慌亂時刻,萬佳欣陡然想起那個透著淡淡蒼龍腦、披著一段雪發的諸天聖人。
征聖帝君!對!征聖帝君!
他還說要收她為徒的!
“帝君,師尊,師尊救我!我從未做過壞事!我不想死我不想死!我爸爸媽媽還等著我回家!!!”
她歇斯底裡地咆哮,魂體都扭曲淒厲,隱隱成煞。
陰蘿的瞳眸裡被雪山浸染,未有寸暇。
八百年前的征聖帝君還披著一頭及臀雪發,奉行嚴律峻法,“此女,罪不至死,又與我有師徒之緣,還望帝姬殿下,赦開一面。”
見到萬佳欣的慘狀,他淡淡蹙起眉尖,心下生了一分不喜。
這鄭陰蘿,幼時還討喜要做他的月宮小新娘,怎麼長大之後,如此咄咄逼人?神主對她竟然如此縱容懈怠。
“既然帝君如此求情,那就——”
陰蘿的上手掌緩緩抬起。
“讓她壓成一灘爛泥吧嘻嘻!”
她雙手合掌,狠狠拍落。
讓你穿書!讓你占我身體!死去吧醜玩意兒L!!!
“嘭嘭嘭——!!!”
第九厄舍的天柱與基石瘋狂坍塌,萬佳欣逃無可逃,被砸斷頭骨與根腳,雙眼血絲暴突,恐懼得隻能靠大喊發泄。
“不要不要不要師尊我不要死我要回家!!!”
啪唧啪唧啪唧!
穿書者的靈體最終被陰蘿砸成一片血紅沙粒。
陰蘿張嘴一吹,紛紛揚揚飛到了征聖帝君那一張美人雪面上。
“哪,你弟子的骨灰,帝君可要收好啦。”
美人雪面起先是錯愕,旋即浮現出極為明顯的厭惡,“鄭陰蘿,你稚齡輕輕,就這般手段,就不怕日後眾叛親離?”
“怕呀,蛇蛇我怕極了呢。”
陰蘿又嬌嬌摟住她哥的頸子,“所以在那一日到來之前,一定要,玩得帝君肚皮翻翻,口吐雪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