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6 章(1 / 1)

同床共枕沒有預想中那麼奇怪,喻聞累了一天,沾著枕頭就睡著了,最大的心事是這個莫名出現的圖案,其他的沒心思想。

但是第二天醒來,他在謝鶴語懷裡。

這也不是什麼值得驚奇的事,畢竟他睡相差他自己知道,謝鶴語估計半夜被他“攻擊”了,不得不把他箍在懷裡。喻聞發現自己兩隻手並攏蜷在胸前,謝鶴語單手捏著他兩隻腕骨,他一動,謝鶴語就會下意識用力。

嗯,打人後慘遭製裁。

喻聞眯著眼睛看窗簾縫隙透過來的天光,醒了會兒神,然後無意識地用臉頰蹭蹭枕著的胳膊。

這樣抱著睡還挺舒服的……

謝鶴語的體溫貼著他的後背,熱度熨帖。現在是早秋,氣候還有點悶熱,到了冬天,這樣抱著估計更舒服。

“……早。”謝鶴語被他蹭醒了,眼睛還沒睜,先抵著他的後腦勺,低低地喊:“男朋友……”

唔。

喻聞覺得謝鶴語對男朋友這二個字有執念,像是某種名分的認可,之前他偶爾喊謝鶴語男朋友,酷哥臉上就會浮現出生動又克製的愉悅。

“早啊,男朋友。”

喻聞動彈不得,回不了頭,隻能放輕語調,跟著重複。

謝鶴語總算醒了。

攥著喻聞手腕的手鬆了些,喻聞便掙脫開來,轉了個身,跟他四目相對。

喻聞醒得早點,已經清醒,眼眸明亮。反觀謝鶴語,眼神還渙散著,好片刻才慢慢聚焦。

他看見喻聞,第一反應是笑了一聲。

喻聞莫名其妙,但謝鶴語笑得挺好聽,那種低沉的共鳴像是從胸腔蔓延上來,磁性低啞地落在耳邊,漣漪一樣擴散,一圈圈地響。

他就也笑起來,兩人互相看著,笑了一陣,喻聞說:“你笑點好奇怪啊,男朋友。”

謝鶴語果不其然挑起眉,笑意愈深。

他說:“醒來看見你,開心。”

兩人起床洗漱,喻聞跟謝鶴語並肩站在鏡子前刷牙,明媚陽光從落地窗灑進來,窗前的綠植生機勃勃,他們用的杯具款式相似。

莫名有種老夫老妻的既視感。

但這才確定關係第二天誒。

刷完牙,謝鶴語說:“過段時間,等你行程不那麼忙,我要搬個地方住。”

“搬哪兒?”喻聞含糊說。

“離公司宿舍不遠。”

喻聞就說:“那離這裡也不遠,既然不遠,乾嘛要搬家?”

謝鶴語從鏡子裡看他一眼,表情有點意味深長。

他說:“我爸年紀大了,需要私人空間。”

……哦。

喻聞心想,阿叔還怪講究的,這麼大房子,非要一個人住,不嫌空蕩。

謝鶴語先行去車庫開車,喻聞磨蹭了一會兒,慢悠悠下樓,正好撞上從外面晨跑回來的謝嘉林。

他穿著謝鶴語的男友風衛衣,兩手縮在袖子

裡,一晃一晃地下樓,大概還剩四五層台階時,開門聲響起,他以為是謝鶴語,興致勃勃道:“謝老師你看,這袖子好長,我伸直也隻能露出手指尖……”

謝嘉林肩上搭著塊毛巾,站在玄關,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四目相對,曬乾了沉默。

喻聞玩袖子的手咻一下就縮了回去,拘謹地掐著自己掌心,大腦高速運轉,思考此時該如何解釋。

“啊呀——”他沒想好,謝嘉林卻先說話了,做作地驚叫一聲,摸索著牆面,滿臉凝重,“不知道為什麼,眼睛好像瞎了,什麼都看不見,真是天降橫禍……”

喻聞:“……”

他僵在原地,看著阿叔一步步摸索前進,摸到他身前,精準地拐了個彎,繞過他進了房間。

謝嘉林這樣的反應,喻聞立刻明白過來,阿叔肯定知道自己昨晚宿在家裡。

他站在原地當了會兒木頭人。

沒關係。半晌,他安慰自己,社死而已,等s市爆炸就沒人記得啦。

哈哈哈怎麼還不引爆s市,網友們不是天天要引爆嗎哈哈哈怎麼不動手呢……

謝鶴語把車停在大門口,喻聞上車的時候,他發現小喻老師把衛衣的帽子戴上了,鼻梁上還掛了副墨鏡。

“彆問,問就是走高冷路線,開車吧小謝。”喻聞掛著墨鏡,特有氣勢地揮揮手,跟皇帝親臨似的。

謝鶴語就不說話了,注視他片刻,穩重地回答:“臣遵旨。”

車廂內安靜了一會兒。

半晌,還是喻聞先忍不住,問道:“小謝,昨晚是不是阿叔知道我在家?”

大臣謝某毫無負罪感:“是啊。”

墨鏡從鼻梁上滑下來,喻聞幽幽看著他,有一點不爽。

“為什麼不告訴我?剛剛出門時我碰見阿叔,跟傻了一樣不敢動,你早告訴我,我就能和諧地跟他打招呼,順便想個借口,局面就不會這麼難堪……”

謝鶴語剛張口,喻聞就篤定道:“你故意的。”

謝鶴語:“……”

冤枉啊,這次是真冤枉。

他說:“當時告訴你,昨晚你估計就睡不著了……”

以喻聞的薄臉皮,肯定當時就想開溜,並且很長一段時間不會跟他回家。

喻聞聽出他的言外之意,把墨鏡推回原位,下巴微抬,倨傲冷酷地宣布:“你想多了,我現在的臉皮比城牆還厚,我已經不會輕易害羞了。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這是我的新人生信條,網上有句話說得很好,隻要我不覺得社死,社死的就是彆人。”

謝鶴語:“好。”

喻聞強調:“我的臉會比你還臭,請儘快適應我的成長。”

謝鶴語:“……嗯。”

喻聞維持著臭臉信條,一路上都很少說話,偶爾對著鏡子擺弄下墨鏡,覺得自己酷酷的。

《月亮港》正式開拍,今日是開機典禮,外圍聚集了各家粉絲,喻聞一下車就被粉絲的聲浪淹

沒了,下意識摘下墨鏡,懵懵地笑起來。

……臭臉信條,崩塌。

存活時限一個小時。

封總和邊副總也到場了,看得出來輝騰對這個項目的重視。談話間,兩位老總邀請幾位主演晚上共同參加晚宴,據說宴上有不少圈內人士,主旨就是拓展人脈,拉動資源。

原先擬邀的是苗導,苗導懶得應酬,就把這事兒推給了他們。

這種場合利用到位,能給藝人帶來相當不錯的後續資源,所以易茗剛落座,飯還沒吃一口,就被經紀人拖走交際去了。

喻聞坐在位置上,埋頭啃啃啃。

晚宴燈光較暗,他挑的又是不起眼的位置,沒什麼人注意到這邊。

過了會兒,他看向旁邊埋頭扒澳龍的謝鶴語。

“謝老師。”

晚宴允許經紀人共同出席,謝鶴語就坐在他旁邊。

喻聞不喜歡應酬,擺爛是正常的……但他的經紀人怎麼也是這種畫風?

才談了一天戀愛,就被他同化了?

喻聞提醒道:“咱們不去跟大佬們聯絡聯絡感情嗎?”

謝鶴語扒了一隻澳龍,把肉分到他碗裡。

“誰是大佬?”

喻聞:“不知道,都是吧。”

謝鶴語:“不認識。”

喻聞:“哇哦。”

哇哦完了他又有點高興,果然這才是星光傳媒的風格,這種鹹魚一樣的經紀人才適合他的氣質。

封承洲留意到角落裡的兩人,結束談話後,徑直走了過來。

“喻聞。”他口吻很自然,畢竟合作多次,私底下也有交流,封承洲認為二人算是朋友了。

而且前幾次,他與楚晗出現矛盾,都是喻聞從中斡旋,上次楚晗說喜歡“釣係”,他忍耐個多月,差點忍不住,還是喻聞及時規勸,告訴他“你若盛開,清風自來”。

很有道理。

自那之後,楚晗不僅把他從黑名單拉出來,偶爾他散發一些求和信號,還會出言陰陽。

打是親,罵是愛,這是多麼積極的信號!預示著他的愛情即將柳暗花明!

但今天封承洲不是因私事來的。

他擺脫應酬,甫一落座,喻聞就道:“楚晗最近在拍戲,我不知道他的動向。”

封承洲說:“我當然知道他在拍戲。沒問這個,席宿跟你一個公司,你見到他沒?”

喻聞:“……啊?”

他根本不知道席宿要來啊。

謝鶴語低聲說:“我們是臨時定的,席宿早就在邀請名單裡,沒來得及對行程。”

喻聞:“哦……”

一個公司的藝人參加同一個宴會,本該一起,但是喻聞是上午臨時被封承洲邀請的,事發突然,不好協調時間。

他貌似對席宿受邀全然不知情,封承洲神色深沉了些,點頭道:“看來你跟他的關係沒有我想象中親近,也好,不用擔心你夾在中間兩頭為難了。

喻聞:“啊?”

這發展鬼迷日眼,喻聞已經隻能發出一些情緒飽滿的單音節了。

就連謝鶴語也停住動作,在昏暗的光線中蹙眉看去。

“今天是我跟他第一次在公眾場合見面,如果可以,希望能在他露面前跟他談一談,有什麼要求私下提,公眾面前不要撕破臉,太難看。”

他不說,喻聞都快忘了席宿是私生子這回事。

這事爆出來後,輝騰集團一直無動於衷,僅僅隻是壓熱搜,不見對“私生子”有任何實質性的措施,兩二個月過去了,就連網友都快忘了這層關係,可豪門圈內貌似沒忘,始終關注著。

今天這場晚宴,封承洲也是剛知道席宿在受邀之列,挺微妙的,這種以決策層為主的晚宴,竟然會邀請一名沒作品沒底蘊的二線流量。

這兩名同父異母的兄弟在公眾場合還從沒碰過面,八成有人故意這麼安排,想看熱鬨。

“我給了他兩個多月時間,等他開出條件,可他一直沒有聯係我,想必他想要的,我給不起。”封承洲凝重道:“這種定力,說明我這個弟弟城府極深,不容小覷。”

喻聞:“……”

謝鶴語:“……”

“不管如何,這些醜聞不能影響到公司,希望你能牽橋搭線,讓我與他談談,如果他今晚能暫且按下野心,我可以退一步,條件他開。”

喻聞叼著塊牛排,想吃,又吃不下,腦海裡浮現某個喊著“退退退”的藍毛,又想起封承洲剛說的“城府極深,不容小覷”,實在沒法把這兩玩意兒劃上等號。

他看向謝鶴語。

謝鶴語也被這一番評價震懾住了,好半晌才道:“你……看過他的直播嗎?”

“看過。”封承洲表情更凝重了,“這正是他高明之處,以毫無城府的形象示人,大大降低了我們對他的戒心,可細想這背後的邏輯,他既然讓私家偵探追查我,怎麼會對封家毫無所求?兩個月來按兵不動,隻能說明,他有更大的陰謀在醞釀著。”

喻聞把牛排咽下去,喝了口水,正色道:“有沒有一種可能……他就是單純的,圖錢?”

封承洲恍然:“原來是想要集團的股份。”

……他沒有那麼遠大的理想!

“你沒有生在豪門,不懂這些彎彎繞繞。”封承洲鬆了鬆領帶,往後靠在椅背上,露出疲憊之色,“他這種人最可怕,當初我封殺過他一次,害得他與公司解約,可那之後,他竟然能在直播間毫無芥蒂地跟我互動,當時他臉上欣喜的表情……連我都差點被騙過了。”

喻聞開始回想。

那次……席宿好像中了十萬塊錢的紅包。

應該不是裝的,他是真高興。

“你不是圈內人,不懂。”封承洲淡淡一笑,“你應該懂我吧?謝少爺。”

謝鶴語表情一空。

上次覺得眼熟,封承洲就讓人著重調查了一下星光傳媒,一查嚇一跳,這個看起來老破小

的公司背後(),是高人雲集的豪門謝家。

他頓時對喻聞升起了敬意★()★[(),是什麼樣的眼光,能在一水兒經紀公司中挑中背景最牛的一個。

喻聞,恐怖如斯。

喻聞緩慢扭頭,看向謝鶴語,眼神詢問:你懂嗎?

謝鶴語剛吃了顆聖女果,在兩人的注視下,面無表情咀嚼了一會兒,才說:“我不混圈。”

封承洲:“……”

算了。

作為輝騰集團代表人物,封承洲滿身應酬,沒時間多說,得到喻聞牽橋搭線的承諾後,便整理好衣著,匆匆走了。

喻聞托著下巴,百思不得其解。

“這兄弟倆,差彆是不是太大了……”

謝鶴語道:“成長環境截然不同,思考的方式自然不同。”

喻聞點點頭。

他低頭給席宿發消息,問到哪兒了。

席宿:【嗯?你也參加這場晚宴啊?早說嘛,我還以為沒有伴,想著晚點去,不然一個人好無聊。】

席宿:【等我,聽說晚宴上吃不飽,我在路邊攤這裡吃點燒烤墊墊。】

喻聞直說:【快點吧,你哥想見你。】

席宿:【我哥?哪位?】

喻聞:【封承洲。】

席宿:【……】

發來六個點後,席宿不說話了。

喻聞還以為信號不好,又發了幾條消息,問他在哪裡的燒烤攤。

十多分鐘後,席宿回:【勿擾,已經踏上回老家的高鐵,永彆了喻聞,永彆了娛樂圈。】

喻聞:【……隻是見一面,沒有要封殺你。】

席宿:【我懂,他肯定打算斬草除根,隻要我一出現,藏在暗處的狙擊手就會立刻瞄準我,隻等他一個手勢,子彈出膛,我一命嗚呼。】

喻聞:【法治社會……誰能狙你!】

席宿:【他們豪門人都是法外狂徒!電視裡都這麼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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