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奶奶:?!!!
我被掐肉肉了?!
嗷嗷嗷好疼,大膽兒子,竟敢以下犯爹,你爹我要鬨了!!!
眾人便見這姑奶奶吸了好大一口怒氣,兩腮都被充盈得鼓鼓的,肉肉的。
她正要口吐蛇涎,對方預判了她的預判,指根頂上了腮肉,酸得她一時半會兒沒飆出千古祖宗之罵。
啊……好吸。
薛玄曦上一次感受到這種美滿的肉感時,還是在那隻狸花貓的圓滾滾的小翹臀上,可惜囊中羞澀,買不起小魚兒乾,他隻好在良心的譴責下,狠狠白嫖了一頓,把人狸花貓的小翹臀捏成了倆葫蘆兒才肯放手。
當然他要澄清一下,他捏的這是一隻剛斷奶沒多久的公貓,他老薛也有操守的,可沒有招惹那些小母貓,至於受害的小公貓們嘛,他概不負責的。
薛玄曦吸得上頭,忍不住連另一隻手都放了上去。
蛇肚肚氣炸了。
“薛!玄!曦!你!死!定!了!”
小侍衛高高瘦瘦,狗膽蓋過了蛇膽,他嘴上說,“反正爹都不認我了,死不死的有什麼所謂的,卷鋪蓋走人之前,得多擼幾把爹。”
?!
混賬兒子!你信不信我抄你九族?
蛇蛇的雙眸也瞪得圓溜溜,被周圍繁茂的花卉映著,像染了彩油的琉璃晶球小貓眼,就連生氣都嬌呶呶的,“兒子,你那套房子在哪裡,報上街巷來。”
薛玄曦:?
柳暗花明?峰回路轉?我老薛又迎來了新春日?
莫非這爹終於良心發現,覺得兒子生活不易,要追回月錢補貼他了?甚至還要一步到位,直接給他付清餘款?!小王姬坐擁前後廷,富及五六海,從她指頭縫隙裡漏出來的一點點黃金礫,都足以讓他過上招貓逗狗的好日子了!
那必須是不能猶豫的。
薛玄曦連忙撿回自己全職兒子的馬甲,正欲表演一個感激涕零,拍拍這小王姬的蛇屁。
這小毒爹下一句就是——
“我抄了那片地兒,讓你流落街頭去!還有那花街柳巷,也給我摘了,不許他賣身養活自己!必須得喝夠整整一年的西北風!”
陰蘿是對著雷秋跟雷夏吩咐的,很嚴肅,很認真,沒有說假話。
他:“……”
蛇屁直接崩他臉上了。
果然。
爹就是爹,他崛起無望,還是當個擺爛兒子吧。
小侍衛裝模作樣,指骨曲起,蹭了一下她的頜角小肉,端詳片刻,仿佛才滿意點頭,“爹,方才您這邊粘了灰塵,兒子給您擦乾淨了。”
蛇蛇:“我人到少年,耳朵沒聾,剛才你說要收拾爹。”
哇。
奶凶的。
小侍衛一臉我冤屈但我不說的委屈樣子,“您定是聽錯了,我怎麼會收拾自己的衣食父母呢,借我一百顆熊心豹子膽也不敢啊。”
他輕輕,“應該是桃花吧??[]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它最近學會了腹語,可是因為沒有母馬青睞,心情不好,就想隨地當爹。”
最後還補了一句,“你莫要怪罪它了,馬也有自尊,馬之常情嘛。”
桃花馬:“!!!”
老薛,你劍眉星目的,真不是個好東西,枉費馬哥白跟你那麼好了!
可陰蘿怎麼會是那種輕易放過混球的蛇蛇呢?
她輕哼一聲,拇指與中指交扣,標誌性的彈腦瓜崩的手勢。
“蹲下,低頭,爹教你做事。”
上回在水榭,陰蘿輸到半路,連鞋都給抵出去了,自然是很不服氣的,她懷疑小侍衛出千,但沒有抓到馬腳。最後她滿肚子壞水,改了一個玩法,誰知道這個小侍衛靠著他大齡未嫁多年的手速,硬是沒讓陰蘿彈到一個實實在在的腦門蹦兒,可把她給氣壞了。
現在撞在她手上,豈不是得出一口惡氣?
“……”
薛玄曦看這祖宗怒氣高漲,不是一時半會可以哄好的,還想要在這條道上混,就得舍命陪祖宗了。
他歎了口氣,紮起兩條小白楊似的直長腿兒,將額頭湊到陰蘿的手邊。
“請指教。”
這才像話嘛。
祖宗大拇指緊緊摁住中指的指甲蓋兒,還很有儀式地嗬出一口熱氣,目露凶光。
“嘣嘣嘣——!!!”
還真不客氣,一口氣發射十多枚射彈,小侍衛那疏朗的眉心迅速浮現出了一片淺紅。
陰蘿玩得有些上癮,還想著來第二發,小侍衛猴精似地竄了起來,他手掌細冷,修長,且有勁,僅是掐住了陰蘿的兩側腰肉,腕心一個發力,就輕輕鬆鬆把她舉了起來,脫離了地面。
陰蘿:?
她視線一個轉換,就在高大馬頭上了。
小侍衛把她掐上了馬,雙掌落在她小腿兩側,攏了攏她散亂披開的衣裙,很自然流暢地進入了下一個劇情點,“爹,桃花說它無聊,欠騎了,您多費心,先照顧照顧它,我不急。”
桃花不屑打了個響鼻。
不是好東西,拿我桃花頂缸,滾。
殊不知他們主仆這一幕,落在練星含的眼裡,就有一些說不出的刺眼。
小王姬正是風華正茂的好年紀,又有攝政天子的威望,豔與烈交織在她周身。孔雀吐翠心的抹胸前,點綴著七八細粒的小蚌珠,鎖骨窩裡同樣盛著一枚圓潤大白珠,腰下盤起一條麗水磨金厚緞裙,外罩著桃灰色繡金絲的閃閃紗衣。
隨著她偶爾的抬腳,露出一對金濃灩灩的精細足鐲。
練星含暗自咬牙。
真是淫/蕩的小魔頭,又在用腳勾引野男人。
元幼平嘴上說什麼,要他遵守男德,自己轉頭就把女德忘得一乾二淨。
她總不愛穿鞋襪,因而輕輕一拋,鞋緞就飛了出去,露出荔枝開殼似的腳心。
要是在練國,女子裸足被瞧,跟失了貞潔也沒什麼兩樣,是要被快快
嫁出去的,哪裡像她這麼無法無法!練星含氣惱地想,反正她愛穿不穿,被占便宜的又不是他,他操心什麼!
少年從那一對金足鐲移了上去。
元幼平這小魔頭低著頭,薅著那根馬尾,呶呶不休爭論著什麼,那珠釵插在烏溜溜的發間,很活潑搖著那三翅金碧鶯羽,偶爾被臉汗脂粉黏住,如同一隻靜止的鶯歌。
那小侍衛分明是一副避如洪水猛獸的樣子,但仔細看卻發現,他的雙手攏在小王姬的裙子兩側,防止她意外墮馬,儘管被訓斥得喪眉搭眼的,還不忘伸了兩次手,把她那貼到臉汗上的鶯羽給端端正正撥開。
“元幼平——”
背後刮起陰風陣陣。
蛇蛇:壞了!忘了我還是有家室的!
她不由得埋怨看向女使們,怎麼也不招呼一聲呢?那倆窟窿淨看著熱鬨去啦。
姐妹倆:“……”
祖宗太奶奶欸,我倆眼兒都翻抽筋兒了,您倒好,跟第五條船打情罵俏的,愣是沒有瞧過我們一眼!
陰蘿趕緊拍了拍小侍衛的腦袋,後者歎了口生活的氣,又把她掐了下去,她像是一隻花蝴蝶似的,奔到練星含這一朵狼毒花的旁邊,也不等他繼續發難,就把手腕纏著的那一根朱紅五毒絲絛給他係腰上了,還不忘倒打一耙。
“你看看你,動不動寬衣解帶,哪裡有半分夫道人家的樣子。”
她又揚著甜臉兒說,“僅此一次喔,下不為例。”
練星含不是第一天知道她這種鬼性子,他冷冷抿著唇。
練星含想甩開她那黏膩的手心,剛碰過一個野男人,又來碰他!
她真是一點底線也沒有!
陰蘿瞪他一眼,練星含陰著臉,沒有再動作了。
王姬府前頭是朝儀堂,處理政務跟接見外客的地方,而後頭則是她的寢宮,巍峨壯觀,宛若一座天上玉京。
練星含進去之後,還想著先前她被高挑侍衛掐腰上馬的一幕,譏諷道,“元幼平,既然我都過來了,你也彆藏著掖著了,有什麼野馬,都牽出來遛遛。這地方這麼廣闊,都能跑馬了,怎麼著你也得養上幾百匹?”
蛇蛇:?
這陰毒魔種又發病了是吧?
陰蘿衝著女使說,“來一桶馬尿,給我把這小賤人泡醒。”
都入了她的蛇府,氣性還這麼大呢,她可不是那糟老頭子,被人喊了蠢貨還笑嗬嗬給人找借口,她要強取豪奪,那必然是要把他的頭顱踩在地上,供她欣賞一下那掙紮又美麗的神情。
練星含:“?!”
她要在他身上泄恨,連牲畜都要騎到他頭上嗎。
少年魔種雖然做了末代幼帝,被充作俘虜,發配到了掖廷,過了一段極致屈辱的日子,但隨著他的容貌長開,城府加深,又學了一些陰損本事,他已經能利用自身的一些優勢,慢慢討回尊嚴,曾經有閹奴在他衣擺上撒尿,他下半夜就把人沉了冷水井。
在他身邊,那真是待久了就要去面見
列祖列宗。
小時候他的生命力出現了一束光,粉粉嫩嫩的小姑娘笨拙地照顧他?_[]?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安慰他,練星含才漸漸挺過來,如今他被小姑娘的主人強搶回府,輾轉在這一對天底下至尊貴的父女之手,本就是厭煩抗拒得厲害,陰蘿才激一激,他就有些受不住,
少年落了成串的珠兒,唇瓣被泅濕得厲害。
陰蘿已經很習慣他哭了。
受委屈了,要哭,被算計了,要哭,算計不成反被算計了,連帶著心眼子,還是要哭。
他們都是年少的十七歲,身高其實差不多,陰蘿隻是側了側身,就貼近了他,把他那晶亮的珠珠都吃進蟒口裡。
少年的淚海果真是甜的。
直到他不哭了,陰蘿才讓他去沐浴,洗一洗晦氣。
練星含後背繃緊,如同一頭炸了毛的狸奴,“又來?!這才過了多久!你就不怕馬上瘋!”
姑奶奶翻了個白眼,“你當我是你,成天想著那事兒呢?快去洗,給你做羊肉水晶角兒吃。”
少年魔種這才忍氣吞聲地去了。
八王姬府貴重威風,鑿了一處溫湯池子,池底沉滿了紗香囊,香氣從裡到外溢出來。
練星含暗罵她驕奢淫/欲,日後就算登極了,也是一個被人推翻的暴君。
還有兩個小廝隨行,替他更衣。
練星含不喜在人前展露自己的身軀,眉頭揚著一抹戾氣,讓他們退下去,倆人倒也真是忠心耿耿,興許提前得知了他的脾性,怎麼罵都罵不走,最後練星含忍著一絲屈辱,使出了殺手鐧,“你們若敢瞧我的身子,就不怕八王姬剜掉了你們的眼珠子?”
他們果真大為驚恐,磕著頭就到外邊候著了,練星含解開那一條五毒絲絛,往溫泉池子裡一搭,那五毒紋樣逐漸漲了起來,鼓得近乎漲裂。
他唇角略微得意。
元幼平那個小蠢貨,真以為自己多聰明呢,他們練國是煉製毒蠱的祖宗,身上的哪一處不是毒的呢?
她竟敢對他掉以輕心!
這一條五毒絲絛,是他從出生養到大的毒蠍、毒蛇、毒蜈蚣、毒守宮、毒蟾蜍,練國還沒有淪陷之前,身為幼帝的練星含,最喜歡擺弄的就是那一條朱紅毒蛇,它細小靈活,卻有極其可怕的烈毒。
但他五歲到登真後,從小天子一朝淪為俘虜,還成了元幼平手心裡的小玩具,他就開始厭惡起跟她有關的一切事物。
尤其是蛇蟒一類。
現下也是如此。
他割開了自己的指尖,擠出血滴,一顆顆喂養四毒,滿意看它們的肚子飽漲了起來,唯獨那一條瘦瘦的、扁扁的、許久沒有進食的朱紅小毒蛇,正可憐兮兮趴在他的三寸之外,渴望著主人能想起它。
它不明白,它跟兄弟姐妹都出生在同一個地方,為什麼主人偏偏對它冷若冰霜?
練星含看也不看小毒蛇,對著最受寵的、最強壯的蟾蜍道,“你去一趟天牢,看看穗穗姐姐。”
他將一隻小青瓶
塞進它口中,“這是傷藥,讓她快快塗抹受傷之處。”
“呱——!?[]?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毒蠍鎮守,剩下的守宮跟蜈蚣,練星含讓守在溫池之外,若有異動,隨時來報。
此時,天牢內。
“窸窸窣窣!窸窸窣窣——”
江雙穗臉色煞白,抱膝蹲在牆角根。
前天鷹場驚魂,她給摔斷了一根大拇指,她救贖值又不足額,買不起那一枚價值千金的續骨丸,隻能硬生生疼了數日。身邊的犯人多是一些熟面孔,除了被圈養的五位王爵,投進來的,都是一些門客、豪士、家眷。
往常江雙穗作為八王姬的貼身婢女,跟這些人有過往來,交情也不錯,還能搭把手。
然而如今大家都落了魄,與牢中的鼠蟻作伴,沒了平日的鮮活,皆是一臉麻木。
江雙穗原本也是活潑的性子,不管淪落什麼境地,都能振作起來,偏偏這幾次被那元慈恩踩在腳底,一次比一次不能翻身。
她都要感到絕望了!
元慈恩是生來克她的嗎?!
難怪有人說元慈恩克父克母克兄弟姐妹,如今不正是這樣子?
江雙穗又想起高僧給她的批命,說她是天生貴重,能影響國祚,隻有她這個天生氣運的小福寶好了,這個國家百姓才會好,那些人難道不知道這些事嗎?為什麼還縱容元慈恩胡鬨,把她打進這種陰暗牢房裡?
大拇指頭被翻折過來,陣陣刺痛,少女再也忍不住了,扯著江氏的衣袖,“娘,娘,我這大拇指很痛,骨頭好像翻過去了,您,您身上肯定還有一些值錢的東西對不對?您快快塞給那獄卒大哥,讓他請個大夫回來給我看看!”
從前對她有求必應的江氏,冷酷得驚人。
“還以為跟著你,能過上榮華富貴的好日子,瞧瞧,這都是頂頂好的日子!”她又惱恨起二王姬來,“我當初就不該被她那黑心肝的貨兒哄了,非要去皇城認個什麼親,我就知道,八王姬怎麼能容得下你這個野種麻雀飛上枝頭呢!”
“娘!”江雙穗不滿道,“什麼野種麻雀,說得那麼難聽,我也是父王的女兒,憑什麼她可以錦衣玉食,鑲金戴玉,我卻隻能做她的洗腳婢子?!這人生來就是平等的,哪有什麼第一等的次一等的?”
旁邊有個罪家女眷,本就在牢裡受累,天還沒亮就得被她洗腦,她實在是受不住了。
“得了,平等平等,你天天說,夜夜說,不還是想要當你的一等王姬?真把人當傻子了是吧?人家給你披個好命,你還真當一回事兒了。雖然我不知道那些王爵為什麼都跟犯了精蟲似的,天天追著你跑,畢竟你瞧著也就是普普通通,身段也沒有,能力也不出眾,沒有什麼好值得誇讚的。”
江雙穗其實有一身嬌貴的、碰一碰就會紅的好皮子,但那得用華服來襯,不然這灰頭土臉的,她又不是那種驚豔的美人兒,就跟個土鴨子似的,連旁邊的女眷都比她要來得頗有姿色。
當然,罪婦虞氏也聽聞了,這滄海遺珠之前在民
間還有一個救濟小菩薩的名頭。
但她們這些做過夫人,掌過後宅的,哪裡不清楚其中的貓膩呢?
款項是八王姬府給撥的,得了好名聲的卻是一個婢女,也虧得是八王姬富有天下,不怎麼在意這點瑕疵,若是她們管家遇到這種發著公家的糧,頂替公家的名聲,她們早就讓人牙子把她發賣出去,丟得遠遠的。
這麼心思不正的家夥,今天能吃了你的名聲,後天就能滿眼無辜撲在你丈夫身上,借著一點兒酒勁,勾著圓房了。
事後問責,她除了哭就甚麼都不會了。
好處她拿了,錯處自然是旁人的。
江雙穗被說得滿臉羞惱,但她也知道在牢房裡,她不能逞強,隻能強忍著惡心去刷救贖值了。
【嗚嗚,虞姐姐怎麼了,最近總是針對我】
【可她生不出孩子來,彆人都在嘲笑她的時候,隻有我心疼她啊】
【虞姐姐,不要這樣對我,你待我好好的,日後穗穗給你送終】
虞夫人:?!!!
誰他娘的要你送終?!
她被那種乖乖嗲嗲的語氣惡心壞了,本來傷了命根是她一生之痛,平日裡都遮遮掩掩,現下夫家落了罪,她不離不棄,跟著一起吃苦,才扭轉了那偏心婆婆的觀念,贏得了全家人的尊重,而江雙穗這麼一個心聲昭告,倒顯得她小肚雞腸的。
還讓全牢房的人都知道她不能生育!
虞夫人回頭看夫家的臉色,果然大家都不怎麼好看,還隱隱透著一絲埋怨跟警惕。
完了。
虞夫人眼前就是一黑。
她怒氣上頭,也顧不得暴露會有什麼下場,雙手穿過木柱,揪起了江雙穗的一塊頭皮,在她尖叫起來前,率先開了罵戰,“小賤人,你裝什麼裝呢,得了一些仙家奇遇,就裝神弄鬼到我們頭上是吧?有什麼話你就痛痛快快說出來,非得用這種自言自語的心聲來糊弄!”
“老娘睡得好好的,就聽你這嘰裡咕嚕的廢話連篇,沒有一夜是消停的!你偏生沒有什麼打擾人家的自覺!”
江雙穗嚇了一跳。
她可沒想到虞夫人會當面揭開她的心聲!
這下怎麼辦,大家都知道她有這個心聲,她這心聲還有可信度嗎?
江雙穗慌了。
她第一次使用這種超階的工具,也沒有耐心看那一條三千字的說明書,興衝衝就用上了,哪裡知道濫用的後果會招致暴露,少女隻能使出她最擅長的傻臉,借此蒙混過關。
“您說什麼啊,穗穗聽不懂。”
“你哪裡不懂,老娘看你是懂得很,你說一兩句心聲廢話,那些蠢貨就感動得痛哭流涕,引為知己,本就吃不飽的飯菜,還分了給你,你瞧瞧這牢裡的,個個形銷骨立,就你,進來之後還胖了兩斤!”
被蓋戳蠢貨的門客們:“……”
他們,也沒有,那麼,蠢吧?
江雙穗雖然被投入了天牢,但她身上那一層黯淡的王姬
光環還在,指不定哪一天又被上位者想起,他們也算是提前買定離手。
起先呢,虞夫人跟江雙穗的關係並沒有這麼僵硬,特彆是第一次聽見她那稚子般淳透清澈的心聲,虞夫人還有些感動。
覺得她果真不把她當外人,便在邊上處處提點她,當妹子一樣嗬護她。
但經過這麼多日的相處,這滄海遺珠的心聲俱是乖乖巧巧,不是心疼這個,就是心疼那個,就沒有一句是臟話,說是世間第一貼心小棉襖也不過如此。
可越是這樣,她越覺得——
虛假得可怕。
或許這世間有天生聖人,內心空靈純粹,可這從八王姬府裡走出的小婢女,她也沒聽說做了什麼驚天動地的大事。
如果把盟禮送給一個小乞丐兒也算的話。
江雙穗被虞夫人扯著頭皮,痛得大喊大叫,“放手,放手!”
而虞夫人卻仿佛悟到了什麼,鄙夷不已,“你不會就靠這個廢話連天但啥也幫不上忙的心聲,把人王爵給迷住了吧?”
這老登真王是個愛好少年少女的癡情種,他的兒子也紛紛效仿,為了一個小婢女要死要活的,差點要跟八王姬翻臉,如今可是好了,一個個的,都得承受毒打的滋味。
她那丈夫也是,要是有眼光,早早投了八王姬府的門庭,何至於淪落到今日下場?
少女如同被重重侮辱到,她紅著臉叫喊起來,“我沒有,他們,他們是發現了我的優點,真心喜歡我!”
虞夫人撇嘴,“你能有什麼優點啊,慷他人之慨啊,八王姬沒有被你拖累,真是祖上積了德吧。”
她回憶著王爵們的瀟灑俊逸,王姬們也是一個比一個俊麗美貌,不禁懷疑道,“你真的是王姬嗎?不會是有人看著陛下年老,故意渾水摸魚的吧?”
“——你,你信口雌黃!”江雙穗隻有這麼一道護身符了,不肯讓她扒了去,尋求幫手,“娘,娘你說,我是不是父王的親女兒?元慈恩敢這樣對我,父王定要問罪於她!”
江氏卻有些躲閃,她年輕時貪嘴,為了幾兩銀子就把身子給了出去,索性不是第一次,得了銀子也是賺到,客人那麼多,是不是她也不太確定。
“娘!!!”
江雙穗不敢置信,這還有什麼好猶豫的?
正在此時,窸窸窣窣聲音又一次響起。
“——呱!”
少女很驚喜,“娘,娘,是小呱,小呱來找我了!我就知道星含弟弟不會放棄我的!”
虞夫人沒想到這竟然是個傻的,居然對著一隻蟾蜍嘰裡呱啦的,趕緊鬆開了手,害怕自己也被那種傻氣傳染。江雙穗卻很得意,蹦蹦跳跳,重新恢複了活力,你們懂什麼,這是她跟星含弟弟這些年來特有的傳聲法子!
旁人都沒有的!
她蹲下來,將小蟾蜍捧到手心裡,柔情裡又夾著一絲委屈。
“你那天為什麼不肯看我?你是不是心虛了,做了對不起我的事情?你,你是不是真的跟元
慈恩……同床了?”說到最後,滿是哭腔,“你說過,你說過,你是我的,你,你第一次隻會給我的,你不會被她糟蹋的是不是?”
蟾蜍很沉默,像是默認。
江雙穗嚎啕大哭,“騙子,練星含,你就是個騙子,你說要等我十八歲!”
虞夫人等人更是絕望。
瘋了!瘋了!
居然對著一個蟾蜍臆想出這種事情!要知道那可是小練妃,她老子的小男妾,她居然敢有這種首尾?!
就算是想的,那也要誅殺九族的!她們不會因為聽到這些事情而被滅口吧?!
而在另一邊,練星含褪了外衣,浸泡在溫熱的池水中,他折下半邊身子,水面正好淹過鼻子,他入了毒蟾蜍的靈,能清晰感應到江雙穗的崩潰,可恨他現在被元幼平那小畜生綁在了王姬府,連親身見她都不能!
“呱。呱。”
江雙穗感應到了那熟悉的聯係,很快就聽出他的心聲,“穗穗姐姐,有藥,快塗。”
說著,那蟾蜍吐出一隻青硬瓶。
江雙穗哭著將瓶子甩向牆根,“不要!我不要!我不要你賣身的惡心藥!”
練星含心頭微微刺痛,愈發加深對元幼平的恨意。
便在這個要緊的時候,他肩膀兩邊無聲無息垂下了軟白的胳膊,他如同痙攣般顫了顫。
來了,這個魔頭。
“葡萄洗好了沒?我要吃了喔。”
那個壞胚端著一盤水晶角兒,這樣逗弄著他。
練星含強行忍耐,他不能讓她發現那五毒的秘密,更不能讓她發現自己還跟穗穗姐姐有聯係。
可他沒想到,這個壞胚竟能壞到骨子裡,她不知何時捉住了鎮守主宮的一隻小毒蠍,散漫撥弄起那一根長長的紫黑螯,而另一隻手呢,則是捏起一隻羊肉水晶角兒,笑盈盈地說,“剛做好,熱的呢,吃吧。”
她塞進他嘴裡,練星含警惕地咬了一小半,她那桃粉的指甲蓋兒忽然掐了一下毒蠍的尾勾。
?!!!
毒蠍養得很凶,也受不住這種異樣刺激,前胸高高揚起,露出柔軟纖細的腹部,練星含唇舌都有些不受控製,羊肉熱汁從他嘴角流了出來。
“嗚——”
而在昏暗的天牢裡,蟾蜍忽然劇烈抖動起來,原本暗青色的滑皮,泛起了一種詭異的紅暈,很長時間都沒有發聲。
“星含弟弟!星含弟弟你怎麼了!”
江雙穗恨他不信守諾言,可心裡又確實放不下他。
“呱,呱呱,呱呱——”
沒事,穗穗姐姐,我沒事,啊,真沒事,不用擔心,嗚啊。
江雙穗聽到了一段極為淩亂的喘息聲,隱忍的,壓抑的。
她都著急哭了,“是不是元幼平又折磨你了?她又做了什麼!”
元幼平這個小賤種能做什麼呢?她把那淡紫色的毒蠍子翻了過來,指甲蓋兒開始抽拔那尾勾上的一根尖刺毒針,惡意爬滿了她的眉梢
眼角。
仿佛,無邊無際的陰影,正侵吞著他。
陰蘿多多少少也聽聞過,練國少年擅毒,更擅蠱,據說他們會將自己的一部分魂靈,寄存在毒物之中。她隻是玩了一下小毒蠍的前腹,他就一副臉紅滴血快要升天的樣子。
這麼說,這條毒蠍是他的本命蠱嘍?
陰蘿想,難怪呢,難怪江雙穗那個小廢物,明明對這些毒蟲怕到不行,有一天不知怎麼的,對著路過的蟾蜍絮絮叨叨的,還把那惡心玩意兒摟在胸前安撫,時不時就親親,可把陰蘿惡心慘啦,從那時起,陰蘿就覺得她腦子不好,需要多多關愛。
原來人家做的事情,都是有強烈的目的性呢。
“小爹,我都把你搶回府了,你怎麼還不乖呢?又背著我跟你心愛的小婢女勾搭是不是?”
練星含被淹進一片滅頂的恐懼裡,他死死盯著她的手指,“沒有,元幼平,你不要隨便就汙蔑——”
陰蘿陡然扯出半截漆黑堅硬的尾針,淡紅色的毒囊同時破裂。
噗嗤。
滴滴毒液腐穿了玉石。
“啊——!!!”
少年魔種揚著那一顆高傲不屈的烈性頭顱,撕裂般痛叫起來,他再也忍受不住這種極致可怕的折磨,帶著滿身水跡,慌忙爬起來,如同被馴養的小家畜跪在她面前,奄奄一息哀求著她。
他抱住她的腿,淚跡斑斑的絕美面孔。
“我錯了!我錯了!元幼平!嗚嗚不要不要!會玩壞的!!!”
惡毒王姬兩指盛起他的甜淚珠,瞧,哪用什麼救贖呀,又是剖心給他補魔心,又是用四千萬人的性命做什麼惡心複活,成全這份感天動地的凡魔戀。
麻煩死啦。
隻要她夠狠夠黑,這狗雜種不也能乖乖當她的小禁臠的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