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第一個火葬場 眉心雪。(1 / 1)

當遊戲係統提示失敗97%的時候, 法度神道的壓迫感又一次加重。

陰蘿:哦豁!

雙頭大蛇焦灼嘶叫,想卷了陰蘿的小腿就跑路。

要被你哥烤了!!!

快溜!!!

當然,最主要的是, 主人被逮住,可能隻是挨一頓肉板板。

但它們就不一樣了, 沒有規勸主人, 反而助紂為虐為虎作倀狼狽為奸,誘導主人誤入歧途,神主不把它泡成蛇酒算它輸!

雖然吧, 雖然吧,它們覺得主人是個天生小壞胚, 肚子裡的水裝的是五彩斑斕的黑!

它們一條蛇兩顆腦袋都是清清白白的身家, 結果跟了這麼個貨色, 洗都洗不白!

在神主面前, 壞事是主人闖的, 但主意是它們兄弟倆出的, 黑鍋是它們兄弟倆背的,它們那損色小主人從頭到尾都是白的, 除了最開始抱著神主雙腿, 擠出幾滴毒蛇眼淚,她每一根頭發絲兒都寫滿了無辜兩字!!!

“怕什麼,老古板的副宮神魄而已。”

聽聽!聽聽!你聽聽!

這損色敗家仔又開始有恃無恐, 囂張發表反派感言, “我把那老古板騙去了朝天山闕, 真以為那裡隻有太一道珠呀?”

姑奶奶嬌嬌蠻蠻彆著小腰。

“也不怕告訴你們,那裡其實是合元歡海的舊日魔址,需得破身渡合元劫。你們知道的嘛, 我哥那神軀,就跟上了一萬條重石鎖鏈似的,開鎖都得累死好幾條雌龍,沒個萬年消磨,他出不了海,主宮神魄也休想過來收拾我!”

等個萬年嚒,她早就殺完女主,屠完神族,完善法則,然後逃之夭夭啦!

搞完一票大的就跑,完美!

雙蛇:“?!!!”

蕪湖!

攤上你這麼個愛惹事的姑奶奶,蛇爺看我遲早要保不住了。

眾生:“?!!!”

真行!

合著這祖宗太奶奶天天坑哥呢?!

陰蘿嘴上損著她哥,卻是拖延他出手時間,暗地裡不斷盯著那條不斷更新的係統信息。

女主生命值低於1%!女主生命值低於0.9%!女主生命值低於0.7%!

好耶!

快了快了快了!!!

什麼遊戲,什麼直播,什麼養崽,什麼小凡女渡情劫,我嘔嘔嘔!

敢踩著姑奶奶的屍骨當踏腳石,這該死的玩應兒給姑奶奶見你太祖宗去吧!!!

恭喜!女主生命值提升10%!

恭喜!女主生命值提升20%!

陰蘿:???

她表情倏忽變得冰冷,殺意流竄周身。

又來!又來!又來!

陰蘿七竅灌血,拚著同歸於儘的念頭,不惜一切代價絞碎自己的神徽,但是——

【觀眾“獸人永不為奴除非”打賞了“不死不滅與你同在”*10000】

【觀眾“隔壁小孩都饞哭了”打賞了“不死不滅與你同在”*5000】

【觀眾“奶味草莓熊”打賞了“不死不滅與你同在”*3000】

【觀眾“番茄炒蛋不要番茄”打賞了“不死不滅與你同在”*9000】

在最後關頭,全服玩家同樣不計代價,瘋狂氪金,全線飄紅,砸也要把江雙穗那1%的生命值給砸上來。

【哈哈哈你們看到了那假貨那便秘的臉色了沒?反轉局真是精彩啊】

【傻眼了吧沒想到吧翻了車吧爺還能嗑藥!】

【穗寶勇敢飛我們都是你的好翅膀!!!】

九天神族們駭然避退。

如今的雲瀾天境戰場,已不是他們這些低階神祇可以插手的了!

本以為姑奶奶孤注一擲,開天稱新皇,已經是這萬年來最挑戰他們底線與認知的事情,沒想到昆吾天尊新認回來的凡女小帝姬同樣不一般,昆吾天尊跟西池天後都相繼隕落,唯有她的運道簡直好到不可思議。

分明是瀕死的狀態,突然咻的一聲,又爆發無窮生機,扭轉戰局!

【有一說一這遊戲做得的確夠逼真啊NPC演出賣力啦】

【誇誇FN狗策!連一個惡毒反派都有這麼生動的個人線!!!】

【鄭作精高光戲也夠多了哥哥都回來了能不能讓她麻利下線啊不想再看到她了】

【嗚嗚心疼穗寶從此就是沒爹沒娘的小孩了】

【不是還有哥哥嘛可惜是親哥啊不然骨科斯哈斯哈】

【哥哥清冷神靈的人設幾乎完美!不可能是個背景擺設吧?我賭一把這是偽骨科!!!】

【我跟!!!】

這時,被陰蘿殺得七七八八的昆吾神洲跑出來一名大星官,他哭哭啼啼,“神主!神主您可算回來了!天尊、天後還有大尊們……”

不等問責,陰蘿搶先回答。

“天尊噶了!我噶的!誰叫他濫用私刑!他活該!天後我也噶了,但沒完全嘎,是她那好女兒吸走她的髓兒,自己嘎的!還有參衛的那幾個老頭兒,一把年紀,我就那麼輕輕一折,骨頭就碎了,這能怪我嗎?不能!”

陰蘿警惕不已,“哥,這可是你說的,誰敢動我,我可以送他全家歸西的!”

我靠我自己本事賺的人頭,憑什麼怪罪我?!

那小廢物還靠著嗑藥作弊起死回生呢,氣死姑奶奶我啦!!!

因而蘿蘿愈發理直氣壯地挺起脖子,半點都沒有做虧心事的氣虛。

神主:“……”

眾神祇:“……”

這祖宗太奶奶總有一種奇異的本事,但凡天大的事兒到她嘴裡,就跟飯碗掉了一粒米粒那樣普通。

神主:“此事稍後再議。”

神主:“你這鬼道神陵,似乎,不太安分。”

何止是不太安分!!!

眾生都有些絕望。

諸神本該壽元充沛,如日中天,可這姑奶奶生來就是克他們的,竟然弄出了比封神陵還可怕的法則,碑文一刻,立即入土!

他們都想衝著神主哭訴,這還隻是不安分嗎?這就要是他們命啊!!!

神主:“法則,收了。”

陰蘿:“我不!”

神主:“你這狗脾氣,除了蘭麝,旁的也受不住你。”

陰蘿:“?”

中刀+1。

神主:“喔?他出家了,原來如此。”

陰蘿:“??”

中刀+1+1+1。

小佛皇倒掛著雙腳,經過不懈的努力,他功力長進,終於呸出了那一隻襪子,忍不住去問旁邊的情聖小師叔,“這仰山雪神主,果真如眾生傳聞裡的一樣,頩姿冷豔,衣帶翩翩,水月觀音似的男菩薩,怎麼跟你們……嗯,混一起的?”

陰蘿:“???”

彆以為姑奶奶沒聽到你那可惡的停頓!

容雪詩輕挑眼睫,掃過兄妹,意味不明,“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麼。”

“小僧聽師父說,你們還是至交咧。”小佛皇好奇心旺盛,“這男菩薩還怪好的嘞,還把妹妹送你做道侶。”

陰蘿:“咳咳咳!!!”

神主瞥了這一組漂亮光頭,對著陰蘿疏聲道,“你玩兒時,不是裝了許多望月砂麼,給這遠道而來的貴客滿上。”

小佛皇:“?!!!”

這男菩薩心也是極黑的!

神主又轉向陰蘿,傳的是心音,‘她氣運極盛,縱我不至,縱你殺光了這神洲,她也不會死,你明知道,何做如此無用功夫,壞了自己的根基。’

陰蘿揚起笑,卻不達眼底,“若我今日偏要殺她呢?”

神主足踏寒雪,手挽天河,射出一道袖裡玄機。

“——靜。讀。”

玄機之下,陰蘿的新法則接連被創,天厄星從盛烈到暗淡,氣得陰蘿小臉扭曲,罵罵咧咧,“不要讓我殺她?我要我要我就要!!!鄭夙你有種給全神界日日當爹!不然姑奶奶逮住機會就滅了他們!讓你們九天神族斷子絕孫!!!”

陰蘿剛學會四肢爬地的時候,就屁顛屁顛追在這清冷小仙男後頭,高興就叫哥哥,不高興連名帶姓地罵。

說她是狗脾氣?

那可太小瞧姑奶奶啦哼唧。

狗都沒她能鬨。

這祖宗還皮笑肉不笑地拍掌,“啊呀,我忘了,隻要哥哥吟潮期選妃時勾勾手指,大把神女哭著喊著要為哥哥誕下神嗣,到時候諸天都是龍子龍孫,豈不美哉!”

吟潮紀,蒼墟龍族密錄的聖年。

陰蘿三百歲就爆發了一次,沒有一絲征兆,她氣急得厲害,也顧不得精挑細選,挾走了路過的九尾妖狐容雪詩,誰讓他看起來既無辜又清純呢?那毛絨絨的漂亮尾巴不薅一把,有負她生而為蛇蛇!

當時陰蘿還是一隻剛成年的天真小蛇姬,什麼手段也不會,僅憑一身本能,纏了那九尾狐三千日。

事後陰蘿才得知,她抱走的這頭野狐狸,已有三萬歲高齡?!!!

哇。

老的都能當她祖宗的太祖宗!

她哥也才一萬歲!

儘管在漫長的九尾狐生裡,容雪詩還處在盛年時期,但蛇蘿蘿依然覺得自己嫩草拱老牛,虧了老大的棺材本兒啦!

也許是姑奶奶擺的臭臉過於顯眼,對方愈發縱著她,還學了不少的花招兒,為她洗手作羹湯,穿那一身珍珠衫引誘她,還彆說,腰身細韌,瑩亮的雙肩好似振翅欲飛的玉蝶,迷得她不要不要的。

唉,她真是個庸俗又好哄的蛇蛇,就這樣被收買了。

這豔色傾城的老狐狸哄得陰蘿心花怒放,也不嫌棄他老了,也不擺臭臉了,使勁貼貼靠靠。

她用腳趾頭想想也知道,像她哥這種聖人級彆的,吟潮紀定是孤獨守高地!

可慘了啦!

噫!

我哥不行!

既然攻修不行,那就,那就戰術蔑視他!!!

陰蘿小蛇膽剛膨脹,後腳被她哥隔空戳了一記腦門,原地被凍成了一座閃閃發亮的冰雕,隻有頭部還能活動自由。

陰蘿:“?”

陰蘿委屈壞了。

“鄭!夙!你!個!老!古!板!”

她恨不得跳起來撞壞鄭夙那俊臉!

陰蘿奓毛般嚷嚷。

“我方才威風凜凜你沒看見嗎?就算死在這地兒,姑奶奶也是流芳百世,您倒好,眾目睽睽啊,把我不講究給凍結實了,圓咕咚的,醜死了,傳出去像話嗎?!是,您是諸天第二法,可了不得,您最好祈禱您永遠都風華絕代溫暖如春——”

眾神戰損天團:“……”

逐漸離譜。

六界魔星,神洲刺頭,連天尊帝君都壓不住的姑奶奶,因為一個凍兒,氣都不帶喘,詞不帶臟,辱罵他們神主整整半個時辰。

他們從震驚到清醒,最後麻木。

陰蘿罵完後不吱聲了,表情陰暗。

老娘……嘴疼。

可惡!

鄭夙籠罩在雪山銀夜的虛影裡,衣袂翩飛,抬起手腕,施展了一方道場,將萬道眾神屏蔽在外。

這一尊神祇從萬年神台飄落,披著山陰夜雪大氅,腕掌伸到了陰蘿唇邊,虎口細窄,嵌著一粒淡紅星子,微掐住妹妹的臉頰,很熟練地擠出一團肉嘟嘟,觸感滿滿溢出指縫。

?!

陰蘿瞪眼,倒吸一口冷氣。

疼疼疼疼!!!

鄭夙淡聲,“嘴麻了?過癮了?我是老古板,你是什麼,小泥鰍蛇?”

“我是蛟!蛟!蛟!你才小泥鰍!你泥鰍段兒!”

蛇五百年化蛟,千年化龍,不過陰蘿更喜歡俏蛇姬的稱號,一直以蛇蛇自居。

鄭夙:“你想被切成泥鰍段兒了?”

這胡鬨貨色欠的一如既往,他聽得手癢,又忍不住揪起她嫩嫩臉肉。

調虎離山,胡作非為,真行。

又掐!又掐!掐你個腿兒!

陰蘿懷疑自己九百歲了還長嬰兒肥,都是這腹黑混球從小到大掐出來的。

你彆看他人前一副雲遮霧繞清冷道君的端正模樣,說話亦是疏離淡漠,人後呢,滿肚子裡都是黑水汁兒,比她還壞種,陰蘿有時候闖禍了,嫁禍到他頭上,當場就被拔蛇鱗,收拾得很慘。

後來她就學聰明了,光闖禍,再撒腿兒跑到他身後,攥他大袖,做出泫然欲泣飽受外人欺負的模樣。

兄長給妹妹收拾爛攤子,那叫天經地義!得從小培養!

現下也不例外。

縱然沒有血緣關係,陰蘿給人當那麼多年的妹妹,什麼狗仗人勢狐假虎威都使過,更是理直氣壯當他牛馬來用。

不管真的假的,她都叫了那麼多年的哥,這便宜不占她就是小王八蛋!

陰蘿嘴硬支棱起來,“我就說就說怎麼了嘛我告訴你啊鄭夙你個老古板姑奶奶好歹也給你當牛做馬做了近千年的好妹妹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你不能跟著他們一塊兒欺負我這個沒爹沒娘的野種咦咦嗚嗚!!!”

“誰罵你野種?”

陰蘿當即氣呶呶報了一串神名。

鄭夙道,“好,你哥記著了,日後收拾。”

陰蘿咧開嘴,露出一排瓷白小齒,意識到自己過於得意忘形,又蔫了吧唧,委屈巴巴癟了嘴。

“又怎麼了?蘿祖宗。”

“蛇有三急!”

鄭夙:?

真拿你哥不當外人哪?

陰蘿氣憤得很,“那老頭子把我關進北玄武天廟,都不允我帶上那個胭脂水釉蓮瓣雙龍戲鳳式樣小夜壺,我退而求其次要那個藕荷粉瓜皮綠小碎花的,他還是不肯,甚至還想刮我一巴掌呢,糟老頭子真是壞得很!”

“你日後年紀大了可不要學他!沒前途的!沒雌龍愛的!”

鄭夙:“……”

鄭夙又伸出一根手指,戳中她眉心。

“快去。”

陰蘿解了凍,渾身濕淋淋的,像一頭跌進泥沼裡的小泥鰍,她抖著簌簌雪粒,腳底抹油跑進一處密林,沒一會兒就碰得巨響,傳來一聲慘叫。

“壞了!凍壞了!我已經是一條廢蛇!”

鄭夙:“……”

鄭夙:“廢就廢罷,反正也不中用。”

語氣淡輕,很是隨意。

“都怪你都怪你混蛋鄭夙!!!”

陰蘿哭哭啼啼跑回來,對著她哥一陣拳打腳踢,連掐帶薅,狂風暴雨。

鄭夙動也不動,眼風閒閒,任由她發泄,等蘿祖宗鬨得累了,緩過氣來,就會像小時候那樣,癱在他邊上滾來滾去,耍賴賣癡,

張嘴就是獅子大開口,要他許諾大把好處,否則休想得到她珍貴友善的原諒。

陰蘿踢得腿軟,冷不防栽入兄長的衣襟。

鄭夙忽地掐住她一脈腕心,手掌裡凝聚著一團還未成形的癸水陰雷,他清淡至極撂她眼尾。

“這什麼?”

陰蘿被當場抓包,擺出無辜小臉,“咦?怎麼有這玩意兒?定是大寶乖寶玩兒時藏我手裡的。”

雙頭墨蛇:“……”

爺就知道!這損色淨會栽贓!

鄭夙不置可否,“我教你的紫霄雷法,你用來對付我?”

“名師出高徒囉。”陰蘿也不裝了,得意揚唇,“不可以嘛哥哥?”

“可以,儘管試試。”

陰蘿瞬間翻臉,掌中陰雷織出一片幽藍蛛網,傾覆連綿威勢。鄭夙伸手一接,長指流水般遊動,似同她翻著小時候的花繩,他懶散嗯了一聲,“高徒還行,這段時間沒有鬆懈修行,難怪能一舉開天。”

陰蘿撇嘴,“當然,我又不是你們那心肝肉肉,不勤快些得被他們宰了喂錦鯉。”

“除了你這翻天的潑猴,你哥哪裡來的心肝肉肉。”

說到這裡,這位兄長還挑了下眉。

鄭夙很少挑眉,這一下頗有種破開禁製的冰消雪融,很快消失得無影無蹤,又是那高冷徹骨的神台明光,他道,“放心,我既回來,他們不敢再動你。天尊天後,咎由自取。”

陰蘿竟然聽出一種安撫的意味。

她哥一貫不愛管事,現在居然安撫她?!

這就是不追究她開殺戒啦?

“可是哥哥——”

陰蘿手指交織著雷光花繩,被映得寒氣森森。

“我不甘心,我已經被他們宰了第三輪了!他們怎麼吃進去的,現在都得給我原原本本嘔出來!你要是真疼我,你就不該插手!哥哥,之前你要我太陰瞳,我給了,可那不是結束,而是……永無止境的羞辱開始!我就不該聽您的話!他們沒有吸乾我最後一滴血前,是不會滿足的!”

殺氣很重,不像玩笑。

鄭夙默然須臾,睫芒折出一線雪光,“蘿祖宗,你還想做?”

“不可以嚰?”

蘿祖宗表情輕俏,晃下俏白梨似的腳踝。

鄭夙視線上移。

她頸項的一隻祭壇蛇環,不見了。

“嘩嘩叮叮——”

仰山雪道場之外,響起了慘烈的哭嚎。

鄭夙當即揮散了雪霧,便見那坍塌的憲章神龕之上,懸浮著一道窈窕影子,她那脖頸套著一枚流光溢彩的蛇環,是被它生生勒住頸肉吊起來的!

“嗚、嗚嗚!哥救——”

江雙穗抓著蛇環,使勁掙紮,臉色發紫。她嘴巴不由自主往外翻著,絕望至極踢起兩條纖細小腿,這場景慘烈得讓彈幕都不敢再看,他們是可以氪金保穗寶不死,卻不能精細到左右任何一個發展動向!

“穗穗姐姐!!!”

練星含忍著喉間腥甜,“神主,她不是你妹妹嗎?你為什麼,為什麼要袒護另一個假貨?!”

隻恨開天之下,皆為螻蟻,他無法左右戰局!

“狗雜種,您這樣說話,可就沒有意思啦。”

陰蘿出現在江雙穗的身後,赤足絡著一條條青痂。

姑奶奶踩著一塊白碎憲章,小拇指扒拉著眼皮,吊著一截軟軟彈彈的小血信,分明是天真無邪的眉眼,偏要做出一副乖戾鬼臉,“星含弟弟祭煉四千萬人的複生大陣時,不是還說過什麼,為了達到目的,不擇手段,你看姐姐我不是做得極好嗎嘻嘻。”

“怎麼,隻管你陰毒狠厲,不準我斬草除根喔?過分啦。”

蘿蘿晃著小腿,極為嬌俏的少女蛇姿態,她的手裡垂下一隻祭壇玄武蟬,隨著它飛快振翅,江雙穗脖子外的蛇環就越收緊。

“呃!呃啊!!!”

江雙穗再度受到了瀕死命運的召喚,她眼珠暴突,額頭破碎的神徽愈發衰敗,沁出一滴血淚。

救我救我救我救救我她個瘋子啊啊啊!!!

【觀眾“救救孩子”打賞了“不死不滅與你同在”*500】

【觀眾“小鎮路過那個它”打賞了“不死不滅與你同在”*200】

【觀眾“脫掉面具全都脫掉”打賞了“不死不滅與你同在”*350】

龐大的、壯觀的能量再度湧入了江雙穗的身體裡,她發青的臉色逐漸恢複正常,甚至能扯鬆頸環。

“穗穗姐姐!”

練星含表情欣喜,但下一刻又被全然恐懼淹沒。

“元幼平你又要乾什麼——!!!”

尾腔撕裂到破音。

陰蘿頰帶笑痕,口吐天陰珠。

“乾什麼?讓你這個小雜種痛失所愛啊。”

“——墮祭!!!”

獻祭之後,從發梢到額心,抽走了所有生機,陰蘿成了名副其實的小白毛。

慘白發,雪翳瞳,子午佛旗鬆鬆垮垮垂落,支起奶白羊油似的雙肩,它充盈飽滿,肌肉韌勁,明晃晃袒露人前,從腰後繞至腹前,絞纏著一條活生生的雙首大蛇,菱形烏鱗,紫黑血信,披著銳亮粗壯的鋒光。

嬌小、邪惡、美豔,又有一種隨時迸發、震碎諸天的力量悍感。

小佛皇仿佛想到了什麼,小聲對小師叔說,“難怪你口口聲聲說不太喜歡嫩的,到頭來還是老牛吃嫩草,這嫩草的確威風啊。”

容雪詩:“……師叔我,也沒那麼老吧。”

“可人家哥哥比師叔你小兩萬歲誒!”

“……”

而在陰蘿的身後,周回三萬裡,鬼神宮室錯落其中,魂幡,梵音,幽河,裸骨,以及一盞盞飄忽不定的血紅燈火,山內山外,二十四陰宮鬼影重重,而在其中主宮,驟然降落一座龐然森冷的拔天宮殿。

九陰之域,三炁之天,紂絕陰天宮!

冥京上下六宮的第一宮!

陰蘿手中也多了一冊黑霧繚繞的玉簡。

學名:冥京黑律。

俗名:手把手教你坐好冥界第一把交椅以及與二十四宮冥妃們貼心相處事項。

陰蘿:???

她好奇翻了翻,全是不可,不行,不能,不準,她看得蛇頭都腫大了一圈,隨手扔到一邊。

玩兒去!

“這,神主,這是什麼?”

神臣皆是不安,不自覺朝著神主靠攏。

他們長久居住平和神界,鮮少踏足那陰氣森森的冥世。

有蒼老的神族見多識廣,也曾受邀參與過好幾場冊封帝侯的中廷盛宴,駭然道,“神主,神主,這是……冥天子,奉詔入京?!”

前身冥天子是個渾身漆黑的糟老頭子,他從鬼神宮室咕嚕嚕滾了出來,破口大罵,“誰啊???是哪個混球啊???趁老子蹲坑時篡位奪權的啊修真大界講不講武德的啊???”

“啊,是你吧,你個小嬌娃,模樣怪水的,隻不過成日裡打打殺殺的成何體統呢!!!”

“臭老頭兒瞎嚷嚷什麼!閉嘴會不會?姑奶奶還沒擺夠威風呢!要還想繼續飄著蹲坑,就滾回你棺材板睡去!”

前身冥天子:!!!

“好的,姑奶奶,您請。”

老頭兒欺軟怕硬,又咕嚕嚕滾了回去。

“……”

“…………”

眾神官是崩潰的。

你說這一幕慘烈至極吧,是挺慘烈的,神道崩毀,死傷無數,可是姑奶奶玩得太輕飄飄了,就連墮祭也跟玩過家家似的。

“元幼平!”率先忍不住的是魔世少皇,說出了眾神的心聲,“你當你是在玩過家家呢?!”

“被弟弟發現了呀。”

“嘻嘻。”

姑奶奶很浮誇捂住肉粉小圓唇,她腰間那兩顆偉岸猙獰的蛇頭同時歪了歪,嘶嘶吐舌,豎瞳清澈得愚蠢。

陰蘿揚起一抹蜜津津的笑。

“那你們,要好好陪我玩過家家喔,不遵守遊戲規則的,都得慘死哪嘻嘻。”

陰蘿踏足陰澗,雙蛇的蛇尾盤得很緊,迭出一朵朵貪婪詭豔的紅花,似乎要融化在白冷細膩的羊脂膏裡。在淋潦森寒的夜間,金油,紅彩,白瞳,潑墨,交織成一面陰鷙又美豔的詭神壁畫。

“祭鬼道!煉諸神!我乃天厄九命天子,諸位大尊何不隨我,崩毀神道,同享這一方潑天運道?”

她背後的二十四陰宮轟然應諾。

“尊,天子令!”

“尊,天子令!!!”

“吾等遵從天子盟約!!!”

江雙穗脖頸的咬蛇環驟然套緊,噗呲噗呲,從她心□□出一道道血蟲。

眾神:?!!!

又來?!

那隻鳳凰說的沒錯,人家狡兔三窟,這姑奶奶三千個窟都不止哪!

陰蘿又放大招,彈幕反而很鬆弛。

【這鄭陰蘿上跳下竄的真是小醜啊嘖嘖嘖】

【哈哈不然怎麼說作精本色呢?不作就不會死】

【也怪穗寶倒黴,遇上這樣的小瘋子,媽媽心疼!!!】

【我打賞已經上限了可惡!!!穗寶不哭!!!你還有千千萬萬的哥哥姐姐們】

說是這樣說,觀眾的資金也不是大風刮來的,他們估計這一次又是雷聲大雨點小,稍微意思意思了下。

【觀眾“在下平平無奇”打賞了“不死不滅與你同在”*90】

【觀眾“草草草木”打賞了“不死不滅與你同在”*70】

【觀眾“看到這條彈幕叫我睡覺”打賞了“不死不滅與你同在”*5】

陰蘿眯眼。

女主生命值20%,而打賞物品跌到了個位數。

就是現在!!!

陰蘿結起手印,頭頂懸起一座紂絕陰天宮,而其餘二十三陰宮被她圍住江雙穗,確認她入了陣眼,插翅難飛。

陰蘿勾唇一笑,得意叉腰。

可裝死她了!

沒想到吧,傻了吧,姑奶奶預判了你們的預判!

她早就知道這江雙穗有榜一榜二榜三榜四等大哥撐腰,隻要她還喘著一口氣,正常的辦法就殺不死她!

那能怎麼辦呢?

耗死她,磨死她,一點點弄死唄!

她們蛇蛇心眼兒多,也不缺狩獵的耐心!

陰蘿之所以沒有速戰速決,就是預料到了這個情況,她壞心眼得很,每隔一陣就製造逃跑漏洞,跑一個,殺一個,耗一個,一點一滴蠶食江雙穗的生命值,消磨玩家們的耐心跟警惕,不就是為了這一刻,趁他們不注意,將這氣運之女煉做祭壇中心?

她終於要完啦哈哈。

祖宗嬌嬌軟聲,“小廢物,你拿走我那麼多次,又是眼珠子龍脈骨,又是太陰神徽,蘿蘿厚道,拿你一次心,不過分的吧?”

練星含煉過祭陣,哪裡還不明白,當即雙目赤紅,暴喝出聲。

“元幼平你瘋了!!!”

“聽見啦小弟弟!你姐姐要死啦!要死啦!要死啦高不高興啊嘻嘻嘻嘻!”

俏蛇姬伸出兩根指頭,撐起眼皮,做了個荒誕滑稽的白眼。

“萬道祭壇,開解!!!”

“啊啊啊啊——!!!”

江雙穗渾身滾燙,血線在肌膚外遊走,幾乎爆開這一具傷痕累累的軀體。

【警告!警告!女主即將死亡!!!】

【警告!警告!女主即將死亡!!!】

遊戲係統又一次如法炮製,想要借觀眾之手拯救女主,然而陰蘿這次一出手,就毫不留底,等觀眾反應過來,她捏碎了指尖的玄武蟬。

“刺啦——”

諸天飛過一隻九千丈的黑蝴蝶,它絨絨蝶翅一扇,周天陷入無邊無際的黑暗,連遊戲係統也發生了卡頓。

【警告!警告!女主即將死死死死死死死——】

死。

江雙穗喉間的蛇環頓時活過來,蛇頭一伸咬死她的頸脈,從那一塊皮肉開始,蒼白蔓延到各處。

噗哧一聲,她的全身爆開,魂塊混著血塊,落到各域,萬道祭壇血芒大綻,吞吃掉了那些還在蠕動的血肉瘤子。

女主“穗寶”生命值低於9%……0.9%!!!

陰蘿咬破唇珠,白發飛揚。

即刻!歸零!

【本遊戲發生***錯誤,***異常無法排除,即將***關閉,是否***報告****】

【本遊戲發生***錯誤,***異常無法排除,即將***關閉,是否***報告****】

【關閉%#888】

【***玩家**下線***】

“轟——!!!”

原本擠滿陰蘿頭頂的彈幕,流沙般崩裂一片,各種表情符號錯亂崩壞。

【觀眾“作精都去死吧”打賞#%&??!】

【觀眾“??!23444”】

【本遊戲發生***錯誤,***異常無法排除,即將***關閉,是否***報告****】

【好痛好痛ahrfe要被吸走了!!!】

【啊啊啊?ww瘋了¥(&*全瘋了這什麼%!~】

【***玩家**下線***】

【***玩家**下線***】

淒嚎、哭喊、混亂交織一片。

陰蘿梗了幾百年的惡氣,這一刻全部出儘。

她身上的血氣瘋狂流失,神采卻是前所未有的豐茂。

“蘿祖宗?”

幾粒冰涼玉片打在她的臉頰,當黑蝶翅遮蔽諸天,無光的暗夜裡,陰蘿的指尖觸碰到了一塊硬玉質地的喉骨,她記得,這裡的黑金絲絛編織洛書九宮,佩著一方寸陰尺璧,往常此處最是禁欲鎮靜,連氣息也不曾紊亂一分。

那麼多紛亂的、要至她於死地的殺機裡,也隻有這一道中正凜冽。

是來救她的。

陰蘿雖然是個沒心肝的壞胚子,但嘴上說的甜話那是一套一套的。

“哥哥,彆生氣呶,我們沒有血緣關係,蘿蘿就算開了祭壇,墮了世,你的功行不會受損的。”陰蘿手指好玩似地,揪著那塊喉骨附著的一塊光滑冷白薄肉,又被對方箍住手指,這清冷的年長者難得疾言厲色,儼然回歸到了峻厲神主的作風。

“你竟敢開萬道祭壇,是真不怕天道極罰?”

下一句就是。

“冥京黑律給我。”

蘿蘿:?

蘿蘿:??

她張開小唇,像是露出水面冒泡的魚兒,還有些呆,她許久才啊了下,唇口的水汽啵的一聲破碎。

陰蘿當即順杆子往上爬。

“哥哥要替我頂罪?!”

仰山雪神主幽幽歎息,“誰說的,一日長兄如父,終生當牛做馬,黑律呢?”

陰蘿雙手高舉頭頂,乖乖奉上黑律。

鄭夙專注翻看替罪律條,輪廓清淡,側臉垂下一條金銀線的暗飾玉,凝如清水,凜如寒冰。

陰蘿搖著一頭厚撲撲的小白毛兒,唇兒禁不住湊近,軟軟熱熱地問,“哥哥哥哥哥哥,咱們是不是,真的沒有血緣關係呀?”

這小混球隻有闖禍讓他收拾爛攤子時,才會乖得不像話。

鄭夙眼皮都沒撂開,疏淡嗯了一聲,他抬起淡青手背,兩枚冷潤的日月珠擋住了她過分鑽擠過來的腦袋,挨著那軟肉臉頰,絨毛細細軟軟好似桃子毛毛,“極罰將至,你找個地兒,刨個坑,把自己埋好,沒事彆出來。”

陰蘿忽然口出狂言。

“下次哥哥要挑道侶,可以跟蛇蛇一塊兒玩嗎?”

??

鄭夙掀眼。

小姑奶奶,彆太離譜,諸天都不夠你玩耍的嗎。

連你哥都要耍。

可這離譜的小姑奶奶沒了在他跟前的刺頭樣兒,竟朝著他羞澀咬唇,臉頰紅撲撲的,雙眸迷離,“不行嗎?是我就不行麼?”

“蘿蘿就……不能愛哥哥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